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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388章 顔均争天下

一品嫡妃 我吃元寶 19202 2025-02-21 11:28

  戰火由北到南,肆虐了大半個大周。

  西北軍奉命平亂,同時還要抵擋草原部落南下。

  西北軍兩線作戰,補給成了最大的難題。
顔均幾乎每三天就要寫一封奏章,對朝廷訴苦,問永泰帝要糧食,要棉服,要軍械。

  因為兩線作戰,兵力吃緊,顔均同時要求朝廷下旨,允許西北軍擴軍。

  北方烽煙四起,民不聊生。
官員失土,縣城被攻陷,府城被攻陷。
大好河山,不到一年時間,已經被打得千瘡百孔。

  可是朝堂還在争執,吵鬧,還在彼此攻擊。
更有甚者,還在瘋狂的貪墨軍饷災糧。

  顔均提出的要求,遲遲得不到朝廷答複。

  沒有足夠的補給,沒有足夠的士兵,顔均不得不收縮戰線,集中戰力先剿滅草原部落。
至于國内烽煙四起,隻能等剿滅了草原部落之後再談。

  顔均靠着四海商行的支持,補充了足夠的糧食。
然後親自帶兵出征。

  永泰十二年,顔均帶兵深入草原上萬裡,将草原部落殺了個屍山血海。
那些剛剛崛起的草原部落,幾乎一個不落的全被顔均滅族。
那些勢力強大的部落,顔均帶兵滅了他們的有生力量,直接将對方打殘,再也不敢南下劫掠。

  更多的草原部落,聽聞顔均來了,全都聞風而逃。

  顔均根據宋安然的建議,将這些部落全都往西邊趕,趕到萬裡之外的西邊世界,讓草原部落去禍害那些西域國家。

  現在顔均無力西進,隻能先便宜那些草原部落。
等将來他騰出手,他會親自帶兵西進了,滅了西域諸國,外加那些草原部落。
從今以後,顔均倒是要看看,還有誰敢打中原的主意。

  在這期間,朝堂因為顔均早就鬧翻了天。

  顔均帶兵深入草原這一行動,根本就沒有得到朝堂的許可。
顔均的行為完全是抗旨,是擁兵自重。
這種事情要是别人來做,早就被砍了頭。

  可是做這件事情的人是顔均,是超品國公,是宋子期的外孫,是顔宓的兒子。
想要砍顔均的頭,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勢力。

  朝堂上因為顔均,幾乎分成了兩派。
一派人馬勢要将顔均往死裡弄,每天彈劾顔均,細數顔均五十條罪狀。

  有人私下裡統計過,顔均在西北犯的事,都已經超越了當年的顔宓。
果然是虎父無犬子,擁兵自重就像是顔家人的特點一樣。

  不過顔均比顔宓更牛逼,顔均抗旨,不管朝堂的意思,直接帶兵深入草原幹仗。
就算朝堂威脅要斷了顔均的補給,顔均也沒當回事。

  當年顔宓還有所顧忌,多少要給元康帝一點面子。
雖然擁兵自重,但是明面上基本是守着底線,沒給朝堂難堪。

  兩父子對比,顔均表面客氣,看上去也無害,可是卻比顔宓更為瘋狂,更為大膽。

  沒有旨意,就敢帶兵深入草原一年,将草原部落滅了個七七八八。
縱觀古今,沒有人敢像顔均這樣做。
單是一個抗旨不尊,一個斷絕補給線,就能要了人命。

  可是顔均不怕,朝廷不給補給,他有四海商行。
至于抗旨不尊,天高皇帝遠,沒收到皇帝的旨意,這麼一個不是借口的借口,就将朝堂上的人給打發了。

  要不是因為西北軍守衛着大周的國門,是大周戰鬥力最強的軍隊,朝堂上的文臣早就想将西北軍給肢解了。

  這一樁樁,一條條,全是顔均的罪名。
這些事情換了别人,早就死了八百遍,而顔均到現在還好好的活着,還領着西北軍四處打仗。

  不是朝堂不想處置顔均,而是朝堂無力處置顔均。

  如今将才難求,大周北方烽煙四起。
大周需要顔均平亂,老百姓也需要顔均帶領西北軍平亂。
要是處理了顔均,誰又能取代顔均?
要是肢解了西北軍,誰來打仗?

