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七說服了永泰帝,永泰帝下旨申斥西北軍老大,同時下旨褒獎顔均。
兩份旨意,内容截然不同。
聰明人從兩份旨意中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西北是要變天嗎?
看着年輕的顔均,再看看年邁的西北軍老大,不得不感歎一句年輕有為。
顔均不僅僅頭頂晉國公這個頭銜,而且不缺能力手段,還有雄心抱負。
這樣的人,一旦讓他掌握了機會,他遲早會一飛沖天。
大家都看好顔均的未來。
但是西北軍老大也不會坐以待斃。
隻要他一天是西北軍老大,顔均就翻不了天,還得老老實實地聽從他的吩咐。
西北軍老大從顔均身上感到了壓力,于是他開始用盡各種手段打壓顔均。
将最困難最危險的任務,全交給顔均。
一旦顔均完不成任務,就要軍法處置。
要是顔均在外執行任務的時候發生意外身亡,那麼也是顔均命該如此。
面對西北軍老大的刁難,顔均沒有退縮。
顔均帶着手下的兒郎,完成了一個又一個危險的任務,無數次徘徊在生死邊緣。
這期間顔均沒有抱怨,也沒有公開落西北軍老大的面子。
在顔均看來,這些任務固然危險,卻也是難得的磨煉機會。
通過執行這些危險的任務,顔均手下的兵全都得到了鍛煉,成為西北軍中戰鬥力最強的隊伍。
靠着手下的兵,顔均能夠吊打西北軍所有人。
西北軍老大對顔均的刁難和打壓,大家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一開始還有人在幸災樂禍,落井下石。
等到顔均完成一個又一個的任務,顔均手下兵将的戰鬥力越來越強悍的時候,大家感到了震驚,恐懼,進而産生了佩服。
甚至有人開始替顔均打抱不平。
如果顔均是個草包國公,西北軍老大随便打壓,大家都沒意見。
軍隊本來就是靠勢力說話,一個草包想和老大掰腕子,趕緊滾蛋。
可是顔均不是草包,相反很有能力。
看看他帶的兵,真讓人眼饞。
自己怎麼就帶不出這樣的兵。
不少人私下裡都在議論顔均,對顔均的觀感越來越好。
當西北軍老大再一次将最危險的任務派給顔均,而且還不給足補給的時候,終于有看不過眼的人站了出來替顔均說話。
顔均低着頭,偷偷地笑了起來。
想要收服西北軍這群作風野蠻的兵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單靠晉國公的頭銜,沒有人會鳥顔均。
大家隻認拳頭和勢力。
隻要你有足夠的勢力,你的拳頭比對方更硬,别人就會服氣。
反之,任何人都會看不起你。
這些年,面對西北軍老大的刁難,顔均一直隐忍不發。
西北軍不相信眼淚,西北軍也不喜歡廢話,西本軍隻看拳頭。
顔均接下所有最危險的任務,除了鍛煉手下的兵,就是要讓西北軍看到他的拳頭究竟有多硬。
一年多的時間,顔均用一個又一個任務證明了自己的勢力有多強,自己的拳頭有多硬。
無形中,顔均已經在西北軍獲得了口碑和人心。
如今,不需要顔均刻意收買人心,就有人站出來替顔均出頭。
顔均笑了笑,這麼長時間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
顔均擡起頭,眯着眼睛,看着坐在最上面的西北軍老大。
接下來,他的目标就是那個位置。
西北軍老大已經老了,是時候退位讓賢,将機會留給年輕人。
西北軍老大很意外,竟然有人會主動站出來替顔均說話,這是什麼意思?
西北軍老大很憤怒,他是老大,他的命令就是軍令。
軍令如山,誰敢反對。
可是偏偏就有人反對。
如果是顔均站出來反對,西北軍老大肯定要借此大做文章,趁機整治顔均。
可是現在站出來反對的人,都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甚至算得上的心腹。
一個人站出來反對不要緊,四五個人站出來反對,就足以讓西北軍老大大驚失色。
西北軍老大眼珠子亂轉,莫非顔均已經收買了手下的人?
