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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247章 治傷

一品嫡妃 我吃元寶 19398 2025-02-21 11:28

  霍大夫呵呵笑了兩聲,“這是大事,你們兄弟慢慢商量吧。
就算決定要治,老夫也需要四五天的時間準備藥材。
你們慢慢商量,老夫不急。

  霍大夫帶着孫子霍延,還有兩個老外大夫走出檢查室。

  顔宓坐到顔定的對面,兩兄弟面對面。

  顔宓嚴肅地問道:“為什麼不想治?

  顔定自嘲一笑,“習慣了現在的樣子。

  “胡說八道。
”顔宓頓時火氣上頭,厲聲呵斥道。
“你要是真的習慣了,你會來見霍大夫?
你要是真的習慣了,你怎麼還會在意别人的眼神?
你要是真的習慣你,又怎麼會要求嫁你的女人不會怕你?
你分明是口是心非。

  顔定笑了笑,“是啊,大哥說的對,弟弟就是口是心非。

  顔宓微蹙眉頭,顔定這個樣子真讓人揪心。
顔宓直言問道:“你到底在怕什麼?
你别告訴我,你是在怕痛?

  “難道我不能怕痛嗎?
那種痛,大哥沒親身感受過,你沒資格說這種話。
你根本不知道我當年到底經曆了什麼樣的痛苦折磨,當年要不是你們壓着我,守着我,我早就一頭撞死了,也不願意承受那樣的痛苦。

  顔宓一臉愕然地看着顔定,原來顔定真的是因為怕痛,才會猶豫。
這個理由出乎顔宓的預料。

  緊接着顔宓又皺起眉頭,顯然是有了想法。

  顔定嘲諷一笑,“大哥是不是認為是男人,就不能怕痛?

  顔宓冷着臉說道:“每個人都有理由怕痛。
但是此事關系你的終身,你不能怕。
就算怕,也要克服。

  顔定緩緩搖頭,“痛,很痛,那種痛大哥沒有經曆過,永遠不知道有多痛。
那時候我還小,可是那種痛已經深深刻入我的記憶中,我一輩子都無法忘記。

  不瞞大哥,我一直有做噩夢的情況,每次夢到小時候的事情,我就忍不住……很多次我都想殺人……有好幾次,我都拔出了揣在衣袖裡的匕首,隻需要狠狠一刺,那人就死了。

  可是每一次我都在最後改變了主意。
不是因為我迷途知返,而是我覺着一刀殺死她,真的太便宜了她。
我想慢慢折磨她,讓她也嘗嘗我曾承受過的痛苦。
老天開眼,總算讓我心願達成。

  顔宓闆着臉沒說話,他知道顔定口中的她是誰,就是顔飛飛。
顔定一直都有殺顔飛飛的心,顔宓也一直都知道。

  每一次顔定要動手的時候,顔宓都躲在暗處觀察。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阻攔。
顔飛飛毀了顔定終身,卻不知悔改,就連磕頭道歉都沒有做過,這讓顔宓極度不滿。

  顔宓也曾好奇過,顔定為什麼每次到千鈞一發之際,就會改變主意。
直到今日才知道顔定的想法。

  顔定繼續說道:“可即便她死了,我依舊沒辦法解脫。
我依舊會時常想起小時候遭遇過的痛苦,也會經常做噩夢。

  顔定摸摸自己的臉,“我知道自己的臉很可怕,可是我真的怕那種痛,我不确定我能不能忍下來。
萬一治到一半,我反悔了該怎麼辦?
豈不是比現在更慘。

  顔宓盯着顔定,一個字一個字,特别有力量地說道:“我不會讓你反悔,也不會給你反悔的機會。

  顔定不滿地說道:“大哥仗着身份逼我,不覺着羞愧嗎?
就不怕逼死我?

