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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342章 奪爵

一品嫡妃 我吃元寶 19883 2025-02-21 11:28

  秦衷指着宋安然,大怒道:“你這是阻礙禁軍辦差,還窩藏欽犯,你該當何罪……啊……”

  秦衷捂住臉,不敢置信地看着宋安然。

  宋安然手中拿着一條馬鞭,就在剛才,宋安然出其不意的,一鞭子抽在秦衷的臉上。

  宋安然冷笑一聲,“沒有證據,就敢栽贓嫁禍本夫人,本夫人抽死你都是活該。
秦衷,你最好搞清楚你的身份,還有我的身份,别逼我對你下殺手。

  就算最後鬧到陛下那裡,本夫人也站得住理。
倒是你,你自己想一想,你該怎麼在陛下面前交差?
陛下會不會認可你的辦事手段?
你這個副統領還能做幾天?

  秦衷看着同晉國公府的護衛混戰在一起的禁軍,心裡頭莫名的哆嗦了一下。

  再看宋安然,雙目中的殺意猶如實質,就像是要将秦衷給千刀萬剮了一樣。

  秦衷喉頭滾動,腳步微微動了一下。
他指着宋安然,怒道:“你竟然敢打朝廷命官,你該當……”

  不等秦衷的話說完,宋安然提起鞭子,又朝秦衷的臉上抽去。
如果秦衷不是鎮國公府的世子,宋安然今天真的會當街抽死秦衷。

  秦衷這次有了防備,順利地躲過了宋安然的鞭子。

  可是宋安然的鞭子卻如影随形,始終鎖着秦衷,讓秦衷隻能疲于躲避。

  禁軍同晉國公府的護衛打了起來,此事很快驚動了五成兵馬司,同京城府尹。

  兩邊人馬幾乎同時趕到,見場面如此的暴力血腥,都吓了一跳。

  五成兵馬司的官員站出來高聲喊道:“不要打了,千萬不要打了。
這傷和氣啊。

  宋安然見火候差不多了,冷冷一笑,突然收起鞭子。

  宋安然對五成兵馬司的官員說道:“本夫人給你們一個面子。
都給本夫人停手。

  白一領命,趕緊帶着護衛退到馬車周圍,将宋安然團團護衛在中間。

  五成兵馬司的官員松了一口氣,心想晉國公夫人還是挺好說話的。

  可是緊接着宋安然的一番話,就打破了五成兵馬司官員的幻想。

  宋安然指着秦衷,對兩邊的官員說道:“秦衷,秦世子,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攔住本夫人的馬車,還栽贓本夫人窩藏朝廷欽犯,實在是罪不可恕。

  本夫人要狀告禁軍以及秦衷,告他們濫用職權,草菅人命,指鹿為馬,包藏禍心,栽贓嫁禍朝廷超品夫人,實在是罪大惡極。

  “啊!

”五成兵馬司的官員張大了嘴巴,已經被吓住了。

  京城衙門的官員則是一頭冷汗,“這,這,夫人,你看此事能不能大事化小……”

  宋安然毫不客氣地打斷官員的話,說道:“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可能!
秦衷,你就等着本夫人的狀紙吧,朝廷禦史也不會放過你。
屆時本夫人倒是要看看你怎麼應對。

  秦衷咬牙切齒,突然高聲說道:“本官懷疑晉國公夫人的馬車裡面窩藏着朝廷欽犯,夫人如果無辜,為何要阻止搜查?

  “你說搜就搜,本夫人豈不是很沒面子?
再說,你有資格搜查本夫人的馬車嗎?
”宋安然嗤笑一聲。

  秦衷氣的臉色漲紅。

  宋安然卻一副鎮定的模樣。

  宋安然對五成兵馬司還有京城衙門的官員說道:“秦衷懷疑本夫人的馬車裡面窩藏着朝廷欽犯,今日本夫人要是不讓人搜一搜,估計你們心裡頭全都在犯嘀咕,還以為本夫人心虛。
本夫人将話撂再這裡,搜馬車可以,要是沒搜出什麼朝廷欽犯,此事又該如何?

