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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246章 不能錯過的機會

一品嫡妃 我吃元寶 19053 2025-02-21 11:28

  顔老太太又說道:“就算你大嫂有各種不好,但是跟着她學管家理事總歸是沒有錯的。
這世上沒有聖人,是人都會犯錯,是人都有缺點。
你是老身嫡親的孫女,老身希望你别老揪着别人的缺點不放,以至于害了自己,記住了嗎?

  顔婷婷連連點頭,“孫女記住了,謝謝祖母教誨。

  “你要是真能謹記老身的教誨,也不枉費老身的良苦用心。
行了,别哭了,哭成了花貓臉,一會大家都該笑話你了。

  顔老太太用手絹替顔婷婷擦拭眼角淚痕,顔婷婷感覺很不好意思,可是被顔老太太溫柔的對待,又讓她感覺很溫暖,不舍得離開顔老太太的身邊。

  坐在下首的宋安然,冷眼旁觀地看着這一模。
心裡直感歎,顔老太太的手段真是高明,一頓厲聲呵斥,轉眼又是聞言細語,奉行的就是大棒加甜棗的手段。

  其實這種手段并不出奇,大家都明白。
但是能将常見的手段玩的像顔老太太這麼熟練,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

  瞧顔婷婷一臉心服口服,又小意親近顔老太太的樣子,宋安然就知道顔老太太的手段湊效了。

  顔老太太三言兩語,不僅壓制了顔婷婷的胡鬧,還趁機收服了顔婷婷。
以後顔老太太再借機敲打幾次,顔婷婷就會對顔老太太唯命是從,連自家親娘丢得靠邊站。

  宋安然心頭想着,她得多跟顔老太太學學,這種玩弄人心的手段多學點總歸沒錯。

  顔老太太替顔婷婷收拾幹淨後,朝宋安然瞥了眼。

  宋安然将自己的心思藏得很深,顔老太太僅靠一眼,根本看不透宋安然的想法。
但是顔老太太将宋安然定位為聰明人,聰明人的想法顔老太太是清楚的。

  今兒顔老太太在宋安然面前耍了一手,表面看是敲打顔婷婷,替宋安然出頭。
私下裡未嘗沒有敲打宋安然的意思。

  瞧瞧,她連自己的親孫女都能如此嚴厲的呵斥。
宋安然身為孫媳婦,改天落在她手上,她對宋安然嚴厲一點,挑剔一點,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顔老太太這種隐秘的想法,是不可能說出口的。
但是顔老太太相信,宋安然這麼聰明,一定能夠了解她從未出口的想法。

  宋安然的确理解了顔老太太未曾出口的意思。
不過宋安然并沒有放在心裡。
宋安然雖然脾氣有點大,但是她也是個能屈能伸的人。
若是某天真的犯在了顔老太太的手裡,不用顔老太太出言呵斥敲打,宋安然自己就先主動承認所有錯誤,擺出一副認打認罰的态度。

  隻要宋安然的态度端正,顔老太太也是沒處下嘴。

  顔老太太和宋安然這對隔代的婆媳,通過眼神,通過意會,已經在私下裡交鋒過三四次了。
顔老太太一直沒找到下嘴的地方,當然宋安然也别想在顔老太太這裡讨到多少好處。

  目前宋安然同顔老太太等于打了個平手。

  不過顔老太太占據着身份優勢,整體來說還是顔老太太占據了上峰。
宋安然優勢不明顯,劣勢倒是不少,不過宋安然是藝高人膽大,仗着聰明手段,也沒能讓顔老太太真的從她這裡讨到便宜。

  顔老太太輕聲細語地安慰顔婷婷,讓顔婷婷回位置上坐好。

  顔老太太轉眼笑呵呵地說道:“從明兒開始,你們幾個就跟着你們大嫂學着管家理事。
你們大嫂的管家本事,不用老身誇,你們都是親眼見過的。
好好學,總能學點真本事。

  “孫女遵命。
”四個姑娘齊聲說道。

  顔老太太又對宋安然說道:“大郎媳婦,你教導姑娘們管家理事,可不能藏私啊。
你要是藏私了,老身可是要罰你的。

  宋安然笑了起來,“老太太放心吧。
孫媳婦每天管家,隻恨自己手段不夠,又怎麼會藏私。
就是不知道妹妹們能夠學到幾成?
要是能學全我的本事,我做大嫂的也高興。
要是學不全也沒關系,反正管家手段千千萬,不用拘泥于形式。