  顔宓一本正經地說道:“要是逼你就能治好你身上的傷,那我願意逼你。
你就算想死,也得等治好身上的傷才能死。

  “大哥好狠的心腸。
”顔定嘲諷一笑。

  顔宓嚴肅地說道:“如果我真狠心,我根本不會坐在這裡同你商量。
我會讓親兵守着你,強行進行治療。
到時候你連說不的資格都沒有。

  “給我時間考慮。
”顔定決定采取迂回的手段。

  顔宓冷笑一聲,說道:“沒有時間給你考慮,現在你是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顔定哼了一聲,“治療之前至少要和父親說一聲。

  “父親那裡,我會去說。
這些瑣碎的事情你不用操心。
你隻需要下定決心,接受治療就行了。

  顔宓化身暴君式家長,将宋安然勸解的話全都丢到了腦後。
什麼顔定長大了,要尊重顔定的想法,要将顔定當做一個大人對待,這些提醒統統被顔宓給忘了。

  顔宓就喜歡這種直接的,粗暴的手段,壓制着顔定,讓顔定不能反抗,也沒有機會反抗。

  顔宓直接拍闆決定,“事情就這麼說定了,我去找霍大夫,讓霍大夫定一個時間。
這期間你好好養身體,哪裡都别去。
等将來治好了身上的傷,你想去哪裡都行,想做什麼我也不攔着你。

  “我可能會死在半途中。
”顔定認真地對顔宓說道:“霍大夫說的話,大哥也聽見了。
治療過程很痛苦,比我小時候所承受的更痛苦。
我可能受不了,治療到一半的時候就死掉。

  顔宓冷哼一聲,說道:“沒我的允許,就算閻王爺來了,你也别想死。
而且我相信霍大夫的醫術,就算你一隻腳踏進了黃泉,他也有辦法将你救回來。

  顔定聞言,有些好奇地盯着顔宓,問道:“我曾聽大嫂說起一個故事,說霍大夫治過一個中毒失明的人。
大嫂口中的那個失明後又複明的人,不會就是大哥吧。

  顔宓闆着臉說道:“哪裡來的好奇心,這些事情該你過問嗎?
好好做準備,接受治療。

  顔宓轉身離開檢查室,去見霍大夫。

  依舊坐在位置上的顔定卻笑了起來。
看來大嫂口中那個失明後又複明的人真的是大哥顔宓。
如此說來,大嫂和大哥很早以前就有了來往,這兩人莫非是私相授受。

  顔定有心八卦,奈何被八卦的人絲毫不配合。

  顔宓替顔定做了決定。
霍大夫計算了一下配藥的時間,讓顔定五天後再過來。

  霍大夫特别強調,“一旦開始治療,在痊愈之前,四公子都不能離開老夫這裡。
要是你們不放心,可以安排人過來伺候。
但是不能對老夫的治療指手畫腳。
就算治療過程極其血腥痛苦,你們看不下去,也不準開口。
誰敢指責老夫做得不對,那老夫就不伺候了。

  顔宓盯着霍大夫,嚴肅地說道:“隻要霍大夫能夠治好我弟弟的傷,我就能保證沒人敢在霍大夫面前指手畫腳。
誰要是指手畫腳,不用霍大夫開口,我就能替霍大夫解決。

  “顔公子是信人,我信你。

  接着霍大夫又叮囑顔定忌口,治療之前不能吃口味重的,更不能吃發物。
最好吃點清淡的,清清腸胃。

  顔定心不在焉,顔宓倒是将霍大夫的叮囑一一記在心裡面,保證不會讓顔定吃一口發物。

  顔定挑眉一笑,卻沒說話。

  霍大夫知道顔定有些想法,也就沒多說,直接揮手将兩兄弟打發走了。

  兩兄弟一起回到國公府,這可是少有的事情,倒是引來顔老太太的追問。

  顔定對顔宓說道:“弟弟不耐煩搭理人,有任何問題,大哥替我處理吧。

  顔宓不放心顔定,幹脆小厮小二和小三盯着顔定,務必保證顔定這幾天都不能出事。

  然後顔宓就去見了顔老太太和國公府,詳細說了顔定治傷的事情,又叮囑二人在治療結束之前,先别聲張,免得惹來非議,影響顔定的心情。

  顔老太太連着說了好幾句阿彌陀佛,謝天謝地,又說老天開眼,這麼多年了總算讓大家見到了希望。

  每次看到顔定那恐怖的臉,顔老太太又可惜又心疼。
顔定的前程她都不指望了,就指望顔定這輩子能夠平安度過,娶妻生子。
如今說有可能治好顔定臉上和腿上的傷,倒是意外之喜,讓顔老太太覺着是菩薩顯靈。