顔均面無表情地看着西北軍老大,他真想對對方說,你想多了。
這些糙漢子,個個隻認拳頭,不講情面。
想要收買這些糙漢子,比收買文官難多了。
西北軍老大心中忌憚顔均,面對衆人的反對,他固執己見,就是要将最危險的任務派給顔均,就是不給顔均足夠的補給。
不服氣,也得忍着。
他是老大,顔均既然在他手下當差,就得聽從他的命令。
西北軍老大此舉,讓手下的将領極為不滿。
他們沒想到自己以前崇拜的老大,竟然是個嫉賢妒能,小雞肚腸的人。
真讓人失望。
顔均适時的站出來,先是感謝大家替他仗義執言,接着顔均面色恭敬地接下任務。
西北軍老大見顔均‘服軟’,心頭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警惕起來。
顔均堂堂國公爺,在軍中任勞任怨,這樣的人怎麼看都讓人感覺不踏實。
要是顔均像纨绔子弟一樣在軍中亂來,西北軍老大反而能夠放心。
面對顔均,西北軍老大頭一次覺着無力下手。
等到軍中會議一散,西北軍老大找來心腹謀士商量。
心腹謀士給西北軍老大出了一個惡毒的計劃。
顔均頭頂國公光環,西北軍老大不敢對顔均下毒手,以軍令處死顔均。
可是西北軍老大又擔心顔均坐大,威脅他的地位。
那麼幹脆一不做二不休,不能在軍中殺了顔均,那就借着顔均出任務的機會,派人在任務途中暗殺顔均。
隻要顔均一死,從今以後西北軍無人敢和老大争權。
同時,還能借機敲打那些有二心的人。
西北軍老大一聽暗殺,頓時擺手搖頭,“不可,不可。
大家同朝為官,豈能用這等下三濫的手段。
而且你别忘了他還是國公爺,要是他死了,朝中肯定不會放過我。
”
“将軍,顔均要是不死,等待将軍的絕對是罷官離職。
到時候将軍黯然離開西北軍,将軍甘心嗎?
”心腹謀士苦口婆心地勸道。
西北軍老大皺眉深思,“那也不能用暗殺手段。
朝中問罪,我沒辦法交代。
”
“這種事情根本不用交代。
隻要制造一個意外,讓人以為顔均是被草原部落殺死的,朝廷就算問罪,也怪不到将軍頭上。
陛下最多就是下旨申斥将軍。
到時候,将軍依舊是西北軍老大,誰也動搖不了将軍的地位。
”
西北軍老大面露苦惱之色,“萬一顔均沒死,萬一此事被人發現,又該如何是好?
要是顔均對朝廷告狀,那我是一點退路都沒有了。
此事太過行險,而且顔均身邊的人可不是吃素的。
此事沒有完全的把握就不能做。
”
心腹謀士眼神陰毒,說道:“将軍若是不放心,就由卑職親自帶兵在半路上阻擊的顔均。
若是失敗,卑職會承擔所有責任,絕對不會牽連到将軍頭上。
”
西北軍老大連連搖頭,“這怎麼行。
你是我身邊最信任的謀士,我豈能讓你冒險。
”
“為了将軍,為了西北軍,卑職願意冒險。
請将軍答應卑職的請求。
”謀士躬身彎腰,久久不肯站出來。
西北軍老大歎了一聲,“你又何必如此執着。
那顔均,毛頭小子一個,哪裡是我的對手。
”
謀士說道:“如果顔均是一般人,卑職絕不會出此下策。
可顔均不僅是國公,而且還是鎮海王的兒子。
就憑顔均的家世,背景,才能,如果我們不能阻擊他,終有一天,他會成為心腹大患。
無論如何,卑職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坐大。
将軍,事不宜遲,趁着顔均剛剛出發,讓卑職帶領一千人喬裝出行,半路上狙擊顔均。
卑職保證,如果此事不成功,卑職提頭來見将軍。
”
西北軍老大死死地盯着謀士,“你執意如此?
”
“為了西北軍,為了将軍,卑職萬死不辭。
”謀士朗聲說道。
西北軍老大連連點頭,虛虛扶着謀士,說道:“好!
