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又有人被吵鬧聲驚動,看了過來。
其中就有顔飛飛,秦娟,還有此次梅花宴的東道,周家姑娘周寒煙。
周寒煙問道:“怎麼回事?
”
秦娟也在問,“二妹妹,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庭廣衆之下吵鬧,不覺着丢人嗎?
”
秦妍很委屈,指着宋安然身後的宋安芸,“她弄髒了我的衣裙,還扯壞我的首飾。
不僅不認錯,還敢狡辯。
這位,叫宋安然的是她的姐姐。
說随便我開價,她十倍償還。
”
“哼,好大的口氣。
”秦娟闆着臉,對宋安然姐妹怒目而視。
“沒教養的人。
”
顔飛飛偷笑。
不知為什麼,她就是不喜歡宋安然。
尤其不喜歡宋安然身上那份從容大度,遇事不慌不忙的樣子,讓她覺着分外讨厭。
“你說誰沒教養?
”宋安然一道利芒朝秦娟刺去。
既然是秦裴的妹妹,宋安然哪裡還會客氣。
秦裴三番四次的招惹她,她還沒找秦裴算賬。
如今他妹妹撞上來,宋安然自然不會放過。
秦娟嫌棄地看到了眼宋安然,“誰接話就說誰!
”
宋安然輕聲一笑,“秦姑娘好像特有教養的樣子。
那你說說看,我妹妹不小心弄壞了這位秦姑娘……”
“秦妍,我叫秦妍!
”高挑姑娘不客氣的打斷宋安然的話。
說了這麼多,還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真是無禮。
宋安然笑了笑,“。
原來是秦妍姑娘。
我妹妹弄壞了秦妍姑娘的衣服和首飾。
我替我妹妹道了歉,也說了會十倍賠賬。
請問秦娟姑娘,我哪裡做得不對?
讓你忍不出出口傷人?
”
“十倍賠賬,你賠得起嗎?
說大話也不是你這樣子的。
”秦娟一臉嫌棄。
接着秦娟又說道:“這些衣服首飾,花了我們多少心思。
不說别的,就說被弄壞的這兩樣首飾,加上我妹妹的衣裙,少說也有五百兩。
十倍?
那就是五千兩?
像你這樣說大話的人,我還真沒見過。
你說你是不是沒修養。
”
“你怎麼知道我賠不起?
”宋安然嘲諷一笑。
宋安然身量高,擡手就扯下秦妍頭上餘下的首飾,丢在地上,狠狠踩幾腳。
踩爛了才罷休。
“你做什麼?
”秦妍驚聲尖叫。
“天啦,她是瘋了吧!
”這是圍觀的人。
“按照十倍算,這得賠多少錢啊!
”同是圍觀的人。
秦娟滿臉寒霜,“宋安然,你是什麼意思?
”
周寒煙也是一臉不贊同地看着宋安然,“宋姑娘,你這樣很不好,有失風度。
”
秦妍一手捂住自己的頭,一手指着宋安然,心疼的看着被踩碎的首飾,“你,你……你怎麼可以這樣!
”
宋安然拍拍手,神情輕松,笑道:“這些全部加起來,我給你們作價一千兩,雖然這些東西加起來連七百兩都不到。
那三百兩我不計較,誰讓我家三妹妹手滑,三百兩就當是賠罪。
一千兩的十倍,就是一萬兩。
喜秋,給秦姑娘拿錢,一萬兩,一分錢也不準少。
少了我饒不了你。
”
喜秋嘴角抽抽,随手從随身帶着的包袱裡取出一萬兩銀票。
宋安然接過銀票,刷刷刷的扇了扇,閃瞎所有人的眼睛。
“這是通寶錢莊的一萬兩銀票。
秦妍姑娘,你收好了。
我說過,我宋安然說過的話,釘是釘,卯是卯,說賠你十倍就是十倍。
”
宋安然牛逼大了!
“哇!
秦妍發了!