  國公爺聽聞這個消息,首先是驚喜,緊接着就懷疑霍大夫的人品和醫術。
确定霍大夫的人品和醫術沒問題之後,國公爺又開始操心起治療時間,和治療效果。

  得知顔定至少需要在霍家住一個月的時間,這一個月都得聽從霍大夫的安排,國公爺就開始操心起顔定的安全。

  想着霍家太小,安置不下那麼多親兵護衛,幹脆大筆一揮,将霍家左右隔壁都買下來,贈送給霍大夫,就當是一點心意。
至于診金,等治療完畢後看效果會另外支付。

  霍大夫收到國公爺大手筆的贈禮,心情很複雜,很矛盾。
收下不好,退又退不掉。

  哪有送大夫房子的,送兩本醫書也是好的啊。
再說了霍家又不是買不起房子。
宋安然投資霍家這麼多年,本就給霍家另外置辦了宅院,用作藥房,醫學堂等等用途。

  霍大夫哪裡知道,人家國公爺隻等顔定一住進來,就要派幾十個親兵家家将護衛顔定。

  霍大夫拿着房契發愁,最後求助到宋安然這裡。

  宋安然聽完事情經過之後,忍不住笑了起來。
宋安然對霍大夫說道:“霍大夫盡管放心收下。
兩套院子,對我們家國公爺來說也就是一點心意。
等霍大夫治好了顔定後,還會有更豐厚的禮物送上。
到時候霍大夫可别被吓着。

  霍大夫覺着牙酸。
“我拿着這麼多宅院沒用。

  “怎麼會沒用。
将兩邊打通了,住人也方便一些。
将來霍延成親,也有地方住。
總不能霍延成親後,還要繼續和霍大夫住一個院子吧。

  宋安然提醒了霍大夫,想到霍延也到了成親的年紀,霍大夫又有了新的煩惱。

  霍大夫試探着問道:“少夫人,你父親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啊?

  去年兩家家長稍微接觸了一下,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霍大夫是醫生,醉心醫術,不耐煩猜測人心,尤其是宋子期這種官場人精的心思。

  霍大夫一開始覺着宋家有意同霍家結親。
可是時日一長,宋家那邊沒動靜,霍大夫又對自己的判斷猶豫起來。
一時間的拿不準宋子期宋大人的想法。

  這回宋安然主動提起霍延的婚事,霍大夫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在霍大夫看來,宋家的事情就沒有宋安然不知道的。
更何況事關宋安芸的婚事,宋安然更要關心。

  宋安然神秘一笑,說道:“霍大夫為人醫者,怎麼連這點耐心都沒有。

  霍大夫先是不解,接着又恍然大悟。
宋安然言下之意自然是讓他多等一等,很快就會有好消息傳來。

  霍大夫高興地說道:“幸虧今日和你見面,要不然老夫還要繼續替霍延那小子操心。
既然宋大人已經有了決定,那霍延的婚事就交給宋家啦。
老夫隻等婚禮的時候出場就行了。

  宋安然嘴角抽抽,有這麼不負責任的家長嗎?
霍延沒了父母,唯一的祖父還是個甩手掌櫃,宋安然都能想象霍延操持自己婚事的苦逼模樣。

  宋安然提醒道:“霍大夫,霍延是你孫子。
對孫子好歹上點心。

  霍大夫連連擺手,“他都長大了,哪裡需要老夫操心。
既然事情都解決了,老夫就先告辭。

  不等宋安然出言挽留,霍大夫就急匆匆地走了。

  宋安然也是哭笑不得。

  ……

  五天時間眨眼一過,就到了和霍大夫約定的日子。

  一大早起來,顔宓難得顯得有些慌亂。

  宋安然陪在顔宓身邊,握住顔宓的手,“你要相信霍大夫。

  顔宓皺眉,“我自然相信霍大夫,我是擔心四弟。
他……”