  顔老太太點點頭,“大郎媳婦說的沒錯。

  頓了頓,顔老太太又對幾個姑娘說道:“以後好好學,能學多少本事就看你們自己的悟性。
别到最後有人跑到老身跟前告狀,說大郎媳婦沒教好,企圖用大郎媳婦替你們的無能遮掩。
要是讓老身知道,老身可是要罰的。

  “孫女不敢!

  大家都知道,顔老太太這話是在敲打二房的顔婷婷,跟三房的顔瑤瑤。
這兩人都是刺頭,要是事先不做一番敲打,後面肯定會鬧出是非來。

  換做平時,顔老太太也不在意,随她們鬧騰去。
但是眼看着國公爺的生辰就要到了,到時候親朋好友都會上門,自家孫女鬧得雞飛狗跳的,還想不想嫁人呢?

  顔老太太還打算趁此機會,先在親朋好友中提孫子孫女們相看一番。

  顔老太太敲打完了幾個孫女,揮揮手,就讓孫女們退下了。

  顔老太太知道宋安然這個時候過來,肯定是有事情。

  等孫女們一走,顔老太太就問道:“大郎媳婦,是有什麼事嗎?

  宋安然拿出賓客名單,“回禀老太太,這是孫媳婦草拟的一份賓客名單,請老太太指點。

  宋安然送上賓客名單,顔老太太略有深意地看了眼宋安然,這才認真看賓客名單。

  名單大體上沒有出錯,不過顔老太太最後還是劃掉了兩家關系已經很遠的親戚,又多添了三四家最近勢頭比較旺的人家。

  然後顔老太太将賓客名單交給宋安然,說道:“就照着名單的上發請帖。

  “孫媳婦遵命!

  顔老太太點點頭,又問道:“菜單有拟定好嗎?

  “菜單還沒有定下來。
不過孫媳婦已經請了幾位大廚商量菜單。
改明兒有了結果,孫媳婦就拿來給老太太過目。

  宋安然笑着說道。

  顔老太太點點頭,不管怎麼樣,宋安然的态度還是無可挑剔的。

  宋安然見事情說完了,就打算起身告辭。

  哪想到顔老太太又叫住她,“大郎媳婦,你同老身仔細說說侯府二房的情況。

  宋安然看着顔老太太,顔老太太還是挺關心顔定的婚事嘛。
宋安安躬身領命,将自己所了解的二房情況,撿能說都說了。

  聽完宋安然的講述,結合顔老太太從别的渠道了解到的情況,顔老太太對侯府二房已經有了一個清晰的認識。
對侯府二房,顔老太太從一開始就沒抱希望,即便知道侯府二房有點爛泥扶不上牆,顔老太太也不覺着失望。

  顔定要娶的人是蔣菀兒,而不是侯府二房。

  侯府二房如果識趣,大家就當親家走動。
要是侯府二房不識趣,以國公府的權勢一巴掌就能拍死侯府二房。

  所以侯府二房的爛,還不至于讓顔老太太皺眉。
再說了,侯府二房也沒爛到天怒人怨的地步。
同勳貴世家比起來,二房是沒有絲毫分量的。
但是同一般的武将世家相比,二房也算是比較好的。

  顔老太太皺眉深思,不管嘴上說得多好,還是得親眼見過才能定下來。

  顔老太太揮揮手,先打發了宋安然。

  宋安然回到遙光閣之後,就将心腹婆子丫鬟叫到身邊,告訴她們,明兒開始從三到六,四位姑娘都要跟着她管家理事。
以後大家有事就在議事堂内說清楚,不能在議事堂内說的事情,就藏在心裡面,等她回到遙光閣再說。

  宋安然特意叮囑大家,千萬别在四位姑娘面前做出一副有事要說又不肯說的樣子出來。
一旦做出這副樣子,那絕對是要得罪人的。

  下人們齊聲稱是。

  喜春想得多一點,就問道:“少夫人,以後奴婢們該用什麼态度面對幾位姑娘?
是當嬌客哄着,還是正兒八經地聽她們的吩咐?

