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頭七過後,蔣沐文突然失蹤,如今又突然出現。
怎麼看都讓人覺着詭異。
不僅詭異,還讓人心生寒意。
尤其是蔣沐文問她有沒有什麼大籌碼的時候,宋安然都要懷疑,蔣沐文是不是某個秘密組織的打手。
蔣沐文站在原地,宋安然早已經走遠了,他還站着一動不動,。
目光深沉,似乎是在沉思。
突然他玩味一笑,躍身上枝頭,很快出了侯府。
若是白一在這裡,或許有可能發現蔣沐文身懷絕世武功的真相。
可惜,白一這會還在外面奔波。
宋安然回到荔香院,發現門口的幾盆盆栽全都沒了,隻留下空空的花盆底印子。
這個時間段,按照往日的作息時間,大部分人都已經上床睡覺。
可是今晚,注定是一個不眠不夜,沒有人能真正睡着。
大家都在正房大廳裡等着宋安然。
見宋安然回來,可是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就怕從宋安然嘴裡聽到不好的消息。
還是宋安傑最先站出來,“二姐姐,你見到了父親了嗎?
”
宋安然掃視全場,目光從一個個人身上略過。
然後才回答宋安傑的問題,“沒有見到父親。
不過我已經打通錦衣衛的關系,對方答應會照顧父親。
衣服棉被這些東西也都給父親送了進去。
”
“那老爺的案子怎麼樣?
什麼時候能将老爺救出來?
”白姨娘眼巴巴地問道。
宋安然輕聲說道:“關于老爺的案子,暫時沒有更多的消息。
不過你們放心,明日我一早出門,肯定能打聽到更多更具體的消息。
對了,老侯爺那邊已經承諾,會讓我們宋家繼續住在侯府,一切規矩照舊。
不過侯府不會出面替老爺奔波。
對此,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
宋安然說了那麼多,結果全體沉默。
宋安然微蹙眉頭,“怎麼回事?
我在松鶴堂的時候聽大舅母說,我們宋家下人和侯府的下人打起來了?
門口那幾盆盆栽就是那個時候打爛的吧。
”
大家都悶不吭聲,還是宋安傑站出來說道:“父親出事的消息傳到侯府,侯府上下都有些人心惶惶。
大舅母派人來叫我們去松鶴堂說話,不過二姐姐出門之前囑咐過,不準我們和侯府來,所以我們都沒聽大舅母的話。
後來大舅母親自帶着人過來,吵吵鬧鬧的,說要将我們都趕出侯府,大家一時激動,一開始隻是互相推搡,後來就動起手來。
不過二姐姐不用擔心,雖然動了手,可是并沒有傷到人。
後來外祖父派了人阻止,說一切等二姐姐回來後再說。
事情才終于平息下去。
之前我們一直擔心,侯府真的會将我們宋家趕出去。
大家連行禮都準備好了。
沒想到二姐姐一回來,侯府就改了口。
“
宋安然笑了起來。
她當然不會說,侯府會留下宋家,全是因為她會忽悠,将侯府上上下下都給哄住了。
“既然侯府不會趕我們宋家出去,大家都别收拾行禮,趕緊回屋睡覺吧。
”
宋安然想要快點将人打發走。
白姨娘和夏姨娘想再問問關于宋子期的事情,可是宋安然擺明了态度,不樂意多說,兩位姨娘也沒辦法。
如今宋家裡裡外外,上上下下都需要靠着宋安然,白姨娘夏姨娘她們也知道輕重,不敢在這個時候和宋安然鬧。
就怕耽誤了營救宋子期。
最後隻好帶着一點不甘心回屋睡覺。
宋安然将宋安傑留下來,問道:“除了大舅母帶人來鬧事之外,還有别的事情嗎?
之前我看你欲言又止的,又沒見到宋安平的人影,莫非是宋安平惹了事情?