  秦衷大喜過望,沒想到事情會峰回路轉。
至于沒搜出秦裴,最後該怎麼辦,秦衷根本就沒有考慮過這件事情。
他就認定了一件事情,宋安然出現在這裡不是意外,秦裴肯定在宋安然的馬車上。

  秦衷躍躍欲試,京城衙門的官員可不敢亂來。
那官員趕緊說道:“下官絕對相信國公夫人,這馬車就不用搜了。

  “必須搜!
”秦衷毫不猶豫的高聲喊道。

  京城衙門的官員跺腳,“秦大人,秦世子,要是沒在馬車上搜出朝廷欽犯,那該如何是好?

  秦衷冷哼一聲,“不可能沒有。
那個人一定藏在她的馬車裡。
給我搜。

  “慢着。
”宋安然厲聲呵斥。

  秦衷哈哈大笑,“夫人是怕了嗎?

  宋安然嗤笑一聲,“本夫人不知道怕字怎麼寫。
本夫人隻是信不過禁軍。
要搜可以,但是不能由禁軍來搜,隻能是五成兵馬司同衙門裡的人來搜。

  秦衷呵呵冷笑,宋安然以為這種辦法就能妄圖過關,沒門。

  五成兵馬司的官員點頭,“那行。
夫人,那我們就得罪了。

  宋安然含笑走下馬車,擡手指了指馬車,說道:“請搜。
要是這艘不出人來,在場所有人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此話一出,正準備動手的人全都傻愣住。

  宋安然可是國公夫人,她的威脅可不是說說而已。
她說大家沒有好果子吃,那就一定沒有好果子吃。

  大家面面相觑,不搜似乎不對,搜似乎也不對。
大家都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此事是禁軍引來的,秦衷又是罪魁禍首,于是所有人都盯着秦衷。
看秦衷會做什麼反應。

  秦衷呵呵冷笑兩聲,“兵馬司的兄弟們不敢動手,不如就讓禁軍代勞。

  宋安然揚眉,譏諷一笑,說道:“秦世子一定迫不及待的想要搜查本夫人的馬車。
可你沒資格搜查。

  秦衷氣的要吐血。

  兵馬司的官員說道:“這個,這個就不太好辦了。

  秦衷卻擲地有聲地對兵馬司的官員說道:“你們盡管搜,有任何後果我來負責,絕不會讓你們承擔。

  兵馬司的官員一聽,頓時笑了起來,“有秦大人這番話,我們就放心了。

  兵馬司的人夥同衙門裡的人,一起搜查宋安然的馬車。

  晉國公府的護衛都虎視眈眈地盯着他們,似乎隻要他們有不軌的企圖,這些護衛就會提刀殺過來。

  以至于兵馬司的人員,在搜查馬車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的,絕對不敢将平時的作風拿出來。

  宋安然就安靜地站在旁邊,看着兵馬司同衙門裡的人搜查馬車。

  宋安然突然轉頭看着秦衷,笑着說道:“秦世子,希望你承擔得起污蔑本夫人的後果。

  秦衷冷哼一聲,“一會将人搜出來,希望夫人别哭鼻子。

  宋安然抿唇一笑,“看來秦世子很有信心。
不過我要說,秦世子今日注定會空手而回。

  秦衷咬牙,“你休想蒙騙我。
你和秦裴關系莫逆,秦裴在京城肯定會尋求你的幫助。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秦衷,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宋安然語氣平靜地說道:“秦世子說錯了。
你現在搜查的可是賊人,而不是泰甯帝後人。
秦世子,這是兩回事,你可要記清楚了。
小心說漏了嘴,陛下一怒之下一刀宰了你。

  “你别得意!

  秦衷臉色微微泛白,勉強撐着不肯認輸。

  兵馬司同衙門裡的人,将宋安然的馬車裡裡外外的搜查了一遍,就連車底也沒放過。
不過什麼都沒查出來。
接着他們又搜查了丫鬟的馬車,同樣什麼都沒搜到。

  兵馬司同京城衙門的人都微微變了臉色,就連沒有參與搜查的禁軍,臉色也變得很難看。
大家都看着秦衷,又看看宋安然。
一轉眼,主動權就落在了宋安然的手上。

  宋安然笑了笑,說道:“我說過,敢搜查本夫人的馬車,就要承擔相應的後果。
秦世子口口聲聲說本夫人的馬車裡面窩藏着朝廷欽犯。

  而事實證明,本夫人的馬車裡面幹幹淨淨,别說朝廷欽犯,就連一根頭發絲都找不到。
秦世子,你栽贓污蔑本夫人,就等着聽參吧。
本夫人不将你拉下馬,此事絕不會罷休。

  秦衷臉色鐵青,喃喃自語,“我不信,我絕對不信。
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一定是你私下裡耍了花招。

