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在國公府的梅花宴上,宋安傑見過楊寶書,還偷偷找機會同楊寶書說了兩句話。
宋安傑對楊寶書的印象一般,不好不壞。
在宋安傑眼裡,楊寶書同其他姑娘沒什麼區别。
不過宋子期和宋安然都認為楊寶書是三個楊家姑娘最合适宋安傑的。
楊寶書有家世,有容貌,有才學,更關鍵的是楊寶書性格大方,和宋安傑的脾氣更配。
至于楊家其他兩個姑娘,楊寶琴同楊寶畫,也都挺好的。
不過這兩個姑娘都是掐尖要強的性格,同宋安傑的脾氣不合。
宋安傑早就知道,他的妻子最終人選會是楊寶書,所以這會一點都不奇怪。
宋子期對宋安傑說道:“改天為父帶着你去一趟楊家,和楊家人接觸一些。
合适的話,選個黃道吉日就将兩家的婚事定下來。
”
“兒子全聽父親的。
”
宋子期嗯了一聲,想問問宋安傑對這門婚事的看法。
轉念又想到宋安傑平日裡對婚事一副不冷不熱的态度,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想法。
宋子期問宋安傑,“宋安平最近怎麼樣?
”
“大哥最近安分守己,沒出門鬧事。
父親如今做了吏部尚書,以後大哥出門更加威風八面。
”宋安傑笑着說道。
宋子期瞪了眼宋安傑,“胡說八道。
你替我盯着點你大哥,别讓他亂來。
他要是敢亂來,你告訴我,我會抽死他。
”
宋安傑挑眉一笑,說道:“兒子可不敢告狀。
父親還是多派幾個人守在大哥身邊吧。
反正他都成了周期性的欠抽。
算算時間,再過半個月,他又該鬧事了。
”
宋子期皺眉,“三日後休沐,我會帶着你大哥上蒙家一趟,早點将你大哥的婚事定下。
婚事定下後,今年上半年就成親。
至于你的婚事,可以等到明年再定婚期。
”
“婚事上的事情,兒子都聽父親的,兒子沒意見。
”
頓了頓,宋安傑說道:“父親如今做了吏部尚書,還不知蒙家會怎麼想。
父親是不是該給蒙家吃一顆定心丸。
”
宋子期說道:“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為父自有主張。
”
宋子期很忙,他要辦好戶部的交接,還要接手吏部的差事。
同時他還要解決顔宓起複的問題,還要忙着兩個兒子的婚事。
宋子期先給蒙家下了拜帖,約定三日後上蒙家。
蒙家很惶恐。
以前的戶部尚書,一眨眼就成了吏部尚書。
蒙家還能和宋家結親嗎?
蒙靜還配得上宋安平嗎?
别管宋安平有多不成器,單是宋安平是吏部尚書長子這個身份,就足以讓無數人家趨之若鹜。
蒙家心裡發慌的時候,就接到了宋家送來的拜帖,三日後,宋子期會帶着宋安平到蒙家拜訪,正式見個面,談一談兩家的婚事。
蒙家接到拜帖,轉眼又緊張起來。
宋大人不嫌棄蒙家,這是好事。
可是宋大人要來蒙家,萬一宋大人見了蒙家的情況改變了主意該怎麼辦?