”
“不敢瞞着姐姐。
侯府下人來催促我們去松鶴堂的時候,宋安平就想離開荔香院。
我讓人攔着他,他還大罵我。
後來大舅母帶着人過來,他趁亂的時候就跑了出去。
等到事情平息後,我才發現他人不見了。
幸好他沒出侯府,隻是躲在外院客房。
我讓人将他抓起來,關進荔香院柴房裡。
為了這事,白姨娘還罵了我,說我不敬兄長,還說我沒上沒下沒規矩。
”
宋安傑有些小委屈,趁機告狀。
宋安然笑了起來,“你今天做得很好。
沒讓侯府的人沖進來,還将宋安平抓起來。
看來我可以放心将家裡交給你。
”
宋安傑咧嘴一笑,“那姐姐就可以專心忙父親的事情。
姐姐,父親能平安回來嗎?
”
宋安然眨眨眼,“當然。
有我出馬,還有什麼事情不能解決。
時辰這麼晚了,你趕緊去睡吧。
”
“姐姐也早點睡。
”
“我當然要早點睡。
”宋安然送走宋安傑,臉色蓦地一沉。
宋安然對喜春幾人說道:“随我去柴房見宋安平。
”
“這麼晚了,姑娘不能等明天嗎?
”
“明天有明天的事情要做。
”宋安然态度堅決,連口熱茶都沒喝,就去柴房見宋安平。
宋安平被捆綁在木闆床上,蓋着棉被,屋裡還放了兩個火盆。
至于那些柴火,早就搬到外面去了。
好歹宋安平也是宋家長子,可不能太委屈他。
宋安平一見宋安然,就激動起來。
渾身掙紮,對宋安然怒吼,“快放開我。
”
宋安然走上前,扯了扯繩索,點點頭,“綁得很結實,很不錯。
”
馮三呵呵一笑,“二少爺吩咐,小的不敢馬虎。
”
宋安平雙目噴火,“宋安然,你到底想怎麼樣?
趕緊放開我。
”
宋安然于平靜中,出乎意料的,一巴掌就甩在宋安平的臉上,将所有人都給鎮住了。
宋安然表情很平靜,打了宋安平一巴掌就好像是拍蚊子一樣。
她哼了一聲,“我的話你聽不懂嗎?
我再三強調,不準任何人私自出入荔香院,更不允許任何人私下裡同侯府的人接觸。
你将我的話當做耳邊風,我打你一巴掌算是輕的。
若是你再敢胡鬧,壞了我的事情,我就宰了你。
宋家不需要一個屁本事沒有,整天隻知道惹是生非的人。
”
”你,你,你……我是宋家長子,你沒資格管我。
你要是敢對我動手,父親也不會饒了你。
“
宋安然又一巴掌甩在宋安平臉上,連嘴角的血都打了出來。
可見力道有多大。
宋安然輕聲一笑,“别說打你,就算是宰了你,你以為父親真會替你出頭嗎?
如今宋家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都要靠我一個人,就連父親的安危也要靠我四方奔走。
我就是宋家的大功臣。
身為功臣,打你一個忤逆子算得了什麼。
就算将你打個半死,将你打殘,也不會有人跳出來指責我做的不對。
你身為宋家長子,讀了這麼多年的書,道理應該都懂。
宋家要是沒了父親,最後會落到什麼下場,不用我給你描述你也該想象得到吧。
這個時候我忙着營救父親,你卻給拖後腿,不聽我的号令,我打了你那是理所當然然的事情,打了就打了,就連白姨娘也不敢吭一聲。
你以為宋家長子這個身份真的很值錢嗎?
真是天真。
沒有本事的男人,别說長子,就算是玉皇大帝,我要他跪着,他就得你給我跪。
你若是識趣的話,就老老實實的留在荔香院,等父親平安歸來之後,你自然可以繼續做宋家大少爺。
若是不識趣,下一次就不是兩個巴掌,我會讓你後悔所做的一切。
聽明白了嗎?
”
宋安平被宋安然眼中的殺意吓住,他絲毫不懷疑,宋安然真的敢殺了他。
他強撐着一口氣,“你怎麼就敢這樣對我?