”有人叫了出來。
秦娟白着一張臉,眼神銳利,盯着那一萬兩的銀票,咬着牙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至于顔飛飛,她已經瞪大了眼睛。
此刻的宋安然,分明就有一種霸道總裁上身的既視感,讓人心口撲通撲通的亂跳。
要是那一萬兩全給她,那該多好啊。
她也想有一個像宋安然這樣的霸道總裁寵着,呵護着。
前提是霸道總裁得是男人,而不是宋安然這個女人。
宋安芸心疼得快要死了,拉拉宋安然的衣袖,“二姐姐,給她一千兩就夠了。
幹什麼給她一萬兩。
你有那麼多錢,還不如給我。
”
“你給我閉嘴!
我晚一點再和你算賬。
”宋安然狠狠瞪了眼宋安芸。
宋安芸立馬閉上嘴,不敢再說話。
秦妍傻愣愣的,看着宋安然手上的一萬兩銀票,有些反應不過來,也不知道該不該收下。
周寒煙面無表情,“既然宋姑娘這麼有誠意,秦妍姑娘,你就收下吧。
”
收下?
秦妍驚住。
這可是一萬兩啊,她怎麼敢收下。
她要是收下了,别人會怎麼說她?
說她見錢眼開,還是說她訛詐!
秦妍拿不定主意,隻好朝秦娟求助。
秦娟是個有主見的人,她寒着臉,擲地有聲地說道:“一萬兩太多,我們秦家還沒窮瘋,所以不能要。
”
秦妍連連點頭。
是這個理。
她要是真收下這一萬兩,秦家的面子可就丢盡了。
宋安然輕聲一笑,“我送出去的東西,從來就沒有收回來的。
我答應秦妍姑娘,照價賠你十倍,我說到做到。
我宋安然信譽昭著,豈能因為區區一萬兩就壞了自己的名聲。
”
還區區一萬兩,這口氣也忒大了點。
秦娟冷哼一聲,“十倍是宋姑娘自己說的,我們可沒有答應要收你十倍的錢。
這些錢,最多收一千兩。
其餘的還請宋姑娘拿回去。
”
“秦妍姑娘的意思?
”宋安然含笑問道。
秦妍連連點頭,“我和大姐姐的意思一樣。
我隻要一千兩,其餘的不能要。
”
“真不要?
”宋安然似笑非笑的。
秦妍朝後退了一步,她有些怵宋安然,她自己也弄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她連連搖頭,“不能要。
”
宋安然拍拍手,“好吧,我這人不喜歡強人所難。
喜秋,将一千兩銀票給秦妍姑娘。
至于剩下的九千兩,就以秦姑娘的名義,買米買棉服,贈給那些受災的老百姓。
”
“奴婢遵命。
奴婢一定會對所有受贈人宣揚秦姑娘的善德。
”喜秋也是一本正經的。
秦妍趕忙拒絕,“不要用我的名義。
”
“那不行。
”宋安然态度堅決,“要麼收下剩下的九千兩,要麼就以你的名義給受災的百姓贈衣贈米。
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
好個霸道的宋安然。
顔飛飛嘴角一翹,又哼了一聲,心情瞬間跌到谷底。
宋安然此刻出盡了風頭,今天她什麼才藝都不用表演,她就是那個最牛逼的人。
一萬兩銀票砸下來,何止水花,瀑布都有了。
這買賣做得可真劃算。
秦妍朝秦娟求助。
秦娟微微點頭,秦妍這才應下,“好吧,就以我們秦家的名義贈衣贈米。
”
“秦姑娘還沒搞清楚一件事情,是以你的名義,而不是秦家的名義。
”宋安然笑着,得意極了。
秦妍張口結舌,“這,這,要不以我大姐姐的名義。
”
“不行,隻能以你的名義。
要麼你就收下剩下的九千兩。
”宋安然含笑瞥了眼秦娟。
秦妍緊張,有些不知所措,她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情。
以她個人的名義贈衣贈米,嫡母會恨死她的。
秦妍急的快哭了,宋安然卻一點都不同情。
既然有膽子将事情鬧大,就得有膽子承擔後果。
宋安然笑道,“要不秦妍姑娘收下餘下的九千兩。
”
“不能收,絕對不能收。
”秦妍頻頻搖頭。
“收下。
餘下的九千兩全部收下。
”秦娟突然出聲說道,她臉色陰沉,死死地盯着宋安然。
“宋姑娘這麼做,不就是想逼着我妹妹收下你的銀子。
行,我們如你的願。
秦妍,你将銀子收下。
明天咱們就用這一萬兩銀子買米買衣,以秦家的名義給受災的百姓贈衣贈米。
”
“啊?
