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然冷冷一笑,“到了這個時候,陛下莫非還以為我是在詐你?
陛下之前三番兩次逼迫我将顔宓交出來。
現在我将顔宓的下落告訴了陛下,陛下還不滿意嗎?
”
“亂臣賊子,果然是亂臣賊子。
”元康帝嘶聲力竭,“大周不幸,蒼生不幸,朕不幸,才會生出顔宓這個連城賊子。
而你,宋安然,你也罪該萬死。
”
宋安然嘲諷一笑,“陛下,你現在說這些沒有用。
我勸陛下還是冷靜下來,同我好好談一談。
”
“談什麼?
談如何打爛大周的江山?
談如何奪取蕭氏的皇位嗎?
”元康帝憤怒,痛苦,氣急敗壞,隻可惜他身體虛弱,外面的侍衛不知什麼原因沒有動靜。
但凡有一點點的機會,元康帝早就下令将宋安然處死了。
宋安然挑眉,冷笑道:“沒人要打爛大周的江山,也沒人想奪取蕭氏的皇位。
事情發展到今天,陛下,你是罪魁禍首。
晉國公府有功于社稷,有功于陛下,可是陛下三番兩次想要對晉國公府趕盡殺絕。
陛下恩将仇報,沒道理讓晉國公府束手待斃。
陛下做初一,就别怪晉國公府做十五。
”
“你這個……你這個……哇……”元康帝口吐鮮血,其中還有帶血的碎塊。
那分明是内髒。
元康帝捂着嘴唇,呆呆地看着手中的獻血。
宋安然突然給了元康帝緻命一擊,“陛下,你已經時日無多。
就算知道你被人下了蠱,也無藥可解。
”
元康帝臉色慘白,渾身上下死氣大于人氣。
元康帝緩緩擡起頭,朝宋安然看去,“朕就要死了?
”
宋安然點頭,“對,陛下你快要死了。
而且死相恐怖。
”
元康帝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宋安然,你就不怕朕殺光顔家人?
”
宋安然冷笑一聲,說道:“陛下盡管去殺,區區幾百口人的性命,看看能不能威脅到我。
”
元康帝咬牙切齒地說道:“裡面還有你的孩子,你也不在乎?
”
宋安然冷哼一聲,“陛下真以為我的孩子還在晉國公府?
”
元康帝神情一變,不敢置信。
錦衣衛和内衛一直盯着晉國公府,宋安然什麼時候将孩子送走的?
難道晉國公府有密道?
宋安然繼續說道:“我今天敢站在這裡同陛下講條件,是因為我有恃無恐。
陛下以為用晉國公府上下幾百口人的性命能夠威脅我,那陛下就想錯了。
别說幾百個人的性命,就算是幾千個人的性命,我宋安然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不過我要提醒陛下,你敢動晉國公府,就要做好被顔宓報複的準備。
不過我真的很擔心陛下的身體,就怕顔宓打到京城的時候,陛下已經過世了。
到時候,陛下就隻剩下一堆臭肉,沒人理會。
連死後的喪事都沒有,草席一裹,就丢到外面亂葬崗。
堂堂帝王,死後落到如此地步,真是令人唏噓。
”
“閉嘴,你給朕閉嘴。
”元康帝怒吼着,憤怒着。
宋安然嘲諷一笑,“陛下如果不想落到死後變成一堆臭肉的地步,最好坐下來和我談一談。
我始終認為,任何事情都是可以談的。
”
元康帝呵呵冷笑,“宋安然,你有什麼資格同朕談條件?
你憑什麼同朕談條件。
在今天之前,朕要弄死你,不會比捏死一隻螞蟻更難。
”
宋安然笑了起來,“陛下說的沒錯,在今天之前,陛下要弄死我易如反掌,隻需要下一道旨意就行了。
可惜機會一去不複返。
現在,陛下的性命掌握在我的手裡,大周的江山掌握在我的手裡。
陛下,你确定你要繼續嘶吼下去?