  宋安然嗤笑一聲,“無能的人總是喜歡将責任推到别人的身上。
秦世子,今日你讓本夫人刮目相看。
改日本夫人定會十倍回報你。
我們走!

  宋安然坐上馬車,啟程離開。

  白一剜了眼秦衷,眼中帶着毫不掩飾的殺意,等有機會,一定要宰了此人。

  五城兵馬司同京城衙門的官員,全都圍在秦衷的身邊,要求秦衷負責。
這可是秦衷自己承諾的。
他們奉命行事,得罪了晉國公夫人,此事該由秦衷出面了結。
這也是秦衷自己承諾的。

  秦衷站在原地,沒有理會那些聒噪的聲音。

  秦衷不相信自己的判斷會出錯,一定是哪裡出了纰漏。
秦衷死死的盯着遠去的馬車,他究竟忽略了哪裡?

  此時,一位禁軍急匆匆地來到秦衷身邊,急切地說道:“啟禀副統領,城外發現了賊人的蹤迹,還和賊人交了手。
我們死了幾個人,快頂不住了。

  “果真?

  秦衷不敢相信,卻又松了一口氣。
總算找到了秦裴的下落,好歹能夠交差。

  下屬連連點頭,肯定地說道:“千真萬确,屬下還親眼見到了對方的真面目,絕對不會認錯。

  秦衷笑了起來,轉眼臉色又變得陰沉。
他似乎中了宋安然的奸計。
宋安然分明是在報複他。

  隻可惜此刻秦衷來不及仔細思考其中的關鍵,他得帶着人趕到城郊堵截秦裴。

  至于兵馬司同京城衙門,秦衷全都甩在了後面。

  秦衷沒有說一句話,就帶着禁軍離去,将兵馬司還有京城衙門給氣了個半死。
秦衷這是在害他們啊。
得罪了晉國公夫人,這可怎麼辦啊。

  殊不知,這會宋安然正坐在馬車上嘲笑秦衷的愚蠢和執着。

  秦衷因為嫉妒秦裴,因此執着于找到秦裴,解決自己的心病。
殊不知,這隻會蒙蔽他的雙眼,讓他分不清真假,不知不覺間得罪了大批官場同人,同時還陷入了宋安然挖好的坑裡面。

  宋安然一紙狀紙,就告到了京城府尹那裡,将京城府尹驚了了個半死。
這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
誰會想到,一轉眼晉國公府同鎮國公府竟然會打起來。
這,這可如何是好。

  京城府尹沒有辦法,隻能将此事禀報給元康帝知曉。

  于此同時,彈劾秦衷以及鎮國公的奏章,也都在醞釀中。
隻等早朝的時候,就要拿出來,讓世人看看文官禦史的戰鬥力。

  宋安然已經準備了一套組合拳,要狠狠收拾秦衷。

  秦衷卻還在郊外忙着尋找秦裴的下落。

  秦衷在城外忙碌了一天一夜,結果很顯然,秦衷這輩子都别想找到秦裴的下落。
而一天一夜的時間,足夠醞釀出一場大風暴。
在早朝上,這場大風暴就會爆發出來。

  秦衷沒找到秦裴的下落,加上又得罪了宋安然,如今秦衷沒辦法在元康帝面前交差。

  秦衷看着身邊的下屬,自己冷汗直冒。

  現在尋找秦裴的下落已經是次要的,真正要緊的是如何在元康帝面前蒙混過關。

  秦衷騎上馬,他要先回家,請教父親。
這麼大的事情,他一個人抗不了。

  秦衷剛進城門,一個小内侍就找上了秦衷。

  小内侍對秦衷說道:“秦副統領,陛下讓你即刻進宮。

  秦衷心頭一驚,心道宋安然好快的速度。
這麼快就将事情捅到了元康帝跟前了嗎?