  眼看着反賊越來越猖狂,勢力越來越大,這個時候甯願容忍顔均,也決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反賊坐大。

  這也是朝中另外一派的态度。
盡一切可能剿滅草原部落,剿滅反賊。
隻要顔均能做到這兩件事情,就算顔均擁兵自重,跋扈嚣張,大家也捏着鼻子忍了。
反正顔均又沒有舉旗造反。
顔均還是朝廷的軍人,是大周的将軍,他的責任就是平叛。

  永泰十三年春,顔均攜勝歸來。

  而此時的北方,持續大旱,千裡無人煙。

  連續幾年的大旱,老百姓要麼死,要麼逃,要麼落草為寇,舉旗造反。

  整個北方大地,有勢力的造反隊伍,就不下十個。
至于那些草頭班子一樣的造反隊伍,那更是數不勝數。

  其中以西北馬賊幫的勢力最大。

  西北馬賊幫的頭領就是容玉。

  如今的北方,已經沒有一處完整的家園。

  顔均站在山頭,遙望蒼茫大地,心中頓感悲涼,又覺豪邁。

  北方大地,天災**,民不聊生,這是老百姓的劫難,大周的劫難。
可這也是有志向有抱負的人,一展才幹的舞台。

  顔均趕上了這個時代,這個時代注定會留下他的傳說。

  親兵來到顔均身邊,說道:“将軍,京城來了旨意。
要将軍即刻回去接旨。

  顔均沒将京城的旨意放在心上。

  顔均問親兵,“以我們西北軍的勢力,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平息叛亂?

  親兵斟酌了一下,保守地說道?
:“需要兩年時間。

  顔均頓時笑了起來,“别看如今造反的隊伍很多,不過這些人全都是烏合之衆。
面對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反賊無往不利。
但是面對西北軍,這些反賊還不夠我們砍。
說起來,真正成規模有勢力的反賊,隻有西北的馬賊幫。
就算加上馬賊幫,以我們西北軍的戰鬥力,不出一年,就能讓北方戰火熄滅,還老百姓一個朗朗乾坤。

  親兵當即說道:“将軍威武。

  顔均又笑了起來,“不過本将軍不打算這麼做。
朝廷數次為難西北軍,還想卡住西北軍的補給。
若非本将軍另有渠道買糧,西北軍早就死在了草原上。

  幾年前,本将軍就上書要求擴軍。
可是直到現在,朝堂也沒有同意西北軍擴軍。
如今朝堂想要讓西北軍平叛,西北軍在草原上被打散了,戰力有限,暫時不能出兵。

  回去後,讓師爺就這麼寫。
本将軍要讓朝堂上的大佬,還有永泰帝知道,本将軍是個有仇必報的人。
誰敢卡本将軍的補給,不給本将軍好日子過,本将軍就讓所有人沒好日子過。

  “末将領命。

  顔均回頭看着親兵,問道:“是不是覺着本将軍很冷酷,不顧老百姓的死活,隻知道争權奪利?

  親兵搖頭,卻沒說話。

  顔均哼了一聲,說道:“西北軍是我們的根基,也是我們的家。
現在朝堂上有人包藏禍心,想借平叛的機會消耗西北軍,讓西北軍變成沒牙的老虎。
你說本将軍能讓那些奸邪小人如願嗎?

  親兵連連搖頭,說道:“當然不能讓那些人如願。

  顔均繼續說道:“”老百姓苦,西北軍同樣苦。
生活在亂世,誰都不能獨善其身。
老百姓要恨就恨永泰帝,恨朝堂。
本将軍已經盡到了自己的本分。

  “将軍的苦心,大家都明白。
将軍不用擔心下面有人生出二心。
”親兵大聲說道。

  顔均笑了笑。
經過多年的打磨,西北軍已經被顔均牢牢的掌控在手裡。
如今西北軍從上到下猶如一個鐵通,外人想要進來,難如登天。
隻怕還沒接觸到顔均,就已經被下面的人給抓了起來,直接弄死。