有件事情,我不妨告訴陛下。
在明天天亮之前,我要是沒有平安出宮,到時候顔宓将不顧一切的帶兵攻打京城。
大周的花花江山轉眼間就會變得滿目蒼夷。
日後史書評論這一段曆史,陛下,你絕對會被釘在恥辱柱上,成為大周的罪人,曆史的罪人。
至于我和顔宓,我們自可從容離去。
而且我們二人也不在乎死後的罵名。
”
做皇帝的人,沒有人不在乎死後名聲,尤其是史書上的評價。
就像文臣武将都想青史留名一樣。
死後名聲,是值得一個人終身奮鬥的目标。
宋安然這番話極有力量,像一柄大錘,狠狠砸爛了元康帝心中最後一道防線。
元康帝敗了,敗得不甘心,敗得很冤枉,敗得一塌糊塗。
元康帝死死地盯着宋安然,“朕可以同你談條件。
不過在談條件之前,朕要先見見那個給朕下蠱的人。
朕要知道,究竟是什麼人在暗算朕。
”
宋安然點點頭,說道:“可以,這個要求陛下不提,我也會滿足陛下。
”
宋安然拍拍手掌,白一提着蘇嬷嬷從大門外走進來。
然後将蘇嬷嬷丢在元康帝的腳邊。
元康帝盯着蘇嬷嬷,左右打量,皺眉搜尋記憶,也沒有認出蘇嬷嬷。
宋安然在旁邊說道:“這個人陛下應該認識的。
陛下之所以沒有認出來,是因為她的容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個人姓蘇,自幼進宮。
後來被周皇後看中,提拔到坤甯宮做女官。
本來她會有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人生,可是這一切全都被陛下毀了。
她因為陛下而死,又因為前廢太子而生。
在她眼裡,陛下搶了前廢太子的皇位,還害死了前廢太子。
所以陛下就是她的仇人。
這人雖是漢人,可是自幼在苗疆長大。
對苗疆的一草一木都極為熟悉。
八皇子的死,惠妃娘娘的死,包括陛下體内的蠱,全是她所為。
她就是隐藏在宮内攪風攪雨的神秘人。
也是這個世上最仇恨陛下的人。
”
“你,你……你沒死?
”元康帝盯着蘇嬷嬷,當聽到宋安然介紹她姓蘇的時候,元康帝腦中火花乍現,一個模糊的身影突然出現在腦海中。
宋安然示意白一。
白一點點頭,走上前,合上了蘇嬷嬷的下巴。
蘇嬷嬷終于能夠說話了。
蘇嬷嬷不在乎宋安然,此時此刻,她眼中隻有元康帝。
這麼多年,她終于再一次見到了元康帝。
蘇嬷嬷哈哈大笑起來,笑得極為癫狂又扭曲。
蘇嬷嬷大笑說道:“蕭塹,你也會有今日。
你搶了太子殿下的皇位,還害死了太子殿下,你今天就是報應。
”
元康帝怒了,“閉嘴,閉嘴。
你這個老虔婆,當年朕怎麼就沒弄死你。
留下你這個禍害,你……”
“哈哈……”蘇嬷嬷瘋狂大笑,“蕭塹,等死的滋味好受嗎?