  秦衷對小内侍說道:“忙碌了一天一夜,渾身汗臭。
這般模樣進宮面聖,是對陛下的大不敬。
請這位公公稍等片刻,容我先回府洗漱一番,再進宮面聖。

  小内侍死死的盯着秦衷,語氣不善地說道:“秦副統領,陛下命你即刻進宮。

  小内侍着重強調了‘即刻’二字。

  秦衷臉色微微一變,“這,這不好吧。

  小内侍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秦副統領就别再耍小花招了,鎮國公現在也在宮中,秦副統領想見鎮國公,還是随咱家進宮吧。
到了宮裡,陛下開恩,肯定會讓你們父子相見。

  小内侍這麼一說,頓時将秦衷吓得魂魄不存。
秦衷蒼白着一張臉,膽戰心驚地問道:“家父也在宮中?

  小内侍似笑非笑地看着秦衷,“秦副統領有任何問題,到了宮中自然就明白了。
秦副統領請吧。

  秦衷咬咬牙,沒有辦法,隻能下馬跟着小内侍進宮。

  這一路上,秦衷滿心忐忑,臉色也連連變幻。
他用了各種辦法,想從小内侍口中套出話來,結果全都铩羽而歸。

  見狀,秦衷的心都跌倒了谷底。
小内侍對他不假辭色,很顯然他此次進宮,情況很不樂觀。
說不定這回真要交代在宮裡面。

  秦衷滿頭的冷汗,不知不覺間,汗水已經濕透了衣衫。
一陣冷風吹來,秦衷瞬間哆嗦了起來。

  望着高大巍峨的宮牆,秦衷的腳步像是灌了鉛,走得十分艱難。
他隻恨走得太快,這麼快就到了宮裡。
一旦進了宮門,他真的就沒了活路了。

  他該怎麼辦?
元康帝會怎麼處置他?
難道元康帝真要替宋安然出頭?

  不,不可能。
元康帝怎麼可能為宋安然出頭。

  秦衷用各種辦法安慰自己,懷揣着一顆忐忑的心,跟着小内侍走進了宮門。

  元康帝正在思政殿辦公,鎮國公就跪在大殿上。

  元康帝擡頭瞥了眼鎮國公,将一摞奏章全部扔在鎮國公的面前。

  元康帝惱怒地說道:“看看,你給朕看看,這些都是彈劾你們父子的奏章。

  鎮國公趴在地上,做忏悔,“臣教子無方,請陛下處置。

  “光是處置就有用了嗎?
朕任命秦衷做禁軍副統領,結果他給朕闖出了多少禍事。
栽贓陷害,包藏禍心,指鹿為馬,濫用職權,這些統統都是他幹的好事。
将朕一番提拔栽培的心,全都給浪費了。
實在是可惡。

  元康帝咬牙切齒,恨鐵不成鋼。

  鎮國公隻恨自己沒有生過秦衷這個蠢兒子。

  這個時候有内侍進來禀報,說秦衷到了。

  元康帝冷哼一聲,說道:“讓他給朕滾進來。

  秦衷沒有滾進來,而是弓着身疾步走了進來,站在鎮國公身後一步,撲通一下就跪了下來。
跪得幹脆利落,那聲響讓旁邊的人都覺着膝蓋痛。

  元康帝盯着秦衷,秦衷渾身抖如篩糠,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鎮國公回頭狠狠地盯着秦衷,這會知道怕了,早幹什麼去了。

  元康帝一看到秦衷就是一肚子火氣,一句話沒說,抄起桌上的茶杯就朝秦衷的身上扔去。

  秦衷想躲開,可是沒敢躲。
硬生生的承受了一杯滾熱茶水的澆灌,燙得秦衷龇牙咧嘴,卻依舊不敢動一下。

  元康帝冷冷一笑,怒道:“廢物,蠢貨,愚不可及,你該死!