”秦妍發懵,怎麼突然又改變主意要收下銀子,她小心翼翼地問道,“大姐姐,這樣做合适嗎?
”
秦娟笑了笑,“有什麼不合适。
宋姑娘連一萬兩銀子都能随手給你,你為什麼不敢收下。
宋姑娘,如了你的願,你高興嗎?
”
宋安然笑了笑,“秦姑娘早幹什麼去了?
非得我逼着,你們才肯放下身段,收下銀子。
秦姑娘,你還真是深得那個做了什麼又立什麼的精髓,我佩服。
”
“你罵誰?
”秦娟大怒。
宋安然竟然敢說她做婊子又立牌坊,簡直是欺人太甚。
宋安然挑眉一笑,“誰接話罵誰。
”
宋安然是将秦娟之前說過的話,全部原裝返還。
還順帶出了一口氣。
秦娟捏緊拳頭,大怒。
周寒煙突然握住她的手,輕輕搖頭,示意秦娟不可沖動。
這宋安然分明是個狡猾奸詐的小人,不動聲色之間,就給秦家姐妹挖了一個好大的坑。
秦娟如果再沖動行事,說不定又會跳入對方挖好的另一個坑裡面。
秦娟深吸一口氣,平複内心的怒火,“宋姑娘,我記住你了。
”
宋安然微微颔首,“最近好多人都喜歡對我說這句話。
這句話,我原樣奉還,秦姑娘,我記住你了。
”
秦娟輕哼一聲,“宋姑娘别太得意。
遲早有你吃虧的時候。
”
宋安然輕聲一笑,“我等着你。
”
說完,宋安然突然靠近秦娟,将兩人隔絕在衆人之外,用着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音量說話,“秦姑娘,要是我一不小心說錯了話,說秦家訛詐我們宋家,然後順便讓人到都察院宣揚一番,你說會有什麼後果?
”
這是開啟拼爹節奏啊。
有個做左副都禦使的爹,很多時候宋安然也可以扯虎皮做大旗。
宋安然又說道:“我聽說都察院不少人都看勳貴世家不順眼。
好多人都摩拳擦掌,等着逮你們的把柄。
你說,我将這個把柄遞上去,會發生什麼事?
”
“你污蔑!
”秦娟大怒,“你不會得逞的。
”
“是啊,我就是污蔑。
可是都察院的禦史們才不會關心這件事情是不是污蔑。
反正秦家姐妹收了我的一萬兩,這是事實。
你說我逼着你收錢,誰相信?
你說在場的人給你作證,她們和你同氣連枝,她們的話不能作數啊。
禦史們可都是瘋子啊,他們逮誰咬誰。
要是一口咬在鎮國公身上,鎮國公一定會痛得大叫吧。
”
秦娟臉色發白,“宋安然,你到底想做什麼?
”
宋安然呵呵冷笑兩聲。
“我要做什麼,秦姑娘能不清楚?
我要你老老實實的收下一萬兩,然後老老實實的用這些錢來赈災。
除此之外,不要再做多餘的事情。
因為你那樣做,我會很不高興。
我一不高興,就喜歡搞點事情出來。
到時候,就算我倒黴,秦姑娘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所以,為了你好我好大家好,秦姑娘千萬别多嘴多舌,也别挑事。
”
“你威脅我!
”秦娟雙目噴火。
宋安然裝似親密的挽着秦娟的手,悄聲說道:“對啊,我就是威脅你。
身為左副都禦使的女兒,威脅人這是必備的技能吧。
就好像秦姑娘一樣,貴為鎮國公府嫡長女,你也學了一套看人下筷的本事。
隻可惜,今日你看走了眼。
一定沒想到我有膽子挑戰鎮國公府的嫡女。
秦姑娘千萬别覺着委屈。
被我搶了風頭的人,你不是第一個,自然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
秦娟嘲諷一笑,“照着你的意思,我除了答應你,就沒有别的路可走?