  親兵提醒顔均,将軍府那裡,傳旨的内侍還等着顔均回去接旨。

  顔均卻沒将此事放在心上。
這道突如其來的旨意,顔均用腳趾頭都能想到,肯定是永泰帝在催促他出兵平叛。

  之前顔均已經寫了幾道訴苦的奏章送到朝堂,朝堂上一直沒給他回複。
就連宋子期也彈壓不住朝中來勢兇猛的非議。

  光是顔均抗旨不尊,先斬後奏,私自帶兵深入草原一事,就足夠禦史們大書特書。
即便顔均攜勝歸來,那些人依舊不肯放過顔均。

  以前顔均在草原深處,找不到人,大家彈劾他也沒用。

  如今顔均就在西北,多好的機會啊。
趕緊彈劾顔均,将顔均弄下來,換别人掌西北軍。

  朝堂上為了顔均和西北軍吵得不可開交。
至于顔均訴苦要補給要兵源的奏章,自然沒人關心。

  顔均心裡頭很惱火,朝堂這些年,從來沒有重視過他的意見。
說白了,大家對顔均的印象,還停留在顔均當初初入朝堂的時候。
那個時候,顔均還是個少年郎。
想想看,驕傲的朝堂大佬,誰會重視一個少年郎。

  即便顔均立下赫赫戰功,畢竟朝堂大佬沒有親眼看到,感受不深,難以想象顔均現在強到何種程度。

  因為大家都輕視顔均,故此也就沒人真正重視顔均的奏章。
即便宋子期有心替顔均呐喊,奈何顔均從未在朝堂上證明過自己。

  這是顔均最大的劣勢,也是顔均不如顔宓的地方。
當年顔宓從文,從翰林院一步步往上爬,最後當上三品大員,戶部左侍郎。
接着棄文從武,帶兵出征。

  朝堂上下,都見識過顔宓的厲害,自然不敢輕視顔宓。
顔宓帶兵出征期間,雖然大家都嚴防死守,各種刁難,每天彈劾。
但是顔宓的奏章,朝堂上沒有任何人敢忽視。

  不僅不敢忽視,而且還将顔宓的奏章反複研究。

  這就是人品差距。

  顔均氣的咬牙切齒,就因為他入朝的時候年齡小,又沒有考科舉,沒在朝堂上展示過拳頭,朝堂上那幫混賬就敢忽視他。
到如今,他帶兵深入草原,剿滅草原幾十個部落,殺了數十萬人,結果情況還是沒有改善。
朝堂上的那幫混賬依舊在忽視他。

  顔均心頭冷笑一聲,既然朝堂上的人不重視他的話,那麼他也沒必要聽從朝堂的吩咐。
至于永泰帝的旨意,等他高興的時候,他自然會去接旨。

  顔均很清楚,他這麼做,朝堂上肯定會掀起新一輪的彈劾熱潮,還會坐實他擁兵自重的罪名。
不過顔均不在乎。

  顔均微微眯起眼睛。
他的思緒已經從朝堂轉移到容玉的頭上。

  容玉趁着百年難遇的災荒,趁勢起兵造反。

  關于容玉的這一生,顔均早在宋安然那裡了解得足夠清楚。
顔均從來沒有輕視過容玉。
這些年顔均一直壓制着容玉。

  不過去年他領兵出征,容玉趁機坐大,俨然成為西北反賊的領袖。

  顔均嘴角一翹,眯着眼睛笑了起來。
這個容玉,的确是個帶兵打仗的材料,而且志向很大。

  看看他制定的各種制度,各種收買人心的手段,顔均就确定容玉有大志向。
而且容玉的志向就在京城。

  顔均捏着下巴,當初宋安然讓他防備容玉,必要的時候将容玉朝西邊趕。
讓容玉去禍害西域諸國。

  評估了一下現在的局勢,顔均打算否定宋安然的計劃。
顔均打算,不将容玉往西北趕。
他要将容玉往東邊趕。
讓容玉做馬前卒,去禍害東邊南邊的老爺們。

  以容玉的戰鬥力,和容玉的野心。
等容玉到了東邊南邊,他一定會成為大周的毒瘤,禍害整個大周。

  到時候,整個大周都會因為容玉而顫抖。
大周的國本也會随之動搖。

  而顔均要做的事情,就是死死的咬在容玉後邊,不給容玉趁機坐大的機會。

  這個計劃很冒險,但是收益很客觀。

  容玉打仗很厲害,但是他缺乏補給。
一味的靠燒殺劫虐,容玉很快就會失去人心。
容玉想要趁機争霸天下,就一定要懂得克制,懂得收買人心。
收買人心的第一步,就是不能放縱士兵燒殺劫虐。
如此一來,容玉隻能攻打城鎮,用官府的糧食和銀兩來養兵。
但是這樣一來,容玉手下的士兵損失會增加,兵源規模也會被限制。