  元康帝越說越氣,幹脆走下台階,一腳踢在秦衷的身上。

  秦衷趴在地上,連忙說道:“微臣有罪,微臣辜負了陛下的期望,微臣該死。

  元康帝怒道:“你本就該死。

  元康帝指着鎮國公,又看着秦衷,大怒道:“你們父子都該死,全都該死。
朕的一番苦心安排,就被你這個蠢貨給徹底破壞了。

  元康帝氣得又是一腳踢在秦衷的身上。

  秦衷倒在地上,顧不得身上的痛,趕緊跪好了。
心裡頭卻已經怕死了,料想到元康帝會震怒,卻沒想到元康帝會怒到這種程度。

  元康帝盯着秦衷,冷哼一聲,“誰給你的膽子,讓你去動宋安然?
朕又讓你去動晉國公府嗎?
你這個蠢貨!

  秦衷急忙說道:“微臣,微臣在茶樓沒找到秦裴,見晉國公夫人的馬車路過,就誤以為秦裴躲藏在馬車裡面。
微臣一時糊塗,就和晉國公夫人起了沖突。
陛下,微臣莽撞,請陛下責罰。

  元康帝眼中帶着殺意,語氣森冷地說道:“你何止是莽撞,你簡直就是愚不可及。
宋安然和顔宓兩口子,連朕都不會輕易動他們,你哪裡來的膽子,又有什麼資格去搜查宋安然的馬車?
你壞了朕的布置,你知道嗎?

  秦衷不明白,為什麼宋安然在元康帝眼裡有這麼重的分量。

  元康帝冷冷一笑,“朕說的話你不明白?
不明白就對了,不明白就說明你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

  秦衷趕緊低下頭,不敢再多做想法。

  秦衷根本不知道,元康帝根本不在乎秦裴。
元康帝隻想借着這次機會,抓住顔宓宋安然的把柄,将晉國公府給掀了。

  結果因為秦衷在大街上一鬧騰,元康帝的計劃還沒開始就已經胎死腹中。

  如今朝中群情洶湧,全是彈劾鎮國公父子,以及五成兵馬司和京城衙門。

  堂堂超品國公夫人的馬車,而且還是有實權的國公夫人的馬車,說搜就搜,還有沒有一點政治頭腦,有沒有一點眼力見。

  就連皇室宗親,後宮嫔妃見了宋安然都要客客氣氣的,區區一個秦衷哪裡來的膽子敢搜國公夫人的馬車。
簡直是亂來。
不僅是亂來,還是愚蠢。

  元康帝後悔将秦衷安排在禁軍副統領的位置上,這簡直是元康帝最愚蠢的安排。

  元康帝看着秦衷就來氣,怒道:“滾,滾出去。
滾下去後好好想一想,怎麼應付朝中的彈劾。

  秦衷這才知道自己竟然被彈劾了。
宋安然有個做内閣的爹,果然非同凡響。
這麼快的速度就組織起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彈劾。

  秦衷低眉順眼的,這會他内心也挺後悔的。
秦衷臉色灰白的退出去,剛走到大殿門口,元康帝又改口說道:“回來,朕還有些話要問你。

  秦衷趕緊掉頭回來,跪在原來的位置上。

  元康帝問道:“你和朕說說,當時你是怎麼攔住宋安然的馬車,又是怎麼搜查馬車。

  “微臣遵旨!

  秦衷清清喉嚨,開始對元康帝講述起事情的經過。

  随着講述的深入,元康帝看着秦衷的目光,越來越像是在看一個白癡。

  從一開始,秦衷就被宋安然算計了。
自始至終,秦衷都被宋安然牽着鼻子走。
不過讓元康帝感到意外的是,宋安然區區一個小女子,竟然能夠以一人壓制那麼多大男人。

  就連秦衷,身為鎮國公府的世子,宋安然的壓制下,也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秦衷講述完事情的經過,還想替自己辯解兩句,表明一下自己的忠心為主。
卻不料元康帝根本就不想聽他的廢話。