蒙太太發慌,蒙将軍吼了一聲,讓蒙太太别瞎張羅。
是什麼樣子就是什麼樣子。
要是宋大人真的嫌棄蒙家,趁早将話說清楚對大家都好。
蒙太太哼了一聲,“你懂什麼啊。
你是沒見識過宋家,那才是真正的富貴人家。
我們蒙家比起宋家,真是連狗窩都不如。
”
蒙将軍生氣了,既然蒙家狗窩都不如,那蒙太太還留在蒙家做什麼。
趁早回娘家去。
蒙太太頓時傷心的哭了起來,說蒙将軍沒良心。
一大把年紀了,竟然還惦記着納妾。
想将她趕走,趁機将小妾扶正。
蒙将軍哭笑不得,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最後還是蒙靜站出來,讓父母都别吵了。
吵得頭痛。
蒙靜的想法很簡單,來就來吧,如果蒙家和宋家真的能做親家,那兩家自然要互相走動。
彼此之間了解清楚了,對大家都有好處。
刻意的隐瞞,隻能蒙混一次,不可能蒙混一輩子。
要是宋家真的看不起蒙家,大家趁機将話說清楚,彼此都不耽擱。
見蒙将軍和蒙靜的主意這麼大,蒙太太也沒辦法,隻能聽從丈夫和閨女的。
三日後,宋子期帶着宋安平來到蒙家。
宋安平一臉嫌棄,各種不耐煩。
被宋子期捶了一拳頭,終于老實了。
宋子期和蒙将軍進行了親切友好的談話,兩家之間增進了了解,也拉近了彼此的關系。
宋子期還特意考察了蒙靜,對蒙靜的性格很滿意。
就是要蒙靜這樣性格彪悍的姑娘,才管得住宋安平。
宋安平看着蒙靜,臉色都黑了。
蒙靜長得英俊帥氣就算了,竟然還兇巴巴的,還會武功。
他娶這樣的女人為妻,根本就是自找苦吃。
宋安平的想法很簡單,就算不給他娶一個豪門貴女,好歹也要給他娶一個絕色回家。
結果偏偏是蒙靜這樣彪悍的女子。
宋安平背着宋子期的時候,狠狠瞪了眼蒙靜。
蒙靜輕蔑一笑,眼神十分不屑。
宋安平氣的鼻子冒煙,這個死女人,還敢嫌棄他。
他可是吏部尚書的長子。
蒙靜就是嫌棄宋安平,瞧宋安平那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模樣,還不夠她兩個回合的暴擊。
蒙靜都擔心,将來動手揍宋安平的時候,會不會一拳頭就将宋安平給揍趴下了。
那多沒意思。
至少要揍宋安平三四拳,才将宋安平揍趴下,這樣才有意思。
宋安平還在各種嫌棄蒙靜的時候,蒙靜就已經想着怎麼揍宋安平,才能達到目的的同時,自己又能享受揍人的快感。
要是宋安平知道蒙靜的想法,估計得氣的吐血。
宋子期對蒙家很滿意,回去後,挑選了一個黃道吉日,請了媒人就上蒙家提親。
期間,宋安平各種反對,各種鬧騰,全部都被宋子期給鎮壓了。
婚事上頭,宋安平沒有發言權。
宋安平流着淚,看着宋子期替他定下蒙靜這門婚事。
苦啊,特苦啊。
宋安平消沉了兩天,就想出門潇灑一番,纾解一下自己郁悶的心情。
結果剛出門,就被宋子期抓了個現行。
于是宋子期又有理由将宋安平暴揍一頓。
宋安平半個月内是别想下床走動的。
定下了宋安平的婚事,接着宋子期又忙着宋安傑的婚事。
宋子期同楊閣老有意聯姻,雙方孩子都已經見過面,定親的事情不過是水到渠成。
宋家看中楊家二房的楊寶書,楊閣老很高興。
反正不管是哪個嫁給宋安傑,都是他的孫女。
楊家大房很失望,本以為自家閨女能夠嫁給宋安傑,二房和三房的姑娘隻是陪襯。
卻沒想到到最後,竟然是大房和三房成了二房的陪襯。
大家到二房恭喜楊寶書的時候,難免要說幾句酸溜溜的話。
猜測宋家為什麼會看中楊寶書,是不是楊寶書使了什麼手段。
楊寶書臉頰紅紅的,眼神坦蕩。
她沒耍陰謀詭計,也沒有和宋安傑私下裡聯系。
她問心無愧。