我要你活活的痛死,我要你十倍百倍的償還太子殿下。
這麼多年,我苦心鑽營,終于成功養出這對子母蠱。
我曾在佛前發誓,我願受蛇蟲吞噬之苦,隻要能夠讓你去死。
到了今天,我的願望終于快要達成了。
哈哈……蕭塹,這世上沒有人能夠救得了你……唔……”
元康帝提腳狠狠地踩在蘇嬷嬷的頭上。
元康帝臉上呈現出詭異的潮紅色,他聲音如刀,冷冰冰地說道:“是母後救了你,也是母後提拔了你,你竟然敢背叛母後,還敢用這種惡毒的手段對付朕。
你這個賤人,毒婦,朕不會饒了你。
朕會将苗疆人殺光,朕會請人做法讓你生生世世不得超生。
”
“啊……啊……”
蘇嬷嬷張大了嘴巴,艱難的發出聲音。
元康帝腳下越來越用力,他要殺死這個毒婦。
元康帝悔恨,恨自己當年不夠果斷,沒有當場要了這個女人的性命。
他恨,沒有将前廢太子的餘黨連根拔起。
元康帝無比的後悔,如果時光可以重來,他絕對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他會在敵人還沒成長起來的時候,就将敵人給消滅掉。
白一突然推開元康帝。
元康帝連連後退,一直靠到牆上,才止住了後退。
白一面無表情地說道:“她死了,陛下也活不成。
她的性命,就等于是陛下的性命。
”
宋安然揮揮手,白一當即卸掉蘇嬷嬷的下巴,然後提着蘇嬷嬷離開大殿。
宋安然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示意元康帝坐下說話。
以元康帝現在的身體狀況,也不适宜長久站着。
元康帝一步一步向前,走到書桌前面,雙手支撐着桌面。
元康帝雙目死死地盯着宋安然,“朕的性命和那個毒婦休戚相關,宋安然,你是不是很得意?
是不是認為朕活該?
”
宋安然挑眉,“陛下的确活該。
陛下當年種下什麼因,現在結什麼果。
陛下沒資格怨恨别人,更沒資格來怨恨我。
這一切,同我無關。
我隻是幸運的掌握了蘇嬷嬷的性命。
”
“你掌握了那個毒婦的性命,也就等于掌握了朕的性命,難怪你有恃無恐。
”元康帝冷笑。
宋安然說道:“陛下是在同我抱怨嗎?
陛下,你視是不是認定顔宓是亂臣賊子,認定顔宓想要造反?
”
元康帝嘲諷一笑,反問宋安然:“難道不是嗎?
朕從來沒有看錯人。
早些年朕就看出顔家父子有反志。
對于這樣的人,朕有千百個理由鏟除他們。
”
宋安然點點頭,“陛下說的沒錯,站在陛下的立場,陛下的确有千百個理由鏟除晉國公府。
”
元康帝哼了一聲,狐疑地盯着宋安然。
宋安然又在玩什麼花樣?
宋安然并不想玩花樣,她隻是想開誠布公的同元康帝談一談,然後迫使元康帝答應她的條件。
宋安然說道:“如果我沒有嫁給顔宓,顔宓現在可能已經反了。
但是因為我嫁給了顔宓,所以顔宓到現在還沒反。
”
元康帝盯着宋安然,等着宋安然的下文。
宋安然冷靜地說道:“顔宓這個人讨厭循規蹈矩,厭惡各種束縛,對官場陋習尤其反感。
而且他這個人天生反骨,隻要給他機會,他就敢造反。
陛下可知道,為什麼到了現在,顔宓還沒有動靜?
”
“為什麼?
”元康帝的确很好奇顔宓為什麼沒動靜。
宋安然指着自己,說道:“因為我。
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在顔宓手上,這的确是顔宓不敢輕易造反的一個原因。
但是更重要的原因在于我。
我和顔宓成親十多年,在我的影響下,顔宓對天下蒼生多了一份責任感,對生命對了一份仁慈。
就是因為有了責任感,所以顔宓不想輕易開啟戰端。
這麼多年,顔宓一直在回避陛下,他希望陛下能夠放下成見,對晉國公府多一點信任。
可是陛下卻步步緊逼。
如今更是要處死顔宓。
顔宓憤怒,他要造反,他手下的官兵會堅定地支持他。
但是我攔住了他,是我讓他冷靜下來。
我告訴袁宓,給我一個機會,我去和陛下談。
我相信任何事情都可以談。
畢竟顔宓還沒有造反,一切還有回旋的餘地。
”
元康帝盯着宋安然,目光帶着懷疑,審視,探究。
最後化作一句疑問,“朕憑什麼相信你的話?