  像秦衷這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人,就算忠心到願意赴死,元康帝也不稀罕。

  元康帝要的是既忠心又能幹的人,光有忠心頂不了大用,反而還會壞事。
比如秦衷這種人。

  元康帝瞥了眼秦衷,語氣冷冷地說道:“退下吧,回去好好反省。

  秦衷松了一口氣,趕緊磕頭謝恩。
好歹元康帝沒在說讓他去死的話,這就意味着他撿回來一條命。

  秦衷退下,鎮國公秦蒙還跪在大殿上。

  元康帝沒有理會鎮國公,元康帝正在沉思。

  鎮國公跪在地上,時間一長,膝蓋酸痛,渾身冒汗,心裡頭也在打鼓。

  鎮國公最怕這種鈍刀子殺人的手段,真是讓人痛不欲生。

  不過鎮國公最恨的還是秦衷這個混賬玩意。
秦衷犯下的事,倒要讓他這個做老子的人來承擔責任。
他是上輩子作孽太多,這輩子才會攤上秦衷這個兒子。

  接着,鎮國公又輕輕一歎。
秦裴性格古怪了點,可是秦裴有本事。
隻可惜秦裴不是他的親兒子。

  要是秦裴是他的親兒子,他肯定将鎮國公府的爵位傳給秦裴。

  自秦衷離開,鎮國公在地上又跪了整整一個時辰,已經跪到雙腿麻木,徹底沒了知覺。

  鎮國公覺着自己體力不支的時候,元康帝終于開口說話了。

  元康帝問鎮國公,“那些年,國公爺養着秦裴一定很不容易吧。

  鎮國公苦笑一聲,說道:“多謝陛下關心。
都是過去的事情,老臣都快忘記了。

  元康帝似笑非笑地看着鎮國公,說道:“那樣深刻的記憶,怎麼可能忘記。
鎮國公不要試圖蒙騙朕。

  “微臣不敢欺瞞陛下。
”鎮國公急切地說道。

  元康帝冷笑一聲,料想鎮國公也沒有那個膽子。

  元康帝想了想,又問道:“這次秦裴回來,鎮國公知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鎮國公老老實實地說道:“老臣沒和秦裴見過面,就連秦裴回來的消息也是聽别人說的。
老臣實在不知秦裴突然回京的目的。

  元康帝冷哼一聲,語氣冰冷地說道:“一夜之間,内衛同禁軍死了一二十個人,這件事情秦愛卿一早就聽說了。
事到如今,秦愛卿還敢在朕面前說不知道秦裴回來做什麼,秦愛卿,你信不信朕治你的罪?

  鎮國公頓時哆嗦了一下,心裡頭有些踹踹不安。

  鎮國公斟酌了一下措辭,才對元康帝說道:“微臣,微臣也是在事情發生後,才知道秦裴是回來報仇的。
微臣事先真的不知情啊。
微臣要是知道秦裴是為了報仇,微臣說什麼也會想辦法阻止他。

  元康帝冷笑一聲,說道:“那可不一定。
要是朕今日不問起秦裴的事情,秦愛卿肯定會繼續做啞巴吧。

  鎮國公突然老淚縱橫,哭着說道:“陛下,微臣也沒辦法啊。
秦裴他,他不是微臣的親兒子,他是微臣心頭的一根刺啊。

  微臣不想提起這個人,也不想看到這個人,微臣事先真的忽略了關于秦裴的事情。

  微臣愚鈍,隻顧着自己的面子,卻沒有意識到秦裴的歸來有多嚴重,以至于鑄下大錯,微臣有罪,請陛下責罰。

  元康帝說道:“朕當然要罰你。
不過在罰你之前,朕想知道在秦愛卿眼中,秦裴是個什麼樣的人?

  鎮國公有些茫然,不太明白元康帝的用意。
不過他還是老老實實的告訴元康帝,秦裴在他心目中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聽完了鎮國公的講述,元康帝問道:“照着秦愛卿的說法,秦裴過去這麼多年,在京城沒有一個真正的朋友。
那為何顔宓同宋安然要幫助秦裴?
據朕所知,當年正是在顔宓和宋安然的幫助下,秦裴才能順利脫身,躲過搜捕,離開京城。

  鎮國公的表情有些緊張,眼神裡面還透着點疑惑。
鎮國公老實地說道:“這個,關于這件事情,微臣實在是不知。
年輕人之間的事情,實在是說不清楚。

  “是嗎?
”元康帝冷哼一聲,“要是朕沒有記錯的話,先帝還在的時候,秦裴曾當着先帝的面,親口說過要娶宋安然為妻。
秦愛卿,此事你總該知道吧。

  鎮國公有些無辜,有些急切地說道:“微臣的确知道這事,可是微臣從沒有同宋家議過親。
就連秦裴說的那番話,微臣也值當是年輕人胡鬧,根本沒有當真。

  元康帝卻笑了起來,“看來秦裴對宋安然有着非同一般的情意。
這件事情,顔宓一清二楚。
可是顔宓還是願意幫助秦裴逃過追捕,甚至秦裴回到京城,顔宓還幫他打掩護。

  看來他們三人之間的情意,遠比朕猜測的還要深厚。
秦愛卿,你說朕要是将顔宓宋安然抓起來,秦裴會現身嗎?

