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元寶是親媽,元寶是親媽,元寶是親媽。
先别急着拍磚。
------題外話------
廂房内,顔宓坐了起來。
他豎起耳朵,聽到宋安然壓抑的哭泣。
顔宓輕輕一歎,眉宇間多了一抹憂愁。
顔宓是天之驕子。
雙目失明,對他的打擊無疑是從雲端跌落到了地獄。
老天爺太殘忍,太冷酷,太無情。
顔宓雙目失明,老天怎麼可以如此殘忍的對待他們。
如果顔宓的雙眼治不好,她真的不敢想象,顔宓将如何去面對未來。
或許該說,顔宓還能有未來嗎?
眼淚一直在眼眶裡打轉,宋安然倔強地不肯哭出來。
她咬着自己的手腕,她怕自己最終會控制不住的哭出聲。
跑出廂房,宋安然靠在牆上,心裡頭很難過。
宋安然慌慌張張的跑走了。
宋安然踢了顔宓一腳,有些心虛地說道:“我先去外面看看。
喜冬給你準備了飯菜,我去看看有沒有做好。
”
顔宓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安然,快來抽我吧。
”
宋安然沒辦法繼續躺在顔宓的懷裡,宋安然趕緊站起來,平息一下自己急促的呼吸。
被顔宓害的臉紅心跳,真是夠了。
、
真是污出了新境界。
顔宓找打。
啊啊啊啊!
顔宓笑道:“我已經躺平,随便你抽。
抽上面還是抽下面,要不要我脫衣服。
”
宋安然挑眉一笑,“就算你說到做到,我也不會和你睡。
顔宓,你就趕緊死了那條色心吧。
本姑娘和你之間,嗯,目前還沒有确立任何關系,你就敢打本姑娘的主意,信不信本姑娘抽你。
”
顔宓闆着臉,一本正經的駁斥:“這話是誰說的?
我怎麼沒聽說過。
這話根本就是胡說八道。
我說不會對你動手動腳,就一定說到做到。
”
宋安然跟着笑了起來,“有人說過,男人在床上說的話,千萬不能信。
誰信誰傻。
”
于是顔宓說道:“那我們一起睡覺,好不好?
我睡裡面,你睡外面。
我保證不會對你動手動腳。
”
“胡說八道,我是困了,我想睡覺。
”
顔宓頓時笑了起來,“安然,你是在引誘我犯罪嗎?
”
宋安然在顔宓的肩頭上蹭蹭頭,舒服得發出一聲慵懶的呻吟。
可以不需要轟轟烈烈的愛情,可是卻不能缺少這樣的溫暖。
而今,他們依偎在一起,互相鼓勵,互相取暖。
寂寞的時候,有人陪伴在自己身邊。
疲憊的時候,同樣有人陪伴在自己身邊。
每個人都會有疲憊的時候,他們兩人也不例外。
當他們分開的時候,看似很強大,可是兩人都太寂寞,高處不勝寒。
他需要她,她也需要他。
宋安然心想,或許這就是他們能夠走到一起的原因。
宋安然閉上眼睛,她要盡情地享受這片刻的甯靜。
她聽着顔宓的心跳,強勁有力,猶如他的身體一樣,總能給人安全感。
隻要躲在顔宓的羽翼下,她就什麼都不用怕,她可以無敵于天下。
這樣溫馨的氣氛,沒有人忍心打破。
廂房内很安靜,兩個人的表情都很平靜。
暧昧流淌,更顯親密無間。
兩個人相互依偎着,男帥女美,兩個高顔值的人在一起,這就是一副絕美的畫面。
宋安然猶豫了一下,還是遵從身體的本能,靠在了顔宓的肩頭。
顔宓呵呵笑起來,“靠在我身上,你那樣擡着頭太累。
”
“閉嘴!
”宋安然輕聲呵斥道。
顔宓卻很鎮定,他雙手放在宋安然的腰上,感慨地說道:“你的腰真軟,真細。
”
宋安然怕有人進來看見,有些不自在。
兩個人的身體緊緊的貼在一起,實在是過分的暧昧和親密。
“噓!