”
“正是。
秦姑娘果然是明白人。
你放心,隻要你肯老老實實的,我也會老老實實的,絕對不會讓人在禦史耳邊亂說一句話。
”
秦娟咬牙切齒,恨不得掐死宋安然這個妖孽。
她咬着牙,心頭發狠,說道:“行。
我可以答應你,絕不做多餘的事情。
不過等此事了結後,不代表将來我會對你客氣。
”
宋安然親熱一笑,“秦姑娘放心,我這人其實最好說話。
咱們一碼歸一碼,将來的事情将來再論輸赢。
”
“好,一言為定。
”秦娟也夠痛快的。
宋安然含笑說道,“秦姑娘,大家都看着我們。
一會該怎麼解釋我們之間的事情,不用我教吧。
”
秦娟輕蔑一笑,“這種事情不用你來教。
”
宋安然放開秦娟的手,兩人分開,各自回到各自的陣營。
秦娟那邊圍了一群人,宋安然這邊隻有可憐兮兮的一個宋安芸。
至于蔣家姐妹,全都沒義氣的躲起來。
顔飛飛問秦娟,“宋安然和你說了什麼?
”
秦娟有一瞬間,想向衆人揭露宋安然的真面目。
不過當她朝宋安然看去時,宋安然的目光猶如利芒,直接朝她刺來。
秦娟搖搖頭,咬牙,對顔飛飛說道:“沒說什麼。
就是道歉。
”
“道歉會說那麼久的話?
”顔飛飛明顯不信。
秦娟卻有沒力氣去解釋,她讓秦妍收下一萬兩,然後轉身離去。
顔飛飛哼了一聲,拉住秦妍,“你真要用這一萬兩赈災?
”
秦妍奇怪地看着顔飛飛,“當然。
我們秦家又不是窮到吃不起飯,用不着别人的銀子。
”
顔飛飛嘀咕一句,“真是傻,有這麼多銀子可以買多少東西啊。
反正又沒人真的在意你們秦家到底會不會赈災。
”
秦妍蹙眉,完全不理解顔飛飛的腦回路。
“顔表姐,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反正我是不會為了一萬兩銀子,就丢了秦家的臉面,讓世人看我們秦家的笑話。
”
“被人笑話兩句,又不會少塊肉。
”顔飛飛撇眼,不贊同。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
家族臉面和一萬兩比起來,孰輕孰重,難道顔表姐不知道嗎?
我就不信,顔表姐真會為了一萬兩銀子丢了顔家的臉面。
到時候我倒是要看看晉國公和你母親怎麼教訓你,還有老夫人,怕是要被氣死。
”
秦妍一點都不客氣,說的話猶如一根針刺在顔飛飛的心上。
顔飛飛惱怒,“你幹什麼扯上顔家。
我又不像你,不就是幾樣首飾,一件衣服,還不依不饒的。
一副小家子氣的模樣,結果被人家宋安然打臉。
”
“你說什麼?
”秦妍萬萬沒想到,身為表姐的顔飛飛會這麼說她。
顔飛飛昂首,“我說你小家子氣,你聽不到嗎?
果然是姨娘生的。
”
秦妍大怒。
顔飛飛的意思就是,因為她是庶出,所以小家子氣。
這不僅是打臉,更是在鄙視她的出身。
對于此事,秦妍絕對不能忍。
于是秦妍再也不肯給顔飛飛臉面,徹底爆發出來,“顔飛飛,你别以為你有多能幹。
别人捧着你,贊美你,你真以為是因為你有才華嗎?
才不是。
大家捧着你,贊美你,那是因為你是晉國公府的嫡女,換做别的人做晉國公府的嫡女,大家一樣會捧着她,贊美她。
還有,其實所有人都很煩你。
就算是天天讨好你的那些人,也在私下裡無數次的抱怨過你。
你就是一個貪慕虛榮,沒腦子的草包美人。
要不是因為你大哥顔宓沒定親,你以為大家願意讨好你,天天捧你的臭腳嗎?
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笑話你,笑話你不知羞恥,不要臉。
一邊追着沈玉江跑,一邊又和周涵不清不楚,接着又纏着七殿下,還和五殿下來往。
你又不是陪酒的歌姬,卻比歌姬更不要臉。
晉國公府的臉面都被你丢盡了。
連你大哥顔宓對你也有諸多不滿。
顔飛飛,這些你知道嗎?