  畢竟做強盜可比做正規軍容易多了。
做強盜直接搶劫,搶完了蔣人裹挾上山就行了。

  想要建一支争霸天下的隊伍,可不能按照強盜的行事辦法去做。

  總而言之,容玉會被限制發展。

  反觀顔均這邊,顔均背靠朝堂,屬于正義之師,天然會得到老百姓和官府的支持。
而且顔均背後還有四海商行這個龐然大物。
朝堂補給不夠的時候,四海商行就會承擔起補給的重擔,滿足顔均所有需要。

  甚至連兵源,四海商行也能替顔均解決。

  有了四海商行,顔均無後顧之憂。
他完全可以放手一搏,将容玉置于棋盤上,大家一起玩一把大的。

  顔均将計劃反複琢磨,考慮此事的風險和收益。

  這個時候,又有親兵上了山頭,“啟禀将軍,馬賊幫突然有了動靜。
他們正在朝南邊轉移。

  顔均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來。
他正在算計容玉,沒想到容玉竟然主動朝南邊轉移。
看來容玉已經急不可耐,想要去南方撈取好處,壯大隊伍,争霸天下。

  畢竟整個北方還有西北,因為連年大旱,已經窮得響叮當,榨不出一點點油水。

  容玉想要生存,就必須離開西北,去到富庶的地方尋找機會。

  南下是容玉最好的機會,也是迫不得已的選擇。
誰讓整個西北已經貧瘠得連馬賊都快吃不上飯。

  如此貧瘠的土地,已經養不起諸多的反賊。
沒看到昔日擁有數千頃的大地主,都開始餓肚子。
土地裡長不出莊稼來,擁有再多的土地也沒用。
該餓肚子的照樣餓肚子。

  如今的西北,唯有依靠朝廷補給的西北軍和官府,才能不餓肚子。

  容玉南下,顔均很滿意。

  顔均當即吩咐下去,對南下的馬賊幫進行小規模的阻擊。
等到馬賊幫心慌意亂的時候,就直接放行,讓他們南下。

  親兵領命而去。

  一直到天黑,顔均才動身下山。

  内侍在将軍府等得很不耐煩。
茶水都喝了一大桶,結果還不見顔均回來。
這個晉國公好大的架子,連陛下的聖旨都不放在眼裡,簡直是膽大包天。

  天都黑了,晚飯都吃完了,顔均才姗姗來遲。

  内侍有火發不得,最後闆着臉宣讀了聖旨。

  永泰帝在聖旨裡褒獎了顔均,說他忠君體國。
然後催促顔均出兵平叛。
北方大地天災**,戰亂不休,老百姓死得死,逃的逃,已經沒有完整的家園。

  這個時候,北方需要一支有戰鬥力的隊伍,來一場大勝,振奮人心。

  西北軍就是最好的出戰隊伍。
畢竟西北軍的戰鬥力是最強的。

  顔均接了旨意,卻不說什麼時候出兵。

  内侍就直接開口詢問,“陛下希望将軍盡早出兵,不知将軍何時出兵?

  顔均随意的将旨意交給身邊的親兵,内侍見了,眼睛周圍都皺了起來。
心中隐含怒火,顔均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對聖旨不敬。

  顔均挑眉冷笑,冷聲說道:“出兵的事情不着急,什麼時候朝廷滿足了西北軍的補給,什麼時候西北軍就出兵平叛。

  内侍眉眼一跳,“大将軍,晉國公,你這是在抗旨。

  顔均笑了笑,“是啊,我是在抗旨。
你要如何?

  “你?