不過她也不明白宋家為什麼會越過大房的楊寶琴,偏偏看上了出生在二房她。
訂婚的時候,楊寶書躲在屏風後面偷看宋安傑。
越看越是心慌意亂,臉色绯紅。
隻因為越看,她就越喜歡宋安傑。
宋安傑家世好,品貌好,學問好,而且身邊也沒有通房丫鬟。
能嫁給這樣的少年俊才,簡直就是一個女孩子最大的幸運。
宋安傑若有所覺,扭頭朝屏風後面看去。
楊寶書趕緊收回目光,心裡頭惴惴不安。
宋安傑微微挑眉,嘴角微翹,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宋安傑心想,不能娶到像姐姐那樣充滿智慧,為人又大氣的女子為妻,隻能退而求其次娶一個還算聰慧大方的女子為妻。
宋安傑心裡頭有些遺憾,連頂級豪門楊家都找不出像姐姐那樣的女子,他不知道還能從什麼地方找到。
至于皇室,宋安傑從來不考慮。
和楊家定了親,宋安傑的婚姻大事算是解決了。
宋安傑也可以安心下來埋頭讀書,為數年後的秋試做準備。
……
而宋安平則在膽戰心驚地迎接他的婚期。
宋子期将宋安平蒙靜的婚期定在四月份,蒙家沒意見。
如今無論是宋家,還是蒙家,都在抓緊時間準備婚事。
宋子期走馬上任,出任吏部尚書。
宋子期沒急着整頓吏部,他上任後,首先做的事情是要解決顔宓起複的問題。
之前,顔宓起複,卡在了吏部這一關。
現在宋子期做了吏部尚書,很快批複了顔宓起複的事情。
宋子期身為吏部尚書,大家都要給他一個面子。
吏部放行,内閣嘟囔了幾句,也沒有反對。
奏本到了元康帝那裡,元康帝思慮了一番,顔宓起複的事情不可能一直拖延下去,于是也就順手推舟的同意了。
顔宓起複,戶部郎中。
至此,顔宓起複的事情,終于塵埃落定。
國公府上下全都松了一口氣。
大家恭喜顔宓的同時,順便還恭喜宋安然,恭喜宋安然的父親做了吏部尚書。
宋安然含笑接受了大家的恭喜。
宋子期能夠出任吏部尚書,宋安然也是大吃一驚,事先完全沒有料到。
消息送到國公府的時候,宋安然再三确定,還以為有人在惡作劇。
吏部,那可是六部之首,豈能輕易給宋子期。
結果不可能的事情偏偏就發生了,真是讓人猝不及防,又驚喜連連。
宋子期做了吏部尚書,宋家跟着水漲船高。
幸好宋安傑和宋安平的婚事都已經定下來了,要不然宋家的門檻都會被媒婆踩爛,到時候宋子期和小周氏都會疲于應付。
顔宓私下裡同宋安然說,他要好好謝謝嶽父大人。
要不是嶽父大人幫忙,他起複的事情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
以元康帝的尿性,肯定會胡亂拖下去。
宋安然笑着問顔宓,“你打算怎麼謝家父?
”
這個時候陽哥兒帶着垚哥兒進來。
顔宓福至心靈,對宋安然說道:“将陽哥兒,垚哥兒送到宋家住個三五天。
讓他們兩兄弟替我們在嶽父大人面前盡孝。
”
宋安然當即白了眼顔宓,虧顔宓說得出口。
讓這麼小的孩子去盡孝,要臉嗎?
顔宓理直氣壯地說道:“嶽父大人喜歡小孩子。
我們家陽哥兒,垚哥兒這麼可愛,嶽父大人見了肯定歡喜不已。
我這也是想嶽父大人所想。
”
宋安然一把抱起垚哥兒,親親垚哥兒的臉頰,輕聲說道:“垚哥兒,想去外祖父家裡玩耍嗎?
”
垚哥兒不懂什麼外祖父,不過聽到能玩耍,頓時高興的拍起手來。
站在宋安然腳邊的陽哥兒大聲叫道:“我要去外祖父家玩耍。
我要找小舅舅,還有二舅舅玩。
”
陽哥兒同小周氏生的雙胞胎差不多大,兩個小男孩很喜歡湊在一起玩耍。
宋安然伸手摸摸陽哥兒的頭,“去了外祖父家玩耍,暫時就見不到爹爹和娘親,願意嗎?
”
陽哥兒有點舍不得,拉着宋安然的裙擺,問道:“娘親會去看望我和弟弟嗎?