  顔宓不好在宋安然面前說顔定的陰私,畢竟一個大男人怕痛,在顔宓看來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情。

  宋安然并沒有主動問起顔定的事情,她輕聲問道:“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顔宓搖頭:“不用了。
就我一個人陪着四弟過去。
人多了,他會不自在。

  顔定那麼怕痛,一定不願意别人看到他害怕的樣子。
宋安然去了,顔宓擔心會增加顔定的心理負擔。

  宋安然笑道:“你要陪四弟去見霍大夫,就早點去吧。
霍大夫那邊都準備好了,就等着你們。

  顔宓點點頭,“你說的對,是該早點去。

  顔宓先去見顔定,一開始顔宓還擔心顔定耍脾氣,鬧出什麼鬼名堂。
結果卻發現顔定特别的配合,沒有冷嘲熱諷,連破壞都沒搞。
乖乖的就跟着顔宓去了霍大夫那裡。

  治療之前,霍大夫又給顔定檢查了一下身體,确定沒問題就可以開始了。

  先治腿,再治臉。

  霍大夫再次聲明,治臉的過程會很痛也會很血腥,一定要做好準備。
别治到一半又搞出各種問題。

  顔宓再三保證,決定不會亂搞,一定配合霍大夫。

  接着顔宓又小心翼翼地詢問顔定,“四弟,你有問題嗎?

  顔定表情平靜地說道:“大哥都幫我做了決定,我的想法還重要嗎?

  顔宓微蹙眉頭,顔定這個态度讓顔宓很擔心,擔心治療到一半的時候顔定會出幺蛾子。

  不過顔宓想好了,以後每天下衙之後都會來陪着顔定。
同時讓幾個小厮都守在顔定身邊,不準顔定反抗霍大夫的安排。

  小厮們有些忐忑。

  小四小心翼翼地說道:“世子,四公子的脾氣,小的們怕壓不住。

  “壓不住也要壓。
隔壁住着那麼多親兵家将,你們自己搞不定的時候,就讓親兵出面。
我就不信,這麼多人還壓不住一個老四。

  小厮小三說道:“四公子會恨死小的們,等四公子好了後,小的們都不敢出現在四公子面前。

  “不用擔心。
等治療結束後,本世子會給你們每人一個大封賞。
”顔宓擲地有聲地說道。

  小厮小四說道:“世子爺,小的們不要封賞,隻求事後世子爺能到四公子跟前替小的們求個情,請四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同小的們一般計較。

  看着自己的小厮這麼懼怕顔定,顔宓的心情很複雜。
他這個弟弟威名很大嘛。

  顔宓點頭答應,“行,事後我會替你們求情。
這件事情本就是我要求的,老四要怪也怪不到你們頭上。

  有了顔宓的保證,幾個小厮都放心下來,可以大膽的對付顔定。

  顔宓還要去衙門當差,不能多留。
又囑咐了幾句,就急匆匆地離開了。

  今天,是給顔定動手術治腿。
因為有麻藥,手術過程顔定是睡了過去,一點感覺都沒有。
等醒過來的時候,就感覺到左小腿上綁了闆子,被固定住了。

  顔定左看右看,試圖動一動自己的腿,這一幕恰好被進來檢查的霍大夫看見了。

  霍大夫當即大罵起來,罵顔定混賬,不要腿了,這麼折騰不怕腿再瘸嗎?
知不知道,他們幾個大夫一起,奮戰了三個時辰,終于将顔定傷腿裡面的骨頭矯正。
好不容易見到了能正常走路的曙光,顔定竟然不知道小心一點。

  霍大夫罵完了顔定,又開始罵顔宓留下的幾個小厮。
怎麼看人的,他都動了都不知道阻攔。

  小厮們個個都跟鹌鹑一樣,全都老老實實地聽着霍大夫的訓斥。

  霍大夫訓斥完了,才又對顔定說道:“這幾天會比較痛。
不過無論多痛,都不能動,除非你不想正常走路。
等過幾天沒那麼痛了,老夫再給你治臉。
原本打算明天開始給你治臉,又擔心你痛起來亂動,會傷了腿,隻好将時間推遲。

  顔定有些愣愣的,“我的腿真的能像正常人一樣走路?

