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昱拼命地往前跑,時不時的回頭看一眼追在後面的十幾騎。
他們慢悠悠的,就像是貓抓耗子一樣的戲耍他。
每當他跑不動,想要停下來的時候,那些人就開始射箭驅趕他。
當他走上岔路的時候,那些人也會射箭驅趕他。
很顯然,這幫人是将他往前面的山莊驅趕。
那個山莊裡住的人就是宋安然。
這個時候,左昱隻恨自己爹娘沒給自己生一條大長腿。
眼看山莊在望,左昱長出一口氣,有救了,一定會得救的。
左昱扯着嗓子大聲喊着:“救命,宋安然救命!
快來救救我。
”
左昱喊出平生最大的嗓音,隻求活命。
容玉揮手,手下的親兵繼續驅趕左昱,一直将左昱驅趕到山莊門前十步遠,這才将左昱團團圍住。
容玉親自搭弓射箭,箭頭落在左昱的雙腿間,差一點就要了他的命根子。
左昱不得不繼續扯着嗓子大喊,“救命,宋安然救命,快來救救我……”
山莊大門打開,宋安然從裡面走出來。
她先是看到十幾騎全副武裝的士兵,一個個目光都帶着濃烈的殺意。
位于最中堅的則是容玉。
容玉同樣是一身戎裝。
接着,宋安然才看到趴在地上的左昱,一副狼狽不堪,滿身塵土,鼻涕眼淚一大把,被人長途驅趕的模樣。
這個場景,讓宋安然表情微微一變。
宋安然示意白一試探一下對方的意圖,白一點點頭。
提起劍就沖入包圍圈,試圖救出左昱。
當白一一動,十幾隻箭近距離地朝白一身上射去。
白一不得不分心抵擋箭支,根本沒辦法靠一己之力救出被包圍在中間的左昱。
宋安然微蹙眉頭,“容大公子跑到我的地盤,有何貴幹!
”
容玉挑眉一笑,“抓捕朝廷欽犯。
”
左昱大吼起來,“我不是朝廷欽犯,我是無辜的。
宋安然,你一定要救我。
你答應我送我回南州的。
江道已經死了,隻要你救出我,我就可以回南州了。
”
江道已經死了!
宋安然不由得朝容玉看去。
容玉面無表情。
宋安然冷哼一聲,“據我所知,容大公子身無差事,你以什麼資格抓捕左昱。
左昱好歹也是官宦子弟,不是你想抓就能抓的人。
”
左昱連連點頭,邊哭邊說道:“他們不僅要抓我,他們還要殺我
。
他們已經殺了王千戶,就因為王千戶指責他們殺了江道,要将此事禀告江忠。
”
“廢話真多!
”容玉嫌棄地看了眼左昱。
宋安然微微眯起眼睛,她突然注意到,某個人的馬匹上挂着一個類似人頭的東西。
原來那就是王千戶的人頭。
這幫狠人,不僅殺了錦衣衛的千戶,如今還想當着她的面射殺左昱。
宋安然冷笑一聲,“容大公子這是給我下馬威?
就為了報當初的送禮之仇。
”
容玉赫赫冷笑兩聲,“宋姑娘上次提醒我,說這裡是京城,不是邊關,不是我耍心眼的地方。
宋姑娘的話對我來說,猶如醐醍灌頂,讓我瞬間醒悟過來。
現在,本公子不和宋姑娘耍心眼,本公子就和宋姑娘耍一回武力。
”
宋安然怒道:“容玉,你殺了王千戶,殺了左昱,你不怕錦衣衛找你麻煩?