”
宋安然呵呵冷笑兩聲,“這樣對你算是客氣的。
今天我心情不好,但是我一直在努力克制。
宋安平,你可千萬别激怒我,讓我将一腔怒火都發洩在你的身上。
那個後果你承擔不起。
”
“我,我……你放了我,我聽你的話,我絕不亂來,再也不會出荔香院一步。
”宋安平突然下定了決心。
宋安然挑眉一笑,“我憑什麼相信你。
”
“我人小力微,根本就不是護衛們的對手。
而且我身邊的小厮丫頭都被你關起來了,荔香院上下就沒有一個人将我當正經主子看待。
就算我想做點什麼事情,也是有心無力,連個使喚的人都找不到。
這樣的我,對你有威脅嗎?
如果連這樣的我,你都害怕,那我憑什麼相信你能救回父親。
”
宋安然笑了起來,“嘴皮子挺利索的。
看來去南山書院讀了幾個月,多多少少還是有點長進。
好吧,我就給你一次機會。
馮三,給他松綁。
”
“小的遵命。
”
宋安然站起來,看着馮三給宋安平松綁。
馮三手法很利落,很快宋安平就得了自由。
宋安平站起來,活動活動麻木僵硬的手腳,臉色很難看,卻又如釋重負。
宋安然笑了笑,“宋安平,你最好說到做到,不要給我惹麻煩。
否則我饒不了你。
”
“放心,我還想做宋家大少爺,而不是犯官家眷,更不要做階下囚。
隻要你能救回父親,你讓我做什麼都行。
”
看來宋安平是徹底想明白了。
宋安然點頭笑笑,“你能有這個覺悟,還算不錯。
父親沒白花心思在你身上。
回去好好休息吧,别再挑事。
再敢挑事,我抽死你。
”
宋安平哼了一聲,“我願意配合你,不代表你可以肆意辱罵我。
宋安然,在外面你最好别丢宋家的臉面。
”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宋安平,“誰丢臉還不一定。
有功夫同我鬥嘴皮子,不如好好想想自己能做什麼,該做什麼。
身為宋家長子,不思進取,隻知道一個人逃命,你根本就不配做宋家人,至少目前你不配。
”
宋安平很憤怒,他急促的喘息。
宋安然憑什麼這麼說他。
他想反駁,于是他說道:“我是什麼樣的人,配不配做宋家人,不是你說了算。
”
“的确不是我說了算,不過關于你這段時間的表現,等見到了父親之後,我會一五一十的禀報。
不會誇大其詞,也不會替你隐瞞。
想要翻盤,行啊,接下來的日子活得像個男子漢,有擔當,有責任感,你肯定能翻盤。
到時候就算我诋毀你,自有人替你仗義執言。
”
“你等着瞧,我肯定不會讓你的陰謀詭計得逞。
”
宋安然嗤笑一聲,真是個蠢貨。
她哪來的陰謀詭計。
都是宋安平自己将把柄送到她手上,不用白不用。
隻能說宋安平太蠢,蠢到不值得她花費心思耍陰謀詭計。
……
夜深人靜,一個黑影翻牆進入唐王府。
沒有絲毫猶豫,直接來到蕭瑾住的院落,悄聲潛入。
蕭瑾一直沒有睡,他在等着秦裴。
當有風從窗戶那邊灌進來的時候,蕭瑾知道秦裴來了。
蕭瑾從床上坐起來,壓低嗓音,叫了聲,“秦裴?
”
秦裴緩緩地從黑暗中走出來,“半夜叫我過來,要是沒要緊的事情,我不會放過你。
”
蕭瑾朝秦裴看去,才發現秦裴從頭到腳都包裹起來,隻露出一雙眼睛。
蕭瑾“哇’了一聲,”準備充分啊。
這是要去哪裡?
“
秦裴哼了一聲,“廢話少說,到底叫我來做什麼?
”
說起正事,蕭瑾也認真起來,“我聽說宋安然的父親被關進诏獄,你有辦法幫他嗎?
”
秦裴挑眉冷笑,“你似乎很關心宋安然和宋家的安危?
”
蕭瑾眨眨眼,笑了笑,表情很随意地說道:“宋家可是我的救命個人,我自然要關心他們的安危。
”
秦裴狐疑地看着蕭瑾,“算了,我不管你到底是怎麼想的,總之宋家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以免引來關注。
”
“我不插手!