  宋安然笑道,“幾位姑娘來學管家,肯定是帶着人來的。
一般的小事情,你們都别往前湊,讓她們自己拿主意就行。

  正經的大事情,要是你們覺着姑娘們的處理手段不合适,你們也别當面反駁。
你們一反駁,她們隻當你們奴大欺主,未必會領情。

  總之,你們有什麼問題就來找我,我來處理。
至于态度嗎,自然是将姑娘們當做正經的主子對待。
該恭敬的時候就得恭敬,該老實的時候就得老實,懂了嗎?

  “奴婢懂了!

  小人們都齊聲說道。

  吩咐完了正事,宋安然就打發下人們繼續去忙。
她将喜春叫住,問道:“白一和喜秋回來了嗎?

  “白一和喜秋都還沒有回來?
要不要奴婢派人去催一催。

  “那倒是不用。

  白一和喜秋都是半下午的時候回到國公府。

  白一這邊是因為霍大夫耽擱了。
霍大夫仔細研究了顔定的情況,才慎重的給了白一一個答案。

  至于喜秋,則是因為二房要和國公府結親這件事情,對侯府來說有些出人意料。
老夫人古氏和大房都拉着喜秋不讓走,問喜秋打聽了許多事情。

  宋安然先見白一。

  宋安然直接問道:“霍大夫怎麼說?

  問出這個問題後,宋安然原本平靜的心,也難得的緊張起來。

  白一鄭重說道:“霍大夫說以他了解的情況來看,應該可以治。
不過霍大夫又說,如果我們介紹的情況屬實,他最多也隻有四成的把握。
具體能治到什麼程度,得親眼看了人,做完檢查後才能确定。

  宋安然聽到白一的話,心裡頭猛地松了一口氣。

  宋安然很清楚,顔宓究竟有多關心顔定的情況。
隐約的,顔宓對顔定還有一份虧欠。

  宋安然揣測,顔宓是自責當年沒有照顧好顔定,讓顔定落下終身殘疾。
但凡有一點點機會能治好顔定,顔宓肯定會去嘗試。

  現在霍大夫對顔宓,幾乎是最後的機會。
霍大夫說有四成的把握,這對顔宓來說已經足夠了。
别說四成,就是隻有一成的機會,顔宓也會替顔定争取。

  宋安然深思了一番,打發白一出去。
這件事情還是要讓顔宓顔定兩兄弟拿主意,她隻負責傳話,不負責做主。

  然後宋安然見了喜秋。

  喜秋告訴宋安然,侯府二房願意同國公府先試着接觸一下。
而且定好了時間,三天後在相國寺見面。

  至于大房方氏的反應,不用喜秋形容,宋安然也能想象得出來。
當初顔定同蔣蔓兒定親,蔣蔓兒嫌棄顔定破相瘸腿,不肯嫁。
然後趁着出門踏青的機會,勾搭上了安郡王,成功進入王府做了一個侍妾。

  因為此事,老侯爺做主将蔣蔓兒從族譜中除掉,蔣蔓兒徹底成了一個沒有娘家的人。

  這幾年都沒聽到蔣蔓兒的消息,宋安然隻知道蔣蔓兒還活着。
至于活得好不好,端看任何宴席蔣蔓兒幾乎都沒有資格出席,就知道蔣蔓兒過得很一般。
再等幾年,等她容顔不在,王府又有新人進來,她又沒孩子,日子隻會更加難熬。

  大房的蔣蔓兒一個勁的嫌棄顔定,偏生二房嫡出的姑娘一心一意想要嫁給顔定。
兩邊一襯托,方氏有好心情才怪。

  不過方氏的心情,宋安然從來都不關心。
宋安然在想三天後在相國寺的見面。

  這不是一次正式的見面,大家隻是假裝在相國寺碰上了。
因此顔定那裡不需要長輩出面,也不需要女眷出面。

  這樣一來,去相國寺見面,顔定一個人就能搞定。
就是不知道在顔定事情上有些事兒媽的顔宓,會不會偷偷跟着去。
宋安然猜測,顔宓十有**會去一趟。
要麼是光明正大同顔定一起去,要麼就是偷偷跑過去。