  内侍又驚又怕,吓得跳了起來。

  顔均輕描淡寫地說道:“據本國公所知,去年陛下下旨讓西州兵出軍平叛,西州兵找各種借口,東拖西拖,拖了足足三個月才肯出兵。

  結果剛和反賊接觸,就兵敗如山倒。
反賊也趁機坐大,占領了好幾座縣城。
而且到現在,那些縣城還在反賊手裡。

  西州軍搞出這麼大的亂子,也沒看陛下将西州軍怎麼樣。
那群沒種的東西,還不是照吃照喝,照樣升官發财。

  連贻誤戰機,不戰而逃,朝堂都不追責,本将軍隻是抗旨,又算得了什麼。
這位公公,本将軍說的話可對?

  内侍臉色發青,他不敢斥罵顔均,隻能渾身顫抖,憤怒地盯着顔均。

  外面的人不知道,内侍卻很清楚。
西州軍搞出來的亂子,當初永泰帝被氣的差點吐血。
永泰帝已經下了旨意,要砍了西州軍總兵,可是因為朝堂上扯皮,還說什什麼非常時候不能亂了軍心為由,批駁了永泰帝的旨意。

  其實深層次的原因,一是西州軍總兵在朝中有人,走的也是内閣的路子。
二是有人不想讓西北軍在北方一家獨大。
保下西州軍,目的就是為了牽制西北軍。

  西州軍雖然沒有戰鬥力,可是做做攪屎棍,給西北軍添點亂子,拖拖後腿還是能做到的。

  類似西州軍這樣的事情,這兩年發生過好幾起。
有的人被砍頭了,因為背景不夠深厚。
有的人照樣升官發财,因為關系紮實。

  就因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如今朝堂在軍人心目中的威信大減。
甚至在民間,也有很多人抱怨朝廷不作為。

  顔均冷冷一笑,永泰帝能力不夠啊。
非常時候行非常手段。
這個時候就該殺伐決斷,以強硬的手段穩定局勢,統一朝中的聲音。
隻可惜永泰帝缺乏魄力和眼光,錯過了機會,緻使朝堂越來越亂,天下也跟着大亂起來。

  再這麼下去,這大周江山,遲早會改名換姓。

  顔均不給内侍面子,内侍也不敢将顔均怎麼樣。

  如今北方大亂,四處都在打仗,到處都需要像顔均這樣敢戰,能戰的武将。

  北方成建制的軍隊很多,要補給的時候個個吹得天花亂墜。
可是等到打仗的時候,一個個全都成了飯桶。

  縱觀整個北方連帶西北,隻有西北軍是真正會打仗,能打仗的軍隊。
其他軍隊,全被承平幾十年的太平日子給養成了廢物草包。

  顔均從草原攜勝歸來,如今朝堂将平叛的重任全都放在顔均的肩膀上。
就等着顔均大展威風,将亂賊一掃幹淨。

  顔均冷冷一笑,他不樂意。
他要補給,朝堂推三阻四。
他要擴軍,朝堂理都不理。
如今想要他出兵平叛,不好意思,沒糧,沒人。
什麼時候有了糧食,有了軍械,有了足夠的兵源,他才會出兵。

  顔均就是這麼回答内侍,讓内侍将這番話原封不動的給永泰帝帶去。
永泰帝不仗義,也就别怪他不給面子。

  内侍氣急敗壞,“顔大将軍,你可知你這番話是在威脅陛下,威脅朝堂?

