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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228章 雷霆手段

一品嫡妃 我吃元寶 19657 2025-02-21 11:28

  顔宓去見了國公爺,将此事全盤托出。

  國公爺得知事情詳情,頓時大怒。
揚言要休了周氏這個蠢婦。
她自己作死就算了,竟然還要拖着整個國公府下水,簡直是瘋了。

  不過國公府隻是嘴上說休妻,并不會真的這麼做。

  就算沒了夫妻情分,也要顧及顔宓還有顔定,以及國公府的臉面。
貿然休妻,周家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外面也會議論紛紛,朝堂上說不定也有人會借機生事。
一個不好,說不定周氏和道婆的事情就會傳揚出去。

  畢竟當初道婆進出國公府的時候,并沒有瞞着人。

  難保就沒有聰明人猜出其中的貓膩。

  就算這種可能性很小,國公爺也不敢冒險。

  國公爺疲憊地對顔宓說道:“此事你做主吧。

  他是對周氏徹底傷心了。
他和周氏做了二十幾年的夫妻,原本一切都好好的。
結果臨到老了,一切都變了。

  如果是往好的變化,那一切都好說。
偏偏周氏死命得作死,他是徹底失望,對周氏再也不敢抱着哪怕一點點希望。

  顔宓沉聲說道:“請父親保重身體。

  “為父沒事。
這件事情還打不倒我。
倒是大郎你,為難你了。

  周氏犯錯,國公爺身為丈夫,自然可以怒斥周氏,甚至對周氏采取非常手段。
但是顔宓身為人子,一個孝字壓在他頭上,顔宓行事必定會束手束腳。
偏偏周氏的名聲還關系到顔宓和顔定兩兄弟的名聲和前程。
動周氏,真應了那句話,投鼠忌器。

  輕不得,重不得,還真是為難。

  但是對于此事,顔宓早就有了章程。
他将自己的主張告訴國公爺,國公爺暗暗點頭,說道:“你的想法不錯,就照着你的意思辦吧。
此事不要驚動二房和三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要是有人問起來,你就全推到我的身上,讓他們來找我撕扯。

  “兒子遵命。

  頓了頓,顔宓又說道:“父親,祖母有意讓安然掌家。
不知父親意下如何。

  “不錯。
你媳婦本事了得,由她掌家,國公府上上下下,裡裡外外,我就不用操心了。
你能娶到這樣的賢内助,可見該我們國公府興旺。

  顔宓直到此刻才露出笑容,“父親謬贊了。
關于掌家的事情,兒子會和老太太商量。

  “去吧。
好好辦事。
休整兩天,你也該回衙門當差了。
陛下都問了你好幾次。

  “兒子明白。

  當天晚上,從國公府拖出一具屍體,運到城外焚燒。

  與此同時,顔宓的親兵出動,包圍了道婆所在的道觀,将道觀上下掀了個底朝天。
又将道觀裡面的人,以謀财害命的罪名投入了大牢。
之後的事情,自然有人操心,無需顔宓出面。

  第二天一早,竹香院伺候的人,從上到下全都消失不見,偌大的一個國公府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那些人究竟什麼時候消失的,也沒人知道那些人去了哪裡。

  與此同時,竹香院換了一批陌生的仆婦丫鬟。
一個個沉默寡言,半句有用的話都問不出來。

  但是這其中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周氏身邊的第一心腹夏嬷嬷。

  竹香院左廂房内,夏嬷嬷就跪在地上,背挺得直直的。
隻是手心冒汗,腿肚子打顫,臉色蒼白似鬼,随時都有可能倒下。

  顔宓就坐在主位上,陰沉着一張臉。
渾身散發着寒氣,那寒氣能從人的骨頭縫裡鑽進去,讓人透心涼。

  顔宓冷聲問道:“知道我為什麼會讓你繼續留在母親身邊伺候嗎?

  “奴婢愚鈍?