”
宋安然笑着點頭,“當然。
”
陽哥兒頓時高舉雙手歡呼起來,“我要去外祖父家玩耍。
垚哥兒也要去。
”
兩兄弟都很期待去宋家玩耍。
顔宓沖宋安然得意一笑,像是在說:看,我的辦法多好。
既孝順了嶽父大人,還滿足了孩子們的要求。
宋安然白了眼宓一眼,勉強認可顔宓的辦法。
宋安然給小周氏去了信,說要将孩子送到宋家玩耍幾天。
小周氏熱烈歡迎,孩子多一點,也熱鬧一些。
還寫信讓宋安然不必擔心孩子,她會命人看好孩子,不會讓孩子出一點意外。
于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早上,顔宓和宋安然親自将兩個小寶貝送到了宋家。
宋子期看着兩個小外孫,也很喜歡,難得的沒有掩飾自己的情緒,露出了笑容。
兩個小寶貝撲在宋子期懷裡,一口一個外祖父的叫,将宋子期哄得哈哈大笑起來。
見孩子們這麼高興,宋安然也放心下來。
宋安然私下裡囑咐宋安傑,幫忙看着點兩個小寶貝。
宋安傑拍着胸口答應道:“姐姐放心吧吧,有我看着他們,出不了事。
”
宋安然笑了起來,轉眼問道:“訂婚了,有什麼不同的感覺嗎?
”
宋安傑咧嘴一笑,“沒什麼感覺。
成親與否,對我來說都是一樣。
”
成親與否,怎麼能一樣。
宋安然苦笑搖頭,她也弄不清楚宋安傑的婚姻觀到底是怎麼養成的。
反正目前看來,宋家就宋安傑面對婚姻才會如此平靜。
就連宋安平訂婚的時候,還大鬧了一場。
宋安然認真地對宋安傑說道:“安傑,你是知道的,我希望你能幸福。
”
宋安傑笑了起來,“姐姐放心吧,弟弟一直很幸福,很滿足。
就算有缺陷和遺憾,我也能自己找到辦法彌補。
”
見宋安傑如此自信,宋安然也放心下來。
或許她真是想太多。
或許宋安傑成親以後,就會有所改變。
或許宋安傑同楊寶書會過得很幸福。
宋安然和顔宓,蔣孩子送到宋家,顔老太太挺舍不得的。
孩子才送走兩天,顔老太太就開始唠叨起來。
一個勁的在宋安然面前說她有多想孩子,有多寂寞。
沒小孩子陪在身邊,上房一點都不熱鬧。
宋安然苦笑不得。
兩個小寶貝在家裡的時候,每天待在上房的時間不會超過半個時辰。
兩個都是男孩,都調皮得不得了。
讓他們兩兄弟待在一個地方玩耍,非造反不可。
可就算這樣,顔老太太也想的不要不要的,整日裡念叨我的陽哥兒,我的垚哥兒。
宋安然天天聽顔老太太念叨,最後扛不住了,在孩子送到宋家後的第六天,宋安然和顔宓一起将孩子接回了國公府。
對此,宋子期還滿遺憾的,讓宋安然以後每年都将孩子送到宋家住幾天。
兩個小寶貝離開宋家的時候也很不舍,垚哥兒趴在宋安傑的懷裡,不肯下來。
陽哥兒抱着浩哥兒,邀請浩哥兒到國公府玩耍。
至于琪姐兒,陽哥兒和垚哥兒都給忽略了。
這兩個混世魔王嫌棄琪姐兒是女孩子,喜歡哭,根本不跟琪姐兒一起玩。
在宋家這幾天,陽哥兒和垚哥兒每天都要将琪姐兒弄哭。
每次琪姐兒一哭,浩哥兒就要和陽哥兒打一架。
打完了兩個人又開始相親相愛在一起玩耍。
小孩子的世界,大人都不懂。
不過小孩子眼中的感情,大人卻看得分明。
大人都看到孩子們眼中的不舍和留念。
宋安然從宋安傑懷裡抱過垚哥兒,對兩個孩子說道:“等夏天的時候,娘親再送你們過來玩。
”
“娘親說話算話!