那你呢?
你不管宋大人的死活嗎?
”
秦裴說道:“我自有我的打算,不牢你費心。
”
蕭瑾笑了起來,“其實你也很在意宋家吧。
當初因為你,宋家得罪了王千戶,還有王千戶背後的代王府。
如今宋大人被關進錦衣衛,誰敢保證代王不會趁機落井下石,讓人對宋大人動刑,趁機弄死宋大人。
如果真發生這樣的事情,秦裴,你就是罪魁禍首,你一輩子良心難安。
”
“你犯不着對我用激将法。
宋家的事情,我不會袖手旁觀,卻也不會像是一樣一頭撞上去。
想要救出宋大人,必須講究時機。
”
“那你說什麼時候合适?
”蕭瑾問道。
秦裴搖頭,“你沒資格知道。
我還有事情要忙,不和你閑話。
”
話音一落,秦裴已經消失在屋裡。
蕭瑾呵呵呵地笑了起來。
秦裴啊秦裴,潇灑如你,也有在意的事情。
秦裴在京城的房頂上穿梭,很快來到位于城北的錦衣衛诏獄。
秦裴沒有驚動任何人,施展絕技,悄悄潛入诏獄内部。
很快他就找到了關押宋子期的地方。
宋子期躺在床闆上,身上蓋着厚厚的棉被。
腦袋邊上還放着一個包袱,裡面裝着衣服。
很顯然李鎮撫使兌現了對宋安然的承諾。
雖然李鎮撫使的要價高了點,好歹事情是辦成了。
宋子期正在睡覺,卻睡不安穩。
一閉眼,各種噩夢撲面而來。
他猛地睜開眼,心裡頭還有些發慌。
突然,他感覺好像有人盯着自己。
起身四周查看,沒有發現任何人。
倒是對面監牢裡關着的老兄一直在呻吟。
對面那位老兄今日被用了刑,如果沒有傷藥,隻怕熬不了兩天就得去見閻王爺。
宋子期雙手緊抓欄杆,會不會有一天,他也會淪落到對面老兄的地步?
那些之前給他承諾的人,真的會兌現承諾嗎?
宋子期看着身後的棉被,這是宋安然花錢托人送進來的。
到目前為止,他所信任的那幾個大佬,似乎還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替他說話。
宋子期雙手攥成拳頭,一拳頭砸在欄杆上。
如果這次是必死之局,那他在死之前一定會拉幾個人來陪葬。
秦裴挂在房梁上,冷漠地看着宋子期的種種反應。
确定宋子期暫時沒事之後,他又悄悄地離開诏獄。
經過西江侯府的時候,秦裴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進去。
……
一大早起來,宋安然精神還不錯。
收拾完畢,用過早飯,宋安然就要出門奔波。
宋安傑追了出來,“二姐姐保重。
”
宋安然回頭沖他笑,“放心,父親沒救回來之前,我是不會有事的。
”
宋安然出門,先去了西市。
西市依舊熱鬧,不過世寶齋接到命令,今天沒有開門。
宋安然經過世寶齋的時候還特意看了眼,沒看到有人在世寶齋門前停留。
或許是因為時間太早的緣故,或許是因為京城上層都已經知道世寶齋的背後東家是宋家二姑娘。
不管什麼原因,宋安然都不打算追究下去。
她命車夫直接前往沈家。
這個時候離早朝結束,已經過了一個時辰。
據長安打聽來的消息,一帆先生已經離開皇宮,回到沈家。
宋安然讓長安去敲門,遞上拜帖。
然後就安坐在馬車裡面等候。
等了兩刻鐘,喜秋才開口問道:“姑娘,看樣子一帆先生不會見姑娘,姑娘打算怎麼辦?
”
宋安然沒吭聲,她在閉目養神。
喜秋又說道:“昨天姑娘和一帆先生鬧成那樣,為何姑娘今日執意要來見一帆先生?
就不擔心吃閉門羹?