我就想抱着你。
”顔宓抱着宋安然躺在床上,宋安然則被迫趴在顔宓的胸膛上。
宋安然驚呼一聲,“放我下來。
”
顔宓突然抱起宋安然。
要不是看在顔宓雙目失明的份上,她就真的抽了。
宋安然好想抽顔宓一頓。
啊啊啊!
顔宓哈哈大笑起來,“本公子已經躺平,宋姑娘請随意。
皮鞭,還是繩索,本公子都可以陪宋姑娘玩個盡興。
”
宋安然一巴掌拍在顔宓的手背上,“你活膩了,敢調戲本姑娘。
本姑娘遲早要收拾你一頓。
”
這男人怎麼可以如此污,怎麼可以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這番話。
宋安然因為顔宓一番話,瞬間腦補出各種少兒不宜的畫面。
這個臭不要臉的。
顔宓一愣,接着怒道:“你這女人,怎麼可以如此心狠手辣。
對外人那是應該的,用同樣的手段對付自己的夫君,你是要想當寡婦嗎?
你這個笨女人,你應該說,夫人在上,夫君在下。
如此,我一定滿足你。
”
宋安然臉頰紅得滴血,呵斥道:“你怎麼可以如此臭不要臉!
小心我切掉你的命根子。
”
安然,我知道我受傷的事情,讓你很驚恐不安。
但是,現在我命令你,不準再胡思亂想。
你若是再敢問這種蠢問題,我就将你就地正法,提前洞房。
”
顔宓笑了笑,“我可以恨所有人,唯獨沒辦法恨你。
如果我的眼睛真的治不好,或許我會發狂,會發瘋,會殺光我周圍所有的人。
但是唯獨你,我這輩子無論如何都不會傷害你。
即便答案很殘酷,她也不想做個鴕鳥。
“你隻需要回答,你恨不恨我就行了。
顔宓,我想知道答案。
”宋安然認真地說道。
顔宓輕聲一笑,“安然,你這個問題,到底是在折磨你自己,還是在折磨我?
”
“如果你的眼睛治不好,你會恨我嗎?
”宋安然小心翼翼地問道。
此刻她内心很緊張,一直在顫抖。
顔宓輕撫宋安然的頭,想了想,說道:“或許會怕吧。
畢竟看不見了,就無法準确的揣摩對手的心思,也不能準确的把握對手的動作。
”
宋安然問顔宓,“你會怕嗎?
如果雙眼不會恢複的話。
”
宋安然掐了一把顔宓,結果發現顔宓的肉太硬,她掐不動。
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真是臭不要臉的。
“反正你遲早都會嫁給我,就算将顔家的産業卷走也沒關系。
等你嫁到顔家的時候,那些産業自然會回到顔家。
”
宋安然惡狠狠地對顔宓說道:“你再敢胡說八道,我就卷了顔家的産業跑路。
”
宋安然發現,顔宓的眼睛雖然失明了,可是那張嘴依舊是不改本性,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真是越來越不要臉了。
“辛苦你想了這麼多。
不過你的主意真的不怎麼樣。
在朝堂上打嘴仗,哪有去戰場上金戈鐵馬來得爽利。
隻是如此一來,就要辛苦你了。
讓你獨守空房,我真是于心不忍。
”
宋安然的臉頰微微泛紅,“顔宓,你覺着我的主意怎麼樣?
”
顔宓笑了笑,笃定地說道:“他遲早都會是我的嶽父大人。
”
宋安然輕輕捶打了顔宓一下,“不準胡說。
那是宋大人!
”
“連嶽父大人也不放過嗎?
”
天天在朝堂上打嘴仗,噴口水。
以你的毒蛇功利,我懷疑朝堂上沒有一個人是你的對手。
到時候你就能以一己之力,幹翻全朝堂的人。
”
你可以像正常人一樣在人前走動。
隻是以後做不了武将了,隻能做文官。
你喜歡做文官嗎?