  顔宓嘴角一抽,冷笑道:“夏嬷嬷,你一點都不愚鈍。
我之所欲留你性命,是因為你盡到了做奴婢的本分,不光會伺候夫人,還知道勸解夫人,不讓夫人亂來。

  夏嬷嬷一聲哽咽,說道:“奴婢沒用,不能讓夫人回頭。

  顔宓冷笑一聲,“夫人年齡大了,身邊需要一個知根知底的老人陪着說話解悶。
看在你還算老實本分的份上,這一次我饒你不死。
如果下次夫人再敢亂來,到時候隻能送你去地府,同你的那些老姐妹們作伴。

  “奴婢一定會勸着夫人。
即便勸不住,也會及時告知世子爺。
”夏嬷嬷渾身哆嗦着,幹脆利落地給顔宓磕了三個頭。

  顔宓面無表情地說道:“下去吧。
以後好好當差,切莫行差踏錯。

  “奴婢遵命。

  夏嬷嬷起身,弓着腰退了下去。

  顔宓坐在廂房裡,沉思了片刻,這才起身去卧房見周氏。

  周氏正灰白着一張臉,指着屋裡的幾個陌生丫鬟,氣的話都說不出來。

  見到顔宓進來,周氏急忙喊道:“大郎,你快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這些人是從哪裡來的?
問她們話,一個個都跟啞巴一樣,吭都不知道吭一聲。
快将這些丫鬟趕出去,将我的大丫鬟叫來。
我不要這些人伺候。

  顔宓揮揮手,丫鬟們全都沉默地退了出去。

  顔宓走上前,面色平靜地對周氏說道:“母親息怒。
太醫說了母親的病情需要靜養。
區區幾個丫鬟,母親何至于發這麼大的火氣。

  周氏死死地盯着顔宓,“大郎,你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的丫鬟呢,怎麼全都不見了?
快将我的人叫回來,我不要外人伺候。

  顔宓輕描淡寫地說道:“母親身邊的那些人當差不利,已經被趕出去了。
這些新來的人,雖然不夠機靈,但是勝在老實本分。
母親就不要嫌棄了,将就着用吧。

  “你說什麼?
”周氏大驚失色,一腔怒火再也壓抑不住,“顔宓,你将話說清楚,什麼叫做我的人都被趕出去了?
沒經過我的同意,誰敢将我的人趕走。
說啊,究竟是誰這麼大膽,敢将我院子裡的人都趕走。

  顔宓擲地有聲地說道:“是兒子做主趕走了她們。

  “你,你這個不孝子。
你出門一二十天,連聲問候都沒有。
結果一回來,就将我院子裡的人趕走。
我問你,我是不是你親娘,你這麼做是想氣死我嗎?
你說啊!

  周氏指着顔宓大聲呵斥。

  夏嬷嬷守在門口,渾身顫抖。
她不敢進去,也不敢離開。
隻能守在門口,做好本分。

  顔宓雙眼微微眯起,眼中閃爍着危險的光芒,光芒轉瞬即逝。
之後顔宓又恢複了平靜。

  “母親怎麼不問問兒子,為什麼要将那些人趕走。

  “為什麼?
”周氏咬牙切齒,“你欺負人竟然欺負到我的頭上,你這個不孝子,是不是有一天你還要弑母。

  顔宓臉色猛地一變,顯得格外的猙獰可怖,他兇狠異常地說道:“我倒是希望自己有弑母的決心,如此我也不用如此煩惱。
奈何你畢竟是我的母親。

  為了大家面子上好看,我隻能殺雞儆猴,将你身邊的人全部趕走。
免得你将來又惹來禍事。
事到如今,母親竟然還敢問兒子為什麼趕走你的人。

  可見母親從來沒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母親永遠都覺着自己是正确的。
你可知,你差一點害得國公府抄家滅族。

  如果依照父親的想法,你早就被趕出了顔家門。
若非兒子保全你,你以為你現在還能躺在這裡等着人來伺候嗎?