你現在僅僅隻是吳國公府的世子,身無差事,你敢當着本姑娘的面射殺左昱,本姑娘就敢到官府告狀,告你草菅人命。
”
容玉哈哈大笑起來,“忘了告訴宋姑娘,我如今是禁軍左衛統領,抓捕涉嫌陰謀造反的欽犯,責無旁貸。
對了,這是昨天的事情。
昨日,陛下親自下旨任命本公子為禁軍左衛統領。
”
左昱吓壞了,連忙說道:“我沒有陰謀造反,江道的事情我完全不知道。
你不要冤枉我。
”
容玉輕蔑地看了眼左昱,嫌棄左昱聒噪,于是在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提起鞭子,就朝左昱臉上抽去。
左昱發出殺豬一般的慘痛呼叫,捂住自己的臉,哇哇大哭,“我破相了,我肯定破相了。
”
“你要是再不閉嘴,本公子會繼續抽你。
一直抽到你死為止。
”容玉輕描淡寫地說道,卻帶有十足的震懾力。
左昱猛地閉住了嘴巴,隻能無聲抽泣。
宋安然心頭大怒,“容玉,你有什麼冤仇盡管沖着我來,何不浪費時間對付一個小卒子。
”
容玉笑了起來,“宋姑娘說錯了,本官不是在對付小卒子,本官是在抓捕朝廷欽犯。
還有,本官對宋姑娘沒有任何冤仇。
”
“你将左昱驅趕到我的山莊,當着我的面抽打他,射殺他,還叫做對我沒有任何冤仇?
容玉,你别太過分。
你們吳國公府雖然厲害,可本姑娘也不怕你。
”
容玉哈哈大笑起來,“本公子還沒開始動手,宋姑娘就已經沉不住氣。
看來這位叫左昱的在宋姑娘心目中有很重的分量啊。
莫非宋姑娘看上了左昱。
”
宋安然冷冷一笑,雙手背在背後,沖身後的白一,童伍做了個手勢。
緊接着,趁着容玉大笑的時候,白一和童伍突然殺進重圍,打算救出左昱。
容玉輕蔑一笑,就在白一童伍飛身起來的時候,十幾隻箭齊齊朝白一童伍射擊。
同時有一支箭自始至終都對準着左昱。
一旦有人靠近左昱,這支箭會毫不猶豫的射進左昱的身體,讓左昱當場斃命。
左昱吓得趴在地上,啊啊大叫出聲
。
而白一和童伍則被一輪接着一輪的射箭給困住了,無法分身去救左昱。
直到這個時候,宋安然才真正見識了,這些從戰場上回來的人的戰鬥力有多強悍。
這些人單打獨鬥,沒有一個是白一童伍的對手。
可是隻要他們結成陣勢,集體作戰,區區幾個江湖俠客,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顔宓從天而降,直接朝容玉殺了過去。
容玉如臨大敵,抽出佩劍,飛出包圍圈,就和顔宓戰在了一起。
也就在這個時候,對準左昱的那支箭,毫不猶豫地射出去,帶着劇毒的箭頭直接沒入左昱的身軀,左昱當場斃命。
宋安然龇目欲裂,她答應過左昱,會幫他回到南州。
卻沒想到,最終左昱會死在她的面前。
這是挑釁,這也是對宋安然*裸地嘲笑。
宋安然心頭大怒,雙目噴火。
她對顔宓吼道:“殺了顔宓,決不能讓他活着裡開這裡。
”
他不是抓捕朝廷欽犯嗎?
那就讓容玉光榮犧牲在抓捕朝廷欽犯的路途中。
反正江道死了,左昱死了,文襲民死了,已經死了這麼多人,宋安然已經不在乎再死一個世家子弟。
容玉的武功是從戰場上錘煉出來的,他殺伐果斷,卻比不上顔宓的武力值。
眼看着容玉就要斃命在顔宓劍下,容玉的親兵們頓時分出一半兵力,朝顔宓殺去。
另外兩人竟然放棄白一童伍,直接朝宋安然殺去。
顯然聰明人都已經看出來,宋安然就是顔宓的軟肋。
白一和童伍距離太遠,又被數人糾纏,根本無法及時救援宋安然。
唯有顔宓,隻有顔宓能救下宋安然。
宋安然望着朝自己殺來的兩個親兵,她不知道該如何躲避,也沒辦法去躲避。
她隻能退回山莊。
可是山莊根本無法阻擋兩個殺傷力驚人的親兵。
顔宓龇目欲裂,關鍵時刻,幹脆放棄容玉,飛身救援宋安然。
追殺宋安然的兩個親兵,轉眼成為顔宓的劍下亡魂。
顔宓成功救下宋安然。
趁着這點時間,容玉也順利的帶着人退出山莊地盤,遠遠地逃走。
顔宓抱着宋安然,确定宋安然沒事之後,就說道:“我去殺了容玉。
”
“不要去。
”
宋安然理智歸位。
“容玉不是我們想殺就能殺的。
先不說他的身份,就是他身邊的那些親兵,足以讓你付出血的代價。
顔宓,我不希望你為了我流血,更不希望看到你滿身傷痕的出現在我的面前。
”
顔宓心頭微動,他望着宋安然,眼中是餓狼一樣的光芒。
“你剛才的這番話,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是在為我擔心?