”陽哥兒擡頭望着宋安然,表情很嚴肅。
宋安然笑道:“娘親肯定說話算話。
要是不算話,你就提醒娘親,讓娘親記得今天說過的話。
”
陽哥兒點點頭,說道:“我會替娘親記得今天說過的話。
”
宋安然和顔宓終于将孩子帶回了國公府。
顔老太太摟着兩個小寶貝,激動的叫着,“我的心肝啊,我的垚哥兒啊……”
宋安然暗暗吐槽,顔老太太實在是太寵兩個孩子。
……
時間進入元康六年的三月。
宋安平的婚事就定在四月。
宋家忙着操辦宋安平的婚事。
宋子期擔心宋安平亂來,于是就将宋安平關在家裡,不準宋安平出門胡混。
離大婚的日子越近,宋安平越發暴躁。
一想到自己就要娶蒙靜那個母老虎,宋安平猶如困獸一樣,整日裡咆哮身邊的小厮和丫鬟。
甚至有一次,宋安平還對小周氏發了脾氣。
這件事被宋子期知道後,宋子期又狠狠收拾了宋安平一頓。
于是宋安平被批老實下來。
轉眼到了四月,婚期臨近。
宋安然時不時的也會回宋家幫忙。
等到大婚這一天,宋安然和顔宓帶着兩個小寶貝來到宋家,還送了一份價值數千兩的禮物。
宋安樂和宋安芸也都回到了宋家。
宋安芸在去年生了個女兒,取名霍香。
香姐兒是個很乖巧的小姑娘,笑起來美美的,甜甜的,十分可愛。
宋安樂的兩個孩子也長大了很多。
韶哥兒像個小大人一樣,嚴肅得很。
不過當陽哥兒邀請他一起玩耍的時候,韶哥兒瞬間流露出他這個年齡該有的活潑好動的一面。
至于宋安樂的閨女好姐兒,個頭小小的,似乎不怎麼長身高。
宋安樂私下裡求醫問藥,還找了霍大夫,霍大夫也沒什麼辦法。
隻能囑咐多給孩子補充點營養。
好姐兒性子内向,當琪姐兒邀請她一起玩耍的時候,好姐兒都躲在宋安樂的背後不敢出來。
宋安樂苦笑道:“這孩子太膽小了。
我就盼着她将來長高一點,至少和同齡孩子一樣高。
同時盼着她膽子大一點,不要這麼腼腆。
其他的我就不要求了。
”
宋安然笑道:“孩子現在還小,有點怕生很正常。
等再過幾年,孩子慢慢大了,膽子也會逐漸大起來的。
”
宋安樂暗自歎氣,“但願如此吧。
”
最後宋安樂還是讓好姐兒跟着琪姐兒一起玩耍。
兩個小姑娘都屬于文靜内秀的人,就在廂房裡拿着小玩具玩了起來。
看着孩子們湊在一起玩耍,大人們都放心下來。
宋安芸笑嘻嘻的問道:“大姐姐,今天怎麼沒見到蔣沐紹?
”
宋安樂抿了抿唇,說道:“年初的時候,公爹讓家中的少爺們都回了祖籍參加科考。
蔣沐紹也跟着去了。
公爹嫌蔣沐紹在京城定不下心來讀書,于是讓他回祖籍,在當地的書院裡讀書。
”
宋安然好奇地問道:“蔣沐紹願意回祖籍讀書?
”
宋安樂說起蔣沐紹的時候,語氣有些冷漠。
她說道:“他不願意也沒辦法。
這是公爹要求的,他沒資格說不。
”
宋安然想起來,去年宋安傑曾說過,會說服蔣沐元參加科舉,狠狠殺一殺蔣沐紹的嚣張氣焰。
或許宋安傑知道更多的内情。
宋安然問宋安樂這幾年過得怎麼樣。
宋安樂就笑着說道:“蔣沐紹不在京城,我們娘三輕松了不少。
”
宋安然輕聲問道:“蔣沐紹後來還有打孩子嗎?
”
宋安樂一臉平靜的說道:“會打孩子,不過不會像第一次那樣拿腳去踢孩子。
他就是對孩子兇巴巴的,偶爾一巴掌抽在孩子的臉上或者頭上,我想告狀都沒地方告。
畢竟在旁人眼裡,他是在正常管教孩子。
”
宋安然微蹙眉頭,狐疑地看着宋安樂。
宋安樂的語氣和表情實在是太平靜了,平靜得有點詭異。
宋安然關心地問道:“大姐姐,你沒事吧?
”
宋安樂笑着搖頭,“多謝二妹妹關心。
我沒事,我很好。
”
宋安樂這個樣子,真的像很好嗎?