  鎮國公一聽這話,頓時臉色劇變。

  鎮國公張張嘴,小心翼翼地說道:“微臣擔心事情有變。

  元康帝陰測測地問道:“秦愛卿認為顔宓敢反?

  “不,不,微臣沒有這麼想,顔宓他不敢反,他絕不是反賊。
”鎮國公急切地說道,着急得連連咳嗽。
生怕一句話說晚了,就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元康帝似笑非笑地看着鎮國公,說道:“秦愛卿對顔宓這麼有信心,看來秦愛卿對顔宓很了解嘛。

  鎮國公想搖頭否認,可是轉眼又愣住了。
鎮國公一副傻愣的模樣,不知該做什麼反應才好。
隻能低眉順眼地等着元康帝的下文。

  元康帝先是冷哼一聲,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

  接着元康帝又對鎮國公說道:“秦愛卿不用那麼緊張,之前的話全都是朕随口說說。

  随口說說就這麼吓人,真要認真起來,人都會被吓死吧。

  鎮國公暗自腹诽了一番。

  元康帝繼續說道:“朕不會動晉國公府,秦愛卿可以将心放回原處了。

  鎮國公果然松了一口氣。

  元康帝轉眼又笑起來,“朕雖然不會動晉國公府,但是朕卻想動一動你們鎮國公府。

  鎮國公的一顆心瞬間提了起來,渾身冷汗直冒,手心裡都是汗水。

  元康帝輕描淡寫地說道:“秦衷壞了朕的大事,讓朕十分憤怒。
此事必須嚴懲。
秦愛卿教子無方,也該嚴懲。
秦愛卿,你說朕該怎麼罰你們父子?

  “全憑陛下裁決,微臣不敢有任何異議。

  到了這會,鎮國公也明白過來,元康帝之前鋪墊了那麼多,目的就是為了收拾鎮國公府。
鎮國公暗自歎了一聲,他認命。

  元康帝想要拿鎮國公府開刀,不是一天兩天。
此事是遲早會發生的。
誰讓鎮國公府是四大國公府裡面最弱的。
元康帝自然要撿軟柿子捏。

  元康帝沒有說要如何收拾鎮國公府。

  元康帝對鎮國公揮揮手,“秦愛卿先回去等聖旨吧。

  “微臣遵旨。

  鎮國公秦蒙沒有為自己求情,也沒有為國公府求情,他很平靜地退出了大殿,離開了皇宮。

  秦衷一直在宮門口等着,見鎮國公出來,秦衷急忙上前問道:“父親,事情怎麼樣?
陛下怎麼說?