文官其實也挺有意思的。
宋安然蹲下身,依偎在顔宓的雙腿上,“顔宓,如果你的眼睛真的好不了的話,那我當你的眼睛。
我會下封口令,不準任何人将此事往外傳。
顔宓輕輕搖頭,“對我來說,現在就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
不過我是習武之人,雙眼失明,對我的影響并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大。
”
宋安然猛地哆嗦了一下,“顔宓,你的眼睛真的一點都看不見嗎?
連光線也感應不到嗎?
”
屋裡面靜得可怕。
兩個人突然都安靜了下來。
宋安然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不準胡說八道。
”
“女人愛美,果然是天性。
之前還口口聲聲說扮鬼臉給我看,轉眼就翻臉。
”顔宓歎了一聲,一副受到了傷害的模樣。
宋安然哭着笑道:“你才是夜叉。
”
“就算你變成夜叉,我也不會嫌棄。
”顔宓一本正經地說道。
宋安然說道:“你想見到我的醜樣子,等你雙目恢複後,我天天扮鬼臉給你看。
到時候你别嫌棄我樣子醜陋就行了。
”
不然,我一定會将你這副樣子畫下來,過個十年八年再拿出來,大聲嘲笑你一頓。
你說那時候,你會不會氣的追着我打?
”
我以前還以為,這輩子估計都沒機會看到你哭。
可惜,現在我雙眼失明,看不到你哭鼻子的醜樣。
“我就喜歡你這小模樣。
”顔宓輕忽宋安然的臉頰,“别哭了。
哭花了臉,一點都不好看。
真沒想到,你竟然這麼能哭。
宋安然捂住嘴,忍着沒哭出來,“我當然想報仇。
但是你和白一比報仇重要一千倍。
你們一天沒好,我一天不會離開。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就讓江忠多活半年一載。
我有足夠的耐心等下去,總有一天我會親自殺了他。
”
顔宓問道:“真的不想報仇嗎?
”
宋安然苦笑一聲,“我信不信不重要,關鍵是官府相信,世人都相信他是自盡。
顔宓,我現在不想報仇,我現在隻想你的雙眼能夠恢複,白一能夠醒來。
隻要你們兩人都平安無事,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暫時裝作視而不見。
”
顔宓冷笑一聲,“你相信他是自盡的?
”
“我父親帶着人找上門的時候,他已經死了,投缳自盡。
”
顔宓緊緊握着宋安然的手,給宋安然鼓勵和安慰。
“張校尉人呢?
”
他們将一切都算計好了,他們不僅想看到我死,還想看到我陷入絕望的模樣。
幸虧有你,幸虧你及時趕到,否則我真的已經帶着憤怒不甘死去。
”
江忠利用了這一點,收買了張校尉。
所以出事那天,當我快要到城門的時候,張校尉突然下令關閉城門。
宋安然點頭,“我已經确定了。
城門張校尉,曾經受過吳家的恩惠,吳家被我父親趕出了京城,張校尉一直惦記着替吳家報仇。
顔宓握住宋安然的雙手:“安然,我的眼睛未必沒有救,你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這一切不是誰的責任,隻是一場意外而已。
等我的雙眼好了後,你放心,我會找江忠報仇的。
對了,你确定是江忠嗎?
”
“不準胡說八道。
誰說你是災星?
你如果是災星,那我是什麼?
那我豈不是成了瘟神,走到哪裡,哪裡就死人。
”
宋安然望着顔宓,“顔宓,我就是個災星。
走到哪裡,哪裡就會出事。
這一年多來,你救了我數次。
那麼多次我都差一點死掉,結果都沒死成。
或許老天爺已經看不下去了,這一次直接降下一道考驗。
”
“說什麼傻話。
你不和江忠叔侄對着幹,難不成你要給江道做小妾?
”顔宓闆着臉怒斥宋安然。
“不是這樣的。
”宋安然輕聲抽泣,“你雙目失明,白一到現在還昏迷不醒,劉嬷嬷死了,護衛也死了十三個人,這一切的的确确是我帶來的後果。
如果當初我不招惹江忠叔侄,不和錦衣衛對着幹,或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
顔宓反手握住宋安然的手,“我為什麼要恨你。
救你,我義不容辭。
為你擋箭,我心甘情願。
安然,你不必因為我雙目失明,就背負上沉重的負擔。
這不是你的責任。
老天爺看我不順眼,故意給我一場磨難,很快就沒事的。
”
宋安然很難過,“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是我造成了今天的結果。
顔宓,你恨我嗎?