眼睛裡有紅血絲,顯然最近這段時間沒怎麼睡好。
而且眉眼間也帶着愁苦之色,似乎是在為什麼事情煩惱,卻又找不到解決的辦法。
可是宋安樂擺明了不想多聊自己的事情,宋安然也不能一直追問下去。
“新娘子進門了。
”
丫鬟們前來禀報,三姐妹結束了這場談話。
大家一起來到禮堂觀禮。
進行婚禮的時候,宋安平還是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
就像是讓他結婚,就等于推他下地獄一樣。
婚禮結束,新娘子送入洞房。
在喜娘的再三催促下,宋安平才揭開蓋頭。
然後那一瞬間,就被新娘子給驚豔了。
沒想到蒙靜上了妝,也會這麼美。
不過蒙靜的美,顯得很有攻擊性。
宋安然在蒙靜身上看到了禦姐範,一身攻氣,比宋安平的氣勢強多了。
身為男子的宋安平在蒙靜面前,瞬間淪為陪襯用的小白臉。
一個禦姐,一個小白臉,宋安然偷偷的笑了起來。
喜娘笑着打趣宋安平,“新娘看新娘都着迷了。
”
屋裡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蒙靜羞澀低頭,宋安平抓抓頭發,也有點不好意思。
在喜娘的提醒下,兩人喝了合卺酒。
之後宋安平就被男賓們簇擁着出門喝酒應酬去了。
女眷們則留在新房裡陪着新娘子。
宋安然招呼蒙靜,讓蒙靜不用拘束。
蒙靜羞澀一笑,輕言細語地說道:“謝謝姐姐。
”
宋安然笑道:“你這麼說話,我都認不出你。
”
蒙靜臉紅紅的,有點不好意思。
宋安芸好奇的詢問,蒙靜原本是怎麼說話的。
宋安然笑而不語。
蒙靜輕咳一聲,用着本來的聲音開是說話。
宋安芸哇的一聲,感覺反差好大。
之前蒙靜說話,十足十像個羞澀的小姑娘。
這會說話,卻帶着一股霸氣。
宋安芸當即說道:“宋安平完蛋了,他肯定幹不過蒙靜。
”
蒙靜有點小小的得意,不過她很好的掩飾住了。
宋安然依舊笑而不語。
宋家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倒是宋安樂,多看了蒙靜兩眼。
似乎是對蒙靜有些想法。
宋安平被蒙靜的新娘妝驚豔到,然後就開開心心的去喝酒。
等到晚上,洞房花燭夜的時候,蒙靜同宋安平進行了一場和諧友好的談話。
具體過程不表。
反正第二天早上,宋安平一臉痛并快樂着模樣,非常有内涵。
日子平靜如流水。
時間進入五月,宋安然開始準備垚哥兒兩周歲的生日。
這個時候,侯府傳來一個消息,蔣沐紹失蹤了。
蔣沐紹回祖籍讀書,那是心不甘情不願。
可是他沒膽子反對他親爹的決定,隻能委委屈屈的回到祖籍讀書。
将沐元則和二房三房的兄弟們一起準備科舉。
或許是宋安傑的策略起了作用,蔣沐元在科考之前很是下了一番苦功,一路過關斬将,已經過了童生試,隻等院試順利考過,蔣沐元就能成為名副其實的秀才公。
蔣沐元在科考上的順利,據說狠狠刺激了蔣沐紹。
蔣沐紹受了刺激,不思努力讀書,發奮圖強,而是找蔣沐元的麻煩。
沒有在蔣沐元那裡讨到好處,蔣沐紹就跑到外面喝酒作樂,将讀書的事情徹底丢在了腦後。
一開始,蔣家幾兄弟還去花街柳巷找過蔣沐紹,希望蔣沐紹能夠收斂一點,不要在外面丢蔣家的臉面。
蔣沐紹不聽,反倒是将兄弟們譏諷了一頓。
之後,蔣家幾兄弟就再也不管蔣沐紹的事情。
蔣沐元和兄弟們忙着科舉,沒人去關系蔣沐紹的事情。
等到回過神,才發現已經有一二十天沒見過蔣沐紹。
蔣沐元随口問起蔣沐紹的下落,下人們也紛紛表示不知道。
還說蔣沐紹這麼多天也沒有回過書院。