  無論哪種方式,宋安然都不打算幹涉。
長兄對弟弟的關心,就好比她對自家姐妹的關心一樣,人之常情,隻要不出格都能理解。

  霍大夫和侯府二房的情況都了解了,宋安然隻需要等顔宓回來,将情況轉告顔宓就行了。

  顔宓心裡頭惦記着顔定的事情,今兒回來的倒是比平常要早半個時辰。

  宋安然看着外面還大亮的天色,嘴角抽了抽,她笑話顔宓,“大郎今兒回來得倒是早。

  “今兒衙門裡沒什麼事,就早點回來了。

  顔宓雙眼直勾勾地盯着宋安然,等着宋安然說下文。
結果宋安然隻是笑,卻不肯說話。

  顔宓頓時急了,他去抱宋安然,“好娘子,你快告訴我,事情怎麼樣了?

  宋安然手裡拿着一把團扇,笑着問道:“你想先知道哪邊的情況?

  顔宓眼一瞪,心裡頭這個急啊,宋安然偏偏還同他玩把戲。
他狠狠的在宋安然的嘴唇上咬了一口差一點就擦槍走火。
然後顔宓說道:“好娘子,你先告訴我侯府二房是怎麼說的?

  宋安然抿唇一笑,也沒故作玄虛,直接說道:“二房同意大家先接觸了解一下。
并且約定三日後在相國寺碰面。
我想因為不是正式的見面,四弟一人就可以搞定,三日後我就不跟着去相國寺。

  “好吧。
不過讓四弟一個人去見面,我不太方面,我打算同他一起去。

  宋安然笑了起來,她果然沒有猜錯,顔宓肯定是要跟着去的。

  宋安然提醒顔宓,“這事你得和四弟商量。
萬一四弟不樂意同你一起去,怕你吓着人家小姑娘,你跟着去就不太好了。

  顔宓笑道:“這事我自有主張,你不用操心。

  頓了頓,顔宓又問道:“好娘子,快告訴我霍大夫那邊怎麼說的?

  宋安然這回就顯得極為嚴肅,她說道:“霍大夫說,如果我們介紹的情況屬實,他大約有四成的把握。
但是具體能治到什麼程度,他也不敢打包票,隻說要先檢查四弟的傷勢後才能給出答案。

  “太好了,我現在就去見四弟,我一定要勸他接受霍大夫的檢查。

  宋安然眉眼動了動,說道:“大郎,你勸四弟的時候别他強硬了。
他是有想法有主張的成年人,不是小孩子。

  宋安然的言下之意,就是提醒顔宓不要再用對待小孩子的态度去對待顔定。

  顔宓在宋安然的嘴唇上親了一口,“你放心,我知道分寸。

  顔宓興沖沖地走了,去見顔定。

  宋安然不知道顔宓和顔定具體是怎麼商量的,反正就是三日後顔定如約去相國寺見面,顔宓則偷偷摸摸的跟在後面,就跟一個不放心自家孩子的家長一樣。

  宋安然見了,也是哭笑不得。

  顔定同蔣菀兒見面的具體情況,宋安然不得而知。
反正顔定一大早出門,到了下午還沒回來,宋安然估計見面情況應該比較理想。

  宋安然卻不知道,顔定同蔣菀兒見面,觸發了心裡面的自卑和自傲,兩種矛盾的心理。

  在顔定看來,蔣菀兒同宋安然評價的一樣,聰明,懂分寸,知進退。
近距離見到他臉上的疤痕,蔣菀兒也沒有露出恐懼的目光,而是很坦蕩地看着他。

  但是顔定還是從蔣菀兒哆嗦的手指,窺探到蔣菀兒的一些内心想法。

  對此,顔定是不滿意的,本想譏諷蔣菀兒幾句,别一副假惺惺裝着不怕他的樣子,這樣子忒假,忒虛僞,他惡心。

  結果他話還沒說出口,蔣菀兒就搶先說道:“抱歉,我有些緊張。

  深吸了一口氣,蔣菀兒又說道:“雖然我心裡頭做好了準備,但是第一次見面,我還是有些怕的。
我不是害怕你的長相,今天換做任何一個人,我也會覺着怕。

  顔定挑眉冷笑,“你到底是怕我,還是不怕我?