  顔均直接翻了個白眼,“對啊,本将軍就是擁兵自重,就是在威脅朝堂。
要是有人不服氣,來咬本将軍。
本将軍就在這裡等着他。

  内侍被顔均的大膽和不要臉吓住了。
這年頭,混賬将軍很多。
可是像顔均這麼直接的混賬将軍,還是第一次見到。

  内侍咬牙切齒地說道:“大将軍,你會後悔的。

  顔均重重地放下茶杯,說道:“好走不送。

  内侍氣得吐血。
這天都黑了,顔均竟然要将他們一行人趕出去,要不要這麼無恥。

  可是顔均就是這麼無恥。

  親兵直接将内侍趕了出去。
大将軍不歡迎這些人,那麼這些人就必須滾。

  内侍真的被氣得吐血,當晚連夜離開,回京告狀去了。

  顔均毫不在意。
現在還不是出兵的時候,他需要朝堂打一場曠日持久的嘴仗來幫他拖延時間。

  容玉此次南下,肯定會沿路打壓,收複,控制那些反賊。

  顔均需要容玉壯大,壯大到讓朝堂大佬膽戰心驚的地步,壯大到永泰帝夜不能寐,整日裡擔心大周江山易主的地步。

  等到這個時候,顔均才會出兵。

  這段時間,顔均會趁機擴軍。
朝堂不讓他擴軍,他就私下裡擴軍。

  顔均需要一支能征善戰,能夠幫他争霸天下的隊伍。
現在的西北軍很強,可是兵員不夠。
這點兵,還不足以争霸天下,取代蕭氏江山。

  内侍以最快的速度回京城告狀,将顔均的那番話,加油添醋的告訴了永泰帝。

  永泰帝氣的眼睛發暈,差點昏了過去。

  永泰帝雙手死死的抓住桌子邊沿,怒問劉小七,“難道朕看錯了顔均?
顔均果真是亂臣賊子?

  劉小七躬身說道:“啟禀陛下,此事并非如此簡單。
從前年開始,戶部就一直卡着西北軍的補給。
據奴才所知,去年西北軍出軍草原的時候,還是問當地大戶借的糧食。

  今年西北軍攜勝歸來,解決了大周的心腹之患。
如此大功,朝堂不僅沒有絲毫的獎賞,反而每天彈劾西北軍。
好像西北軍打了勝仗,是罪大惡極的事情一樣。

  若是奴才化坐在晉國公的位置上,肯定也會心生怨氣。
朝堂上有些人,就是巴不得會打仗的将才身首異處,換上一群無能的人領兵作戰。
隻有這樣,朝堂上那幫人才能從中撈取更多的好處。

  劉小七趁機在永泰帝耳邊告狀。
劉小七看朝堂上某些人很不順眼,早就想找機會收拾他們。
如今顔均發作起來,劉小七當然要助攻。

  永泰帝皺眉,問道:“你是說朕虧待了晉國公?

  劉小七說道:“陛下肯定沒有虧待晉國公。
可是架不住朝堂那群屍位素餐的人,是他們虧欠了西北軍。
若非晉國公命大福大,西北軍幾萬人都要被他們害死。

  永泰帝歎息一聲,“朕也知道朝堂上亂糟糟一片,誰都不服誰。
說起來朕是天子,可是很多時候,朕也要對朝臣妥協。
朕不會虧待功臣,可是顔均公然抗旨,他就是不給朕面子。
難怪朝堂上都在彈劾他,說他嚣張跋扈。

  劉小七說道:“陛下,會打仗的人都有血性,有血性的人難免脾氣暴躁。
他們說話心直口快,陛下不必當真。
反倒是朝堂上有些人整日裡誇誇其談,其實真本事一點都沒有。
反而還天天拖标下的後腿。
陛下,北方戰火連天,民不聊生,陛下要早做決定啊。

  永泰帝皺眉,問道:“那你說朕該怎麼做?

  劉小七當即給永泰帝建言,對那些拖後腿的人絕不能姑息縱容。
既然一個個牛鼻子沖天,傲得不行,好像天下少了他們就不會轉動一樣。
那就讓他們去地方上任職,也好造福一方百姓。
正好現在整個北方都缺人,就讓他們去災區,去戰區做地方官。