”
宋安然緩緩睜開眼,“今天是小朝會,隻有内閣和各部堂大佬們參加的小朝會,一帆先生也在其中。
我想知道陛下今天在朝堂上的情況,是怒是喜。
其他高官我接觸不到,别人也不會理會我一個小姑娘。
唯有一帆先生這裡,我還有一點點希望,畢竟有幾面之緣。
”
“既然姑娘明知自己有求于人,為何昨日還要得罪一帆先生?
”喜秋不解。
宋安然挑眉一笑,“那樣的情況下,我還有别的選擇嗎?
但凡我表現得軟弱一點,别人就會看輕我,隻将我當做不懂事的小姑娘,再也不會給我機會。
唯有強硬,唯有爆發,才能讓那些牛逼哄哄的王八蛋重視我。
讓他們知道宋家不是沒人,我一個小姑娘也能幹成大老爺們才能做的事情。
等到将來,我不僅能幹成大老爺們才能幹的事情,我還能掀翻這幫王八蛋,讓他們為今日的輕視侮辱而後悔。
”
宋安然咬牙切齒,張口就是王八蛋,可見宋安然有多大的怨氣。
“可是這都快半個時辰,沈家的門還沒打開,怕是一帆先生不願意見姑娘。
”喜秋擔心地說道。
宋安然冷笑一聲,“我知道他不樂意見到我,我也不指望他會見我。
我隻是想從他這裡得到一點點消息,并不需要親自見面。
我的願望很簡單,一帆先生也很清楚。
他遲遲不做回應,這是在我惡心我,報昨日之仇,也是在考驗我的耐心。
”
宋安然說完,又冷哼一聲。
心想沈一帆果然是個睚眦必報,小氣吝啬,欺師滅祖的王八蛋。
沈家外院書房内,沈玉江有些急切。
“父親,宋安然還等在外面,父親真不見她嗎?
”
一帆先生撩了撩眼皮子,沒吭聲。
“就算父親不見她,也該派人說一聲才對。
這樣一直晾着她,傳揚出去說我們欺負人家小姑娘,這名聲可不好聽。
”
“我欺負她?
哼!
”
一帆先生嗤笑一聲。
“昨天你不在,你是沒見到她張牙舞爪威脅我的樣子。
不僅威脅我,還敢辱罵為父。
這哪是什麼小姑娘,分明就是讨債鬼,比讨債鬼還要讨厭。
”
沈玉江知道宋安然的脾氣臭,卻沒想到宋安然還有膽子威脅自家親爹,甚至還敢辱罵。
究竟誰給了宋安然膽子,還是說宋安然太蠢,弄不清局勢?
不會!
宋安然敢憑一己之力去營救宋子期,這就說明她不僅有膽量還有腦子。
有腦子的人,卻做出沒腦子的事情,沈玉江一時間也想不明白宋安然此舉的用意。
沈玉江小心翼翼地問道:“那父親打算怎麼辦?
就這麼一直晾着她?
萬一她翻了倔脾氣,一直等下去,那該怎麼辦?
”
一帆先生搖搖頭,“你還是不了解她啊!
宋安然這小姑娘聰明得很。
你知道現在什麼東西對她來說最寶貴嗎?
時間!
她知道自己的時間寶貴,知道自己的時間有限,所以她不會一直耗下去。
還有一個消息,為父一并告訴你。
宋安然這臭丫頭,花了兩萬兩銀子買通錦衣衛的人,讓錦衣衛的人保證兩天之内不準對宋子期動刑。
也就是說她隻有兩天的時間。
到明天這個時候,她營救宋子期的行動必須有所進展,才能讓錦衣衛投鼠忌器。
說實話,為父也很好奇這小姑娘會怎麼做。
想想她昨天那副樣子,像是頗有底氣。
不說本事如何,但是這份底氣和膽量,為父就得說一句:這小姑娘不得了啊,隻可惜不是男兒身。
若是男兒身,二十年後,無意外的話宋家完全可以跻身頂級家族的行列,至于宋安然,哈哈,屆時這京城官場就是她縱橫的地盤。
像我們這些老家夥,完全可以功成身退,回家抱孫子看戲。
”
沈玉江大感意外,沒想到自家親爹這麼推崇宋安然。
“那父親就不管還等在大門外的宋安然嗎?