本将軍信你。
一千人太少,本将軍給你兩千人,務必成功阻擊顔均,将顔均斬于馬下。
記住,如果顔均不死,讓他逃了回來,我們都不會有好果子吃。
以顔均的背景,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你我,還有我們的家人都會成為顔均的踏腳石。
”
謀士躬身說道:“将軍放心,卑職一定會将顔均斬于馬下,不會讓他活着回來。
”
西北軍老大拍拍謀士的肩膀,兩人商量了一下細節。
之後西北軍老大偷偷調動了兩千人馬,讓謀士帶着出城,阻擊顔均。
顔均帶兵深入草原,斥候早就派了出去。
斥候偵查範圍将近一百裡,這個距離,周圍風吹草動都逃不過斥候的耳目。
連着七八天,都風平浪靜。
顔均見口糧還有半個月,于是決定繼續深入草原。
西北軍老大不肯給顔均補充足夠的補給,顔均就自己掏錢養這些兵。
以四海商行的規模,養手下的兵綽綽有餘。
不過這種事情,顔均都是私下裡做,不敢讓同僚們知道。
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顔均帶兵繼續深入草原,這可苦了謀士和手下兩千士兵。
謀士根據補給,算準顔均在最多五天就會返回。
謀士帶着兩千士兵,早就埋伏在半路上,隻等顔均一到,就要将人斬于馬下。
結果五天過去,沒見顔均返回。
謀士心想,或許是顔均在半路上遭遇了草原部落,所以遲了。
謀士帶着兩千士兵,繼續等。
這一等又過去了三天,還是沒見到顔均的人馬過來。
謀士心想,這不對啊。
他們守的這條路,可是回程必經之路,顔均不可能走錯路。
既然顔均不會走錯路,難道是顔均遭遇了草原部落的伏擊,出了意外?
謀士心頭一驚,接着一喜,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太完美了。
不用他們出手,顔均就死在了草原,到時候就算朝廷怪罪,也怪不到他們頭上。
謀士認為顔均一定是遇到了意外,才遲遲沒有出現。
卻沒有想到,顔均的補給很充足,完全不是西北軍老大給的那點東西。
顔均手上有充足的補給,自然能夠在草原上長時間逗留。
顔均繼續深入草原,果然讓他遇到了敵人的蹤迹。
一場遭遇戰打響,顔均這邊大獲全勝。
殺了敵人,繳獲物資,算算時間可以啟程返回。
回程的路走得很快,才三天時間,就走到了謀士安排的伏擊點附近。
謀士帶着兩千士兵已經等了顔均快十天。
這十天,謀士着急上火,嘴角冒泡。
一日得不到顔均的消息,他一日不能回去。
更要命的是,他手下的兩千士兵鬧起了情緒。
天天守着懸崖夾道,整日裡風吹日曬喂蚊子,最要緊的還沒事情可做。
這兩千士兵自然鬧起了情緒,私下裡說什麼的都有。
謀士聰明,可不等于他會帶兵。
他隻能拿西北軍老大的名頭來彈壓這兩千士兵。
兩千士兵暫時被彈壓住,可謀士清楚,如果顔均再不出現,那他隻能無功而返,打道回府。
就在謀士着急上火的時候,派出去的斥候終于傳來了顔均的消息。
謀士大喜過望,總算來了。
顔均這回一定要死在自己的手上。
不過謀士完全不知道,自己派出去的斥候消極怠工,已經被顔均的斥候發現。
顔均回程的路上,依舊派出斥候。
斥候做事專業認真,發現謀士的斥候,并沒有打草驚蛇,而是尾随在後,終于發現了謀士的陰謀。
斥候大驚失色,不敢耽誤,趕緊打馬回轉,将觀察到的情況告訴顔均。
顔均緊皺眉頭,問斥候,“你看清楚了?
那些人當中,果真有大将軍的親兵?