  霍大夫冷哼一聲,“隻要你别亂動,以後好好複健,肯定能像正常人一樣走路。

  “一下都不能動?
”顔定不确定地問道、

  “廢話!
”霍大夫氣的吹胡子瞪眼,他說的話有那麼難懂嗎。
都說了不能動不能動,怎麼還問。

  霍大夫指着幾個小厮,“看嚴實了,要是出了問題,老夫就去找顔宓,讓顔宓收拾你們。

  幾個小厮連連點頭,一定看嚴實了,保證不會讓顔定動彈一下。

  自此,顔定開始了苦逼的療傷日子,其中痛苦心酸,隻有親身體驗過的人才能知道。

  顔宓從衙門一出來,就直接趕到霍大夫家裡看望顔定,了解顔定的情況。

  得知要确保顔定的傷腿不能亂動,顔宓幹脆決定晚上就住在霍家,守着顔定。
一直到顔定的傷痊愈為止。

  為此顔宓特意回了一趟國公府同顔老太太國公爺說明情況,還要安撫宋安然。
他擔心宋安然會有所不滿。

  宋安然笑道:“我又不是離了你就不能活。
你要照顧四弟,我隻會體諒你白天晚上的辛苦,又怎麼會對你不滿。

  這回輪到顔宓不樂意了,他抱起宋安然,狠狠地親吻宋安然的嘴唇,讓宋安然的嘴唇變得紅豔豔的。

  他眼中全是兇光,質問道:“什麼叫做離了我還能活,嗯?

  一聲“嗯”語調悠長婉轉,威脅力十足。

  宋安然有些心虛地笑起來,“隻是随口一說,莫非你還要當真。

  “當然要當真,你的話我都要當真。

  宋安然傻乎乎地笑着,幹脆不說話了。

  顔定特别嚴肅地說道:“我要是離了你,我就不能活。

  宋安然的心撲通撲通地亂跳,“我,我隻是開玩笑的。
我還盼着你能早點回來。

  “會不會想我?
”顔宓正兒八經地問道。

  宋安然趕緊點頭,“想,肯定會非常想你。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而且我都習慣有你睡在身邊,你不在,我都不知道晚上能不能睡着。

  “小騙子。

  顔宓捏了下宋安然的鼻子。
好幾次宋安然提前上床睡覺,沒他在身邊,一樣睡得香噴噴。

  宋安然哈哈一笑,拉着顔宓的手,嬌聲道:“大郎,不要同我計較啦!

  好吧,這個模樣的宋安然,顔宓無論如何都拒絕不了。

  顔宓爽快地答應下來,“我可以不計較,但是一定要想我。
否則我現在就吃了你。

  宋安然滿臉堆笑,“你放心,我一定日思夜想。
你快去吧,四弟那裡可離不開人。

  宋安然将顔宓推了出去。
心頭在想趕緊走吧,走吧,她要過一個人的世界。
趁着顔宓不在的日子,要好好休養,每天早早睡覺,不用擔心睡得正香的時候有個男人突然來折騰她。

  顔宓盯着宋安然的雙眼看,他怎麼覺着宋安然有點迫不及待啊。

  難不成宋安然就這麼嫌棄他?

