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然是真的怒了。
她在這邊和糧商們鬥智鬥勇,耍各種花招。
顔宓就坐在隔壁,聽他們的壁角,還敢指責她沒禮貌。
宋安然哼了一聲,直接走進包間。
盯着棋盤上的棋局,低聲怒斥,“一群蠢貨。
”
顔宓面無表情,沒有任何情緒流露。
坐在顔宓對面的蕭訓一臉懵逼,宋安然是在罵他們兩人,還是在罵那群糧商。
接着,宋安然直接掀翻了棋盤,一副本姑娘很生氣,最好别惹我的态度。
宋安然怒問,“顔宓,堂堂晉國公府嫡長子,聽牆角,你要臉嗎?
”
顔宓挑眉,“聽了又怎麼樣?
有本事你就将我聽到的内容從腦子裡清除幹淨,那樣我才是真佩服你。
”
說完這番話之後,顔宓拿眼睛上下打量宋安然,接着一本正經地說道:“這一次比上次的男裝扮相更精緻一些,也不容易被人識破。
”
這是什麼鬼!
竟然還有心情讨論她的男裝扮相。
宋安然幹脆拉了張椅子,在顔宓的側邊坐下。
“顔宓,你不打算同我解釋解釋?
為什麼這麼關心我們的事情?
據我所知,你們晉國公府并沒有涉足糧食市場,也沒有給某個糧商做靠山。
我們和糧商談判,應該不關你的事吧。
你巴巴地跑來聽牆角,說說吧,到底有什麼目的。
”
顔宓拿起一顆棋子把玩,“宋安然,年前年後,相隔才一個月的時間,就發生兩起火燒糧食的事情,你不該給我一個解釋嗎?
”
宋安然冷笑一聲,“請問顔公子,你以什麼身份要求我給你做出解釋?
你又憑什麼認定這兩件事情同我有關?
”
顔宓面露嘲諷之色,“宋安然,你可以将糧商們當做傻子戲弄,不代表你可以用同樣的手段來戲弄本公子。
本公子不是傻瓜,這種蠢話就不要在我面前說出口。
至于我以什麼身份來質問你,我面前這位你知道是誰嗎?
他是韓王府世子蕭訓。
現在你還覺着我們沒資格來質問你?
”
宋安然頓覺牙痛。
緩緩移動目光,朝蕭訓看去。
上下打量,看上去貌似比蕭諾穩重很多,人也顯得更聰明。
宋安然尴尬一笑,“臣女見過世子殿下。
”
“免禮。
”蕭訓面帶笑容,“宋姑娘憑借一己之力救出宋大人,此事本世子已經聽無數人提起過。
一直想找機會和宋姑娘見上一面,今日總算如願以償。
本世子聽蕭諾說,宋姑娘棋藝精湛,曾将蕭譯殺得片甲不留,對此,本世子很滿意。
如果有機會,本世子想和宋姑娘對弈一局。
”
蕭訓表現得彬彬有禮,态度也很溫和。
而且他相貌不俗,沒有蕭譯那麼文氣,也沒有蕭諾那麼武夫。
這樣的人,還身居高位,實在是很容易引來别人的好感。
宋安然微微躬身,“隻是僥幸而已。
臣女不敢和世子對弈。
”
蕭訓笑着,“宋姑娘太謙虛了。
能赢聞先生的人,這麼多年宋姑娘可是第一個。
至于本世子的棋藝,不瞞宋姑娘,其實也就是半桶水的水平。
本世子隻是想知道,我能不能在宋姑娘手下堅持半個時辰。
沒本事赢宋姑娘,好歹總要比蕭譯強一點才行。
”
宋安然喜歡坦誠的人。
蕭訓直言自己的棋藝不精,這一點讓宋安然産生了一點點的好感。
不過依舊不能掩飾蕭訓争強好勝的本質。
連下個棋都想着要打敗蕭譯,這是有多強大的執念。
東宮和韓王府的争鬥,真的是到了白熱化的地步。
不僅太子殿下和韓王鬥得不可開交,就連他們的下一代也是你來我往,鬥得不亦樂乎。
宋安然輕聲一笑,“臣女想先問問,世子和顔公子躲在這裡偷聽,目的是什麼?