”
宋安然笑了起來,她的雙眼在發光,“我當然在為你擔心
。
我一次次的遇到危險,你一次次的從天而降,猶如天神下凡一般的救下我。
對于這樣的你,我沒辦法不動心,沒辦法不關心。
沒辦法不擔心。
”
顔宓哈哈大笑起來,“你是愛上我了,對嗎?
你一定是愛上我了。
我就知道,這世上沒有一個女人能逃脫我的手掌心,連你也不例外。
”
宋安然臉色一變,狠狠地在顔宓的腰間掐了一把。
可惜顔宓渾身肌肉緊實,沒有掐痛顔宓,反倒是自己的手受了罪。
顔宓一臉得意之色,握住宋安然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想掐就掐這裡。
你還沒告訴我,你是不是愛上我。
我要你親口告訴我,否則我不會罷休。
”
宋安然順勢在顔宓的臉上掐了把,竟然将她和别的花癡女相提并論,不可原諒。
顔宓一點都不在意,他望着宋安然,眼神熾烈又深邃,試圖将宋安然溺斃在自己的眼神中。
宋安然癡癡地望着顔宓,最好的顔值,最好的男人,最狂妄的性格。
她張開口,輕聲說道:“顔宓,我喜歡你。
”
“不夠,這遠遠不夠,我要你愛我。
”
宋安然眉眼彎彎,再次壓低聲音,兩輩子第一次對一個男人說出那句神聖的話,“我愛你!
”
“啊啊啊啊……”
顔宓徹底瘋了!
他抱起宋安然,他恨不得現在就将宋安然壓在身下,一口一口将宋安然吃掉。
顔宓眼中的*,毫無遮攔,連瞎子都感受得到,更何況是宋安然。
宋安然有些情動,可是理智突然回籠,這是在古代,而且她的身體隻有十四歲,還是幼女。
真是哔了狗了。
世上最悲催的事情,不是你愛我,我不愛你。
而是兩情相悅,卻限于時間場合,不能盡情的滾床單。
宋安然捂臉,好污。
她還是個‘純潔’的小姑娘,怎麼可以考慮滾床單的事情。
真是太污了,這樣不好,不好。
宋安然一把推開顔宓。
顔宓淬不及防,完全不明所以。
隻能說女人心海底針。
前一刻還在說愛你,下一刻就直接翻臉。
要不要這麼現實,這麼冷酷,這麼無理取鬧。
宋安然紅着臉,有些心虛,不敢面對顔宓的逼視。
可是顔宓一直盯着她,他就想要一個解釋。
難道之前所謂的愛都是假的嗎?
宋安然怒氣上湧,氣的跺腳。
平日裡那麼精明厲害的一個人,她動動眼神,對方就能知道她的意思。
怎麼到了這會,就成了呆頭鵝,還想要她解釋。
解釋個鬼啊!
宋安然見顔宓還是不懂,隻要壓低聲音怒道:“有人看着。
”
顔宓先是一愣,接着狂喜。
要不是宋安然狠狠瞪了他一眼,顔宓一定會得意洋洋地笑出聲來。
顔宓靠近宋安然,在她耳邊低聲說道:“你也很想要我,就像我想要你,對不對?
”
宋安然的臉頰紅得滴血,為什麼顔宓能将那麼污的話,說得如此的情深款款,如此的纏綿
。
宋安然怒問,“你是不是對别的女人說過同樣的話?
”
喂!
女人的醋壇子啊,真是讓人受不了。
顔宓一本正經地說道:“這句話隻對你一人說過,這輩子也隻對你一人說。
”
果然是情話高手。
簡簡單單一句話,就撫平了宋安然心中的醋意。
宋安然故作不滿,冷哼一聲,“記住你說的話,要是敢對别的女人說甜言蜜語,我就……”
宋安然的目光往下移動,落在顔宓的關鍵部位。
顔宓下意識的就繃緊了身體,面色一緊,想到某個血腥的場面,真是慘不忍睹啊。
宋安然呵呵笑了起來,“你是知道的,這樣的事情我絕對敢做,也敢下手。
所以你最好小心一點哦。
”
顔宓低頭,“你要不要這麼狠?