  哼!
顔宓決定暫時不同宋安然計較。
等忙完了顔定那邊的事情,他會抽出一天時間,和宋安然認真談一談理想,談一談人生,重要的是談一談這個床上運動。

  顔宓終于走了,宋安然渾身都輕松了。

  今晚她要加餐。
她盼着連休七八天的日子,已經盼了好久好久。
沒想到最後靠着顔定,才得來這麼多天的休息日子。

  丫鬟們見了,紛紛表示不理解。

  宋安然不見傷心郁悶,反而一副興高采烈的模樣。
反常啊,實在是太反常了。
莫非是氣大了,已經不知道生氣。

  以喜秋做代表,出面探問宋安然的心意。

  宋安然很痛快的表示,晚上能夠一個人睡,還能睡整晚,簡直就是世間最美好的事情。

  喜秋表示完全不理解。

  同理,宋安然也表示不理解丫鬟們想法。
顔宓去守着顔定,她為什麼要傷心難過?
顔定是顔宓的親弟弟,又不是外面的二三四五奶。
這些丫鬟真是瞎操心。

  再說了,顔宓要是真有二三四五奶,宋安然也早就将顔宓給閹了,又怎麼會讓自己為了一個男人的不忠誠而傷心難過。

  宋安然的想法很超前很大膽,丫鬟們理解不了,卻都佩服。

  因為她們都做不到宋安然這一步,所以隻能佩服。

  宋安然笑了,其實她們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想做到那麼絕情的地步。
出了事情,任何人都會抱着一點點僥幸的想法,以為會出現奇迹。
其實奇迹就是自己蛻變,變成一個全新的不怕傷害的堅強的人。

  宋安然想了想,并不想同丫鬟們争辯。
丫鬟們已經很好了,比這世上絕大部分的丫鬟都要有想法,有主見,又很會照顧人。
宋安然不能對她們要求更多。

  一個人睡的日子,頭幾天挺好的,但是時間一長,感覺也沒那麼好。

  幸好如今是夏天,一個人睡不熱。

  顔宓每天都準時到霍大夫家裡,守着顔定。

  顔定的腿養了六七天,霍大夫檢查後就認為可以開始給顔定治臉了。

  顔宓有些擔心,不過并沒有指手畫腳。

  給顔定治臉的過程十分血腥痛苦,先是用毒藥腐爛顔定的傷疤和那些糾結在傷疤周圍的爛肉。
這個過程顔定一直在喊痛,一直在掙紮。
若非事先将顔定綁了起來,顔定一定會抓爛自己的臉。

  就連顔宓這個鐵血真漢子見了那個過程,都生出不忍來。

  他現在完全能夠理解顔定為什麼會猶豫。
看着顔定在床上痛苦的掙紮,卻又掙脫不開,顔宓不由得想起顔定小的時候。

  那時候顔定也是這個樣子,每天都痛得在地上打滾。
他每天都守在顔定身邊,卻不能幫顔定緩解哪怕一點點痛。

  他還記得,顔飛飛被周氏帶來看望顔定,顔飛飛一見到顔定可怖的臉,頓時就驚叫起來,不顧一切地跑了出去。
自那以後,直到顔定傷勢痊愈,顔飛飛都沒有再去看望過顔定一眼。

  如今顔定又要經曆一次和當年一樣的痛苦,顔宓捏緊了拳頭,他替顔定難受。
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必須讓顔定堅持下去。

  唯有堅持,唯有信任,才有可能看到希望。

  霍大夫的治療方案,總結起來就是去腐生肌。
光是去腐這個過程,就花費了五天時間。

  這五天裡,顔定活得不像個人,每天都要到地獄裡走一趟。
每天汗濕衣衫,被汗水打濕的衣衫都能擠出水來。

  顔宓守在顔定的床邊,顔定依舊被布條綁着,身體不能動彈,唯有頭能動。

  顔定側頭看着顔宓,語氣極為平靜地說道:“大哥,讓我死了吧!

  顔宓心疼,可是他依舊闆着臉說道:“胡說八道。
一百步都已經走了九十步,隻剩下最後十步,現在放棄你甘心嗎?

  “我不甘心,可是我更想死!