”
蕭訓哈哈大笑起來,“宋姑娘說話,真是一點都不客氣。
顔宓,此事是由你提起,不如就由你來解釋。
”
宋安然将目光轉向顔宓,等着顔宓的回答。
顔宓面無表情,永遠是一張面癱冰山臉。
他沉着聲音說道:“本公子就想知道四海商行究竟有多大的勢力,存貯了多少糧食。
”
宋安然挑眉,“這個理由不夠,還請顔公子坦誠相待。
”
顔宓頓時笑了起來,一笑傾城,百花失色。
宋安然的心跳突然加快了一拍,心道顔宓果然是妖孽。
顔宓問道:“宋安然,你是不是很喜歡做生意?
”
宋安然點頭,她不隐瞞自己想做生意的**。
顔宓繼續說道:“既然你想做生意,那我給你一個機會。
我需要你每個月提供三十萬斤的糧食,你能做到嗎?
”
以每個人每天半斤糧食來算的話,三十萬斤足夠兩萬人一個月的口糧。
如果是供應軍隊,一個人一天一斤的口糧,三十萬斤也足夠養一萬人的軍隊一個月。
宋安然心口撲通撲通的亂跳,總覺着是觸摸到了某個不可言說的大秘密。
一不小心,就是抄家滅族的下場。
宋安然定了定心神,“數量太大,四海商行供應不上。
”
顔宓盯着宋安然,眼中沒有半點溫度,“宋安然,不要讓本公子看不起你。
”
宋安然挑眉,“無所謂。
本姑娘不需要你的看重。
”
蕭訓始終面帶微笑,自始至終沒有打算插話。
見顔宓吃癟,他還露出看好戲的表情。
顔宓壓下怒火,突然轉變話題,問道:“你是不是還在為上次的事情生氣。
”
這語氣忒詭異了。
就好像宋安然和他是一對正在鬧别扭的小情侶。
宋安然頓時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顔宓的嘴巴那麼賤,都有那麼強大的殺傷力。
要是他以後對姑娘家,都用同樣的語氣說話的話,隻怕媒婆真要踩破晉國公府的門檻。
宋安然不動聲色的揉了揉手臂,說道:“顔公子誤會了。
上次的事情,你幫我是情分,不幫我是本分。
你隻是遵守了本分而已。
”
“我不是問你幫不幫的問題。
我是問你,你是不是因為我沒答應娶你為妻,所以才會生氣?
”
顔宓的雙眼同樣具有強大的殺傷力。
當他用着深情的目光凝視着某人的時候,某人差一點溺斃其中。
宋安然心頭大怒。
顔宓此舉,分明是在使美男計,分明是在恃帥行兇,太可惡了。
不動聲色之間,就能迷惑一個小姑娘,這殺傷力真是沒誰了。
幸虧宋安然不是真正的小姑娘。
就在剛才,宋安然覺着自己久違的少女心,又回來了。
雖然少女心隻停留了片刻的時間,可是足以讓宋安然心生警惕。
這麼強大的殺傷力,她以後要離顔宓遠一點,更遠一點,免得被蠱惑了。
宋安然定了定神,說道:“顔公子,自戀得有個下限。
别讓本姑娘看不起你。
”
顔宓挑眉,“果然是生氣了。
宋安然,我若是許你妻位,你會嫁給我嗎?
”
“不嫁!
”宋安然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了。
先是妾位,之後是側室,如今是妻位。
那等到下次會是什麼。
莫非是老祖宗?
顔宓那張臉本來就冷,現在更冷了。
“宋安然,做人不能太倔強。
”
宋安然笑了起來,“顔公子,你憑什麼認為我該嫁給你?
你想和我做生意,就拿出做生意的态度來談。
别扯婚事之類沒用的東西。
”
顔宓點點頭,既然要談生意,那他就談生意。
“每個月三十萬斤糧食,一斤都不能少。
”
宋安然想了想,問道:“哪裡交貨?
每個月幾号交貨?