”
“卑職看得一清二楚。
那幾個人,卑職以前還和他們打過照面。
”
顔均笑了,笑得很危險,眼中滿是殺意。
顔均正愁沒機會對西北軍老大發難,沒想到對方竟然走了一步臭棋,主動将機會送上門。
機會上門,顔均自然不會客氣。
這一天,被後人稱之為曆史的拐點。
晉國公顔均在回程的路上,遭遇同僚伏擊。
顔均率軍拼殺,将兩千伏擊士兵殺得隻剩下一百個人。
顔均帶着手下士兵,外加一千多顆頭顱,一百個俘虜回城。
顔均沒有回軍營,而是直接帶兵包圍了了将軍府,問西北軍老大讨要說法。
西北軍老大大驚失色,連連否認,他并沒有派人伏擊顔均。
這一切都是誤會,是手下人私自做主,同他沒有關系。
顔均根本不停西北軍老大的解釋,搭弓射箭,直接射殺了西北軍老大身邊的親兵。
最後一箭射在西北軍老大的肩膀上,廢了西北軍老大的右手。
顔均以鐵腕手段,發動兵變,繳了西北軍老大的兵權,掌控了西北軍。
凡是不服他的人,全都抓起來。
當天晚上,顔均寫好奏章,派人以八百裡加急的速度送回京城。
同時送出去的還有幾封信。
顔均發動兵變的時候,就已經計劃好了後續的事情。
朝中不需要他來操心,老國公,宋子期,還有劉小七都會幫他處理好。
顔均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穩定西北軍,掌控西北軍。
隻要西北軍不亂,西北不亂,顔均這個暫代西北軍大将軍,就會變成真正的西北軍大将軍。
顔均的信件先到京城,宋子期,老國公和劉小七得知顔均在西北發動兵變,都笑了起來。
宋子期邊笑邊罵道:“這個臭小子,膽子不小。
比他老子能幹。
”
宋安傑笑了起來,“父親說的對,顔均的确比顔宓厲害。
我姐姐嫁給顔宓虧了。
”
宋家兩父子隻要一有機會,就要将顔宓拉出來鞭打一番。
反正顔宓天高水遠,也不會知道。
就算顔宓知道,也是無可奈何。
老國公在府中哈哈大笑,顔家後繼有人,自己孫兒牛逼轟轟,老國公臉上有光啊。
劉小七接到消息後,笑了笑,他心裡頭替宋安然高興。
顔均沒有辜負宋安然的期望,這很好。
劉小七計劃着,等朝堂上鬧起來後,他就要站出來替顔均說話。
說服永泰帝接受顔均掌控西北軍的事實。
顔均的奏章到了朝堂,果然引起朝臣嘩然。
早就知道西北軍内部鬥得厲害,卻沒想到會發生兵變。
當老大的管不了下面的兵将,竟然派兵伏擊,這是有多無能,多愚蠢,才能做出這種事情。
至于顔均,雖然是苦主,可是他殺光兩千人,又派兵圍攻将軍府,還射傷了西北軍老大,這和造反有區别嗎?
簡直是顔宓在世,都是混賬。
文臣議論紛紛,等到早朝的時候,禦史率先發難,彈劾西北軍老大,還有顔均。
這兩個人都不是省油的燈,這兩個人都是混賬玩意,都該死。
所以兩個都要被彈劾。
永泰帝腦子很亂,他完全想不到西北軍會在一天之内發生這麼多事情。
聽着禦史們慷慨激昂,永泰帝心思飄遠。
今年是永泰五年,永泰帝和宋安然已經有五年沒有見面。
永泰帝回想起宋安然彪悍的人生,想起顔宓那些彪悍的傳聞,顔均身為他們兩人的兒子,果然是虎父無犬子。
顔均會成為第二個顔宓嗎?
西北軍終于落在了顔均手裡,他身為帝王,他能順利掌控顔均嗎?