  顔定的雙眼直勾勾地看着顔宓,他死的決心很大,他真的受不了了。
太痛了,比記憶中的痛苦還要痛上十倍。
一天又一天,永遠沒有盡頭。
每天都要到十八層地獄走一趟,他真的快要瘋了。

  顔宓深吸一口氣,冷靜地說道:“明天是最後一天。
霍大夫說的話你也聽到了,過了明天,以後就不痛了。

  顔定知道了,自己求死的指望是沒了。
他轉過頭,不再理會顔宓。

  顔宓攥緊了拳頭,他想安慰顔定,可是他知道任何言語都是蒼白的。
對顔定最好的安慰,就是霍大夫能夠治好顔定的臉,讓顔定能像正常人一樣出現在陽光下。

  顔宓沉默地陪着顔定,明天是最後一天,也是最關鍵的一天,他會一整天都陪在顔定身邊,不容出一點點差錯。

  顔宓忙着照顧顔定,宋安然也沒閑着。

  五月底是蔣沐文同莊清夢大婚的日子。

  參加完了婚宴,轉眼就到了六月,六月中旬是國公爺的生辰。

  宋安然一邊忙着準備壽宴,同時每天都要關注霍大夫那邊的情況。

  宋安然有心去看望顔定,又擔心刺激到顔定的情緒,就一直沒去。
隻讓白一每天過去了解最新的進展。

  白一很盡責,每天都會回來給宋安然彙報顔定的情況。
聽聞霍大夫用毒藥毒爛了顔定的臉,目的是為了治傷,光是想像那個場面,就讓宋安然毛骨悚然,心頭發虛。

  宋安然完全不能想象,不用麻藥的情況下,顔定是如何忍受錐心刺骨的痛。

  白一對宋安然說道:“奴婢躲在窗戶外面偷看了兩回,奴婢膽子這麼大的人,都吓得腿肚子哆嗦。
四少爺痛得都哭起來了,口口聲聲說想死。

  姑爺就守在四少爺身邊,壓着四少爺不讓四少爺動彈一下。
姑娘是沒看到,他們用布條将四少爺捆了起來,捆得嚴嚴實實的。

  連頭都捆起來了。
就隻剩下一張臉沒被捆起來。
那個場面,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見了,也會心生不忍。

  宋安然聽完了白一的描述,更不敢去霍大夫家裡看望顔定。
她怕自己受不了那種血腥的場面,會當場崩潰的。

  同時,宋安然又特别佩服顔宓和顔定兩兄弟。

  佩服顔宓能在那樣的場面刺激下,還能狠下心來,冷靜地配合霍大夫的治療。

  佩服顔定能夠忍受常人不能忍的痛苦。

  正所謂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顔定吃了這麼多苦頭,等待他的一定會是陽光燦爛的日子。

  就是不知道國公爺過壽的時候,顔定能不能回到國公府。

  “姑娘,老太太請你去上房說話?

  喜秋從外面進來。

  宋安然問道:“知不知道老太太叫我過去為了什麼事?

  “奴婢不知道。
不過奴婢聽說,老太太這幾天,天天往小佛堂去。
這會應該是剛從小佛堂出來。

  宋安然點點頭,杜多少猜測到顔老太太叫她過去的用意。

  顔老太太去小佛堂,就是為了替顔定祈福。
估計顔老太太也是聽說了駭人的治療場面,心有不安,才叫她過去說話。

  宋安然收拾了一番,這才起身去上房見顔老太太。

  顔老太太一見到宋安然,頓時就激動起來,“大郎媳婦啊,霍大夫那裡到底怎麼樣了,行不行嗎?
老身怎麼聽說,四郎都快被折騰死了?

  宋安然嘴角抽抽,然後低眉順眼地說道:“老太太,夫君最近都沒回來過,孫媳婦對霍大夫那邊的情況也是不甚了解。
不過夫君既然沒回來,孫媳婦估計情況應該是一日比一日好。

  顔老太太皺眉,“老身擔心啊!
四郎這些年吃了很多苦,老身實在是不忍心他再吃苦。
能不能給霍大夫說一聲,幹脆不治了,或者換個辦法治?

  “這件事,孫媳婦說了可不算,得霍大夫說了算。
老太太這麼擔心四叔叔的情況,不如派人将夫君請回來了。
夫君每天守在四叔叔身邊,那邊的情況,夫君應該最清楚。

  顔老太太歎氣,“老身派人去請了。
可是大郎說沒空,他要守着四郎,暫時不能回來。

  “老太太也别太擔心了。
四叔叔這回應該能夠否極泰來。
”宋安然說道。

  顔老太太雙眼一亮,“真的嗎?
大郎媳婦,你真的認為四郎這回能夠否極泰來?