”
顔飛飛慌了,怒了,茫然四顧,仿佛所有人都在對她指指點點,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話。
“不,你胡說!
”顔飛飛強撐着一口氣,大聲吼叫。
“我才不是胡說。
你随便問個人,就知道我說的全是真的。
因為大家都很煩你。
”秦妍不顧一切的叫出來。
顔飛飛哭了,“你胡說,你肯定是嫉妒我被所有人喜歡,所以你才會诋毀我。
你這種人我最讨厭了,我再也不要見你。
”
顔飛飛哭着跑了。
秦妍心頭那口氣也瞬間洩了,頓時整個人都顯得惶恐萎靡。
望着周圍的人,試圖解釋,“我,我不是有意的。
”
“你為什麼要和顔飛飛說實話?
”有人上前質問秦妍,“我們是很讨厭顔飛飛,是經常在私下裡說她的壞話。
可是我們更讨厭有人戳破這層窗戶紙。
你就不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然後好好哄哄她,順着她的話說嗎?
”
“就是!
你自己也說了顔宓還沒定親,大家都有機會。
被你戳破窗戶紙,顔飛飛知道了我們的想法,以後我們還怎麼和她相處?
”
秦妍很慌,“我真不是有意的。
是她先挑起的,她侮辱我,罵我出身不好……”
“你出身本來就不好,顔飛飛說的都是實話,算哪門子侮辱?
你就這麼小氣,連一兩句實話都受不了?
你趕緊去給顔飛飛道歉。
如果不能哄好她,以後我們的聚會,你不準參加。
我也會和母親禀告,你的婚事,我們家絕不會考慮!
”
秦妍被勳貴世家的姑娘們包圍,大家一緻讨伐她。
秦妍受不了,她哭了,委屈的哭了。
一旁的宋安然則見證了一出活生生的捧高踩低,赤露露的利益博弈。
秦妍不得不屈服。
如果她不屈服,她将被整個勳貴世家列入黑名單,她的未來……根本就沒有未來。
至于顔飛飛,雖然被秦妍揭破了真相,戳穿了京城明珠的謊言,但是過了今天,明天的她依舊是那個光彩奪目,人人稱羨,人人奉承的顔飛飛。
就因為顔飛飛是晉國公的嫡長女,她的長兄是顔宓。
現實就是這麼殘酷!
秦妍哭着和所有人道歉,“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我現在就去給顔飛飛道歉。
她不原諒我,我就跪在地上不起來。
”
“這還差不多。
”勳貴世家的姑娘們點點頭,對秦妍的态度還算滿意。
“那你就趕緊去吧。
總之顔飛飛要是不原諒你,你就永遠不能參加我們的聚會。
”
秦妍哭着跑了,心酸委屈無人關心。
宋安芸躲在宋安然身後,拍拍心口,“真可怕!
她們好吓人。
”
宋安然回頭,擡手掐住宋安芸的臉頰,“現在知道害怕了?
害我損失一萬兩,這件事怎麼算?
”
宋安芸又驚又怕,讨好地說道:“二姐姐有錢,一萬兩問題應該不大吧。
反正我沒錢,就算将我賣了,我也湊不出一萬兩……我,我,我最多補償你一千兩,不,兩千兩。
這是我所有的積蓄,二姐姐,你可不能将我往絕路上逼啊!
”
宋安芸可憐兮兮的。
宋安然放開她的臉頰,卻又在她臉上拍了幾下,“兩千兩,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回去後給我乖乖送來,否則我饒不了你。
”
宋安芸哭喪着臉,“明明一千兩就能解決的問題,都因為二姐姐打腫臉充胖子,說什麼十倍償還,結果變成了一萬兩。
二姐姐向來精明厲害,沒想到今天也會做虧本生意。
”
宋安然輕哼一聲,“首先,那一萬兩是公賬。
我本來打算梅花宴結束後,順路存到錢莊裡,結果卻用在了三妹妹身上。
我這是在用家裡的錢給三妹妹充面子。
不然你真以為我沒事天天在身上帶給一萬兩銀票嗎?
其次,一萬兩雖然多,但不能說這是虧本生意。
沒有這一萬兩,你以為事情能夠這麼輕易了結嗎?