”
宋安然笑了笑,說道:“就憑顔宓現在還沒有造反。
隻要陛下願意坐下來同我談一談,我可以保證,顔宓這輩子都不會造反。
江山依舊錦繡,蕭氏依舊是皇室。
”
元康帝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
笑過之後,元康帝大聲地說道:“朕活了這麼多年,今天算是長見識了。
宋安然,你一個女人,竟然敢和朕講條件,講的還是造反這樣的條件,你很大膽。
可以說,你比世上所有人都要大膽,甚至比朕的膽子還要大。
”
宋安然輕聲一笑,說道:“因為我無所畏懼,所以我才能坐在這裡同陛下談條件。
”
元康帝拍着桌子,咬牙切齒地說道:“既然你想談條件,那好,朕也想聽聽你究竟想說什麼。
不過醜話說在前頭,京城容不下顔宓,大周的疆域内也容不下這個亂臣賊子。
”
宋安然輕蔑一笑,“陛下将自己當做了大周了中心,将大周當做了天下的中心。
可是在我眼裡,世界不是隻有大周。
陛下說大周容不下顔宓,顔宓還未必樂意留在大周。
”
元康帝眼睛微微眯起,“宋安然,你到底想說什麼?
”
宋安然笑道:“陛下,我和顔宓的條件其實很簡單。
第一,不準動晉國公府和顔氏族人。
第二,陛下給顔宓封王,從今以後顔宓永鎮海外,有生之年不會踏足中原一步。
”
元康帝說道:“宋安然,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自大周開國以來,從未有過異姓封王的先例。
縱觀史書,凡是異姓封王的人要麼死無葬身之地,要麼起兵造反取而代之。
宋安然,不要将朕當做傻子。
”
宋安然輕聲一笑,說道:“陛下誤會了。
我從來不敢将陛下當做傻子。
我希望陛下能封顔宓為鎮海王,永鎮海外,替大周在海外開疆拓土。
自旨意下達之日起,顔宓有生之年絕不會踏足大周的土地。
陛下,你可願意?
”
元康帝冷冷地說道:“本朝沒有異姓封王的先例。
”
宋安然笑了笑,說道:“那就請陛下開這個先例。
我相信陛下一定會做出正确的決定。
”
元康帝怒極反笑,“如果朕不答應你的條件,你要如何?
”
宋安然笑着說道:“如果陛下不肯答應我的條件,那麼大周的錦繡江山将不複存在。
陛下若是不相信,可以試一試。
你看看顔宓敢不敢起兵造反,殺光蕭氏族人。
”
“你敢!
”元康帝怒吼一聲。
宋安然挑眉冷笑,“陛下敢殺光顔氏族人,殺光宋氏族人,我又有什麼不敢的。
陛下要是不同意我的條件,結果就是兩敗俱傷,大家都别想有安生日子過。
顔宓縱然會背上亂臣賊子的罵名,可你們蕭氏一族,從今以後面臨的将是被打得千瘡百孔的江山。
到時候,各路反軍齊聚,大周江山還能保存嗎?
”
元康帝眼神陰毒,死死地盯着宋安然,“朕可以封顔宓為鎮海王。
但是南府軍必須留在大周。
顔氏族人必須留在京城。
晉國公府,朕會保留,就由你的長子繼承爵位,留守京城。
如果顔宓敢撕毀協議,朕就算死了,朕的後人也會殺光顔氏族人以及你的兒子。
”
宋安然搖頭,“陛下的條件太過苛刻。
南府軍跟随顔宓東征西讨這麼多年,已經成為顔宓安家立命的根本。
将南府軍留下來,結果隻會遭到清洗。
所以這個條件我不會同意。
至于另外兩個條件,顔氏族人可以留下京城。
但是我的兒子,必須跟随我一起離開。
”
“不行。
你的長子必須留在京城。
南府軍必須留在大周,就地解散。
”
宋安然攤手,“陛下非要這樣的話,那就沒得談。
”
元康帝冷冷一笑,“宋安然,不要虛張聲勢,拿出你的誠意來。
否則朕就是死,也會拼死讓顔宓背上亂臣賊子的名聲,讓顔宓成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到時候不需要朕下旨,朝中自然處死顔氏族人。
顔氏就此斷絕。
宋安然,你要考慮清楚了。
”
宋安然面無表情地看着元康帝,“南府軍必須帶走,這是底線,沒得談。
我的長子必須跟随我離開,這同樣是底線。
”
元康帝笑了起來,說道:“南府軍同你的長子,隻能二選一。
宋安然,你做決定。
要兒子,就放棄南府軍。
要南府軍就讓你兒子留在京城繼承爵位。
”
宋安然緊蹙眉頭,元康帝果然老奸巨猾。
元康帝似笑非笑地看着宋安然,“宋安然,時間不等人,你趕緊做決定。
否則,就算拼上大周的江山,朕也要顔宓不得好死。
”
宋安然嗤笑一聲,元康帝都快要死了,還敢大言不慚地威脅她。
宋安然對元康帝說道:“我要南府軍。
我的長子可以留下來繼承爵位,但是我要多加一個條件。
”
“說!