”
“我需要你每個月一号,在這個地方交貨。
”顔宓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面上寫了個地點。
宋安然知道那個地方,那是一處荒蕪的小港口。
據說當地人煙稀少,因為那裡的地都是鹽堿地,當地老百姓養不活自己,很多都選擇離開家鄉到外面打拼。
宋安然沿着這個小港口,迅速的在腦中描繪出一個詳細的地圖。
在宋安然的地圖中,圍繞着這個小港口,足有四支正規軍隊,而且分屬不同的陣營。
宋安然猛地擡頭,死死地盯着顔宓。
顔宓說出這個地點,分明是在試探她的反應。
她之前就懷疑,顔宓那麼聰明的人,怎麼可能一開口就說出真正的地點。
原來是挖了一個坑給她跳。
宋安然冷哼一聲,“港口太淺,我的船進不去,沒辦法交貨。
這筆生意我做不了,你還是找别人去吧。
”
顔宓說道:“已經找過别的糧商。
别的糧商都沒有能力保證每個月足額供應三十萬斤的糧食,唯有四海商行才有這個本事。
”
宋安然嗤笑一聲,“不管四海商行有沒有這個能力,四海商行都不會接你的訂單。
我給你出一個主意,你找一個糧商做中人。
我直接供貨給京城的糧商,至于糧商和你們怎麼合作,我不參與。
”
宋安然不想做這單生意,可是當着蕭訓的面,宋安然又不能拒絕得太狠。
想來想去,隻有這個折中的辦法,将四海商行的危險降到最低程度。
顔宓盯着宋安然,“你不想和我接觸?
”
雖是問話,語氣卻很肯定。
貌似還帶着一點點不滿。
宋安然連連點頭,“是,我不想和你接觸,所以請顔公子放過我。
”
“我為什麼要放過你,你又不是我的什麼人。
”顔宓一副欠揍的模樣。
宋安然好想打人啊!
顔宓的語氣,表情,怎麼可以這麼欠揍。
宋安然深吸一口氣,壓着心頭的怒火,說道:“我的确不是顔公子的什麼人,所以我想離顔公子遠遠的,最好老死不相往來。
”
“為什麼?
”顔宓突然逼近宋安然。
宋安然身體往後仰,“沒有為什麼,就是不想看見你。
”
“你怕我?
還是擔心自己會喜歡上我?
”顔宓一副我猜中了的模樣。
“宋安然,千萬别在本公子面前說謊話。
你一說謊,我一眼就能看穿。
老實說吧,為什麼怕我,真的是怕自己不受控制地喜歡上我?
還是覺着我這張臉太好看,讓你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
”
宋安然大怒。
顔宓要不要這麼可惡,要不要這麼聰明。
老天爺太不公平了,給了他家世容貌還不夠,還要給他一顆聰明的頭腦。
簡直是讓其他人沒活路。
宋安然突然間決定不躲了。
美男子她又不是沒見過,想她上輩子,各色美男都被她看膩了。
顔宓雖好,卻沒有好到讓她需要躲閃的地步。
宋安然一臉坦然,說道:“顔公子别太自以為是。
你雖然很好,卻沒有好到讓所有人都喜歡的地步。
至于我的自尊心,更不需要顔公子操心。
顔公子還是回到正題,讨論一下我們的生意吧。
”
“你都不肯和我做生意,我們之間還有什麼生意可談?
”顔宓輕聲一笑。
宋安然眨眨眼,“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辭。
”
“宋姑娘,等等!
”蕭訓叫住宋安然,“宋姑娘,既然生意談完了,不如我們來對弈一局。
反正時間還長。
”
宋安然眨了下眼睛,她能拒絕嗎?
貌似沒她拒絕的餘地。
宋安然笑笑,“好!
我就和世子對弈一局。
世子先請!