”
“後悔了嗎?
現在後悔晚了。
撩撥了我的春心,就想退出,沒門。
”
“誰說我要退出!
”顔宓鄭重其事地說道:“這世上的女子,十有*都是庸脂俗粉,入不了我的眼。
我曾想過,如果遇不到喜歡的人,就随随便便娶一個回去。
可是命中注定讓我遇見了你,這就是我們之間的緣分。
宋安然,你注定是我的女人,我也注定是你的男人。
我們注定都逃不脫對方的手掌心。
所以對我有信心,對你自己也要有信心。
這世上比得上我的男人幾乎沒有。
同理,比得上你的女人也幾乎沒有。
我們兩人在一起是完美的結合。
”
這番話說的真動聽。
宋安然笑了起來,她對顔宓說道:“我不自卑,我也不會盲目的自大。
我隻堅信,通過我的努力,我想要的一定會得到。
顔宓,你的話我會牢記在心頭。
你要記住,你是我的男人,我不允許你和别的女人接近。
”
“遵命!
”
二人相視一笑,默契天成,暧昧無限。
顔宓不能多做停留,他還有差事在身。
臨走之前,顔宓對宋安然說道:“等忙完這段時間,我就和家父家母商量我們的婚事。
安然,不要拒絕我。
你不知道你有多動人,我恨不得現在就洞房,大戰三百回合。
”
宋安然啐了他一口,好個不要臉的顔宓。
誰說要嫁給他,誰說要和他洞房。
這才剛确定感情,就說要大戰三百回合,這男人要不要這麼猴急。
顔宓卻得意的笑了起來,“我不要聽你說拒絕的話,我隻要你的人,你的心,要你嫁給我。
”
宋安然想要表達一下,自己對婚姻的看法。
順便說一說,自己的生理年齡還很小,現在洞房根本就是犯罪。
可是顔宓根本就不給宋安然任何反駁的機會
。
為了阻止宋安然說出拒絕的話,顔宓差點堵上宋安然的嘴。
差點總歸是差了點,反正顔宓沒能成功堵住宋安然的嘴。
既然堵不住嘴,那他就遠遠的離開。
讓宋安然沒有機會說出一句反對的話。
宋安然看着躍上枝頭,眨眼消失的顔宓,暗自咬牙咒罵。
好個奸猾似鬼的男人,他這是吃定了她啊。
宋安然對此表示很不滿。
可是顔宓不在,宋安然盡管有一肚子的不滿,也無處發洩。
山莊門口丢下三具屍體,兩個是容玉的親兵,一個是左昱。
看着一地血腥,宋安然暗自歎了一口氣。
她對下人吩咐道:“将那兩個親兵安葬在後山松樹林,做上标記。
如果容家有人來索取他們的屍首,直接交給對方。
至于左昱,先給他收屍,将棺木安置在相國寺。
另外寫信通知左家,讓左家派人來處理左昱的身後事。
”
喜秋提醒宋安然,“姑娘,容玉說左昱是朝廷欽犯。
我們給他收屍,會不會招惹上麻煩?
”
宋安然冷笑一聲:“這些日子以來,我們招惹的麻煩還少嗎?