”
宋安然說道:“我要陛下立平郡王為儲君。
”
元康帝滿臉震驚,不敢置信。
擡起手指着宋安然,“你,你,那個不孝子原來早就被你們拉攏了。
”
宋安然義正言辭地說道:“平郡王是嫡出,理所應當該由他繼承皇位。
陛下難不成想舍棄平郡王,讓三皇子四皇子這兩個庸才繼承皇位?
陛下就不怕等你死後,顔宓出爾反爾?
”
元康帝呵呵冷笑,“難不成立平郡王為儲君,顔宓就不會出爾反爾?
”
宋安然點頭:“對。
立平郡王為儲君,顔宓一定不會踏足中原一步。
如果陛下立别人為儲君,那麼就别怪顔宓撕毀協議,出爾反爾。
就算顔宓打不下大周江山,也能将沿海一帶打個稀巴爛。
陛下身為大周天子,身為蕭氏後人,一定不願意見到那個場面。
”
“宋安然,你在威脅朕。
”
宋安然笑了起來,笑元康帝裝腔作勢,笑元康帝看不清形勢。
不過宋安然沒有出言譏諷元康帝。
事情談到現在,沒必要激怒元康帝,将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
宋安然對元康帝說道:“陛下,我不是威脅你。
我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現在的局勢,陛下奈何不了顔宓,顔宓也奈何不了大周江山。
我們不如化幹戈為和諧,各退一步,海闊天空。
”
元康帝哼了一聲,“宋安然,你很厲害。
有膽有識,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顔宓娶了你,是他的幸運。
”
宋安然當仁不讓地說道:“這也是大周的幸運。
顔宓娶了我,才多了一份責任心,多了一份仁慈。
否則陛下現在面對的不是我,而是刀兵。
”
元康帝說道:“朕想知道,朕的不孝子何時同你們聯系。
今日這裡發生的一切,朕的不孝子是不是也參與了進來?
”
宋安然平靜地說道:“陛下冤枉了平郡王。
今天發生的一切,平郡王一無所知。
這麼重大的事情,我不可能透露風聲,更不可能讓平郡王知道。
至于我和平郡王的合作,源于前兩年。
當時三皇子,四皇子也希望同我合作。
不過三皇子四皇子志大才疏,心胸狹窄,沒有容人之量,故此我拒絕了三皇子和四皇子。
”
元康帝這才知道,原來自救的兒子,沒一個省油的燈。
元康帝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悲涼之意。
笑過之後,元康帝指着宋安然:“看在你如此坦誠的份上,朕答應你的條件,放棄南府軍,賜封顔宓為鎮海王,同是立平郡王為儲君。
”
說完最後一個字,元康帝似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身體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宋安然驚了一下,元康帝不會現在就死了。
宋安然走上前,觀察元康帝。
還有呼吸,元康帝隻是因為身體太過疲勞,暫時昏迷了過去。
宋安然笑了笑,沖大殿外喊了一聲,“來人!