  “我當然怕你。
”蔣菀兒很大方的坦誠了自己對顔定的觀感,“我說我不怕你,你肯定也不會相信。

  我的确怕你,但是沒怕到不敢同你對視,不敢同你說話的程度。
就是有點不安,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畢竟我不了解你,也不知道你的喜好。

  倒是外面有很多關于你的傳言,都是不好聽的。
我不相信那些傳言,但是心裡頭還是有些警惕的。

  這麼坦誠,倒是讓顔定不好下嘴。

  蔣菀兒又說道:“我的話可能有點多,但是我想我們之間不需要含蓄的接觸,凡事一開始說清楚,對大家都比較好。

  顔定點點頭,直到此刻,他才肯拿正眼看蔣菀兒。
這一看,就發現蔣菀兒的眉眼長得挺好的,聰明的女孩子,眼睛都特别有神采。
再看将菀兒的五官,侯府的姑娘都長得不錯,蔣菀兒自然也不差。
絕對比清秀佳人這個評價要高上幾個層次。

  再看蔣菀兒的身形,高挑瘦削,但是人極有精神,背挺得直直的。

  這樣看下來,顔定對蔣菀兒的三分滿意上升到五分。
至于剩下的五分,還需要細細了解。

  蔣菀兒很坦然,任由顔定打量。
顔定在打量她的同時,她也在打量顔定。
說實話,顔定臉上的疤痕真的很可怕,從左邊額頭延伸到右邊臉頰,大半張臉都被疤痕覆蓋了,可想而知當年傷得多嚴重。

  不過萬幸的是,這麼嚴重的傷勢,竟然沒有傷到眼睛。

  顔定的一雙眼睛生的很好,同顔飛飛倒是有幾分相似。
不過顔定的雙眼很冷,不帶絲毫感情,看人總是用着挑剔的目光,居高臨下,給人一種不易親近的感覺。

  不過就顔定這模樣,也沒人肯同他親近。

  來之前,蔣菀兒将所有的情況都預想過一邊。
可是真的見到顔定,看到他臉上猙獰可怖的疤痕,蔣菀兒還是被吓到了。
對于嫁給顔定這件事情,有一瞬間她内心是掙紮的。
不過很快,蔣菀兒又堅定了決心。

  嫁給顔定不好的地方,就是必須面對顔定的臉,腿,還有顔定陰晴不定的脾氣。
以及接受顔定這輩子都沒有前程可言的事實。

  但是嫁給顔定的好處同樣不容忽視,顔定是國公府長房嫡次子,國公府不會因為顔定有殘缺就少了他的那一份,不僅不會少還會多做補償。
這份補償,最終會落到顔定的孩子手裡。

  其次,顔定臉上破相,加上怪異的性格,注定他不會有姨娘通房之類的女人。
這就讓人省心了。
隻要肯和顔定多生幾個孩子,背靠國公府這顆大樹,孩子的将來是可以保證的。

  還有顔定身為國公府邊緣人,他的妻子自然也會成為邊緣人,不必參與國公府的内鬥,可是好處卻一樣都不會少。
無論是西風壓倒東風,還是東風壓倒西風,都不敢短缺了顔定那一份。

  最後,嫁給顔定,背靠國公府,多少可以給娘家一點幫襯。
就連大哥将來出仕做官,也可以借助國公府的門路,謀一個實缺。

  蔣菀兒對顔定沒感情,同顔定的婚姻隻能從利益上考慮。
沒有足夠的利益,蔣菀兒也不可能動心。

  所以将好處壞處擺出來,一點一點的分析,就發現嫁給顔定的好處實在是很多。

  也因此,蔣菀兒看向顔定的目光也就越發堅定了。

  顔定看着蔣菀兒,玩味一笑,這姑娘有些意思。
瞧着她的模樣,短短時間就已經克服了恐懼心,不錯,不錯。

  顔定對蔣菀兒說道:“要是你真不怕我,又真的樂意嫁給我,我倒是不嫌棄你。

  蔣菀兒哼了一聲,大膽地說道:“你要是能改改脾氣,我也不會嫌棄你。

  顔定頓時覺着蔣菀兒更有意思了,“站着說話多沒意思,不如去亭子裡坐着喝茶。

  蔣菀兒眉眼一彎,笑了起來,“好啊!