”
顔宓自覺的讓出位置,宋安然和顔宓換了位置。
下人重新擺好棋盤。
蕭訓執黑子先行。
下了十來步,宋安然大緻摸清了蕭訓的水平和套路,和蕭譯相比,兩人應該差不多。
宋安然對蕭訓的印象還算不錯,所以打算放點水,将時間稍微拖長一點點。
“世子,宮裡出了事。
”
一個侍衛進來,顯得有些焦急。
蕭訓手裡拿着棋子,聽到消息的那一瞬間,眼神顯得特别陰森。
轉眼又變得若無其事。
蕭訓搖頭苦笑,對宋安然說道:“看來今天這局棋是下不完了。
來人,将棋局封起來,下次找機會再和宋姑娘對弈。
”
“全憑殿下吩咐。
”宋安然沒有反對。
蕭訓起身,“本世子就先走一步。
顔宓,你替本世子招呼宋姑娘,不可怠慢了客人。
”
“放心,我會招呼好宋姑娘。
”顔宓應承。
蕭訓這才滿意的離開了包間。
棋局被封,蕭訓已經離開,宋安然也打算離開。
顔宓突然出聲問宋安然,“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麼買那麼多糧食,買來給誰吃。
這筆買賣背後又意味着什麼事情?
”
宋安然看着顔宓,說道:“我的确很好奇,但是我更懂克制自己的好奇心。
顔宓,我求你不要将我拉進你們的圈子裡,我對你們的事情一點點興趣都沒有,我也不想蹚渾水,更不想和韓王府有絲毫牽扯。
所以請你放過我,還我平靜生活。
”
顔宓冷哼一聲,“宋安然,你得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你想逃避就能避開的。
當你将大批的糧食運到京城,當你想掌控京城的糧食市場的那一刻開始,一切已經改變。
你手中掌握着那麼多的糧食,你已經成為許多人眼中的香饽饽,這就意味着就算你安分守己,想要老老實實的做生意,也不能避免麻煩找上門。
除非你從今以後退出糧食市場,那些麻煩才會真正離開遠離你。
”
宋安然輕聲一笑,“顔宓,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
“當然不是。
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我隻是好心的提醒你。
你一個姑娘家,既然承受不了那麼大的風險,也不想參與到任何危險的事情中,那我奉勸你一句,趁早退出糧食市場,老老實實的做你的海商。
”
宋安然蹙眉,“顔宓,你是在玩火。
”
顔宓再一次的笑了,“本公子生來就喜歡玩火。
宋安然,你願意和我一起玩火嗎?
這個遊戲很危險,也很刺激,你會沉浸其中,享受無限的樂趣。
宋安然,我歡迎你嫁入我們的圈子。
我會替你保駕護航,替你披荊斬棘,替你實現夢想。
宋安然,你動心了嗎?
”
宋安然起身,緩緩搖頭,“你就是說出一朵花來,我也不會動心。
”
“真的嗎?
”顔宓突然站起來,比宋安然足足高了一個頭。
他對宋安然步步緊逼,宋安然一步一步的後退。
最後退到牆邊,已經退無可退。
顔宓沒有放過宋安然,而是直接壁咚宋安然。
宋安然嗯了一聲,瞪大了眼睛看着顔宓那張好看的臉蛋。
顔宓擡手挑起宋安然的下巴,“真的不會動心?
嘴硬的姑娘,不讨人喜歡。
”
“我不需要讨任何人喜歡。
”宋安然怒目而視。
顔宓這是将她當做沒見過男人的小姑娘欺負,真是豈有此理。
若是她有武力值,她一定會狠狠的朝顔宓的下面踢過去。
“你确定?
”顔宓左右打量宋安然,“你雖非頂尖絕色,卻也是秀色可餐。
若是表情柔和一點,性格溫和一點,你一定會讨更多人的喜歡。
說實話,本公子差一點就想娶你為妻。
”
宋安然冷笑,“還好差了一點點。
我可不想做顔家兒媳婦。
”
“宋安然,你最讨人厭的地方就是這張嘴,總是說出讓人不喜歡聽的話。
宋安然,我問你,跟着我有什麼不好?
我哪裡讓你嫌棄?
”
顔宓一副認真求教的樣子。
宋安然笑了笑,“顔宓,你是高高在上的晉國公嫡長子,你不需要在意任何人的想法,也不需要讨好任何人。
所以,你的問題我不會回答。
就算我給了你答案,你也不會放在心上。
你隻會用固有的觀點來看待我。
你我之間絕無可能,我不會嫁給你,更不會進入你們的圈子,也不會嫁給你。
”
“很好!