按照我的吩咐,替左昱收屍。
”
“奴婢遵命。
”
三具屍體都被收走,山莊門口也被打掃幹淨,血迹全部被清洗掉,完全看不出這裡曾發生過一起激烈的暴力事件。
宋安然安坐在内院櫻花樹下,心情很複雜。
身邊認識的人接連死去,無論如何都不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
還有宋子期那裡,依舊沒有消息傳來。
唯獨顔宓給了宋安然一個肯定的答複。
顔宓告訴她,宋子期平安無事,目前正在奉命徹查山西大案。
因為每天都要給永和帝禀報案件進程,所以宋子期隻能住在行宮,行動上面有許多不便。
天色漸漸暗下來,七八月的風還帶着熱氣。
宋安然喝了一碗解暑湯,就打算回屋忙碌。
突然,秦裴從房頂上翻下來,就站在宋安然的面前。
秦裴什麼話都沒說,眼神陰沉沉地盯着宋安然看。
宋安然微蹙眉頭,她沖身邊的丫鬟們揮揮手,示意大家都退下。
隻留白一在身邊伺候。
等丫鬟們都退下去後,秦裴終于開口,“我都看見了。
”
宋安然微蹙眉頭,沒吭聲。
“我看見你和顔宓抱在一起。
”
秦裴的聲音很低沉,帶着一股從心底湧上的絕望,“我聽說有人在圍攻山莊,于是急急忙忙的趕過來。
結果卻看到你和顔宓抱在一起。
宋安然,你曾說過你不會嫁給顔宓。
可是今日你所做的一切,真讓人失望。
”
宋安然挑眉一笑,“是,我曾經是說過不會嫁給顔宓
。
但是真要讓我選一個男人出嫁,我會嫁給他。
”
“為什麼?
就因為他比我先到,就因為他救了你。
”
宋安然微蹙眉頭,“秦裴,你是以什麼身份來質問我?
”
秦裴凄涼一笑,“以愛慕你的身份來質問你,可以嗎?
”
宋安然神色微動,她緩緩點頭,“可以。
”
“那就請你給我答案。
”
宋安然望着秦裴,眼神很明亮,她不用躲避,她喜歡顔宓這是事實,她不會羞愧。
宋安然直接了當的說道:“因為我喜歡他。
”
“喜歡他那張臉?
”秦裴惡毒地說道。
宋安然笑了起來,笑容有些歡快,“他的臉,他的人,他的心,他的脾氣,他的愛好,他的話語,我都喜歡。
”
“我比他更顯認識你,為什麼你就沒能喜歡上我?
”秦裴很苦惱,很困惑。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着他。
宋安然搖搖頭,“感情不能分先來後到……”
“我想聽原因,而不是你的大道理。
”秦裴很不客氣地打斷宋安然的話。
宋安然沒有生氣,她試着去解釋,“有那麼幾個瞬間,我真的差一點就喜歡上你。
很可惜,最終我們還是錯過。
”
“因為什麼而錯過?
”
宋安然直言說道:“因為我們不同。
你無法理解我的,而我對你的做法也有些偏見。
不同的喜好,讓我們擦肩而過。
”
秦裴愣住,接着苦笑起來,他喃喃自語,“原來如此。
你要的不是長久溫馨的陪伴,而是激烈炙熱的感情。
”
宋安然微蹙眉頭,這個問題她還真沒想過。
秦裴長歎一聲,“我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嗎?
”
宋安然緩緩搖頭,既然已經選擇了顔宓,她就沒理由耽誤秦裴的終身大事。
她對秦裴說道:“我們之間已經沒有可能。
”
“可是我想要那萬分之一的可能。
”秦裴眼中痛苦,矛盾,猶豫,愛戀,各種情感一一閃過。
宋安然試着問道:“秦裴,你是遇到了什麼難事嗎?
能和我說說嗎?
上次見你,就發現你的狀态很不對。
你說出來,或許我能幫你。
”
秦裴搖頭,“你幫不了我,誰都幫不了我。
”
宋安然皺眉,秦裴的情況很不好,似乎是進入了牢籠,正在做困獸之鬥。
宋安然試探道:“是因為你的身世嗎?
”
秦裴大驚失色,差一點拔出佩劍,沖宋安然殺過去。
雖然他醒悟過來,眼前的人是宋安然,可是他的手依舊放在劍柄上。
他死死地盯着宋安然:“你怎麼會知道?
是不是顔宓告訴你的?
”
宋安然搖頭,“你誤會了,顔宓并沒有對我提起你的事情
。
是我有聽到一些關于你的傳聞,所以……”
“沒有所以,我的事情不需要你來操心。
”秦裴厲聲打斷宋安然,“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你要嫁給顔宓,我不會攔着你。
但是我還是那句話,他不适合你。
你在他身上不會得到幸福。
”
話音一落,秦裴轉身就走。
宋安然急切地叫住秦裴,“秦裴,我隻想說最後一句話。
無論你的父親是誰,無論他們是什麼身份,你就是你。
你是俠肝義膽的秦裴,是仗劍走天涯的秦裴,是心中有情有義的秦裴。
不要因為出身的改變,而放棄自己。
前面十五年,由出身決定你的人生。
後面六十年,則由你自己來決定自己的人生。
不要給自己留下遺憾,也别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
秦裴神情大變,他回頭看着宋安然,眼神深邃迷人,卻帶着揮之不去的憂郁。
“你似乎知道很多?