  兩個适婚男女彼此試探,彼此靠近。
尋找雙方的共同點,試探對方的底線,最終掌握雙方相處時最好的言語分寸。

  可以說顔定同蔣菀兒的見面是比較順利的,要是期間羅氏沒在其中插一腳的話,那就更完美了。

  羅氏相看姑爺,結果被顔定的臉給吓住了。
當時顔定的臉色就垮了下來,越發的猙獰恐怖。

  還是蔣菀兒居中調停,才讓場面控制了。

  後來顔定同蔣菀兒分開,顔定特意告訴蔣菀兒,“我不喜歡你母親那個樣子,看到我就像是看到鬼一樣。

  “那你也讨厭我嗎?

  顔定皺眉,“我自然不讨厭你。

  蔣菀兒說道:“那不就得了。
你将來要娶的人是我,又不是我母親。
你和我母親,一年到頭最多就見一面,要是你耍點脾氣,說不定一年都見不到一面。
她的态度,你又何必在意。

  顔定笑了起來,“你就如此笃定我會娶你?

  蔣菀兒自信一笑,“你不娶我,難不成你還能找到比我更合适的婚配對象?

  這話怎麼就這麼順耳呢?
顔定再次一笑,“好吧,關于我們的婚事,我會慎重考慮。
下個月我父親壽宴,你會來吧。

  蔣菀兒笑着點頭,“我會去的。

  兩人正式分開,顔定還有些不舍。

  出了相國寺,顔定左思右想,心裡頭又是自傲,又是自卑。
摸到自己的臉頰,眼神都變得陰沉起來。

  顔定幹脆吩咐車夫直接前往霍大夫家,他暫時不回國公府了。
要是霍大夫真能治好,或者說是改善他的情況,将來他面對蔣菀兒的時候,也能多幾分自信。

  車夫不知道霍大夫家在哪裡,還是找人打聽後才找到的。

  顔定不請自來,一開始還将霍大夫驚了一跳。

  不過霍大夫是醫癡,一看到顔定臉上的傷,還有瘸腿,頓時就走不動路了。
他圍着顔定轉了幾圈,啧啧稱歎,顯得很驚奇。

  顔定臉上肌肉抽搐,帶動着臉上疤痕也跟着一起抽搐,那模樣,說他是厲鬼都是客氣的。

  顔定不客氣地問道:“你這老頭,能治就治,不能治你倒是說一聲。

  霍大夫沒理會顔定的惡言惡語,他好奇地問道:“你臉上的傷勢,當年誰給你治的?
這麼嚴重的傷,差點沒命了吧。
大夫能夠保住你的性命,可見那位大夫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可惜那位大夫治外傷行,治臉就不行了。
當年你受傷的時候,要是請了我來給你治,不敢說不留下疤痕,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人不人鬼不鬼,肯定能讓你出門見人,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你在說什麼廢話?

  顔定一聽霍大夫的話,頓時激起了他心頭的戾氣,回想起當年的慘狀,他都有想要殺人的沖動了。

  霍延見顔定對自己爺爺不客氣,立馬沖出來,“喂,你客氣點。
你是來找我祖父治傷的,弄傷了我祖父,誰給你治?
你以為你受傷就了不起啊,比你受傷更嚴重的人,軍營裡大把,那些人都沒你這麼矯情。