”
很快,劉小七從外面走了進來。
宋安然走下台階,對劉小七說道:“陛下暫時昏迷,去将霍大夫請來,其他太醫不用請來。
另外,将宋大人請來。
”
劉小七膽戰心驚,他冒着殺頭的後果幫宋安然,心裡頭一直提心吊膽,不得安甯。
劉小七小心翼翼地問道:“事情談妥了嗎?
”
宋安然點頭,“事情已經談妥了。
”
頓了頓,宋安然問道:“你會跟我離開嗎?
留在宮裡,你沒有退路,必死無疑。
”
劉小七看着昏迷不醒的元康帝,說道:“我要送他最後一程。
無論如何,他提拔了我,給了我地位和權利。
”
宋安然點點頭,“好,我支持你。
接下來的事情還需要你來配合。
”
劉小七抹了一把臉,對宋安然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會配合你。
我不想要你死,我要你一直好好的活着。
”
宋安然笑道:“我們都要活着。
”
宋安然帶着白一還有蘇嬷嬷暫時離開了思政殿。
宋安然不想讓人知道她來過這裡,又發生了什麼。
後面的計劃,劉小七會配合,宋安然相信劉小七的能力。
劉小七帶着内侍安頓好元康帝,然後派人去請霍大夫,同時将宋子期宋大人請來。
宋安然這個時候打算和平郡王見一面。
平郡王被困在偏殿,偏殿門口有人守着。
從下午被叫到宮裡,他一直困守在偏殿内。
他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知道元康帝為什麼叫他進宮。
平郡王心裡頭很忐忑,很不安。
他看得出事情很不正常,一定是出了意外。
可是他現在困守偏殿,什麼事情都做不了。
萬一元康帝将皇位傳給三皇子,或者是四皇子,他該如何是好。
偏殿大門,突然從外面打開,平郡王驚了一跳,差點跟着跳起來。
等看到來人的真面目,平郡王這一回真的跳了起來。
他呆愣愣的,問道:“怎麼會是你?
”
宋安然取下頭上的帽子,解下披風,沖平郡王笑了笑,“為什麼不能是我?
”
“這是皇宮,你是命婦,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不對,到底出了什麼事?
”
平郡王整個人都不好了,各種念頭一起轟炸着他的大腦,讓他腦子裡亂糟糟的。
宋安然輕聲說道:“今日宮宴,陛下留我在宮中談話。
我和陛下之間已經談完了。
而我現在想和王爺進行一場談話。
王爺願意嗎?
”
“談完了?
你和父皇談了什麼?
”平郡王愣愣地看着宋安然,總覺着宋安然說的話很不真實,像是在胡編亂造一樣。
宋安然嗤笑一聲,“我和陛下談了什麼,王爺不需要知道。
我過來見王爺,是想告訴王爺一件要緊的事情。
陛下已經同意立你為儲君,而且此事是我替王爺争取來的。
隻等陛下醒來,就會立下床位诏書。
王爺,我完成我的承諾,你滿意嗎?
”
“你……這怎麼可能。
父皇怎麼可能聽你的。
”平郡王連連搖頭,不敢置信。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平郡王,“我能站在這裡同王爺說話,王爺想一想,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這裡可是皇宮,沒有旨意不得擅自行動。
我能來見王爺,自然是得到了陛下的首肯。
”
平郡王還是不敢相信,可是活生生的宋安然就在眼前,這讓平郡王不得不相信。
宋安然見平郡王放松了警惕,這才繼續說道:“王爺,我已經做到了我的承諾。
現在是王爺兌現承諾的時候。
王爺當初答應我三個承諾,王爺不會忘記。
”
平郡王連連搖頭,“本王當然不會忘記。
可是我怎麼知道夫人說的是真的?
萬一父皇沒有立我為儲君,我豈不是要死在宮裡。
”
宋安然輕聲一笑,說道:“王爺多慮了。
我的三個要求,都是建立在王爺做了皇帝的前提下。
如果王爺不能當皇帝,那麼我的三個要求,也成了泡影。
”
平郡王盯着宋安然,“你說的是真的?
三個承諾真的是建立在我當皇帝的前提下?
父皇真的肯立我為儲君?