”
宋安然搖頭:“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隻知道你整個人都很不對勁,似乎正在做困獸之鬥。
秦裴,不要被上一代的事情牽着鼻子走,那不值得。
那些事情過去就過去了,那是上一輩的人生,不是你的人生,不應該由你來承擔責任。
”
秦裴一張嚴肅的臉,說道:“是誰的人生,那不是由你說了算,也不是由我說了算。
有時候你會發現,上一代的人始終掌控着你的命運,讓你逃不掉,掙不開,隻能認命。
宋安然,我很高興你能關心我,開解我。
我也很高興,我喜歡的人是如此的聰慧伶俐。
隻是一切到此為止。
謝謝你,不用太想念我。
”
這一回,秦裴走得幹脆利落,沒有絲毫停留。
宋安然隻見到一個背影躍上房頂,轉眼間人就不見了。
白一來到宋安然身邊,“姑娘擔心秦公子?
要不要奴婢跟上去看看他究竟在做什麼?
”
宋安然擺手搖頭,“你在他手底下,連三招都走不了。
你追上去,無濟于事。
而且秦裴也不喜歡我幹涉他的事情,我也沒有立場去幹涉他的事情。
他是成年男子,無論他在做什麼,他都要為自己的行為承擔責任。
”
“秦裴來見姑娘的事情,姑娘要告訴顔公子嗎?
”白一又問道。
宋安然笑了笑,“告訴顔宓做什麼?
他就是個醋壇子,告訴他,他就該找秦裴拼命。
”
白一無言以對。
秦裴離開宋家山莊,在山中飛奔。
他跨過溪流,穿過密林,來到山巅。
他隻想放聲大吼,吼出心中所有的恨和怒。
可是就算來到山巅,他也得不到片刻的甯靜。
蕭瑾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厲聲說道:“秦裴,這個時候你不該去見宋安然。
”
秦裴轉身,盯着蕭瑾,“我去見她,幹你屁事
。
”
“你别忘了我們的大事。
”蕭瑾怒道。
秦裴冷笑兩聲,“蕭瑾,你憑什麼對我提要求。
”
“就憑我是你的大哥,你就該聽我的。
”蕭瑾怒道。
“你給我閉嘴。
”
這一句話徹底惹毛了秦裴,“你憑什麼說你是我大哥,我根本就沒認你,你别給自己戴高帽子。
下次你再敢監視我,我就殺了你。
”
蕭瑾面目嚴肅地說道:“就算你殺了我,也改變不了我是你大哥的事實。
我們都是泰甯帝的遺腹子,我是你大哥,那個皇位應該是我們的。
永和帝才是亂臣賊子,我們有責任讓他付出代價。
”
秦裴嘲諷一笑,“泰甯帝還好好的活着,就在相國寺。
他還活着,又何來的遺腹子。
蕭瑾,你該醒醒了。
”
蕭瑾突然發狂,“我早就同你說過,相國寺那個人是假的,假的!
那是永和帝找人假扮的,目的就是為了亂我們的心神,讓我們不知所措。
秦裴,你是聰明人,你怎麼能被如此簡單的計蒙蔽。
”
秦裴冷笑一聲,“這話你對我說沒用。
有本事你去告訴泰甯餘黨,告訴他們泰甯帝早就葬身火海,你看他們信不信你。
”
“他們信不信我不要緊。
隻要我們能殺掉永和帝,到時候他們就會奉我們為主。
”蕭瑾一臉瘋狂。
秦裴面無表情地說道,“不是我們,是你!
”
蕭瑾微微眯起眼睛,“秦裴,你若是對我有所不滿,大可以直接說出來。
關于皇位,我們可以商量。
大不了我讓給你。
反正我也沒想過坐上那個位置。
”
口是心非!