我情願你恨我。
”
顔宓嘴角一翹,“我沒事。
”
宋安然回頭看着顔宓,“顔宓,你不用擔心,無論你的眼睛能不能治好,我都會守在你的身邊。
”
宋安然目送霍大夫離去。
“我知道。
”
“宋姑娘照顧好顔公子吧。
眼睛脆弱,千萬要保護好。
”
“多謝霍大夫。
”宋安然深深鞠躬,隻為感謝霍大夫的努力和付出。
霍大夫歎了一口氣,說道:“宋姑娘不必如此。
宋姑娘不用求老夫,老夫也會全力以赴地治好顔公子的眼睛。
老夫先下去翻翻醫術,找找答案。
或許醫術裡面有這方面的記錄。
”
宋安然緊緊地握住顔宓的手。
又鄭重地對霍大夫說道:“求霍大夫無論如何也要治好顔宓的眼睛,他不能失明。
他前程似錦,他還有大好的未來,如果失明……安然求霍大夫,請你務必全力以赴,治好顔宓的眼睛。
”
宋安然猛地捂住眼睛,如果傷害是永久的,那豈不是意味着顔宓終身失明。
霍大夫說道:“老夫檢查過顔公子的雙眼,雙眼都是正常的。
為什麼看不見,十有**是因為毒藥侵害。
或許老夫的解毒藥并不能徹底清除顔公子體内的毒藥。
也有可能,毒藥對雙眼的傷害是永久的。
”
宋安然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問道:“霍大夫,顔宓的眼睛能治好嗎?
”
顔宓嗯了一聲,對霍大夫的話不置可否。
這樣吧,老夫先開點清肝明目的藥給顔公子服下。
顔公子也别慌張,盡量保持平靜的心情,切忌大喜大怒,切忌對眼睛造成二次傷害。
”
那隻能說明,在顔公子中毒的那一兩個時辰内,雙眼已經受到了毒藥的侵害。
至于該怎麼醫治,老夫還需要研究研究。
如今顔公子醒來,老夫可以确定一點,毒藥可以使人緻盲。
老夫已經将顔公子體内的毒藥清理幹淨,可是顔公子依舊緻盲,
雖然老夫手裡的解毒藥能夠解毒,但是因為不知道毒藥的來源和出處,所以對于毒藥會造成哪些傷害,老夫也就不能确定。
霍大夫哼了一聲,“好吧,既然你不配合,那老夫姑且說一說。
你們中的這個毒,有些罕見。
“你是大夫,你自有辦法判斷。
”顔宓冷着臉說道。
霍大夫歎了一口氣,“顔公子,雙眼暫時失明,大家都很難過。
但是你要配合老夫,老夫才能找到解決之道。
你這樣子什麼都不說,老夫又如何判斷你的病情。
”
顔宓沒說話。
霍大夫又問道:“顔公子,你的眼睛有光感嗎?
現在是白天,你能感覺到光線嗎?
你能看得見桌子上的茶壺嗎?
”
看到這一幕,宋安然的心也跟着沉下去。
預感成真了,顔宓的眼睛真的出問題了。
顔宓沒吭聲,臉色慢慢沉下去。
霍大夫直言不諱地問道:“顔公子,你的眼睛還看得見嗎?
”
她希望是自己錯了,她希望霍大夫能夠告訴她,她錯了。
宋安然死死地咬着牙關。
她不敢亂說話,也不敢驚動顔宓。
顔宓常年習武,五感敏銳,能夠及時作出準備的反應。
可是畢竟眼睛看不見,他所表現出來的和看得見的時候還是有差别的。
問話的同時,霍大夫也在試探着顔宓的視覺反應。
霍大夫微蹙眉頭:“顔公子,你有感覺哪裡不舒服嗎?