看着文臣們激動莫名的樣子,看着他們要将顔均殺之而後快,永泰帝突然有了信心。
一切就像劉小七當初說的那樣,不需要永泰帝操心,文臣就會主動站出來,将顔均往死裡面整。
永泰帝笑了,隻要文臣不死,顔均就是文臣眼中的靶子。
有文臣監督顔均,相信顔均翻不起風浪來。
這一次,不需要劉小七在永泰帝耳邊進讒言,永泰帝自己就順着劉小七的思路想明白了。
西北軍交給顔均掌控,好處比壞處多。
顔均發動兵變,人又年輕,肯定不能服衆。
這個時候,顔均隻能靠着朝堂,靠着他這個皇帝,才能勉強掌控西北軍。
如此一來,顔均就成了永泰帝手中的一把刀。
永泰帝想得很美,當初劉小七給他說的那些話,今日全都變成真的。
劉小七果然有着謀士的才幹。
永泰帝心裡頭認可了顔均。
可是永泰帝不會知道,顔均早已經獲得了西北軍的人心。
顔均靠自己的拳頭,得到了西北軍上下的認可。
永泰帝想要通過顔均掌控西北軍的打算,注定要落空。
永泰帝從一開始就沒重視過顔均,一直輕視顔均的能力。
如果有一天永泰帝被顔均幹翻,那也是命中劫數。
朝堂上經過大半個月的吵鬧,西北的事情總算有了定論。
西北軍老大人品卑劣,竟然敢用下三濫的手段暗殺超品國公,罪該當誅。
看在他多年鎮守西北的份上,饒他不死,貶為庶人,流放瓊州。
至于西北軍老大身邊的謀士,直接誅三族。
一個謀士,究竟有多喪心病狂,竟然敢帶人伏擊當朝國公。
誅三族都算是客氣的。
至于顔均俘虜的那一百個人,該殺的殺,該流放的流放。
這種事情決不能姑息。
顔均帶兵包圍将軍府,射殺西北軍老大,分明是以下犯上。
念在顔均是苦主,就罰顔均俸祿兩年。
西北軍群龍無首,顔均才德兼備。
就由顔均出任西北軍大将軍一職。
一場震驚世人的兵變,就這樣落幕了。
看到結果,無數人歎息,感慨。
都說朝中有人好辦事,此話果然不錯。
如果顔均隻是普通将門世家出身,如果顔均沒有做内閣大臣的外祖父,如果顔均不姓顔,這一次兵變顔均還能順利脫身嗎?
隻怕早就人頭落地。
同樣的事情,不同的人來做,得到的結果截然不同。
這個世界就是這麼殘酷。
顔均名正言順的掌控了西北軍後,就開始大張旗鼓的對西北軍進行了改革。
期間,該殺的人殺,該抓的人抓,該攆走的人統統趕走。
顔均殺伐果斷,手段狠辣,同時又恩威并施,該給的好處一分不貪。
此舉不僅沒有引起兵亂,反而得到了不少人的忠心。
花了數個月的時間,理順了西北軍的軍務,顔均暫時輕松了下來。
顔均給宋安然顔宓寫信,告訴他們西北的情況。
雖然不知道自己的信什麼時候才能送到海外,但是顔均一直堅持每個月都給父母寫信。
同時還給弟弟妹妹寫信。
這一次,顔均在信裡面不僅詳細說了西北兵變一事,同時還提起了蕭辰。
顔均和蕭辰已經結婚四五年,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顔均打算真正接納蕭辰做為自己的妻子。
顔均在信裡面說道,蕭辰是個良配,他該珍惜這個女人。
兩個人一起努力,經營好這段婚姻。
信件通過四海商行,花費三個月的時間,總算送到了宋安然的手裡。
看着信中的内容,宋安然很激動。
她的大兒子真的長大了,不僅能夠擔負守衛國家的責任,還擔起了身為丈夫,身為男人的責任。
宋安然含笑看完信件,然後将信件交給顔宓。
顔宓看得很快,看完之後,冷哼一聲,“這個臭小子,行事實在是魯莽。
他就沒想過,要是兵變失敗,他會落到什麼下場。
要是我在的話,非得抽他一頓不可。
”
宋安然抿唇一笑,盯着顔宓,說道:“你嫉妒了,我知道。
”
顔宓瞪眼,“我會嫉妒自己的兒子?