  “不礙事,不礙事。
”霍大夫擺擺手,一副興緻盎然的模樣,對于顔定惡劣的态度隻作視而不見。

  顔定深吸一口氣,壓住内心的怒火,冷着臉說道:“當年給我治傷的是太醫院的幾位太醫。

  “哦……”霍大夫意味深長地發出了一聲。

  “太醫院的人啊,難怪了,沒将你治死也是本事。

  顔定狐疑地看着霍大夫,聽霍大夫這話,很看不起太醫院的太醫啊。

  霍大夫呵呵一笑,“太醫院的人,首要的是明哲保身,而不是治病救人。
你這傷,找太醫給你治,他們都不敢下猛藥,隻敢保證治不死你就行。
至于你的臉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太醫才不負責。

  聽到這話,顔定感覺自己受到了暴擊,五髒六腑都要出血了。

  霍大夫繼續說道:“你受傷的時候應該還小吧,當年你家人要是肯到外面找一二個有真本事的大夫給你用藥,你臉上的疤也不會這麼嚴重。
當然,要是當年你家人請了老夫給你治,老夫保你腿不瘸,臉不爛。

  顔定瞪了眼霍大夫,霍大夫此舉分明是在他心口上撒鹽。

  顔定直接問道:“安現在霍大夫能治嗎?

  “得先給你檢查一下。

  霍大夫捋着呼吸,盯着顔定的目光就像是看到了小白鼠。

  顔定沒來由的哆嗦了一下,他試探着問道:“霍大夫知道我是誰?

  霍大夫呵呵一笑,“老夫書房裡還擺着你的畫像,足足有二十張,你說老夫能不知道你的身份嗎?

  什麼,畫像?
顔定太好奇了。

  可是不等他提出看畫像,霍延就帶着他去檢查身體。

  具體檢查過程不說。

  就如當年宋安然承諾霍大夫的那些話,霍家不僅辦起了醫學堂,幾年下來也教了二十來個弟子,都屬于資質上乘,品性端方,一心向醫的人。

  當年宋安然還承諾,要替霍大夫搜尋海外醫書以及海外大夫。
宋安然說得出做得到,前兩年果然帶回來許多海外醫書,還帶回來兩位海外大夫。
一位來自于波斯,一位來自大食。

  其實還有一位來自于天竺,不過四海商行的人都沒将那位天竺人當做大夫,自然就不算他。

  如今三位海外人士都住在霍家,平日裡就是和霍大夫一起切磋醫術,順便到醫學堂教學。

  今日顔定主動上門,霍大夫呵呵一笑,好機會啊。
将兩位異域大夫請來,美其名曰會診。

  對于顔定臉上的疤痕,霍大夫檢查之後表示有把握。

  至于顔定的腿,時間太長了,骨頭都長好了,他就有點束手無策。
倒是兩位異域大夫有想法,提出的方案是将顔定的腿再次打斷,重新接骨。
但是為了避免骨頭長歪,最好是動手術。
就是劃開肌肉,露出腿,直接對着腿操作。

  所謂手術,霍大夫也了解了不少,還親自在兔子,養,狗,貓之類的身上動過刀。
今年年初還在人的身上動過刀。

  不得不說,宋安然當初選中霍大夫,眼光很獨到。

  别看霍大夫自稱老夫,但是他對新事物新技術的接受能力,比年輕人還強。

  就比如手術,霍大夫是所有人當中最先接受的。
霍大夫的精神感染了霍延和醫學堂的學子,如今這些年輕人都會做手術,不過僅限于動物身上。

  對于這些情況,其實宋安然都不了解。
宋安然每年就負責給錢,具體的事情讓霍大夫自己折騰去。

  要是讓宋安然知道霍大夫都能做手術了,肯定會有更多的想法。
說不定還能提出幾個有意義的意見。
比如消毒殺菌,手術室的布置,以及手術室如何采光等等。

  幾個人一起商量方案,徹底忘了一邊的顔定。

  顔定聽着他們讨論的熱火朝天,臉色越來越繃不住,感覺臉上的疤痕又開始痛了。

  顔定忍無可忍,一聲怒吼:“夠了!
到底能不能治,怎麼治,給我一句話。

  衆人閉口,都看着霍大夫。

  霍大夫站出來,直接對顔定說道:“你的傷能治。
不要你打算治到什麼程度?

  顔定狐疑不定,“此話怎講?