  “你在說什麼?
”周氏一臉心虛,被顔宓的氣勢壓制,不由得往床裡面縮。

  顔宓冷冷一笑,“我說了這麼多,母親還要同兒子裝傻嗎?
母親做的事情,兒子一清二楚。
不過母親放心,人都處理幹淨了。

  以後不會有人用道婆指認國公府。
如此一來,母親也能得以保全,不至于暴病身亡。

  “你,你……”周氏指着顔宓,心頭驚怒交加。

  顔宓闆着臉說道:“兒子言盡于此,希望母親能夠好自為之。

  “你給我閉嘴!
”周氏突然出聲沖顔宓大聲吼道。

  周氏撐着身體坐起來,“飛飛死得那麼慘,你身為飛飛的兄長卻不替飛飛報仇,你還有一點良心嗎?
我替飛飛報仇,何錯之有?
隻要事情做得隐秘一點,誰能知道。

  顔宓眼神越發冷冽,“母親以為自己做的事情很隐秘嗎?
我告訴你,至少有不下二十人親眼看到道婆進出國公府。

  還有二房和三房如今管家,你以為他們猜不到母親在做什麼嗎?
他們不吭聲,不是怕我們大房,而是怕事情走漏風聲,宮裡面追究起來,全家從上到下都得死。

  兒子千辛萬苦保全母親,母親竟然還怪兒子多管閑事,還怪兒子沒有良心。
那兒子請問母親,你有良心嗎?

  你如果有良心,你怎麼能狠心害了全家人的性命?
你身為國公夫人,你豈能不知道道婆的危險。

  可你明知危險依舊沒有放棄。
母親,兒子想問你一句,你還有心嗎?
你到底能狠毒到什麼程度?
你到底要害死多少人,你才肯擺手。

  “你給我閉嘴!
誰準你這麼同我說話的?
”周氏怒斥顔宓,“你若是認為我做得不對,那你就去替飛飛報仇啊。
隻要你肯出手,無論是太妃還是魯郡王,那兩人必定活不過今晚。

  “顔飛飛死有餘辜,我不可能為她報仇。
母親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顔宓擲地有聲地說道。

  “你說什麼?

  周氏不知哪來的力氣,突然伸出手抓住顔宓的衣領,“你竟然說飛飛死有餘辜?
我打死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要你不得好死,我咒你腸穿肚爛,天打雷劈……”

  顔宓表情漠然。
他不是不傷心,隻是傷心的次數太多了,到如今他已經麻木了,已經學會不去在乎周氏的态度。

  等周氏打了幾下,顔宓使出巧勁,輕松化解周氏的毆打。

  周氏跌倒在床上,不敢置信地指着顔宓,“你,你竟然敢對我動手?
你這個爛心腸的東西,我要去衙門告你忤逆不孝。

  顔宓冷笑一聲,“母親不會有走出國公府的機會。
母親若是還有一份理智,就該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
你做的事情不容于世,不容于國公府。

  老太太和父親極為惱怒,一再要求嚴懲你,至少要将你送到佛堂關起來才肯罷休。
是兒子據理力争,母親才能繼續留在竹香院生活。

  母親應該珍惜這次機會。
因為下一次,兒子不會再出面。
屆時無論老太太和父親做出何種決定,兒子都不會阻攔。

  直到此刻,周氏才感覺到害怕。

  “不,不,你是我的兒子,你不能這麼對我。
大郎,我是鬼迷了心竅啊。
我是太想念飛飛了,一想到飛飛死得那麼慘,我就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啊。
大郎,你要體諒母親的難處啊。

  周氏瞬間哭了起來,鼻涕眼淚一大把,拉着顔宓的衣袖不肯放手。

  顔宓木着一張臉,說道:“兒子請母親體諒體諒我的難處。
我和四弟自小就沒得到過母親的關愛,如今飛飛都走了,母親為什麼就不肯多關注一下兒子和四弟。
難道飛飛比我們兩兄弟更重要,比整個國公府都要重要?