父皇那麼厭惡我,我以為自己沒機會了。
”
宋安然說道:“陛下的确不肯立你為儲君。
是我好說歹說,才終于說服了陛下改變主意。
王爺,閑話少說,我們還是說說三個承諾。
”
平郡王頓時挺直了背脊,“夫人請講。
隻要不違背本王的原則,本王一定無條件答應夫人三個要求。
”
宋安然笑了笑,說道:“我要的就是王爺這句承諾。
我已經和陛下達成了協議,屆時顔宓會帶領南府軍退到海上,永鎮海外。
而我的長子會留在京城繼承爵位。
我要王爺答應我三個條件,第一,不得以任何理由為難晉國公府和顔氏族人。
隻要顔家不造反,王爺就有責任保全晉國公府和顔氏族人。
第二,我要王爺答應我,保全宋家。
等我離開後,不得以任何理由刁難宋家人,更不得阻礙宋家人仕途。
第三,我要王爺答應,等你登基三年後,将我的長子派到西北,讓他獨領西北軍,永鎮西北。
”
平郡王的表情連連變幻。
宋安然的三個要求,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
尤其是最後一個要求,讓顔均獨領西北軍,永鎮西北,這簡直就是,就是在挖大周的牆角。
宋安然沒有說話,她在等平郡王想清楚。
平郡王眼珠子亂轉,心裡正在進行着一場激烈的掙紮。
一盞茶的時間轉眼過去,宋安然輕輕敲擊桌面,提醒平郡王。
平郡王紅着眼睛,盯着宋安然,問道:“夫人會離開?
”
宋安然沒有隐瞞,“我和陛下達成了協議。
我會帶着另外兩個孩子同顔宓一起離開大周,到海外。
同我們一起離開的還有南府軍。
”
“這……父皇怎麼會答應這樣的條件?
”平郡王感到不可思議。
宋安然輕聲一笑,“因為陛下如果不答應,顔宓就會帶兵打進京城。
到時候王爺不僅無法繼承皇位,說不定還會成為階下囚。
王爺,我的三個要求,你考慮好了嗎?
”
平郡王驚疑不定地看着宋安然,“顔宓不是在東南嗎?
”
宋安然笑了笑,說道:“王爺,海上沒有關卡。
隻要出了海,想去哪裡都行。
更何況是京城。
”
平郡王臉色劇變,宋安然分明是在威脅他。
平郡王咬着牙,問道:“我真的能繼承皇位?
”
宋安然點頭,笃定的說道:“我可以百分百的肯定,王爺一定能夠繼承皇位。
你将是大周第六代帝王。
”
平郡王心中激動,臉色潮紅。
他握緊拳頭,“我如果答應了夫人的要求,夫人和顔宓是不是會永遠離開大周,不會回來?
”
宋安然點頭,“是,我和顔宓會永遠替大周鎮守海外。
但是如果王爺撕毀協議,傷害了宋家人和顔家人,那我和顔宓肯定也會撕毀協議,帶兵上岸。
”
平郡王沉默了片刻,對宋安然說道:“好,我答應夫人。
”
宋安然滿意的笑了起來,她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協議,“麻煩王爺簽個字。
正所謂口說無憑,立字為據。
請王爺體諒一二。
”
平郡王臉色潮紅,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
“夫人不相信本王?
”
宋安然點點頭,說道:“任何協議都有可能被撕毀。
我這麼做隻是想提醒王爺,凡事三思而後行。
”
平郡王怒問宋安然:“如果本王不簽這個協議,夫人要怎麼辦?