  永泰帝有些奇怪的看着劉小七。
劉小七有些忐忑。

  緊接着永泰帝哈哈大笑起來,“這個主意不錯。
既然那麼喜歡說,那就去地方上教化百姓,平息戰亂。

  于是第二天早朝上,永泰帝力排衆議,将幾個鬧騰得最兇的禦史全都打發到地方上當父母官。
而且全都是反賊猖狂的地方。

  幾個禦史大驚失色,這哪裡是‘厚愛’,這分明是流放。
明知道那些地方都要被反賊占領了,這個時候派他們去當父母官,等于讓他們去死。
永泰帝好狠毒的心腸啊。

  劉小七站在永泰帝的身後,冷冷一笑。
這些混賬東西,等到了地方上,就算反賊收拾不了你們,顔均也會收拾你們。
讓你們知道嘴炮的下場。

  明知是去送死,自然沒有人願意去。
幾個禦史裝病找借口,目的就是為了拖延時間,進而推掉這個差事。

  宋子期身為吏部尚書,自然不會讓這些人得逞。
吏部下了最後通牒,要麼即刻啟程赴任,要麼就罷官去職。
再嚴重一點,就是以抗旨為由,直接流放西北。

  幾個禦史被逼的沒辦法,不想死,又不想被流放,隻剩下罷官去職一條路可走。

  幾個禦史全被罷官,總算讓劉小七出了一口惡氣。

  永泰帝也很高興。
就如劉小七所說,關鍵時候就該果斷一點。

  永泰帝下令戶部,補上西北軍的補給,同時給西北軍論功行賞。
然後再次下旨,催促顔均盡快出兵。

  這點東西就想打發了顔均,根本就是做夢。

  顔均再次上書,要求擴軍。

  這一次永泰帝很慎重,和朝臣們反複商量,同意西北軍擴軍。
但是最多隻能擴一萬人。

  有了這道旨意,顔均就不用偷偷摸摸的擴軍。

  顔均開始大張旗鼓的擴軍,擴軍規模不是一萬,而是五萬。
多出來的這部分人,全靠四海商行養着。

  顔均一邊擴軍,一邊練軍,同時還要關注容玉的動靜。

  容玉果然一路南下,一路收複打壓當地的反賊。
很快容玉的隊伍就擴大了兩三倍。

  容玉的隊伍擴大了,可是戰鬥力反而下降了。
沒辦法,反賊都是烏合之衆,比不上容玉的馬賊幫都是精銳。

  想要将一群烏合之衆變成精銳,此事任重而道遠。

  顔均樂見其成,時不時派人給容玉制造點困難,拖延容玉練兵的進程。

  顔均甚至派人挑撥其他反賊,半路上反了容玉。

  容玉後院起火,拖延了容玉南下的速度,也拖延了容玉壯大的速度。

  容玉隐約察覺到有人在高鬼,甚至已經懷疑到顔均頭上。

  奈何容玉是反賊,顔均是朝堂正規軍。
容玉鞭長莫及,沒辦法報複顔均。
暫時隻能捏着鼻子忍了。

  永泰十三年秋,經過半年的休整,顔均終于放出了滿嘴獠牙的西北軍。

  西北軍出動,西北震動。
禍害西北的反賊,全都聞風而逃。
有大膽不信邪的,結果一碰到西北軍,全都變成了刀下亡魂。

  顔均給西北軍下了命令,不要俘虜。
凡是拿起了武器的人,不分男女老少全是西北軍的敵人。
既然是敵人,全部殺光。

  命令很殘酷,但是卻樹立了西北軍的威信,震懾了宵小,同時還能讓西北軍專心緻志的打仗,不用分心去處理俘虜問題。

  顔均的命令,很快傳到了朝堂,當即引起朝臣嘩然。
不要俘虜,全部殺光,這,這哪裡是平叛。
要知道,那些反賊在以前,可都是大周的百姓。

  而且國朝一直有不殺俘的傳統,顔均此舉打破了規矩,這是要引來天譴的。

  顔均站在風口浪尖上,毫不畏懼。

  耳根子比較軟,缺乏主見的永泰帝又一次動搖了。

  劉小七想勸都沒勸住。

  永泰帝下旨申斥顔均,要顔均克制,不能殺戮過剩。

  顔均收到旨意,看了上面的内容,嗤笑一聲,直接将聖旨丢在火堆裡燒了。

  那些反賊,十倍于天災。
他們燒殺劫虐,無惡不作。
凡是被他們攻占的縣城府城,十室九空,死人成堆。
這些人惡貫滿盈,憑什麼可以被寬恕?

  寬恕這些無惡不作的反賊,就是對老百姓最大的傷害,是對善良本分最大的諷刺。

  燒殺劫虐,惡貫滿盈,能夠活命。
老實本分,遵紀守法,卻要家破人亡,慘遭侮辱淩虐,憑什麼?