”
“怎麼不能!
”宋安芸輕聲反駁。
宋安然用一種高深莫測的眼光看着宋安芸,“三妹妹,你還是太天真了。
那可是鎮國公府啊,就算你得罪的隻是他們家一個庶女,那也是鎮國公府的臉面。
你覺着鎮國公府的臉面,連一萬兩都不值?
”
宋安芸瞬間說不出話來。
鎮國公府的臉面何止一萬兩,十萬兩都值。
宋安然笑了笑,“用一萬兩買秦家姐妹一個口頭承諾,震一震勳貴世家的姑娘們,順便我們宋家姐妹還能出一個風頭,這買賣可劃算得很。
多少人打着燈籠找這樣的機會都找不到。
所以,你别嫌價高。
換做那些豪商土财主,讓他們花十萬兩他們都願意。
可惜他們找不到這樣的機會,因為他們根本就沒資格進入梅花宴。
”
面對宋安然,宋安芸表示無言以對。
宋安然拍拍她的肩膀,“好好玩!
别再給我惹麻煩。
我身上可沒有兩個一萬兩給你糟蹋。
要是實在不習慣這樣的場合,你就去找侯府的姑娘們,緊跟着她們蹭個好感也行。
”
“那我跟着二姐姐不行嗎?
”
“不行!
”宋安然毫不留情的拒絕。
“為什麼。
”
“因為我要去相國寺燒香,你要去嗎?
”
宋安芸趕忙搖頭。
開什麼玩笑,這裡多好玩,她才不要去相國寺燒香。
宋安然笑道:“所以乖乖聽我的話,緊跟着侯府的姐妹,不要再給我闖禍。
否則,我讓你後悔來梅花宴。
”
宋安芸趕緊點頭,又連忙搖頭,“我會乖乖聽話,我絕不闖禍。
”
“很好!
這才是我的好妹妹。
乖,去玩吧。
姐姐要去相國寺燒香。
”宋安然打發走了宋安芸,這才起身離開大廳。
梅園後門出去,就是相國寺後山。
後門有兩個婆子看守。
喜春送出一兩銀子,兩個婆子便主動開了門。
從梅園進入相國寺後山,就好像從一個世界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梅園是奢靡富貴的,相國寺是清靜虔誠的。
宋安然從後山進入大雄寶殿。
今日來燒香的人很少,隻見寥寥幾位香客。
就連門口的知客僧也是無精打采。
宋安然跪在蒲團上,虔誠祈禱。
宋安然閉着眼睛,感覺身邊的蒲團上多了一個人。
她以為隻是和她一樣來燒香的香客,卻沒想到突然間,她會聽到一個久違的熟悉的聲音。
劉素素死死地壓着頭,用着蚊子叫一樣的聲音,同隔壁蒲團上的宋安然說話,“去後山半裡亭,我在那裡等你。
”
說完這句話,劉素素起身就走。
宋安然猛地睜開眼睛,隻來得及看見一個做婦人打扮的背影。
那是劉素素的背影,她絕對不會認錯。
宋安然知道事情輕重,就算她被突然出現的劉素素吓了個半死,也沒敢在人前流露出絲毫情緒,臉上表情一動不動,顯得那樣的端莊肅穆,又十足虔誠。
可是她的心在撲通撲通,飛快的跳動,快要跳出喉嚨。
她的血液在往頭頂上湧。
她渾身肌肉緊繃,似乎随時都會爆發。
她想奮力嘶吼,怒問劉素素,為什麼來京城,為什麼要出現在她的面前,打破她甯靜的生活。
這是不對的。
劉素素背棄了當初的約定,她們的朋友緣分已經走到了盡頭。
宋安然深吸一口氣,平複紛亂的心,虔誠的磕了三個頭。
然後上前,将檀香插入香爐裡面。
喜春上前,将披風替宋安然披上,問道:“姑娘現在回梅園嗎?
”
宋安然深吸一口氣,笑了笑,“難得出來一趟,自然要四處看看。
”
“奴婢聽姑娘的。
奴婢也挺好奇這裡的。
”
宋安然朝後山走去,她的本意是想避開半裡亭,可是有意無意間,她離半裡亭越來越近。
随着距離的拉近,宋安然的心也跟着快速跳動起來。
宋安然有些惶恐,她該去嗎?