開玩笑。
”
宋安然笑着說道:“你就是嫉妒,我看得出來。
你嫉妒陽哥兒的赫赫戰功,嫉妒這小子年紀輕輕就掌控了西北軍。
”
顔宓哼了一聲,“安然,你真是太讓我傷心。
你該和我一起斥責這個混小子。
”
宋安然哈哈一笑,“我才不要。
陽哥兒好樣的,我要寫信誇誇他。
”
顔宓說道:“你别盡想着誇他。
小心這小子得意忘形。
你該狠狠罵他。
”
宋安然搖頭,說道:“罵他的事情你來做。
我隻做慈母。
”
顔宓搖頭,顯得很失望。
那個臭小子有什麼可誇的。
不就是西北軍,不就是兵變,有什麼了不起。
至于顔均決定接納蕭辰,兩口子好好過日子的事情,宋安然和顔宓全都忽略了。
宋安然和顔宓想得很清楚,婚姻是顔均的,生活也是顔均的,顔均和蕭辰之間的事情,本就該由顔均自己做主。
宋安然不會插手此事,因為過日子的人不是他。
顔均決定和蕭辰好好生活,就說明蕭辰這人不壞。
總而言之,顔均和蕭辰能過到一起,宋安然和顔宓自然要替顔均開心,無條件支持。
如果不能過到一起,他們同樣也會尊重顔均的想法。
宋安然坐在鎮海王府内院書房内,提筆給顔均寫信。
宋安然先是支持顔均,關心顔均的生活和身體,還讓顔均好好對待蕭辰。
既然決定接納蕭辰,兩個人就該和和睦睦,将日子過好。
之後,宋安然提到海外生活,介紹各種海外物産,各種趣事,還配上圖畫。
宋安然自然沒有忘記垚哥兒,筝丫頭。
宋安然讓垚哥兒,筝丫頭也給顔均寫信。
垚哥兒已經是個翩翩少年郎,遺傳了顔宓和宋安然的美貌,垚哥兒俊美無雙,一身的書生氣,比起當年的顔宓有過之而無不及。
看着将筝丫頭都比下去的垚哥兒,宋安然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筝丫頭也長成了大姑娘,膚白貌美大長腿,和宋安然六分相似的容貌,比宋安然多了青春活力,還有古靈精怪。
筝丫頭很美,美得很有活力,很有野性。
但是比起垚哥兒,筝丫頭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
兩姐弟站在一起,無論男女,最先被人注意到的永遠都是垚哥兒。
以前筝丫頭還會吃醋,被垚哥兒壓了一頭很是不爽。
不過後來筝丫頭自己想通了,不僅不吃醋,還因為有垚哥兒這樣好看的哥哥而驕傲嘚瑟。
筝丫頭提筆給陽哥兒寫信,嘴上還念叨着,好想去西北啊,好想跟着大哥一起在草原上縱馬馳騁,搭弓射箭。
宋安然聽到筝丫頭的嘀咕,嘴角抽了抽。
都說三歲看大,這話果然不錯。
筝丫頭小的時候,性子就很霸道,膽子也很大。
如今到了海外,整天撒歡地瘋跑,膽子比以前更大,性子也更野。
宋安然沒有出聲打斷筝丫頭,就讓筝丫頭做做白日夢吧。
反正她是不可能前往西北縱馬馳騁。
垚哥兒懶散,不喜武,也不喜文。
當初剛來海外的時候,顔宓押着垚哥兒學武,垚哥兒痛不欲生。
後來宋安然見垚哥兒真的不是學武的材料,這才攔住顔宓,将垚哥兒解脫出來。
宋安然當初對垚哥兒說,可以不學武,但是一定要讀書。
身為王府子弟,總要有一樣拿得出手的本事。
免得被人稱為纨绔草包。
垚哥兒答應了宋安然的要求,跟在聞先生身邊用心學習。
幾年下來,垚哥兒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最大的變化就是氣質。