”
宋安然輕聲一笑,“三皇子和四皇子就關在離這裡不遠的偏殿。
王爺要是不簽,我出了這道門,立即去見三皇子四皇子。
我相信他們二人肯定樂意在這張協議上簽字畫押,而且不會同我讨價還價。
”
平郡王差點噴出一口血。
宋安然這是**裸的威脅。
宋安然挑眉一笑,她就是威脅。
對府皇室成員,除了威脅,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
誰讓皇室成員全都喜歡仗勢欺人,翻臉無情。
對付這樣的人自然不用客氣。
宋安然再次說道:“王爺,我給你一刻鐘的時間。
一刻鐘後,無論你簽不簽,我都會離開這裡。
我的時間很寶貴,我不可能浪費在你的身上。
”
平郡王很生氣,可是又發作不得。
平郡王咬咬牙,點頭,應下,“好,本王這就簽下這份協議。
”
平郡王提筆簽字,又拿出印章蓋上。
宋安然嘴唇一翹,笑了起來。
她喜歡做事幹脆的人。
協議簽訂,雖然這份協議對平郡王沒有多大的約束力,不過聊勝于無。
總比空口無憑要強一些。
宋安然收起協議,對平郡王說道:“請王爺耐心等待消息。
天亮之前,會有人來接王爺。
到時候王爺搖身一變,俨然是大周的儲君。
”
平郡王心中激動,血液上頭。
他眼中冒着光,盯着宋安然:“本王相信夫人。
希望夫人不要讓本王失望。
”
“王爺放心,肯定不會讓你失望。
”
宋安然帶着協議,離開了偏殿。
思政殿内,霍大夫正在救治元康帝。
又是用藥,又是紮針,終于将元康帝給弄醒了。
元康帝睜開雙眼的那一瞬間,顯得特别的茫然,甚至還有一點不知所措。
不過很快,元康帝就想起昏迷前發生的事情。
想起宋安然所有的惡行,還想起了他答應宋安然的事情。
元康帝扭頭,就看見劉小七守在床前。
元康帝厲聲質問:“到底怎麼回事?
為何朕叫你們的時候,一個人都不在?
”
劉小七有些茫然,又顯得很害怕。
劉小七跪在床前,“陛下恕罪。
奴才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莫名其妙的就睡了過去。
奴才沒有及時發現陛下昏倒在地上,奴才死罪。
”
元康帝疲憊的揮揮手,“宋安然人呢?
”
霍大夫站在一旁,聽到元康帝說起宋安然,心頭一驚,頓時有種不妙的預感。
劉小七一臉茫然地樣子,“奴才,奴才醒來的時候沒見到晉國公夫人。
奴才失職,請陛下責罰。
”
元康帝連連冷笑,好一個宋安然,還玩來無影去無蹤的把戲。
元康帝對劉小七說道:“派人去找宋安然,一定要找到她。
她身邊有個嬷嬷,一定要搶在手裡。
等等,不要大張旗鼓的這尋找宋安然。
朕相信她還在宮裡,悄悄地找,找到後就說朕要見她。
讓她帶着蘇嬷嬷一起過來。
”
劉小七躬身應是,轉身就朝外面走去。
元康帝突然叫住劉小七,“站住。
現在有誰在外面?
”
劉小七連忙說道:“啟禀陛下,内閣幾位大人都在。
陛下要見他們嗎?
”
元康帝微微閉起眼睛。
元康帝确定宋安然肯定沒有走遠,一定在思政殿附近的某個地方盯着他。
他要是不按照約定的來辦,宋安然肯定會弄死蘇嬷嬷,到時候他也得死。
還有顔宓,天亮之前宋安然要是沒有出宮,顔宓就會帶兵攻打京城,肆虐大周江山。
元康帝握緊拳頭,心中憤恨無比。
宋安然顔宓這對奸賊夫妻,就算是死一百遍都不過分。
可是偏偏他不能處死這二人。
永和帝猛地睜開眼睛,問霍大夫:“霍大夫,朕還剩下多少時間?
請霍大夫不要隐瞞,朕要知道真相。
”
霍大夫猶豫了一下,這才說道:“啟禀陛下,陛下的時間大概還剩下七八天。
”
才七八天?
夠了,足夠安排後面的事情。
元康帝這會神志清醒,思路清晰。
元康帝打算趁着這個時間,将後續的事情先做一番安排。
至少要先穩住宋安然。
元康帝對劉小七說道:“去将内閣幾位大人叫來。
”
“奴才遵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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