她該不去嗎?
去還是不去,這是一個問題。
“姑娘,那邊有個亭子,姑娘要去坐一坐嗎?
”喜春指着半裡亭方向說道。
宋安然自嘲一笑,這就是天注定吧。
宋安然對喜春點點頭,“行。
走了這麼久,正好過去休息一下。
喜春,喜秋,你們兩個去找寺裡的廚房要幾樣點心。
白一跟着我先過去。
”
“奴婢遵命。
”
喜春和喜秋都沒有懷疑。
等她們一走,白一就突然問道:“姑娘在怕什麼?
姑娘是有事瞞着大家嗎?
”
宋安然沒有回答,她拉着白一的手,“白一,我需要你的幫忙。
”
“姑娘怎麼呢?
有什麼話直說。
”
“别左顧右盼,别露出絲毫異樣情緒。
因為我擔心此刻正有人在監視我們。
總之,我要去前面亭子見一個人,你替我看着周圍。
有任何風吹草動,記得及時提醒我。
”
宋安然的手冰冷,白一反手握住宋安然的手,“姑娘别怕!
一切有我。
”
頓了頓,白一又壓低聲音說道:“姑娘是要去見劉素素嗎?
”
“别說出來,什麼都别說。
小心隔牆有耳。
”宋安然噓了她一聲。
白一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姑娘要去就趕緊,拖久了會出意外。
”
“我知道。
”宋安然深吸一口氣,緩緩地朝半裡亭走去。
也就是一兩百米的路程,宋安然感覺自己走過了萬水千山。
宋安然終于來到半裡亭,緩了緩氣息,姿态優雅的坐在石凳上。
白一守在亭子下面,裝似随意,實際渾身緊繃,早就提起了警惕心。
宋安然四下張望,貌似是在好奇周圍的景色,實則是在查看劉素素究竟在什麼地方。
遠處有響動,像是有人不小心踩在了枯枝上面發出的聲音。
宋安然心頭一緊,又緩緩放松了身體。
再之後,宋安然就見到做婦人打扮的劉素素奔跑着沖到半裡亭。
劉素素在宋安然那裡學會了扮醜。
所以出現在宋安然面前的劉素素,就是個臉色蠟黃,眼角發青,有些精神萎靡,像是被男人家暴,生活困苦的小婦人。
除了對劉素素極為熟悉的宋安然,沒有任何人能将眼前的小婦人和劉素素本人聯系起來。
宋安然心内激動,不過她還懂得克制。
她壓低聲音問道:“你為什麼要來京城?
我們當初說好的,你在島上生活,等到将來大赦天下……”
“安然妹妹,我知道你很生氣。
不過我現在沒有時間和你說話。
”
劉素素顯得很緊張,雙手都在發抖,猶如雞爪瘋。
她語速極快,不容宋安然有一點喘息,就打斷了宋安然的話。
劉素素拿出一本佛經,飛快地塞到宋安然的手中。
然後用着極快的語速說道:“一五一十,二龍戲珠,三顧茅廬,四面八方,五花八門,六六大順,七上八下,八面玲珑,九死一生。
”
說完,轉身就跑走了。
宋安然愕然,一眨眼的功夫,劉素素已經消失在她的視線内。
唯有手中的佛經,證實劉素素的确來過。
宋安然有一絲怅然,劉素素和她說的那九個數字成語,是她們以前經常玩的一種猜字遊戲。
一本佛經,九個數字成語,劉素素這次冒險見面的目的,宋安然已經徹底弄明白了。
最終答案就在佛經裡。
宋安然趕緊翻開佛經,這是一本手抄本。
排版順序和寺廟裡面的刻印本有所不同。
一五一十:十五頁第一排第十個字,是‘東’。
二龍戲珠:第二十頁第二排第二個字,是‘西’。
三顧茅廬:第三頁第三排第三個字,是‘在’。
四面八方:第四十四頁第八排第四個字,是‘梅’。
五花八門:第五頁第五排第八個字,是‘園’。
六六大順:第六頁第六排第十二個字,是‘桂’。
七上八下:第七頁第八排第十五個字,是‘花’。
八面玲珑:第六十四頁第八排第八個字,是‘樹’。
九死一生:第八十一頁第九排第一個字,是‘下’。
合起來就是“東西在梅園桂花樹下。
”
這就是劉素素交給她的秘密。
這個數字遊戲,隻有她和劉素素知道。
因為數字遊戲沒有規律可循,就算别人拿到了佛經,知道了口令,也不會知道劉素素究竟想要告訴她什麼。
宋安然以最快的速度破解了數字密碼,心口撲通撲通快速地跳動。
她感覺自己的手好像是在發抖。
東西在梅園桂花樹下!