以前的垚哥兒,一看就是個懶貓。
如今的垚哥兒,一看就是讀書人,一身書卷氣讓人心生歡喜。
再配上無雙容貌,垚哥兒無論走到哪裡,都是人群的焦點。
垚哥兒一邊寫信,一邊對筝丫頭說道:“西北風沙大,像你這樣的小姑娘去了西北,要不了半個月就得變成醜八怪。
”
筝丫頭伸伸舌頭,“我天生麗質難自棄,哥哥不要羨慕我。
”
垚哥兒笑了笑,“是,妹妹最漂亮,沒人能夠比得上妹妹。
隻可惜你還是去不了西北,隻能在四方城内撒歡。
”
筝丫頭對垚哥兒怒目而視,說道:“你嫉妒大哥最寵我。
”
垚哥兒翻了個白眼,不和筝丫頭争執。
宋安然好笑的看着這一幕。
這是兩兄妹每天都要上演的一幕。
兩兄妹感情很好,不過兩人之間的相處方式有點特别,那就是兩人都喜歡鬥嘴。
越鬥越興奮。
宋安然輕咳一聲,提醒道:“信件要快點寫哦。
明日一早,我就派人送出去。
”
筝丫頭和垚哥兒齊聲說道:“娘親放心,晚飯之前,我們肯定能寫好。
”
宋安然含笑離開。
喜秋禀報宋安然,說是秦裴回來了。
這會秦裴正在和顔宓喝酒。
宋安然嘴角一抽,有點小小的煩惱。
自從來到海外,在港口周圍建起了四方城,又在四方城内建了王府,秦裴就成為王府的常客。
顔宓同秦裴不對付,每次秦裴上門,顔宓假意招呼秦裴,其實就是和秦裴比鬥。
這麼多年過去,兩人比了不下一百回,從來沒有分出過勝負。
比武比不出勝負,那就比喝酒。
王府珍藏的酒水,全被這兩人給喝光了,害得管家都跑到宋安然跟前告狀。
宋安然安撫管家,反正四方城不缺糧食。
既然那兩個人那麼喜歡喝酒,那就多釀酒,喝不死他們。
管家欣然領命,努力釀酒。
因為顔宓和秦裴比拼喝酒,王府自釀的酒名聲大振,好多人慕名而來,想要買一壇子回去。
王府不賣酒,隻會送酒。
不過宋安然還是讓管事在城中開了一家酒樓,各種酒水都有供應,生意極好。
但是顔宓和秦裴喝的酒,隻有王府才有,絕不供應。
顔宓的那點小心思,大家門清。
顔宓就是不爽秦裴這麼多年還惦記着宋安然。
一個大老爺們,老大不小了,卻不肯成親,真是豈有此理。
雖然秦裴收養了幾個孤兒,可是依舊難消顔宓心頭怒火。
秦裴每次上王府,顔宓就會出面招待。
宋安然偶爾會出面同秦裴見面說話,不過大多數,宋安然都不會同秦裴見面。
秦裴執念太深,宋安然不想加重秦裴心中的執念。
兩人保持距離,淡淡地相處很好。
距離過近,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秦裴默認了宋安然的做法。
不過秦裴并沒有減少來往府的次數。
就算見不到宋安然,秦裴也要挑釁一下顔宓。
因為秦裴同樣看顔宓不爽。
當初,秦裴有機會娶宋安然,結果卻被顔宓橫插一腳。
加上其他方面的矛盾,這二人這輩子都不可能和平相處。
顔宓同秦裴之間,既相互防備,争鬥,又彼此敬佩,惺惺相惜。
這是一種似敵似友的關系,也是兩人之間最好的相處方式。
據聞先生說,自從顔宓和宋安然來到海外,秦裴終于活得像個人樣,有了人氣。
以前的秦裴,就像是失去了魂魄的空殼,隻知道埋頭做事,從來不知道好好生活。
如今的秦裴,除了埋頭做事外,還會好好的生活,也有了喜怒哀樂。
宋安然問喜秋:“王爺和秦将軍是在喝酒嗎?