  周氏哭得說不出話來。
她該怎麼說。
難道說飛飛就是比所有人,比國公府都要重要嗎?
真要這麼說,那她這輩子再沒有可能籠絡住顔宓。

  籠絡不住顔宓,她又如何能走出國公府,如何能親眼看到仇人身首異處。

  可是要她說她看重顔宓和顔定兩兄弟,别說這話顔宓不會相信,就是她自己也不會相信。

  周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是真的傷心啊。
親生兒子對自己疾言厲色,仿佛仇人,這讓她如何接受,又如何面對。

  現實太殘酷,周氏隻想像鴕鳥一樣埋起來。
不去想不去聽,就能活得自在。

  可是現在她沒辦法逃避。

  周氏隻能發揮以柔克剛的功力,希望能打動顔宓的鐵石心腸。

  “大郎啊,母親真的知道錯了。
母親也是糊塗了,這些日子老是做夢夢到飛飛,飛飛說她在地府過得好苦啊。
大郎啊,母親心裡苦啊。

  母親也是一時激憤,才會被那道婆蒙騙。
大郎,母親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給你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但是我始終是你的母親,我是關心的你還有四郎的。
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顔宓似笑非笑地看着周氏,“母親真的關心我和四郎?

  周氏連連點頭,“你和四郎都是從我肚子裡出來的,我豈能不關心你們。
以前是我糊塗,一心撲在飛飛身上,對你和四郎有諸多不周到的地方。
從今以後,我會多關心你們,決不能讓你們在外面被人欺負。

  顔宓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他拂袖,輕輕推開周氏的手,後退一步,說道:“母親,我和四弟都已經長大了。
如果在外面我們被人欺負了,我們自己會想辦法找回場子,無需母親再替我們操心。

  周氏一臉灰白地看着顔宓,嘴唇都在哆嗦,“我,我……”

  “當然,母親要是真的肯關心我和四弟,我心裡面還是很感激的。
不過我希望母親能對四弟多有點心。
這些年,最委屈的人還是四弟。
母親欠四弟良多。

  “我知道,我欠了四郎,也欠了你。
大郎,你不會狠心的放棄母親,對不對?
”周氏眼巴巴地看着顔宓。

  “母親,兒子很忙。
兒子就先告退了。

  顔宓避而不談周氏的問題。

  周氏大驚失色,“大郎,你不能走。
你快站住。

  周氏不顧身體,直接下床,赤腳走在地上,想要追顔宓。

  可是顔宓卻頭也不回,無視周氏的呼喊,也無視周氏的舉動,大步離開了竹香院。

  周氏心中發涼,腳下踉跄,摔倒在地上。

  夏嬷嬷急忙跑進來,将周氏扶起,“夫人當心些。
奴婢扶夫人回床,太醫說了夫人的病要靜養。

  “他都知道了,他不認我了。

  周氏喃喃自語,悲從中來。

  周氏抓着夏嬷嬷的手,“他不認我了,我該如何是好?

  “夫人千萬别自己吓唬自己。
世子爺是夫人生的,又怎麼可能不認夫人。
就比方說這次的事情,若非世子爺在其中轉圜,夫人結局隻怕不堪言。

  夏嬷嬷小心翼翼地說道。

  周氏呆坐在床上,神情悲痛莫名。

  “夫人,你還是躺着吧。
”夏嬷嬷小心地勸着。

  周氏擡頭,愣愣地看着夏嬷嬷,“她們都不見了,如今隻剩下你。
莫非你已經投靠了大郎,做了他的馬前卒。

  夏嬷嬷腦袋一懵,趕緊給周氏跪下,“夫人明鑒。
之前世子爺叫奴婢到隔壁廂房問話。
世子爺說,夫人身邊需要一個知根知底的人,陪着夫人說話解悶。

  看在奴婢還算老實本分的份上,所以才會開恩留下奴婢。
世子爺也說了,若是再有下次,就要讓奴婢去地府見閻王爺。

  夫人啊,奴婢自始至終都是向着你的。
奴婢隻盼着夫人能好好的。
若是夫人還是不肯信奴婢,奴婢不如現在就請辭,讓世子爺賜下一杯毒酒,就此了結算了。

  周氏冷哼一聲,“我不過是随口問一句,你就這麼多抱怨。
果然我這個做主子的沒辦法給你們好處,你們也都學會了敷衍我。

  夏嬷嬷抹着眼淚,“夫人說這話,是在戳奴婢的心啊。
奴婢跟随夫人這麼多年,縱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奴婢自始至終都是一心一意的伺候夫人,絕不敢敷衍夫人。