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我。
宋安然,你這受欲擒故縱用得很好。
因為你已經快要激起我的征服欲。
”
狗屁!
她才沒有欲擒故縱。
宋安然大怒之下,擡手推開顔宓。
顔宓本來不為所動,可是當他看到宋安然眼中的怒火時,他又鬼使神差的随着宋安然的動作,往後退了兩步。
宋安然瞬間感覺整個人都自由了,那種窒息感瞬間消失。
遠離顔宓果然是正确的決定。
“顔公子,我和你之間沒什麼好談的,告辭!
”
宋安然轉身離去,顔宓突然伸手拉住宋安然的手。
白一立即出手,朝顔宓的手臂砍去。
顔宓兩個動作,輕松化解白一的攻勢。
然後對白一怒斥,“滾開!
我和你家主子說話,輪不到你來插手。
”
宋安然心頭怒火升騰,不過并沒有失去理智。
她對白一說道:“白一,你先退下。
我和顔公子還有些私事要說。
”
白一不甘心的退下。
“放手!
”宋安然厲聲呵斥顔宓。
顔宓搖頭,“不放!
你隻要回答我一個問題。
”
宋安然再次深呼吸,壓抑着心頭的怒火,問道:“什麼問題?
”
“你插手京城糧食市場,又有那麼龐大的糧食庫存。
這代表着你已經一腳踏入這蹚渾水。
你确定你不要加入我們的圈子,不需要我的保護?
”
宋安然搖頭,“我确定我不想加入你們的圈子,更不需要你的保護。
”
“很好!
”
顔宓緩緩松開宋安然手,“很好!
宋安然,你千萬不要後悔。
一旦你後悔,我會将你連皮帶骨的吃下,而且遊戲也變得不好玩。
請你保持現在的狀态,我會十分期待接下來你的表現。
記住,千萬千萬不要後悔,更不要讓我失望。
否則,你會死得很慘。
”
顔宓說完這番話,就轉身離開。
宋安然看着遠去的顔宓,捂住心口。
心跳還在加快,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撲面而來。
宋安然一拳頭砸在旁邊的小桌上面,就算手痛得要命,她也不在乎。
她很生氣。
她惱怒于顔宓,也在生自己的氣。
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剛才幾乎就要失控了。
白一進來,“姑娘,你不要緊吧?
”
宋安然搖搖頭,“我沒事。
顔宓已經走了嗎?
”
“已經走了。
姑娘,我們也該離開了。
”
“我知道。
”宋安然點點頭,難受的感覺還沒有消失,臉色也有些蒼白。
宋安然強打起精神,她不會承認顔宓給了她極大的壓力。
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出包間,呼吸自由的空氣。
兩輩子加起來,她遇到過無數的困難,每一個困難都被她完美的解決。
宋安然相信,這一次也不會例外,她一樣可以勇往直前,披荊斬棘。
她不需要顔宓的保護,更不懼顔宓的威脅。
她有信心,和顔宓來一場生死鬥争。
她堅信赢的人始終會是她。
宋安然坐上馬車,啟程回侯府。
走到半路上,白一突然對宋安然說道:“姑娘,有人跟着我們。
”
“是誰跟着我們?
”宋安然問道。
白一猶豫了一下,說道:“奴婢要是沒認錯人的話,應該是文襲民。
”
文襲民?
宋安然當即冷笑起來。
好一個文襲民。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
白一問宋安然,“姑娘,要不要奴婢将文襲民打發走?
”
宋安然搖搖頭,示意白一靠近。
然後宋安然在白一耳邊悄聲吩咐了幾句。
白一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她不會讓宋安然失望的。
馬車晃晃悠悠地拐入一條僻靜的小巷子裡面。
一群手持棍棒的無賴混混擋住了路。
宋安然透過車門縫隙往外看,冷笑一聲,文襲民找來一群混混對付她,真是愚蠢透頂。
無賴混混們沒有廢話,提起棍棒,直接朝馬車攻擊。
千鈞一發之際,白一從天而降,噼裡啪啦,一陣亂拳揮出,這群無賴混混全都躺在了地上呻吟。
宋安然緩緩打開車門,對白一喊道:“一個都不要放過。
”
“奴婢明白!