”
顔宓輕聲一笑,“那就麻煩霍大夫。
”
“顔宓,霍大夫來了。
霍大夫醫術精湛,他會替你仔細檢查身體。
”
顔宓已經坐了起來,面色平靜。
唯獨一雙眼睛,顔宓靠着武人敏銳的直覺,表現得很正常,沒有流露出盲人一樣的表現。
可是畢竟眼睛看不見了,于細微處還是能看到顔宓和正常人有所不同。
霍大夫跟着宋安然急急忙忙地來到廂房。
如果顔宓的眼睛真的看不見了,那就意味着他的預感成真了。
解毒的時候,他就有一種預感,這毒藥不僅能緻命,肯定還有别的害處。
霍大夫一聽顔宓醒來了,也激動起來。
又聽顔宓的眼睛看不見,霍大夫的心頓時咯噔了一下。
宋安然找到霍大夫,急切地說道:“霍大夫,他醒了,顔宓醒了。
你快随我去看看,他的眼睛好像看不見了。
你仔細檢查檢查,是不是毒藥還沒清理幹淨,是不是哪裡出錯了。
”
宋安然生怕出現意外,急匆匆地就跑了出去。
“好,我現在就去。
”
顔宓點點頭,說道:“那你去請霍大夫吧。
”
宋安然哭着搖頭,“我沒事,我真的沒事。
我和喜春她們換着照顧你,一點都不累。
我說真的。
”
顔宓笑了笑,他擡手摸着宋安然的臉頰,“安然,這些天辛苦你了。
你都沒有休息好吧。
”
“顔宓,你雖然醒來了,可是身體還很虛弱。
我去将霍大夫叫來,隻要霍大夫說你沒事,我就會一直陪在你身邊說話,你想說多久都行。
”
宋安然又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顔宓醒來這麼久,都沒有問這裡是哪裡,也沒問過今天是哪天,這根本就不對勁。
原來不是她的錯覺,顔宓的眼睛真的看不見了。
宋安然張大了嘴巴,差點驚呼出來。
她差一點就以為,之前是她看錯了。
顔宓轉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宋安然。
宋安然要走,顔宓卻沒喲松手,“安然,再陪我說會話,好不好?
”
宋安然抓住顔宓的手,“你醒來了,這是好消息。
我要去告訴所有人知道。
另外還要請霍大夫進來給你檢查身體。
我去去就來,很快的。
”
顔宓為什麼會看不見?
不是說毒藥都清除掉了嗎,為什麼顔宓的眼睛會受到傷害。
她之前竟然不知道,顔宓的眼睛看不見了。
宋安然死死的咬着牙,她不敢哭出聲,她怕刺激到顔宓。
就在剛才,她的晃悠的時候,顔宓的眼睛根本沒有一點點反應。
顔宓之所以能準備的抓住她的手腕,完全靠的是武人的本能。
宋安然卻捂住了嘴,沒敢哭出來。
顔宓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在做什麼?
”
宋安然心頭頓時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伸出手,在顔宓的眼前晃悠了兩下。
因為她發現,自顔宓醒來後,眼珠子就沒怎麼動過。
眼睛大部分時間都盯着房頂。
說話的時候,不像以前一樣會一直看着她。
宋安然也跟着笑了起來。
可是轉眼之間,宋安然又笑不出來了。
“能聽到你親口答應嫁給我,真的很好!
”顔宓嘴角一翹。
宋安然連連點頭,“你說的沒錯,我當然在意你,我也會嫁給你。
所以,你要快點好起來。
”
顔宓哈哈大笑起來,“安然,我現在終于可以确定,你是在意我的,你也會答應嫁給我。
”
“你要是死了,我肯定會哭死的。
”宋安然怒道。
顔宓擡手輕輕擦拭着宋安然臉上的淚痕,“别哭,我不是已經醒來了嗎。
真不知道,你還這麼能哭。
”
“我都快擔心死了。
”宋安然說着說着,那眼淚又止不住的往下落。
顔宓輕聲一笑,“很擔心我?
”
“我不要緊,我沒有受傷。
關鍵是你替我擋住那兩支箭,箭頭上抹了毒藥,你已經中毒昏迷了三四天。
霍大夫說你和白一能不能醒來,得聽天由命。
你不知道,我都快被吓死了,我真怕你們會一直睡下去。
顔宓,你終于醒來了。
”
停頓了一下,顔宓又說道:“你瘦了!