劉素素到底想将什麼東西交給她。
她又該如何取舍?
白一匆匆來到宋安然身邊,“姑娘,有人來了,姑娘快跟我走。
來人好快,姑娘,我們被包圍了,走不了了。
”
一群錦衣衛快速包圍了半裡亭。
一個熟悉的的人走上半裡亭,正是南州經辦劉家案子的李千戶。
宋安然詫異,“沒想到會在京城見到李千戶大人。
小女子這廂有禮了。
”
一個小旗打扮的錦衣衛當即出聲呵斥宋安然,“這是鎮撫使大人。
”
宋安然頓時笑了起來,“原來李大人升官了。
恭賀李大人。
”
宋安然面上笑着,心裡頭卻在發涼。
劉家的案子,由李千戶經辦。
如今他被調入京城還升了官,又突然出現在相國寺。
不用猜,肯定是為了劉素素而來。
看來錦衣衛已經掌握了劉素素的行蹤。
李鎮撫使目光如鷹隼,又毒辣又銳利,他盯着宋安然,意味不明地呵呵笑了兩聲。
然後圍着宋安然走了一圈。
宋安然端坐在石凳上,不動如山。
李鎮撫使開口說話,語氣冷飕飕的,像是帶着冰渣子,一不小心,就會被他紮傷。
“本官就知道宋姑娘膽量過人,竟然敢私通朝廷通緝要犯,宋姑娘,你該當何罪?
”
宋安然這會反而不怕了。
劉素素的出現一度讓她驚慌失措。
可是當李鎮撫使出現的時候,宋安然的心卻突然鎮定下來。
她輕聲一笑,“李大人,我可是左副都禦使的女兒,栽贓陷害這種事情,你們錦衣衛可以用在别人身上。
用在我身上,李大人想過有什麼後果嗎?
别以為錦衣衛是天子鷹犬,就可以為所欲為。
本姑娘要是沒記錯的話,上一任鎮撫使,就是被都察院幹掉的吧。
”
宋安然此話一出口,其他錦衣衛紛紛怒目而視。
對宋安然充滿了仇視。
李鎮撫使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我就知道想從宋姑娘嘴裡撬點真話出來,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不過我勸宋姑娘還是老實交代吧,你和劉素素見面的事情,我的人有親眼見到。
宋姑娘,劉素素和你說了什麼?
有沒有交給你什麼東西?
你要是肯說實話,我也會對你客客氣氣的。
否則不管宋大人如今是什麼身份,本官都隻能帶你到诏獄裡住幾晚。
像你這麼一個漂亮的小姑娘進了诏獄,你有想過會遇到什麼事情嗎?
就算最後你能從诏獄裡出來,那時候你也隻有懸梁自盡一條路可走。
”
宋安然輕聲一笑,“李大人吓唬我?
”
接着,宋安然就将佛經丢在桌面上,以示憤怒。
實則是在試探錦衣衛的反應。
沒有反應,所有錦衣衛對佛經都沒反應。
宋安然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李鎮撫使想要咋胡,做夢去吧。
連佛經都沒人關注,還敢口口聲聲說見到她和劉素素見面。
我呸!
“李大人,我可不是被吓大的。
不過看在李大人忠于職守的份上,我就實話告訴你吧,什麼劉素素我沒見過。
所以你的問題,我一個都回答不上來。
還有,别想将劉素素的事情栽贓在我頭上。
無能就是無能,想讓本姑娘替你們錦衣衛背黑鍋,那是妄想。
本姑娘不吃你這一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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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要元寶不存稿,一次發一萬五的小壞蛋快過來,我們好好談談人生,談談理想,談談風花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