  “話說得好聽。
那你告訴我,為什麼她們都不見了,唯獨你還留在這裡。
别跟我說大郎開恩。
就算大郎開恩,也是因為你做了對他有好處的事情。
”周氏怒吼道。

  夏嬷嬷欲哭無淚,“夫人既然疑心我,那奴婢也不敢欺瞞夫人。
世子爺之所以留下奴婢,是因為過去數次,奴婢曾勸解夫人有功。
世子爺希望奴婢以後繼續能夠勸解夫人,莫讓夫人行差踏錯,再犯下之前那樣的大錯。

  “我沒有錯!
”周氏怒吼,“我就知道你不是個好東西。
你勸解我,我以為你是為我好,卻不料你是為了讨好大郎,好讓他留下你的狗命。
你這個狗奴才,你竟然背主,我打死你。

  周氏提起拳頭就朝夏嬷嬷打去。

  夏嬷嬷低着頭,彎着腰,沉默地承受周氏的怒火。

  周氏打了幾拳,隻覺頭暈眼花,一個不慎,就朝邊上栽倒。

  “夫人,你怎麼啦?

  夏嬷嬷發現周氏不對勁,急忙扶着周氏。
大聲呼叫外面的丫鬟,又派人去請太醫。

  太醫急匆匆趕來,診斷周氏因為急怒攻心,才會昏倒。

  太醫開了藥,讓人煎服。
又囑咐伺候的人,不能再拿外面的糟心事情刺激周氏。
周氏年齡大了,又郁結于心,加上在病中,受不得刺激。

  夏嬷嬷連連點頭,記下太醫的囑咐。

  周氏昏倒的時候,顔宓已經出府去了。

  宋安然身為兒媳婦,周氏生病,她責無旁貸要過來看望。

  看到竹香院滿是陌生的面孔,宋安然挑眉,不動聲色的觀察周圍的情況。

  聽到太醫的囑咐,宋安然又問道:“請問孫太醫,我婆母的病可要緊?

  孫太醫說道:“好生将養,不要再受刺激,隻要病養好了,身體自然沒有大礙。
若是病中再受刺激,老夫可說不好。

  宋安然點點頭,“多謝孫太醫。

  “不謝。
老夫告辭,少夫人請留步。

  孫太醫離去,宋安然站在門口沉默了一會,然後吩咐白一,“替我走一趟霍家,将霍大夫請來。

  喜秋輕聲問道:“姑娘是想請霍大夫給夫人看病?

  宋安然面無表情地說道:“霍大夫醫術高明。
請他過府給夫人看病,我才能放心。

  白一領命而去。

  宋安然又回到卧房,周氏還在昏迷中,尚未醒來。
孫太醫說了,周氏已經好幾天沒休息好了。
趁此機會多昏睡一會也是好的。
故此就沒有叫醒周氏。

  夏嬷嬷老老實實地伺候在床前,低眉順眼的。

  宋安然不動聲色地說道:“竹香院換了新人,嬷嬷使喚起來可還順手?
要是有人不聽嬷嬷的吩咐,嬷嬷同我說一聲,我出面替你料理。

  夏嬷嬷連連擺手,“奴婢多謝少夫人的好意。
新來的都是知道規矩的,并沒有使喚不順手的情況發生。

  “那就好。
嬷嬷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同我說。
夫人生病,我心裡頭也擔心的很,恨不得能夠替夫人受苦。

  夏嬷嬷低着頭說道:“少夫人一片孝心,奴婢會轉告夫人的。

  宋安然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周氏,說道:“我聽說世子爺今兒一早上就來給夫人請安。
結果世子爺一走,夫人就昏倒了。
難不成是世子爺惹夫人生氣了?