”
顔宓突然感慨說道:“真美!
”
從眉眼到鼻尖,又到嘴唇。
顔宓的手沿着唇線,細細的描繪。
“讓我摸摸你!
”顔宓啞着嗓子,擡起手落在宋安然的臉上。
“不要去。
”顔宓望着頭頂,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宋安然喜極而泣,她雙手握住顔宓的手,緊緊地貼在自己的臉上,激動地說道,“你醒了,你終于醒了。
我去叫霍大夫。
”
顔宓醒了!
顔宓終于醒來了。
宋安然猛地擡起頭,猛地睜開眼。
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她的錯覺。
男人的手緊緊地握住她的手,越來越用力。
她不敢擡頭,不敢睜眼,她怕這是自己的錯覺,她更怕這是空歡喜一場。
突然間,宋安然回過神來。
那隻手不對勁,那不是女人的手,那是男人的手。
那隻手又抓了過來,宋安然心頭大怒,誰這麼不聽話,為什麼就不肯給她一點私人空間。
宋安然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她就感覺有人在抓她的手,她一把甩開,“不要理我,讓我靜一靜。
”
如果顔宓有個三長兩短,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她無聲的抽泣,她心裡又痛又恨又怒又驚又怕。
宋安然沖進廂房,趴在顔宓的身邊,偷偷的哭起來。
宋安然不想聽霍大夫的廢話,什麼看老天爺的。
她就不信,顔宓和白一醒不過來。
顔宓順風順水了一二十年,難不成這一次老天爺也看不過眼,打算放棄顔宓了嗎?
宋安然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她就是老天爺撿來的,老天爺豈會給她好臉色看。
看老天爺的意思?
至于為什麼還不醒來,老夫如今也是一籌莫展。
不管宋姑娘怎麼威脅利誘老夫,老夫都是這句:老夫能治病,卻不能救命。
如今想讓他們醒來,得看老天爺的意思。
”
霍大夫恨恨地盯着宋安然,“宋姑娘,這不是錢的問題。
他們中的毒,很是刁鑽。
老夫用了最好的解毒藥,每天一瓶一瓶的用,這才能清理掉他們身上的毒素。
宋安然冷笑一聲,“我就是可以這麼做。
我出錢,我說了算。
霍大夫,你想保住你的事業,保住你的善堂,那就趕緊想辦法讓他們醒來。
隻要他們能醒來,之前的條件我不僅不會作廢,我每年還會多給一萬兩。
”
宋安然簡直就是任性胡為。
“你,你……宋姑娘,你不能這麼做。
”
宋安然咬牙切齒,“你以為我不敢另請高明嗎?
我告訴你,今明兩天他們要是醒不來,去年我們談的條件全部作廢。
”
霍大夫哼哼兩聲。
“中毒這種事情,又不是傷風咳嗽,老夫怎麼說得準。
宋姑娘,你要是嫌棄老夫的醫術,那你就另請高明。
”
宋安然拍着桌子,怒道:“這都多少天了。
他們連醒來的迹象都沒有,你讓我怎麼相信你?
你一個勁的說,已經将他們身體裡的毒素清理得差不多了,按理應該醒來了。
可是為什麼他們就是沒醒來?
”
霍大夫吹胡子瞪眼,“要是老夫不行的話,這個世上就沒人能救回他們。
”
宋安然徹底慌了,她怒問霍大夫,“為什麼他們沒有醒來?
你到底會不會解毒,會不會救人?