将沐元身為兄弟當中最年長的,又是長房嫡出,這個時候站了出來,讓下人出門尋找将沐紹。
務必将蔣沐紹帶回來。
蔣沐元以為蔣沐紹喝花酒忘了今夕何夕,還打算寫信回侯府告狀。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下人們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沒找到蔣沐紹的下落,連帶着蔣沐紹身邊的小厮也不見了蹤影。
這下子,蔣家人才都慌了。
紛紛猜測蔣沐紹可能會去的地方。
将沐元一邊發動所有人擴大範圍尋找蔣沐紹的下落,一邊将情況派人禀報京城侯府。
侯府大老爺蔣淮得知蔣沐紹失蹤,氣的鼻子冒煙。
蔣沐紹真的越來越混賬。
大老爺命侯府管家帶着他的名帖,還有護衛南下,務必将蔣沐紹找出來。
這個時候,大老爺也以為蔣沐紹正躲在某個溫柔鄉裡面樂不思蜀。
管家帶着人來到蔣家祖籍,拿出名帖,請當地官府幫忙找人。
蔣家可以說是發動了所有的力量去尋找蔣沐紹,将整個地方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找到蔣沐紹的下落。
有人說,十天前就看到蔣沐紹帶着小厮出城去了,之後再也沒有見過蔣沐紹。
于是大家又出城尋找。
方圓幾十裡的地方都找遍了,依舊沒有找到蔣沐紹的蹤影。
雖沒找到人,不過卻找到了有用的線索。
有人看到過長得像蔣沐紹的男人出現在尼姑庵,還有人說在河邊見過一個相似的男人。
大家沿着尼姑庵,沿着河道尋找,依舊沒有下落。
這個時候,蔣沐紹失蹤的消息已經傳遍了京城。
宋安然也是在這個時候聽說這件事。
宋安然聽到蔣沐紹失蹤的消息,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
蔣沐紹那種男人最最惜命,加上身上的銀錢并不是很多,所以說蔣沐紹不可能玩始失蹤的戲碼。
如果蔣沐紹真的失蹤了,那麼他肯定是遇到了意外,讓他沒辦法派人報信。
宋安然關心宋安樂,于是來到侯府。
到了侯府後,宋安然先去松鶴堂見老夫人古氏。
老夫人古氏唉聲歎氣的,她對宋安然說道:“當初你大舅舅将沐紹送到老家讀書,是指望着他能學好。
誰會想到,他不僅沒學好,竟然還失蹤了。
你說好好的一個人,到底是遇到了什麼事情,才會突然失蹤。
安然,老身心裡頭有些發慌,沐紹不會是遇到了危險吧。
”
宋安然趕緊說道:“外祖母多慮了。
沐紹表兄那麼大的人,他會照顧好自己。
”
老夫人古氏搖搖頭,“安然,你别安慰我。
找了大半個月還沒找到人,算上失蹤的時間,沐紹已經失蹤了将近一個月。
好好的一個人,一個月沒出現,十有**是出了意外。
”
宋安然心裡頭認可老夫人古氏的說法。
失蹤了一個月,再想找到這個人,機會很渺茫。
也不知蔣沐紹是死在了外面,還是出了什麼意外,讓他沒辦法報信。
老夫人古氏連連歎氣,宋安然隻能言不由衷的安慰。
老夫人古氏對宋安然說道:“老身雖然嫌棄沐紹,嫌棄他小家子氣,上不得台面。
可是老身從來沒有想過他會遇到意外,更沒想過他會失蹤。
他再不好,也是老身的孫兒。
老身就盼着他能夠平平安安,長命百歲。
哎,要是他還活着,不知道現在過的是什麼生活。
要是人已經不在了,好歹也該讓我們找到他的屍體,知道他是為什麼死在外面。
現在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老身也沒有辦法可想了。
”
宋安然問道:“外祖母,要不要國公府派人幫忙尋找?