”
接着就看到白一提腳,朝每一個混混的命根子部位狠狠的踩上一腳。
無賴混混們“啊啊啊……”大叫痛呼,有的直接昏了過去。
十來個混混無賴,沒有一個落網,全都被白一踩碎了命根子。
宋安然冷笑,叫這些混混無賴知道,欺負女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這是第一次,隻是被踩爛了命根子。
再有下次,她會直接要他們的命。
很快小巷子又安靜了下來。
宋家的馬車孤零零的停在小巷子中央,一點聲息都沒有。
等了兩刻鐘還沒等到好消息的文襲民,帶着兩個小厮終于走進了小巷子。
他慢慢的朝馬車走去。
越靠近馬車,心裡越忐忑。
不過一種捕捉獵物的快感和興奮,尤其是宋安然這麼強硬倔強的獵物,讓文襲民忽略了心頭的直覺,忽略了所有的危險。
文襲民靠近馬車,小混混們不見了,車夫也不知去向。
唯有馬車還在,車門緊閉。
文襲民喘着粗氣,伸出手,緩緩地打開車門。
宋安然就坐在馬車裡,面露微笑,一臉溫柔的看着文襲民。
文襲民狂喜之下,猛然驚覺其中的危險。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身後的小厮發出悶哼聲。
文襲民想都沒想,就伸手去抓宋安然,想用宋安然做人質。
可是他的手還沒碰到宋安然的時候,頸部就遭到一股大力攻擊,瞬間便昏迷了過去。
看着躺在地上像死屍的文襲民,白一問宋安然,“姑娘,接下來該怎麼處置他?
”
宋安然輕聲一笑,“打斷他的手腳,将他丢入千裡外最下賤的娼妓館,讓那些娼妓們天天免費嫖他。
”
白一驚住,心道姑娘好狠毒的心思。
文襲民,堂堂東昌侯府嫡長孫,天天被一群最低賤的娼妓免費使用,還不能反抗,那他會羞憤欲死吧。
就算最後成功脫身,這件事情也會成為文襲民這輩子最大的恥辱,和他最不願意提起的噩夢。
白一小聲說道“姑娘,千裡會不會遠了點。
而且我們的人多是來往于南邊富庶地方。
将他丢到那些地方去,說不定正好如了他願。
不如丢到幾百裡外的窮地方去。
”
宋安然哼了一聲,“随你。
反正這段時間我都不想再見到文襲民這個人。
”
“奴婢明白。
那要是他死在了外面,怎麼辦?
”
“如果死了,那就是他命該如此。
”宋安然冷着一張臉說道。
“本姑娘沒當場要他的性命,已經是看在親戚情分上,格外開恩。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本姑娘還想讓文襲民親自嘗嘗失去一切的滋味。
”
白一表示明白了,“既然如此,那奴婢保證文襲民死不了。
一定會活到失去一切的那一天。
”
“如此甚好。
剩下的事情我就交給你了,不要讓我失望。
”
“姑娘放心,奴婢一定會将事情辦得妥妥當當。
”
白一扛起昏迷不醒的文襲民,躍上房頂,轉眼就消失在眼前。
宋安然剛剛松了一口氣,結果發現又有新麻煩上身。
蕭瑾就靠牆站着,很顯然,剛才的一切全被蕭瑾看在了眼裡。
宋安然坐在馬車裡,盯着蕭瑾,一句話都沒有說。
蕭瑾同樣沒說一句話。
二人目光對視,卻并不友好,更不和睦。
至少宋安然的目光帶着明顯的警惕和防備,還有一絲絲的厭惡。
蕭瑾苦笑一聲,離開身後的牆,朝馬車走來。
宋安然厲聲喝道:“不要過來!
”
“我不會害你。
”蕭瑾在離馬車五步遠的距離停住了腳步,“宋姑娘,上次在船上多虧你相救,我欠你一聲謝謝。
”
宋安然搖頭,“不用!