你要是不行的話,那我就去另找名醫。
”
就這樣,宋安然白天睡覺,晚上守着顔宓,轉眼三四天過去,顔宓和白一還沒有醒來。
這個晚上,宋安然依舊守在顔宓的床前,片刻都沒有離開。
顔宓無知無覺,看上去就像是一具屍體。
若非還有呼吸,宋安然都要被吓死。
宋安然拿起棉球蘸了水,給顔宓擦拭嘴角。
又擠了幾滴水到顔宓的嘴裡。
喜春和喜冬沉默地将飯菜撤下。
這個時候,隻求宋安然能吃下東西,至于别的她們不敢奢求。
喜冬想要勸說宋安然。
喜春卻及時制止,給喜冬使了一個眼色。
喜冬很心疼宋安然,宋安然一臉憔悴,不多吃點東西怎麼得了。
喜冬和喜春帶着吃的進來,宋安然一整天都沒怎麼吃東西,可是這會她依舊沒有胃口。
喝了一碗粥,吃了一碟醬菜,宋安然就命她們将飯菜撤下去。
她必須堅強,不能在人前落淚,不能亂了大家的心。
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宋安然趕緊撇頭擦掉眼角的淚水。
宋安然緊緊握住顔宓的手。
僅僅過去了一天一夜,宋安然就覺着顔宓瘦了一圈。
頓時,宋安然心疼地眼淚就落下來了。
“姑娘稍等,奴婢這就去拿吃的。
”
宋安然說道:“我不要緊。
我就想守在顔宓身邊。
喜春,你給我弄點吃的過來。
你放心,我會愛惜自己的身體,我還想守到他們醒來。
”
原來喜秋已經回來了。
“奴婢已經休息過了。
姑娘還不知道吧,喜秋從京城回來了,還将喜冬喜夏都帶了了。
喜冬做了姑娘愛吃的飯菜,無論如何,姑娘都該吃一點。
要不然姑娘如何熬過一個晚上。
”
她搖搖頭,“我沒心思吃飯。
喜春,你先去休息,我來守着他們。
”
宋安然聽到沒有異常情況發生,頓時松了一口氣。
“姑娘睡醒了?
姑娘放心,顔公子和白一還還是老樣子,并沒有異常情況出現。
姑娘吃飯了嗎?
”
宋安然急切地問喜春,“怎麼樣?
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
宋安然深吸一口氣,張口命小丫鬟打來熱水,洗漱幹淨,換上幹爽的衣服,顧不上吃飯,便又急匆匆地去看望白一顔宓。
宋安然站在窗戶前,看着對面廂房透出的燈火,心裡頭又是期盼又是緊張。
宋安然心頭有些恐懼,她怕會聽到不好的消息。
她恐懼見到顔宓昏迷不醒,失去活力的模樣。
更怕顔宓和白一有個三長兩短,她會自責一輩子,永遠都不能原諒自己。
真沒想到,她竟然這麼能睡。
宋安然起床,發現天色竟然已經黑下來。
原來她已經睡了一個白天。
宋安然拍拍心口,此刻依舊心有餘悸。
實在是因為夢裡的情形真的太逼真了,就像是她真的跳下去一樣。
跳下去的那一刻,宋安然突然驚醒。
擦擦額頭,一頭的冷汗。
衣服也全都濕透了。
一會夢到有人來抓她,一會又夢到跑到了懸崖峭壁,走投無路,隻能一頭從懸崖上跳下去。
宋安然去東廂房歇息,這一覺宋安然睡得很不安穩,一直噩夢連連。
“奴婢記住了。
”
宋安然點點頭,“你守着顔宓,我去歇一歇。
有任何問題都要叫醒我,我不想錯過任何事情。
即便是不好的事情,我也不想錯過。
記住了嗎?
”
“回禀姑娘,喜秋一個時辰之前已經出發去城裡。
”
宋安然睜開眼睛,問喜春,“喜秋去城裡了嗎?
”
宋安然苦笑一聲,她不是那樣的人。
即便她想成為那樣的人。
宋安然閉着眼睛,她多希望此時此刻,她能多一點沖動,少一點理智。
這樣她就可以理直氣壯地沖所有人大喊,怒吼,咒罵,哭泣,将自己的恐懼和脆弱一股腦的發洩出來。
然後将最難的問題,理所當然的交給别人去處理。
強撐着身體守在這裡,不僅幫不上忙還會增添負擔。
宋安然咬着牙,她還能撐下去,她不想離開顔宓,她想時時刻刻守在顔宓的身邊。
可是宋安然的理智告訴她,她應該去休息。
喜春來到宋安然身邊,“姑娘,你該歇息了。
姑娘守了一晚上,接下來有奴婢們照看着,肯定出不了事情。
”
這一番折騰下來,大家都累壞了。
之後又是白一。
同樣是換藥,灌藥。
霍大夫檢查了顔宓的傷口,又給顔宓換了藥。
接着又命人給顔宓的嘴裡灌了三大碗苦苦的藥。
“宋姑娘放心,隻要還有一線希望,老夫就不會放棄。
”
宋安然對霍大夫說道:“那請霍大夫仔細看看,他們的情況有沒有好轉?
