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看錯了？你下鄉之後和他們的關係不是不好嗎？」王芳的話是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裡面擠出來的。

　　童畫眸色淡淡，語氣譏誚：「除了孔蜜雪，小四還能給哪個女人洗內衣？」

　　王芳口腔裡瀰漫著鐵鏽一般的味道，「小樹是你弟弟，這事你得管管。」

　　童畫眼裡流露出諷刺之色，「他在家的時候，就不聽我的話，隻聽孔蜜雪的話。

　　到了鄉下，他就更不聽我的話了。」

　　王芳咬緊了牙齦，又是一陣氣急敗壞。

　　在家的時候，小四確實是更聽孔蜜雪的話。

　　當時王芳還高興他們姐弟倆關係好。

　　現在王芳恨不得噴出一口血來表示她的憤怒！

　　「你是他姐姐，你怎麼那麼沒用？

　　他為什麼聽孔蜜雪的話？就是不聽你的話？

　　你是不是該好好反省一下怎麼當好一個姐姐？」

　　童畫拖腔帶調，「我確實不是一個好姐姐。」

　　又意有所指地譏誚出聲，「孔蜜雪是個好姐姐，讓她管著小四挺好。」

　　王芳忍不住脫口而出，「好個屁！」

　　「你才是小樹的姐姐，你讓別人管他幹什麼？」

　　童畫挑眉，「我又管不住。」

　　在家裡，她每次管童老四，都會被王芳訓斥。

　　這也導緻童老四是一點沒把她放在眼裡。

　　王芳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心裡又是懊惱，又是惱火。

　　「你連你弟弟都管不好，我養你有什麼用！」

　　童畫嘆氣，字字紮心，「媽，你說的沒錯，要是我和孔蜜雪抱錯了就好了。

　　這樣你就有了一個好女兒，不像我這樣不給你爭氣。」

　　王芳頭皮都要炸開了！

　　小賤人又這麼說話！

　　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王芳眼神變幻不定，「孔蜜雪再好，也不是我親生的。

　　你再差勁，那也是我親生的。」

　　童畫目光深沉，「媽，要不你去查查，當年你和孔姨生孩子的時候，有沒有可能真的抱錯了？」

　　王芳瞳仁猛地一縮，牙齦緊咬，眼底生出幾分驚恐之色。

　　「你又說這種胡話！你說這話是在用刀子紮我這個當媽的心啊……」王芳聲音沙啞，彷彿被童畫這些無情的話傷到了。

　　換做以前的童畫，早就低頭道歉，保證不會再說這種話。

　　現在的童畫語氣勉強，「可是我越來越覺得……」

　　王芳咬牙切齒道：「越覺得什麼？覺得我對你不好？

　　你要不是我生出來的，顧家當初能同意你進門？」

　　童畫語氣遲疑，「可是孔蜜雪不也嫁到顧家去了？」

　　王芳胸口像堵了一塊石頭。

　　一個寡婦的女兒同樣嫁到了顧家。

　　王芳的臉被扇腫了！

　　她索性拿捏著父母的架子：

　　「你現在翅膀硬了？跟我一個勁的頂嘴？

　　你這書還真沒白讀！學也沒白上！

　　我當年就是養頭豬，也比養你強！」

　　童畫淡淡道：「咱家那邊好像不準養豬吧？」

　　王芳硬是被她氣的掐著自己的人中，努力不讓自己再次昏死過去。

　　「你不是單獨有個屋子嗎？

　　你搬到知青點去住，讓你弟弟搬到你屋裡住去。」

　　童畫直接拒絕，「不行。」

　　王芳氣急敗壞，「怎麼就不行？你是他親姐姐，你把屋子讓開他怎麼了？

　　你還說他不聽你的話，你也不想想你自己有沒有一點當姐姐的態度！」

　　童畫淡漠道：「屋子是程隊長家的房子。

　　小四下鄉之後，打了好幾次程隊長家的女兒。

　　程隊長是不會把房子租給小四的。」

　　王芳頓了頓，「那你再去給他重新找個屋子，總之一定要讓他搬出知青點。」

　　「不行。」童畫還是這兩個字。

　　王芳都要氣炸了，「為什麼又不行？」

　　童畫淡定道：「現在搬出去，沒有足夠的柴火過冬，冬天他會凍死的。」

　　王芳氣急敗壞道：「你不會把你的柴火給他？」

　　王芳不要臉，童畫也很果斷：「不會，我自己的都不夠用。」

　　王芳氣惱道：「你還是人嗎？你就不能心疼心疼你弟弟？」

　　「我要去問問孔姨，她有沒有可能抱錯了孩子。」童畫冷不丁的說道。

　　王芳被氣的一個踉蹌。

　　「你混賬！別去給我丟人現眼了！」王芳又氣又惱又急。

　　童畫語氣疑惑，「王同志，你有沒有覺得你很奇怪？

　　若說你重男輕女，你把孔蜜雪當寶。

　　若說你不重男輕女，你把我當草……」

　　未盡的話，有無數的可能。

　　王芳後背竄起了一股涼意，眼底露出幾分恨色，她到底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

　　「你非要傷我的心是不是？

　　我哪裡對你不夠好了？

　　我關心你弟弟，還不是因為他年紀小！

　　你這個當姐姐的難道不該多照顧他一些？」

　　童畫神色幽幽，「我下鄉後，你沒有給我準備過一樣東西；沒有給我匯過一分錢；你沒有打電話關心過我一次。

　　第一次打電話給我是來警告我不要糾纏孔蜜雪的丈夫。

　　第二次打電話給我不是因為童老二的事，就是因為童老四的事。

　　你能舉例說說，你哪裡對我好了媽？

　　我腦子簡單，想不出來。」

　　王芳語塞，腦子都轉爛了，也沒想到一個能說得出口的事。

　　「那還不是因為你和顧家的親事……」

　　童畫打斷她的話，「我下鄉之前呢？你說說看，你怎麼對我好了？」

　　王芳覺得這容易，她養了童畫二十多年，總不能一件事都找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