  “沒有的事,少夫人可别聽那些下人胡說八道。
夫人同世子爺的感情好得很。
”夏嬷嬷急切地說道。

  可是她越是急切,越顯得欲蓋彌彰。

  到此宋安然已經猜到了一點原因,肯定是母子二人翻臉了,顔宓說了些重話,周氏才會急怒攻心昏過去。

  至于事情的起因是什麼,宋安然想到滿院子的陌生面孔,這兩件事情肯定互相有牽連的。
竹香院的下人會被換掉,十有*是周氏又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

  不過府中沒有絲毫關于這方面的流言,很顯然是有人用雷霆手段掩埋了真相,封住了所有人的嘴巴。

  竹香院這裡不需要宋安然伺候,宋安然略坐了一會,就起身離去。

  走在國公府的花園裡,正是一年春光最好的時節。
花園景色美不勝收。
不過宋安然并沒有欣賞美景的心思。

  顔宓對她隐瞞了周氏的事情,宋安然雖然能夠理解,可是心裡頭難免還是有點不舒服。

  想到周氏這位喜歡鬧騰的婆母,宋安然也是一腦門子的官司。

  顔宓用雷騰手段處置竹香院的下人,除了一個夏嬷嬷還留在竹香院伺候外,其他的人全是陌生面孔。
很顯然,周氏這次犯的事情非同一般,相當的嚴重。

  宋安然掐了一朵鮮花,拿在手裡面把玩。

  她在思索,等顔宓回來後,她要不要直接過問此事。

  還是說繼續裝糊塗。

  顔宓沒有主動告訴她,就是不想讓她知道。
她要是貿然過問此事,會不會引來顔宓的不滿。

  此刻,宋安然竟然有點患得患失,真是讓人心頭火氣。

  兩輩子頭一次結婚,如何經營夫妻關系也是一門大學問。
上輩子的生活經驗給不了多少有用的幫助,宋安然隻能一步一步自己摸索。

  “見過嫂嫂!

  一聲招呼,驚醒了沉思中的宋安然。

  宋安然擡頭看去,原來是四少爺顔定。

  一眼看去,顔定臉上的那道疤痕格外醒目,也着實有些吓人。

  宋安然沖顔定微微颔首,“原來是四弟。
四弟也是來花園閑逛嗎?

  顔定咧嘴一笑,牽扯着臉上的疤痕,那笑容顯得有些猙獰,将宋安然身後的喜春喜秋都吓了一跳。

  宋安然始終平靜,比這更可怕的人她都見過。
顔定這樣的,根本吓不住她。

  顔定有些詫異宋安然的反應。
以往他隻要露出這個表情來,無論男人女人都會被他吓住。

  宋安然如此鎮定,顔定玩味一笑。
看來這位新嫂嫂果然如傳聞中那般。

  顔定收起笑容,正色道:“我打算去外院大書房。
嫂嫂也知道我的腿不良于行,所以隻好抄近路。
驚擾了嫂嫂,還請嫂嫂見諒。

  “四弟客氣了。
既然你要去大書房,那我就不耽誤你。
”宋安然側身讓開面前的道路。

  顔定卻沒有急着離開。
“我看嫂嫂愁眉不展,瞧着嫂嫂來的方向像是竹香院,莫非嫂嫂是在為母親的病情操心?

  宋安然挑眉,說道:“正是。
夫人昏倒了,我心裡面着實擔心。
可是又不清楚夫人為何會昏倒,太醫隻說急怒攻心。
哎,不知病因,我也是發愁得很。
這不,我已經派人去請霍大夫。
霍大夫雖然不在太醫院當值,但是他的醫術,連太醫院的太醫也是甘拜下風。
我想有霍大夫在,夫人的病情應該能夠好得快一點。

  顔定很平常地說道:“嫂嫂費心了。
母親的病因我也不太清楚。
不過我聽說前幾天府裡來了一個道婆,連着三四天,天天往竹香院跑。
我還以為母親要請道婆誦經,沒想到一轉眼那個道婆又不見了,母親也病了。

  宋安然心頭一突,好奇地朝顔定看去。
可是顔定那張臉,宋安然實在是看不出任何有用的東西。

  顔定沖宋安然笑道:“原本母親昏倒,我做兒子的也該去看望。
可是母親厭惡我這張臉,我就不去母親眼前礙眼。
母親那裡,還請嫂嫂多加費心。
弟弟就先告辭。

  “這是我該做的。
”宋安然平靜地說道。

  顔定拱拱手,離去。

  宋安然福了福身,目送顔定走遠。

  喜秋悄聲問道:“姑娘,四少爺剛才那番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宋安然抿唇一笑,誰說顔定是個蠢的。
以宋安然看來,顔定也是個聰明絕頂的人。