”
老夫人古氏搖頭,“算了,就不麻煩國公府。
當地官府出動了上百個人幫忙尋找,那些人還都是地頭蛇,都沒有找到他的蹤迹。
老身估計他十有**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
宋安然安慰道:“或許沐紹表兄正躲在什麼地方,隻是暫時沒辦法和大家聯絡。
”
“但願吧。
”老夫人古氏輕歎一聲。
接着老夫人古氏又對宋安然說道:“安然,你去陪安樂吧。
沐紹不在了,最難過的是安樂。
你陪陪她,開解開解她。
看在孩子的份上,讓她千萬想開點。
”
宋安然點頭,“我聽外祖母的。
”
宋安然來到後院見宋安樂。
宋安樂端坐在廂房裡,表情不喜不悲,就像是一尊雕塑。
宋安然的到來,讓宋安樂回過神來。
宋安樂扯了扯嘴角,說道:“二妹妹來了,你坐吧。
”
宋安然在宋安樂的旁邊坐下。
宋安然輕聲問道:“大姐姐,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孩子們還好嗎?
”
宋安樂面色平靜地說道:“多謝二妹妹關心。
孩子們都很好。
孩子們還小,還不知道失蹤意味着什麼。
至于我,無論蔣沐紹在不在,我都一樣過日子。
”
在外人看來,宋安樂的平靜,是因為已經痛到了極點,所以才會哭不出來。
但是在宋安然看來,宋安樂的平靜是真的平靜。
蔣沐紹失蹤,宋安樂從始至終都沒有傷心難過的情緒,隻有平靜,詭異的平靜。
想到這裡,宋安然心頭一跳,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宋安然揮揮手,讓丫鬟們都退下。
然後試探着問道:“大姐姐是不是早就料到蔣沐紹有可能失蹤。
”
宋安樂看着宋安然,輕飄飄地回答,“當然沒有。
如果我知道他會失蹤,我一定不會讓他出門。
他再不好,也是孩子的父親。
孩子不能沒有父親?
”
這話是真的嗎?
宋安然非常懷疑。
宋安然和宋安樂做了這麼多年的姐妹,宋安樂的某些習慣,宋安然一清二楚。
所以宋安然能夠比較容易的判斷出宋安樂是不是在說謊。
不過宋安然并沒有拆穿宋安樂。
有些事情不需要說透,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
宋安然握住宋安樂的手,輕聲說道:“大姐姐保重,你還有孩子。
”
宋安樂眉眼往上一挑,說道:“多謝二妹妹關心。
你放心,為了孩子我一定會堅強。
”
宋安然起身離開了侯府。
一路上宋安然表情凝重,什麼話都有說。
因為宋安然已經想通了所有的事情。
宋安樂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因為蔣沐紹的失蹤,就是宋安樂一手策劃的。
宋安然又想起宋安平大婚的時候,那個時候她看到宋安樂眼中有血絲,眉眼間有愁苦之色,還以為宋安樂是在為什麼事情發愁。
如今回想起來,宋安樂并不是在為什麼事情發愁,宋安樂那個時候正在經受一場良心上的考驗。
到底要不要将事情做絕,讓蔣沐紹徹底消失在這個世上。
最後宋安樂終于做出了決定,于是蔣沐紹就失蹤了,死活不知。
就在剛才見面的時候,宋安然特意觀察了宋安樂的雙眼,眼睛裡的血絲已經沒有了,可想而知宋安樂已經睡上了安穩覺。
蔣沐紹失蹤了,宋安樂反而能夠睡上安穩覺。
可想而知,宋安樂并不後悔自己的決定。
既然宋安樂不後悔,宋安然自然也不會多事的将事情揭穿。
宋安樂做出了她的選擇,宋安然不會去指責她。
這個時候宋安然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對外保持沉默。
宋安然會為宋安樂保持沉默,不代表宋安然心裡頭就沒有想法。
顔宓回府後,就看到宋安然坐在書房裡發呆。
顔宓關心的問道,“安然,你這是怎麼了?
”
宋安然擡起頭來,看着顔宓,用着極其平靜的語氣說道:“蔣沐紹死了,侯府永遠都不可能找到蔣沐紹。
”
顔宓擔心地看着宋安然,“安然,蔣沐紹的事情,我們别去操心。
”
宋安然突然笑起來,問道:“大郎,你不好奇我為什麼知道蔣沐紹已經死了嗎?
”
顔宓輕描淡寫的說道,“一個過慣了好日子的勳貴子弟,失蹤一個月,沒死的可能性很小。
侯府隻是需要一個契機來确定這個結論。
”
宋安然突然靠近顔宓,湊在顔宓的耳邊說出石破天驚的一句話:“這一切都是安樂大姐姐做的。
”
本書由樂文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