秦裴突然笑了起來,“蕭瑾,我真應該拿個鏡子,讓你親眼看看你現在的模樣。
你已經走火入魔了,趕緊醒醒吧。
不要再被唐王蒙蔽。
我們要是真的殺了陛下,唐王下一步就是殺了我們。
他不可能讓你坐上皇位。
”
蕭瑾不在意地說道:“你說的我全都知道,可是那又如何。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不到最後,誰敢說自己就是勝利者。
秦裴,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這些年的煎熬。
從我記事起,我就知道自己不是唐王的兒子,而是泰甯帝的遺腹子。
我活着的意義就是報仇雪恨,将永和帝從皇位拉下來,滅掉永和帝的子子孫孫。
這個目标支撐我活下去,支撐我走到今天。
這讓我覺着活着有盼頭。
現在你讓我放棄,就是在逼我去死。
沒了目标,我該怎麼活,我又如何能活下去?
秦裴,你是我的兄弟,我們的父親被永和帝奪了皇位,我們的親人被永和帝屠殺殆盡。
如果你還是男人,你承認你身上流淌着泰甯帝的血脈,你就該堅定站在我身邊,同我一起報仇雪恨,手刃永和帝。
”
秦裴顯得很痛苦,“不可能的。
我們殺不了永和帝。
”
“你錯了,我們有機會殺了他
。
很快,晉王就會起事。
屆時京城大亂,行宮大亂。
你作為禦前帶刀侍衛,那時候就是你手刃永和帝的機會。
秦裴,千萬要抓緊這個機會,千萬不要讓我大門失望。
”
蕭瑾像是一個惡魔,用着三寸不爛之舌蠱惑着秦裴。
“秦裴,你不是喜歡宋安然嗎。
隻要殺了永和帝,你坐上皇位,宋安然就是你的。
你可以下旨立她為皇後,宋家不敢反抗,宋安然也不可能反抗。
最終宋安然就會成為你的女人。
至于顔宓,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你一聲令下,他也難逃一死。
”
見秦裴不為所動,蕭瑾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秦裴,宋安然就要嫁給顔宓了,難道你不恨嗎?
難道你不想将宋安然搶回來嗎?
”
秦裴閉上眼睛,他想将蕭瑾的話全部趕出腦海。
可是得到宋安然,這樣一個巨大的誘惑,讓他心動不已。
秦裴突然睜開雙眼,盯着蕭瑾,“夠了,你不用再說。
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我分得清楚,不需要你來啰嗦。
”
蕭瑾張張嘴,笑了起來,“既然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那我也沒必要做惡人。
”
蕭瑾轉身退去。
秦裴突然在他身後喊道:“真正想要立宋安然做皇後的人,一直都是你,而不是我。
”
蕭瑾回頭看着秦裴,“哪又如何?
我就不信,你不想要宋安然。
那樣一個聰慧伶俐又能幹的姑娘,娶她一個人,就相當于娶了半個國庫。
這樣一個集聰明美貌财富于一身的女人,你真的舍得放棄嗎?
你真的願意拱手讓給顔宓嗎?
難不成在你心裡面,你也覺着自己不如顔宓。
”
“狗屁!
”
蕭瑾大聲說道:“既然你不認輸,那就想辦法将宋安然搶到手裡面。
宋安然舍棄了顔宓,肯定會嫁給你。
至于我,對于宋安然來說,隻是一個讓人讨厭的人。
總之你的勝算比我大,你就該多努力。
”
蕭瑾離去。
秦裴站在山巅,吹着山風,想了許久許久。
最後,他還是離開了山巅,前往行宮。
剛回到行宮,小内侍就迎了上來,“秦大人可算回來了。
今晚秦大人當值,陛下沒見到秦大人,都差人問了還幾次。
陛下擔心秦大人是不是舊傷發作,還讓太醫給秦大人診治。
”
秦裴聽到這番話,不知該作何感想。
他面無表情地對小内侍說道:“去告訴陛下,就說我回來了。
耽誤了差事,還請陛下降罪。
”
小内侍笑了起來,“秦大人說笑了。
大家都知道秦大人在陛下心目中的分量可不一般。
陛下又怎麼會降罪秦大人。
秦大人還是趕緊去見陛下吧,陛下見到你回來,一定會很高興。
”
秦裴微微颔首,不再和小内侍廢話,徑直前往大殿面見永和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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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末殺開啟,這是章章死人的節奏。
死完一大片之後,第二卷就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