  很顯然顔定知道周氏生病的内情,但是他什麼都不說。
隻随口提醒一句道婆。
宋安然能不能理解其中的關聯,顔定半點不關心。
他隻是随手賣個好,能值回一點人情,那是他賺了。
要是什麼都得不到,他也沒損失。

  宋安然對喜秋招手,挨着喜秋的耳邊,悄聲吩咐喜秋。
讓喜秋去國公府外打聽道婆的事情。
看看來國公府的道婆究竟是誰,如今又去了什麼地方。

  宋安然相信,通過這個道婆,她一定能夠解開周氏生病,還有竹香院大換血的秘密。

  喜秋領命而去。

  宋安然解開了一道難題,心情也跟着好了起來。
也有心思欣賞花園裡的如畫美景。

  不過宋安然并沒有自在多長時間,霍大夫就被請進了國公府。

  霍大夫來了,宋安然自然要回到竹香院照看着。

  霍大夫給周氏診脈,微蹙眉頭。

  等霍大夫診完脈,宋安然才問道:“霍大夫,我婆婆的病情如何,要緊嗎?

  霍大夫沉吟片刻,然後對宋安然說起周氏的病症。
同孫太醫說的差不多,都是急怒攻心,郁結于心,要放寬心懷靜心養病。

  霍大夫又看了孫太醫開的藥方,點點頭,說道:“這張藥方不錯。
不過用藥還是老毛病,不夠大膽。
我給這張藥方添兩味藥,再增加一點劑量。
隻要夫人不再受刺激,三五天之内,必然能夠好轉。