”沈玉江是得替宋安然說話。
一帆先生捋着胡須,對沈玉江說道:“宋安然的底線是一個時辰,為父就讓她等足一個時辰。
”
沈玉江又驚訝又有些狐疑,“父親怎麼确定她的底線是一個時辰?
”
“這就是默契。
哈哈……”一帆先生大笑過後,再也不理會沈玉江。
沈玉江枯坐在書房内,很是坐立不安。
他想出門去見宋安然,可他知道這很不合适。
他是沈家子弟,他若是站在宋安然身邊,在外人看來,他的行為就是代表了沈家的立場。
這樣的錯誤,他不能犯,他不能将沈家置于危險中。
可是讓他什麼也不做,隻是眼睜睜看着,他又不甘心,甚至覺着别去。
時間一點點流逝。
馬車裡的宋安然始終不急不躁。
沈家外院書房内,一帆先生則揮毫潑墨,渾然忘我。
眼看着一個時辰就快過去了,沈玉江已經是屁股上冒煙,恨不得馬上跳起來。
突然,一帆先生将一張折起來的紙條交給沈玉江,“你替為父将這張紙條送給宋安然。
”
沈玉江接過紙條,心裡頭很好奇裡面都寫了什麼。
一帆先生頭也不擡的說道,“還不趕緊去。
晚了,宋安然可就走了。
”
沈玉江不再猶豫,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已經焦躁難安,急的想要打人的喜春,終于等到沈家側門打開。
看到沈玉江出來,喜春激動地叫起來,“姑娘,來的人是沈公子。
姑娘快看呀!
”
宋安然睜開眼睛,果然是沈玉江。
她下了馬車,就站在馬車邊上,等着沈玉江走過來。
沈玉江臉上帶着焦急之色來到宋安然身邊,“知道你時間寶貴,我就直說吧。
這是我父親讓我交給你的,他說你想知道的都在上面。
”
宋安然接過紙條,展開一看,上面隻寫了兩個字,“苦!
怒!
”
宋安然看完,大皺眉頭。
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這兩個字說明永和帝根本就沒消氣,反而有越來越怒的趨勢。
這種情況下,想要救出宋子期,難度又高了三成。
沈玉江偷看紙條上的内容,見到上面隻寫了兩個字,一開始還很詫異,轉眼他就明白過來。
于是他更加替宋安然擔心。
“宋姑娘,你不要緊吧?
”
宋安然卻沒理會沈玉江,将紙條折疊起來,放在衣袖裡。
“請沈公子代我謝謝一帆先生。
将來若有機會,一定會登門道謝。
”
沈玉江擔心地看着宋安然,“宋姑娘,你有把握嗎?
”
宋安然展顔一笑,笑容如春風,如飛鳥,如雨滴滋潤人心,“我從不做沒把握的事情。
這句話,也請你轉告一帆先生。
”
宋安然沒有再逗留,上了馬車後,命車夫直接去置業坊。
今日她要安排一場大戲,為了救出宋子期,她不惜讓千萬人陪葬。
馬車離開沈府不遠,就被人攔住。
宋安然從車窗伸出頭去看,就見到東平伯夫人容蓉坐在對面的馬車裡。
容蓉眼睛有些紅腫,似乎是哭過了。
神情也顯得很憔悴,臉色蒼白蒼白的,一點血色都沒有。
當知道宋子期被關進诏獄的消息,容蓉感覺自己的天都塌陷了,整個人都沒了活氣,一度決定若是宋子期死了,她也不會獨活。
這番心事,她不能說出口。
不僅不能說出口,她還要克制着自己的情緒,不能讓人知道她究竟有多傷心,多惶恐。
她的一顆心,這二十年如一日,全都撲到了宋子期的身上。
容蓉眼巴巴地看着宋安然:“宋姑娘,你父親他還好嗎?