”
喜秋點頭,“正是。
”
宋安然抿唇一笑,說道:“告訴廚房,多準備幾個酒菜,給王爺秦将軍送去。
另外讓人提醒王爺,喝酒要适量。
要是喝醉了,我可不饒他。
”
喜秋笑了起來,“奴婢這就去安排。
”
喜秋梳着婦人頭,因為喜秋已經嫁人了。
到了海外之後,喜秋,喜春,喜冬接連嫁人生子。
不過宋安然依舊留她們在身邊伺候,三人也願意留在宋安然身邊。
用喜秋三人的話說,留在宋安然身邊,她們才覺着踏實。
喜秋她們三人嫁的對象,都是顔宓身邊的親兵小厮,人品可靠,忠心能幹。
喜秋領命而去,宋安然就帶着白一回到自己的院落。
宋安然欣賞着海外風光,心中卻惦記着萬裡之遙的顔均。
顔均掌握了西北軍,後續的事情也該提上日程。
宋安然将計劃想了想,然後提筆給宋子期,劉小七寫信。
宋安然的信件,經過漫長的奔波,終于到了京城,又從京城到了西北。
顔均收到回信,難掩激動。
蕭辰陪在顔均的身邊,她的腹部微微隆起。
蕭辰已經有四個月的身孕,氣色紅潤,笑起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散發這幸福的光芒。
蕭辰對顔均說道:“妾身還沒見過公爹和婆母,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給公爹婆母敬茶。
”
顔均握住蕭辰的手,說道:“放心,會有那麼一天。
”
蕭辰甜甜一笑,心中很滿足。
她說道:“夫君忙,妾身就不打攪。
”
蕭辰起身離開書房,顔均這才拆開宋安然的信件。
看着熟悉的字迹,顔均露出了笑容。
看完了宋安然的信件,顔均又拆開弟弟妹妹的信件。
垚哥兒的信件很正常,不過垚哥兒在信件裡面狠狠吐槽了筝丫頭。
筝丫頭的信件卻笑話百出,同樣的,筝丫頭也在信件裡吐槽了垚哥兒。
看着弟弟妹妹稚氣未脫的信件,顔均感覺自己都年輕了。
可惜,不能和弟弟妹妹們在一起。
不過這種情況持續不了多久。
終有一天,他會讓父母帶着弟弟妹妹,光明正大的回到京城。
到時候一家人團聚在一起,一定非常幸福。
顔均收起信件,小心珍藏。
然後繼續埋頭做事。
為了家人,為了心中的目标,他要比以前更努力。
時間匆匆流逝。
風調雨順了十多年的大周,在永泰十年,像是遭遇了詛咒一樣,先是北方大旱,赤地千裡。
接着南方大澇,河提垮塌。
沉睡了多年的老天爺,終于發威了。
威力強大無比,整個大周風雨飄搖,從北到南,全是遭災的百姓。
從年頭到年尾,一整年的時間,大周朝堂都忙着赈災。
而大周多年積存的财富,也在一天天的減少。
經過永泰十年,旱災水澇的肆虐,到了永泰十一年,從朝堂到民間,都盯着老天爺。
所有人都在盼着,老天爺開開恩吧,别再鬧了,能不能讓老百姓過上安生日子。
可是老天爺注定是無情的。
北方繼續大旱,沒有絲毫減弱的迹象。
永泰十年,北方大旱,部分地區還能靠着河水灌溉,勉強有點收成。
到了永泰十一年,老天爺繼續大旱。
這一回,整個北方赤地千裡,無一幸免。
莊稼顆粒無收,甚至連人畜飲用水也出現了告急。
好在南方沒有繼續大澇。
南方無事,大周半壁江山算是保住了。
北方要救災,可是上千萬受災人口,光是靠朝廷救災又如何救得過來。
老百姓沒飯吃,吃草根吃樹皮。
等草根樹皮吃完了,就出現了人吃人。
人都活不下去了,隻剩下造反一條路可走。
許多人被裹挾上山,落草為寇,揭竿造反。
北方頓時亂了。
北方大旱,草原自然不能幸免。
草原同樣大旱,牧草枯萎,牛羊沒有牧草吃,大批死亡。
草原部落也活不下去了,集結一起,南下打草谷,搶劫大周百姓。
永泰十一年,北方戰火四起。
這一年,注定是大周的劫難。
本書由樂文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