  “多謝霍大夫。
”宋安然鄭重道謝。

  “少夫人太客氣了。
”霍大夫呵呵一笑。

  宋安然如今身份變了,不過宋安然承諾會繼續支持他的醫館還有醫學堂。
這一點讓霍大夫很滿意。

  等過幾年,學堂裡面的學徒出了師,也能獨當一面。
到時候霍家的醫術就能救治更多的人,霍家的醫術也能随之發揚光大。

  一想到此處,霍大夫就止不住的激動。

  霍大夫心裡頭很感激宋安然,但是他這人不太擅長表達感情。
隻能盡力辦好宋安然交代的事情,盡力治好他手上的每一個病人。

  霍大夫重新開了藥方,叮囑了煎藥注意事項,這才提着藥箱,由仆婦恭送出門。

  宋安然盯着丫鬟煎藥,又盯着夏嬷嬷給周氏喂藥。
周氏還處在昏迷中,喂藥有些麻煩。
好在最後總算是灌了進去。

  恰在此時,有丫鬟來請人。
說是老太太要見宋安然,請宋安然即刻去上房。

  宋安然交代了夏嬷嬷幾句,這才離開竹香院前往上房。

  昨兒睡得太晚,今兒一早起來顔老太太精神就不太好。

  不過顔老太太還是撐着身體見宋安然。

  宋安然先是給顔老太太見禮。

  顔老太太笑呵呵的,招呼宋安然在椅子上坐下。

  “照顧你婆母,辛苦嗎?
”顔老太太一臉慈愛的問道。

  宋安然微微躬身,回答道:“照顧婆母,不敢說辛苦,隻是盡到做兒媳的本分。

  顔老太太暗自點頭,“能盡到本分就很好。
老身聽說你将霍大夫請來了。

  “是。
”宋安然笑着說道。

  “霍大夫怎麼說?
你婆母的身體要緊嗎?
”顔老太太關心地問道。

  宋安然斟酌着說道:“霍大夫說了,用他開的藥方,隻要能夠靜心養病,三五日之内必定會好轉。
霍大夫還說,過兩日他會來複診。

  “那就好,那就好。
霍大夫的醫術連先帝和陛下都誇的,霍大夫說三五日會好轉,三五日之内必定會好轉。

  頓了頓,顔老太太又說道:“改天霍大夫上門的時候,也讓他給老身請個平安脈。

  宋安然笑着應下,“孫媳婦遵命。
此事我會記在心上,等霍大夫一來,就讓霍大夫先給老太太請平安脈。

  顔老太太滿意的點點頭,心想宋安然的孝心還是不錯的。

  說完了這些旁支細節,顔老太太才轉入正題。

  “大郎媳婦啊,大郎有沒有同你提起掌家的事情?
不知你意下如何?
”顔老太太一邊說着,一邊留心觀察宋安然的反應。

  宋安然坦然一笑,“回禀老太太,夫君昨晚就和我提起過此事。
我願意掌家。

  “此事甚好!
”顔老太太大喜過望。

  沒想到宋安然如此爽快的就答應了掌家。

  宋安然陪着一起笑了笑,然後又說道:“不過孫媳婦有個請求,還請老太太答應。

  “你說。

  宋安然說道:“孫媳婦之前一直和夫君住在山裡面,多我們國公府的情況不甚了解。
還請老太太能夠孫媳婦半月到一月的時間,等孫媳婦做好準備後再行掌家。

  “你能這麼安排,可見你是真心想要管好這個家。

  顔老太太此刻很滿意宋安然。

  “今日就算你不提這個要求,老身也會提出來。
為了方便你熟悉我們國公府的情況,老身一早就讓人準備好了各方面的資料。
平嬷嬷,你去将那箱資料拿出來交給少夫人。

  “奴婢遵命。

  平嬷嬷是顔老太太的配房,這麼多年一直伺候在顔老太太身邊,是個非常體面的下人。

  國公府内大小主子,見了平嬷嬷都要客客氣氣的。

  平嬷嬷拿出一個木頭箱子,交給宋安然。
宋安然急忙起身,道了聲謝謝。

  平嬷嬷笑道,“少夫人太客氣了。
如果少夫人有什麼不明白的,派人過來問一聲就行。

  “多謝嬷嬷。
我若是有不明白的地方,一定會親自來請教嬷嬷。
”宋安然客客氣氣地說道。

  至于箱子,就讓白一拿着。

  接着宋安然又說道:“老太太,如今是二嬸娘和三嬸娘掌家。
貿然讓孫媳婦掌家,孫媳婦擔心二嬸娘和三嬸娘會有意見。

  言下之意,既然顔老太太要她掌家,那顔老太太就有責任幫她擺平二太太還有三太太。

  宋安然可不想一邊忙着管家,一邊還要應付二房和三房。

  顔老太太笑呵呵地說道:“你放心,你二嬸娘和三嬸娘那裡,縱然有所不滿,也翻不起風浪。
此事老身做主,老身也會替你掃平障礙。
不過你也要答應老身一個條件。

  “請老太太吩咐。
”宋安然恭恭敬敬地說道。

  顔老太太說道:“你要答應老身,等到年底結算的時候,今年的收益要比去年至少多出兩成。
你能做到嗎?

  宋安然挑眉,接着又笑了。

  宋安然擲地有聲地說道:“孫媳婦保證完成任務。

  “好,好!
老身的确沒有看錯人,老身就知道你肯定是個能幹的,也是不怕擔負重擔的。
國公府交到你手上,老身放心。

  顔老太太很高興。
她老早就聽說過宋安然生财有道。
看看如今的侯府,富地流油,據說也是拜宋安然所賜。
是宋安然給侯府出謀劃策,侯府才擺脫了經濟拮據的狀況,每年都有了結餘。

  “老太太謬贊了。
孫媳婦隻是盡力而為。

  “能盡力而為,就是好的。
老身相信你的能力。
”顔老太太笑眯眯的。
看着宋安然的眼神就像是看着财神爺。

  宋安然臉頰一熱,隻覺好笑。
顔老太太的目光實在是太熱情了,都快将人融化了。

  宋安然有些明白顔老太太為什麼喜歡金銀,卻不喜歡玉器字畫。

  宋安然不敢多留,怕顔老太太火熱的目光會閃瞎她。
趕緊提出告辭,帶着那一箱資料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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