我們之間沒話可說。
我不想再被唐王請過去說話。
”
蕭瑾微蹙眉頭,“那一次是我連累了你,我給你道歉。
”
宋安然哼了一聲,“道歉沒用。
你離我遠遠的,我就感激不盡。
”
“我……”蕭瑾的表情顯得很苦澀。
宋安然打斷他的話,“蕭公子,我請你什麼都不要說。
而且我們之間也沒什麼好說的。
我希望你永遠都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
”
蕭瑾目光深深地望着宋安然,似乎是想将宋安然刻進自己的心裡。
他點頭應下,“好,我以後都不會出現在你的面前。
不過今天我來見你,是因為我有要緊的事情和你說。
”
宋安然抿唇不語,心裡頭越發的防備警惕。
蕭瑾也不在意宋安然的态度,直接說道:“四海商行的動靜太大,已經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
宋姑娘,如果可能的話,請盡快停止糧食生意。
為了一點點錢,将自己陷入危險之中不值得。
”
宋安然面無表情地說道:“遲了!
如今這門糧食生意,不是我想說停就能停的。
”
“怎麼會這樣?
是有人威脅你了嗎?
”蕭瑾一臉擔憂的表情。
“不需要任何人威脅,光是那兩場大火燒下來,我就明白糧食生意已經不是我能随意停止的。
我已經騎虎難下,但是我不會退縮。
這條路即便千難萬難,我也會趟過去。
”
宋安然态度堅定,語氣鄭重。
顯然,她對自己的處境,對四海商行的處境有一個清晰的認識。
蕭瑾誠心誠意的勸解宋安然,“你可以選擇退出。
”
宋安然輕聲一笑,“我宋安然做事,從來不會知難而退,隻會勇往直前。
糧食生意我不會放棄。
對我來說,糧食生意就是一把雙刃劍,會引來别人的觊觎,同時也給了我足夠的籌碼。
隻要我手中捏着足夠的籌碼,那些人就不會亂來。
反之,如果我主動放棄手中的籌碼,我不敢想象,我會遇到什麼樣的事情。
蕭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但是我的事情和你無關,請你以後不要再出面幹涉。
”
“我不是幹涉你,我隻是擔心你。
”
宋安然冷着一張臉說道:“我不需要你的擔心。
我說了,你隻要離我遠遠的,我就謝謝你。
”
蕭瑾的笑容越發苦澀,“我明白,我沒有資格要求宋姑娘做任何事情。
不過我希望你遇到困難的時候,可以向我求助。
我一定會幫你?
”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蕭瑾,“蕭公子确定?
你真的能幫我?
據我所知,你在唐王府的處境并不好吧。
除了唐王外,其他人對你可是一點都不客氣。
”
“你打聽過我?
”蕭瑾顯得很驚奇。
宋安然挑眉冷笑,“唐王讓我給你做側室,你說說看,我能不打聽你嗎?
就因為我救了你一次,就因為你朝我頭上扔了一顆花生米,就引來那場無妄之災,差一點被困在王府别院出不來。
蕭瑾,你有什麼資格說出可以幫我的話?
你不給我招災惹禍,我就謝天謝地。
”
“那一次意外。
”蕭瑾試圖辯解。
宋安然冷哼一聲,“這世上沒有意外。
凡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都不能稱之為意外。
你不是當事人,你不知道我當時的感受。
你一句意外,就想輕描淡寫的将事情抹掉,我告訴你,沒門。
蕭瑾,從内心深處來說,我不想見到你。
因為一見到你,我就一定會想起那次的事情。
為了大家好,為了不再招災惹禍,我請你遠離我,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
蕭瑾感覺很糟糕,就像是遭遇了一萬次的重錘打擊,讓他喘不過氣來。
蕭瑾咬緊牙關,“宋姑娘的意思我明白了。
我以後會盡量避開你。
不過我的關心是真誠的,我也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幫你。
”
宋安然歎了一聲,然後面色平靜地說道:“我知道,我全都知道。
因為我能感受到你的關心。
但是我不會改變決定。
”
蕭瑾苦澀一笑,“好!
我知道了,我現在就走。
”
蕭瑾轉頭,離開。
步履顯得極為沉重。
宋安然坐在馬車裡,有一瞬間她想叫住對方。
可是最終還是沒能叫出口。
因為宋安然不知道,她和蕭瑾之間還有什麼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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