  顔均絕不會縱容這些惡。
凡是反賊,凡是拿起了武器的人,不管男女老少,統統都要殺光。

  顔均不管朝堂旨意,要求西北軍堅定不移的執行他的命令。

  西北軍所過之處,凡是反賊,沒有人能夠逃脫西北軍的刀鋒。

  西北軍一路東進南下,一路殺反賊。
西北軍所過之處,很快就變成朗朗乾坤,無人敢反,也無人敢犯事。

  隻因為持續的旱災,這些地方的土地依舊不能種植莊稼,依舊人煙稀少,老百姓依舊活不下去。
不過好歹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全,也不用擔心反賊下山劫掠。

  西北軍穩紮穩打,幾個月的時間,西北地區的叛亂,基本上都被平息。

  整個西北地區,也被西北軍殺了個屍山血海,人人膽寒。

  永泰十四年,容玉經過小一年的摸爬滾打,總算發展壯大。

  和朝廷軍隊交戰數次,朝廷軍隊全部兵敗如山倒。

  容玉帶領部下,從遭旱災的陝州進入了兩湖。
兩湖富庶,容玉一來,兩湖遭災了。

  容玉打下了襄州,将襄州當做根據地,開始穩步發展。

  容玉在襄州穩定下來後,開始四處攻占地盤。
朝堂軍隊,竟然沒有一支是容玉的對手。

  這可将朝堂吓壞了。

  這支反賊想做什麼?
莫非是想問鼎天下?

  更要命的是,容玉俘虜了兩支朝廷軍隊。
緊接着,這兩支朝廷軍隊将領公然反了朝廷,加入了容玉的部下。

  永泰帝被這個消息打擊得眼前發黑,一口血噴出來,将朝臣都吓了個半死。

  以前,都是反賊接受招安,變為朝廷軍隊。
如今朝廷軍隊竟然被反賊招安,朝夕間成了反賊。

  那些可都是朝廷花錢養了多年的軍隊啊。
怎麼可能反了朝廷,加入反賊。
難道做反賊比做正規軍要更好嗎?

  永泰帝想不明白,也很氣憤。
擦掉嘴角的血迹,當即下旨處死反叛将領的家人,五服之内全部流放西北,到西北軍軍前效力。

  永泰帝寫這份旨意的時候,一直咬牙切齒。
既然這些吃朝廷俸祿的人敢反,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殺雞儆猴,讓後來者知道,反叛朝廷的下場。

  兩支軍隊的叛變,真正的後果不在于将永泰帝氣吐血,而在于撬動了人心,撬動了天下大勢。

  以前大家都堅信朝廷是正義的,朝廷必勝。
可是随着容玉的壯大,随着兩支軍隊的叛變,有人已經看出大周江山風雨飄搖,天下大亂,改朝換代或許就在眼前。

  除非老天爺開眼,從今天起,再給大周幾十年風調雨順的好日子。

  可惜老天爺不肯開眼,北方大地繼續幹旱,南方地區也不太平。
随着北方戰火逼近,南方人心思動,妖孽頻出,邪教橫行。

  整個大周,從北到南,已經呈現出王朝末世的景象。

  不過這一切都沒有影響顔均。

  顔均在西北穩紮穩打。
打下一個地方,就将當地的官員甄選一遍。
凡是忠于朝廷的人,全部被送回京城。
顔均隻要那些心思靈活,願意跟随在他身邊謀富貴的人。

  西北軍所過之處,名義上還是朝廷的地盤,實際上全都成了顔均的地盤。
這裡的兵,是顔均的。
這裡的官也是顔均的。

  這些官員凡事隻向顔均禀報。
至于朝廷那裡,官員們都默契的忽略了。
反正現在朝堂也沒心思管西北,朝堂的心思全都盯着襄州的容玉。

  再說朝廷現在還需要西北軍平亂,對于顔均的做法,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隻要顔均表面上還當自己是大周的官員,還認可朝廷,朝廷就不會将顔均趕盡殺絕。

  就算有人真的想将顔均趕盡殺絕,也沒這個能力。
顔均不是昔日少年。
如今的顔均手握十萬強兵,兩省地盤,名副其實的一方諸侯。

  若是有人這個時候将顔均逼反,大周危矣,天下危矣。

  既然顔均勢不可擋,那不如捏着鼻子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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