”
宋安然微微躬身,“多謝大表舅母關心,父親暫時還沒事。
”
容蓉明顯松了一口氣,“我聽說你正在設法營救你父親,瞧這方向,你是剛從沈家出來吧。
一帆先生怎麼說,有沒有答應幫忙?
”
宋安然平靜地說道:“一帆先生會盡力。
”
她不會告訴容蓉,所謂的盡力,不過是袖手旁觀。
說不定哪一天還會落井下石。
容蓉又松了一口氣,“一帆先生願意盡力就好。
宋姑娘,我這裡有一份名單,都是和我們伯爵府有來往的人家。
我也不知道這份名單對你有沒有幫助,無論如何還請你收下。
隻要能救出宋大人,宋姑娘若是有别的要求,也盡管提出來。
”
宋安然狐疑地看着這位東平伯夫人。
在所有人都對宋家避之不及的情況下,容蓉主動站出來,主動要求幫忙,怎麼看都有些不正常吧。
如果出面的是東平伯古宗仁,宋安然不會懷疑。
都是官場上的人物,彼此幫襯,也不是什麼出奇的事情。
可是容蓉隻是女眷,她出面,怎麼看都有些古怪。
宋安然甚至懷疑,容蓉主動幫宋家這件事,并沒有經過東平伯古宗仁的同意。
不過宋安然還是很感激容蓉雪中送炭,她收下名單,然後對容蓉行了個大禮,“多謝大表舅母。
你的恩情,我會記在心上,也會轉告父親。
父親若是能平安歸來,一定會登門道謝。
”
容蓉連連擺手,“不用登門道謝。
隻要能幫上宋家,幫上宋大人,我就心滿意足。
你和宋大人如果真心感激我的話,不如将這份人情記在心裡面。
”
宋安然弄不明白容蓉的意圖,不過她還是答應下來。
容蓉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宋姑娘,你一定要救出宋大人。
陛下,朝堂,宋家,都不能沒有宋大人。
”
還有她的世界,也不能沒有宋子期。
就算不能嫁給宋子期,就算隻能做親戚,隻要宋子期還活在世上,隻要她還能時不時的見到宋大人,她就的世界就不會坍塌。
宋安然鄭重點頭,“我一定會救出父親。
”
容蓉笑了起來,“宋姑娘,我等你的好消息。
”
容蓉離去,宋安然依舊滿腹疑惑。
容蓉雖然已經盡力克制自己的情緒,可是在宋安然的火眼金睛之下,依舊被宋安然看出了端倪。
容蓉的舉動,不像是親戚幫親戚。
而且宋安然從容蓉的眼神中看得出來,她是真心關心宋子期的安危。
為宋子期喜,為宋子期憂。
如果容蓉還是一個沒有嫁人的姑娘,宋安然立馬就會懷疑她是不是對宋子期有愛慕之心。
可是容蓉是東平伯夫人,而且和宋子期之間應該有二十年沒見面。
說容蓉愛慕宋子期,怎麼看都覺着不合情理。
可是容蓉的眼神騙不了人,宋安然也騙不了自己的眼睛。
她從容蓉的眼神裡看到了一個女人真心實意替一個男人打算,為一個男人憂心。
如果說這不是愛慕,不是感情,又是什麼。
可是容蓉……她可是東平伯夫人啊,她可是古明月的親娘。
宋安然揉揉眉心,她現在幾乎可以肯定,容蓉是宋子期年輕時候招惹的桃花債。
接着宋安然又嗤笑一聲。
帥哥就是任性,年輕的時候招惹小姑娘。
年齡大了後,就招惹已婚婦人。
自己老爹還在诏獄裡呆着,已經招惹了這麼一個帶刺的爛桃花回來。
要是被人知道了,可怎麼得了。
不過宋安然也就操心了那麼一下下。
這是宋子期的爛桃花,她身為女兒,管天管地也沒資格管親爹的桃花債。
宋子期那麼精明厲害的人,就讓他自己操心去。
“宋姑娘!