  鎮國公擡起手就朝秦衷臉上扇去,可是當鎮國公的手快要扇到秦衷的臉上的時候,鎮國公卻突然改變了主意。

  鎮國公收回自己的手,對着秦衷歎了一聲。
那一聲歎息,硬生生的老了十歲。

  鎮國公對秦衷說道:“回去等聖旨吧。
很快陛下的處置就會下來。

  秦衷呆愣愣的看着鎮國公,心裡頭的慌亂越來越強烈。

  “父親,兒子錯了。
”秦衷突然大喊一聲。

  鎮國公歎了一聲,說道:“現在知錯,晚了。
走吧,走吧,回去等聖旨。

  秦衷跟着鎮國公的步伐,朝前走去。
腳下一個踉跄,差點跌倒在地上。
秦衷顧不得腳下,隻因為他的心裡很慌亂。

  鎮國公什麼都沒說,可是鎮國公的一雙眼睛足以說明了一切。
甚至勝過了千言萬語。

  秦衷緊跟在鎮國公的身後,腳步很沉重。

  秦衷小心翼翼的呼喊着前面的鎮國公:“父親,兒子真的知錯了。

  鎮國公沒有理會秦衷。

  “父親,兒子真的知錯了。

  鎮國公的腳步一頓,然後繼續朝前走。

  “父親,兒子真的知錯了。

  這一次,鎮國公終于停下了腳步。
鎮國公回頭看着秦衷,說道:“二郎,我早就同你說過,四大國公府同氣連枝,守望相助,這才是長久之道。

  平日裡大家有什麼矛盾,都是關起門來自己解決。
一旦将我們的矛盾捅到外面,捅到陛下跟前,肯定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因為這個世上想要打破四大國公府聯盟的人有太多太多。
這一次,你真的錯了。
你打破了四大國公府之間的默契,打破了這種聯盟。

  所以宋安然和顔宓才會聯絡文官來對付我們鎮國公府。
他們就是想用這種方式告訴我們鎮國公府,對于首先打破聯盟的人,他們不會客氣。

  能夠留我們父子一命,已經是看在親戚的情分上格外開恩。

  秦衷神情痛苦的說道,“父親,兒子知錯了。
可是為什麼到了現在,父親還在為宋安然顔宓開脫?
是他們害了我們國公府。
他們是我們的仇人。

  鎮國公呵呵冷笑兩聲。

  鎮國公有些失望的說道:“二郎,看來你并沒有将我說的話聽進去。

  “父親,兒子難道說錯了嗎?
我們國公府落到現在這一步,難道不是宋安然顔宓造成的嗎?

  鎮國公突然憤怒起來,“我們鎮國公府會落到這一步,是因為你告密,因為你率先對晉國公府發難。
二郎,為父勸你不要再說了。
我們還是先回去等聖旨吧。

  秦衷攥緊了拳頭,他不服氣,他不甘心。

  秦衷回頭看着宮門,這輩子他還有機會走進去嗎?
他還有機會再次得到元康帝的信任和重用嗎?

  秦衷懷揣着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回到了鎮國公府。

  第二天,聖旨到了鎮國公府。

  元康帝出手很狠,不過還算留了餘地。

  元康帝奪了鎮國公的國公爵位,直接将鎮國公貶為鎮國侯。
同時奪去了鎮國公府的兵權,讓新鮮出爐的鎮國侯秦蒙從握有實權的國公爺,搖身一變成了賦閑在家的閑散勳貴。

  旨意一下,文臣歡呼。
勳貴武将面色複雜。

  四大國公府的同盟一轉眼就沒了,這是要變天了嗎?

  晉國公府這麼不遺餘力的打壓鎮國公府,豈不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很多人都想不明白,晉國公府這麼做的用意。

  反倒是吳國公府同定國公府都異常的安靜,兩位國公爺,自始至終都沒有對此事發表任何看法。

  就連老國公顔光,似乎也默認了顔宓同宋安然的做法。
對鎮國公府的事情始終袖手旁觀,眼睜睜的看着鎮國公府變成了鎮國侯府,看着鎮國公變成了沒有實權的鎮國侯。

  鎮國公,不,現在應該稱呼鎮國侯秦蒙。

  鎮國侯秦蒙接到旨意的時候顯得很平靜,這個結果已經比他預想中最壞的結果好了不少。
至少秦家還有爵位。

  秦衷卻不甘心,不甘心從握有實權的國公府世子變成閑散勳貴世子。

  等傳旨的内侍一走,秦衷就“啊”的大叫一聲,一刀就将眼前的桌椅闆凳全給劈了。

  鎮國侯冷冷的瞥了眼秦衷,說道:“事到如今,你發怒也沒用。

  秦衷雙眼通紅,他怒道:“父親,兒子不服氣。
憑什麼顔宓宋安然算計我們,結果他們兩人卻可以置身之外。

  鎮國侯厲聲怒斥:“你給我閉嘴。
從今以後,不準再提顔宓宋安然。
還有,沒有我的同意,你不準出大門一步。
你要是敢偷偷出去找顔宓宋安然的麻煩,我就打斷你的腿,再也不認你這個兒子。

  秦衷咬緊牙關,他怕一松懈,就會憤怒的嘶吼。
他心頭恨,怒,燥,他想殺人,他想發洩。
可是他找不到發洩的渠道,因為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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