  宋安然抿唇一笑,“孫媳婦是這麼想的,心裡面也是這麼盼望的。
四叔叔苦了這麼多年,是時候該行大運了。

  顔老太太連連點頭,“你說的沒錯。
這風水都是輪流轉的,四郎果然是要好起來了。

  顔老太太因為一句話高興起來,宋安然也趁機松了一口氣。

  恰在此時,門房來人,送了一封信進來,是給顔老太太的。

  顔老太太拆開信件一看,頓時高興起來,“老身的姐姐要來京城了,還是帶着孫女來的。

  宋安然連聲恭喜,老姐妹一來,顔老太太就不寂寞了。

  至于顔老太太的老姐姐為什麼會帶着孫女上京,大家都了然于心,十有**是為了孫女的婚事。
想在京城給孫女說一門上好的婚事。

  宋安然笑道:“孫媳婦這就去安排院落,務必離老太太的上房近一點。

  “是該如此。
”顔老太太笑呵呵的。

  顔老太太不是京城本地人,家人都在外地。
以前還有幾個娘家人在京城當官,經常有來往。
後來娘家人都外放了,顔老太太在京城就真的沒了娘家人,讓顔老太太氣悶了好長一段時間。

  這回親姐姐帶着孫女上京,顔老太太自然十分欣喜。
心裡頭想着,一定要将老姐姐的方方面面都照顧周到。

  自然這個照顧周到的重任,就落在了宋安然的身上。

  宋安然欣然領命。

  宋安然以為這事就完了,卻沒想到三太太葉氏急匆匆地來到上房。

  三太太葉氏也是在今天接到自家親大哥的信件,原來娘家大嫂帶着一雙兒女來到了京城投奔她。

  娘家大嫂上京的目的有兩個,一是為了讓兒子讀書進學,京城這邊夫子學問好,兒子到了京城會有更好的發展。
二是為了女兒,希望能在京城給女兒定一門親事。

  宋安然看着三太太葉氏,有些詫異,沒想到三太太娘家和顔老太太的老姐姐竟然碰上了,同一天送來信件。

  顔老太太問了聲三太太葉氏,“你娘家大嫂幾時到京城?

  三太太葉氏說道:“三日後到京城。

  三太太葉氏心裡頭暗暗吐槽,娘家大嫂做事太不靠譜了。
還有三天就要到京城了,結果今天才将信送來,這是故意的吧。

  顔老太太聞言,卻笑了起來,“老身的老姐姐也是三日後到京城,真是巧了,兩邊竟然撞在了同一天。

  “啊!
”三太太葉氏還有些茫然。

  宋安然出面替三太太葉氏解釋,三太太葉氏這才回過神來,“是文家老太太要來京城嗎?

  顔老太太笑着點頭,“正是。

  原來三太太葉氏在年輕的時候,曾見過文家老太太一面。
那時候文家人路過京城,在國公府住了幾日,大家相處了一段時間,互相的觀感還不錯。

  三太太葉氏也跟着笑了起來,“那太好了。
兒媳恭喜老太太,文老太太一來,老太太就不愁沒人說話了。
我們國公府也會更熱鬧一些。

  至于文老太太替孫女張羅婚事的事情,三太太葉氏才不會插手,更不會主動提一句。
她親閨女的婚事都還沒有着落,又怎麼會去關心别人家的姑娘。

  “哈哈……”

  顔老太太十分高興。

  宋安然對葉氏娘家的情況不太了解,旁敲側擊問了幾句,這才知道三太太葉氏的父親,葉老爺子還活着的時候,葉家一家都住在京城,直到葉氏嫁入國公府。

  葉老爺子是武将,葉氏嫁入國公府沒兩年,就被永和帝派到邊關,又戰死在邊關。

  之後葉氏的大哥繼承了家業,也常年駐紮在邊關。
邊關清苦,京城居又大不易。
葉氏的大哥幹脆将一家人都送回了祖籍居住。

  前些年,葉氏的大哥走國公府的關系,在南方謀了一個武備的實缺,總算離開了艱苦的邊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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