”
宋安然再一次被人攔下。
這一回是顔宓。
宋安然暗自冷笑,面上還算平和,“見過顔公子。
顔公子叫住我,有何指教。
”
顔宓很仔細地打量宋安然,他以為會看到一個焦頭爛額,雙眼充滿血絲的宋安然。
可是眼前的宋安然,卻格外的清爽,精神很足,雙目有神,眼睛裡面并沒有缺少睡眠而帶來的紅血絲。
就連宋安然的臉頰,也是白裡透紅。
這哪像是家中遭逢大難的人,更像是出門遊玩踏青的無憂無慮的閨閣千金。
顔宓并沒有沉默太久,他一闆一眼的說道:“宋大人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
據說宋姑娘正在設法營救宋大人,我想問問宋姑娘打算怎麼做?
”
宋安然挑眉一笑,“抱歉,這是秘密,無可奉告。
”
顔宓冷着臉,“你剛從沈家出來,據我所知,一帆先生并沒有見你。
而且我還挺說,昨天你在沈家大鬧了一場,一帆先生對你很不滿。
憑這兩點,我可以做出肯定的判斷,一帆先生不會幫你營救宋大人。
”
顔宓的确很聰明。
可他越聰明,宋安然越讨厭。
因為顔宓的聰明,正在襯托出她的愚蠢,她的不自量力,她的可笑。
莫名的她就比顔宓低了一頭。
宋安然沉下臉,說道:“宋家的事情就不勞煩顔公子操心。
”
顔宓卻突然說道:“我可以幫你!
”
顔宓的态度很認真,也很誠懇。
宋安然卻沒有感動,反而狐疑地盯着顔宓看。
“你有什麼目的?
”
顔宓突然間就笑了起來,那個笑容直擊宋安然的心髒。
讓宋安然有一瞬間都忘記了怎麼呼吸。
顔宓的笑容足以令白花失色。
果然是個妖孽男子,還是一個又聰明又狡猾,手段頻出的妖孽男子。
老天爺到底有多寵愛顔宓,不僅給了他一等一的好家世,還給了他一等一的容貌。
這就算了,拼爹嘛,隻是說人家命好。
可是有了這樣好命的顔宓,還有一顆聰明的頭腦,不僅聰明還知道将自己的聰明用在正事上。
顔宓一定是老天爺的親生子吧。
至于她本人,宋安然懷疑,自己應該是老天爺撿來的,順手丢到了宋家。
然後制造出各種磨難來考驗她。
總之就是不讓她有好日子過。
“你覺着我有什麼目的?
”顔宓反問宋安然,
顔宓不笑的時候,就是個免談冰山臉。
不過這樣子反而讓宋安然看得順眼一些。
隻因為顔宓笑起來的時候,殺傷力太大,宋安然怕自己招架不住。
宋安然挑眉,“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總之我不信你會這麼好心來幫我。
”
顔宓把玩着拇指上的扳指。
扳指是頂尖工匠替他量身打造,方便他拉弓射箭,練習武藝。
顔宓輕飄飄的對宋安然說道:“嫁給我吧!
”
顔宓瘋了!
宋安然覺着自己也快瘋了。
“我許你一個側室身份。
”
啊呸!
剛想說自己要瘋了的宋安然,真想一口唾沫吐在顔宓那張俊臉上。
宋安然沒有玩含蓄的遊戲,而是直接回答顔宓,“本姑娘不稀罕嫁給你,滾遠一點吧。
”
顔宓蹙眉,“之前我許你妾室身份,你不滿意。
如今我許你側室身份,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
宋安然挑眉冷笑,“顔公子,你哪隻耳朵聽到我說,我想嫁給你?
自作多情要不得,不僅醜陋,還會惹人發笑。
”
顔宓目光森冷地盯着宋安然,“隻要你嫁給我,我以晉國公府嫡長子的名義發誓,晉國公府将出全力營救宋大人。
宋姑娘,你真要拒絕我嗎?
宋大人可沒有時間等你玩矯情的把戲。
”
宋安然冷冷一笑,“顔公子玩落井下石的遊戲,倒是玩得挺順溜的。
我就想問問顔公子,我以别的條件請晉國公府幫忙,顔公子會答應嗎?
”
“除了嫁給我,我不接受其他任何條件。
”顔宓态度嚣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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