  霍大夫說道:“如果顔公子不想再遭受一次同樣的痛苦,那麼就用保守的辦法治,但是治療的效果肯定沒那麼好,最多就是讓你臉上的疤痕淡一淡,但是你這疤痕周圍長出來的一坨坨的肉,就沒辦法處理了。
至于你的腿,保守治療沒辦法解決。

  顔定眼神閃了閃,他摸着臉上的疤痕,觸碰到圍繞着疤痕長出來的一坨坨怪肉,心裡頭有些矛盾。

  顔定小心翼翼地問道:“有辦法徹底解決嗎?

  霍大夫眼睛頓時一亮,“有啊!
你這疤痕,最好的治療辦法就是全部劃開,讓疤痕再次充血化膿,順便将疤痕周圍的多餘的肉全部割掉,然後我再用生肌藥治你的臉上的傷。
隻是這個過程很痛苦,同你當年受傷相比,隻會更痛。

  受傷是一瞬間的事情,這個治療過程可不是一瞬間的,少說也要持續半個月一個月。

  顔定臉上肌肉抽搐了兩下,然後淡定地問道:“那我的腿?

  “你的腿,就像我們剛才商量的那樣,重新打斷接骨。
不過你放心,期間會給你用麻藥,你不會感覺到痛。

  “那我的臉上怎麼不能用麻藥。

  “當然不能用。
”霍大夫闆着臉訓斥道:“用了麻藥,老夫如何确定你的臉能不能正常的動作?
這個治療過程需要你時刻保持清醒,好讓老夫确定用藥的分量。

  霍大夫對顔定說的話,都是經過加工修飾的。
要醫治顔定的臉,絕不是劃一刀那麼簡單。
霍大夫的治療方案,是打算先用毒藥腐爛顔定臉上的疤,以及那些多餘的肉。
動刀子都要等疤痕腐爛之後。

  顔定的手握緊了椅子扶手,他能想象治療過程又痛苦。
等于将小時候的慘痛經曆在經曆一遍。

  顔定咬牙問道:“保證能治好嗎?

  “這個不能保證。
老夫隻能說有把握治好。
最好的效果就是臉上留下一條淡淡的印記。
次一點的效果,就是臉上還有疤,但是不明顯,不過絕對沒有那些爛肉。
你的臉會和正常人一樣平整,隻是顔色深淺不一。

  顔定很猶豫,内心在掙紮,“那我不……”

  “治,一定要治,我相信霍大夫的醫術。
”顔宓突然從外面走進來。

  霍大夫對于顔宓突然出現,一點都不驚奇。
倒是顔定很是不滿地瞪着顔宓。

  顔宓嚴肅地對顔定說道:“這麼多年,霍大夫是唯一一個承諾有把握治好你的大夫,我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顔定冷哼一聲,冷着臉說道:“這是我的事。

  “這是全家的事,我代表全家。
”顔宓霸道地說道。

  顔定怒道:“你别太過分。

  顔宓看着顔定,目光深沉如星辰,“四弟,這是你最好的機會,我不希望你因為害怕而錯過。
你放心,整個治療期間,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誰稀罕你陪着!
”顔定一臉嫌棄地說道。

  顔宓沒再理會顔定,直接代顔定做了決定,“霍大夫,我們決定治。
你說什麼時候能開始。

  霍大夫沒搭理顔宓,而是盯着顔定看,“四公子想好了嗎?
這個治療過程很痛苦,和你當年受傷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要是受不了,趁早打消念頭,以前怎麼樣将來還是那樣。
你要是想治,就得做好吃苦忍痛的準備。

  因為開弓沒有回頭箭,開始治療後除非老夫喊停,治療就會一直繼續。
你是沒有喊停的資格的。

  顔定緊蹙眉頭。

  顔宓盯着他,說道:“這麼好的機會,難得遇上霍大夫有把握治好你,你還在猶豫什麼?

  顔定不緊不慢地說道:“世上沒有絕對的事情。

  顔宓卻說道:“讓霍大夫給你治療,最壞的結果,也不會比現在更壞?
你确定要錯過?

  是啊,最壞也不會比現在更壞。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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