”
宋安然控制着自己,她不能倒下。
她如果倒下,大家真的要亂套了。
宋安然心頭一揪,隐隐作痛。
感覺氣血上湧,一口血湧上來,差一點就當着霍大夫的面吐血。
霍大夫回頭瞪了眼宋安然,“昨晚上老夫就說過,老夫不能保證他們什麼時候能夠醒來。
而且他們中的毒,毒性猛烈,能夠保住性命已經是得天之幸。
能不能醒來,什麼時候醒來,就要看他們的造化。
”
霍大夫來給顔宓換藥,宋安然就在一旁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問道:“霍大夫,為什麼他們都還沒醒?
”
宋安然一直守在顔宓的身邊。
一晚上沒睡,眼中已經出現血絲。
宋安然根本不知道,當初救了她性命的一青一白兩位蒙面人,追着黑衣人的蹤迹,又殺到了對方老巢,直接将對方幹翻了。
宋安然很慶幸,江忠沒有瘋狂到繼續追殺她。
過去的這一晚,沒有人入睡。
大家都在盡着自己的本分。
夜晚很快過去,天色漸漸亮了起來。
宋安然和喜秋她們分工合作,宋安然守在顔宓這裡,負責照顧顔宓。
喜秋和喜春換着照顧白一。
之後,宋安然又命喜秋照着她的方式,去照顧白一。
同時宋安然用棉花沾了沾溫開水,擦拭着顔宓的嘴唇。
宋安然命喜秋打來熱水,輕輕地替顔宓擦拭臉頰,擦拭手腳。
盡量避開傷口,盡量不動顔宓的身體。
宋安然閉上眼睛,她不能再哭了。
今天已經哭得太多次,軟弱了太多次。
她要堅強起來,她要做回那個天不怕地不怕,勇往無前的宋安然。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可以堅強起來,怎麼可以安心地坐在外面等候。
當顔宓滿身是血,無聲無息的躺在她的懷裡的時候,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撐下來的。
看着昏迷不醒的顔宓,宋安然心頭一抽一抽,好似馬上就要窒息了。
宋安然握住顔宓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
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
之後,宋安然又去了裡間。
宋安然先是守在白一床邊,查看白一的情況。
她不懂醫術,她也看不出來好壞。
不過白一呼吸綿長,臉色蒼白,不像剛中毒那時候臉色青黑青黑的。
這樣看起來,霍大夫的救治果然起了作用。
廂房分裡外兩間,白一在外間,顔宓在裡間。
宋安然眼眶含着熱淚,走進廂房。
“我明白。
”
霍大夫揮揮手,“去吧,去吧。
有人守着,也免得老夫擔心。
注意留心他們的體溫,要是發燒了,或者出現别的症狀,一定要及時告訴老夫。
”
宋安然愣了下,有些哭笑不得,“喜春,你去給霍大夫準備酒菜。
霍大夫,我想進去守着他們,可以嗎?
”
哼,光顧着自己吃喝,都不想想老夫一個人忙了幾個時辰究竟有多累。
把老夫累壞了,裡面的人靠誰救去。
”
畢竟毒藥猛烈,又深入血脈之中。
而且毒素還沒清理幹淨。
總之,一切要等他們醒來後,老夫再診斷一番才能給你一個明确的回複。
現在,老夫餓了,趕緊給老夫準備酒菜。
霍大夫哼哼兩聲,“廢話!
老夫出馬,哪有救不回來的人。
不過……他們的性命暫時保住了,但是老夫不能保證他們什麼時候能醒來,也不能保證他們醒來後一點問題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