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氏生了,生了一對龍鳳胎,大小平安,孩子健康。
宋安然剛從上房回到遙光閣,就聽到了這個消息。
聽到這個消息的那一瞬間,宋安然先是一驚,接着又是一喜。
算算時間,小周氏差不多也該在這段時間生了。
宋安然趕緊命人準備禮物,送到宋家去。
小周氏生了一對龍鳳胎,宋子期非得樂瘋不可。
宋家添丁,這對宋子期來說就是興旺之兆。
喜秋代表宋安然,前往宋家送禮。
宋安然則要等到洗三的時候才會去宋家恭賀小周氏。
宋安然将報信的婆子叫到跟前問話。
婆子告訴宋安然,小周氏是昨天早上開始發作的,生了兩天一夜,要不是因為有霍大夫在,小周氏十有*要難産。
難産的結果,要麼是一屍三命,要麼就是保大保小。
宋安然聽到這裡,心頭又是後怕又是慶幸。
宋安然如今懷着身孕,真的聽不得難産。
一聽到有人說某某難産,最後如何如何,宋安然頓時就有一種毛骨悚然,渾身僵硬的感覺。
就連腹部,似乎也在發痛。
宋安然都不敢深想下去,不敢去想等到自己生孩子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情況。
總覺着懷孕月份越大,越有一種恐怖氣息臨近。
宋安然同時很慶幸。
慶幸當年眼光獨到,找到了霍大夫這個真正的名醫。
有霍大夫在,小周氏雙胞胎都能順利平安的生下來,那她肚子裡的孩子肯定也能平安生下來。
宋安然輕撫自己的肚子,一邊慶幸,一邊後怕,心情着實很糾結。
宋安然自己也知道,這個時候不應該去想難産的事情,越想就會越發影響自己的精神狀态,連帶着影響到胎兒的生長發育。
可是宋安然有時候真的忍不住會去想。
這個時候她就特别希望顔宓在自己身邊,陪着她,安慰她,開解她。
顔宓離開京城已經有十來天,不知道現在到了什麼地方。
有沒有到江南?
還是繼續在路上奔波?
宋安然胡思亂想了一通,總算不再去想難産這個可怕的事情,心情也跟着平靜下來。
轉眼,就到了小孩子洗三的日子。
一大早,宋安然就坐上馬車前往宋家。
初春的早上,寒意很濃。
不過當看到路邊冒出頭的青草,還有樹枝剛發的新芽,整個世界又都充滿了希望,讓人的心情也跟着輕快起來。
到了宋家,已經有很多人來了。
宋子期中年得一對龍鳳胎,這是一件非常值得慶賀的事情。
加上宋子期身份夠高,在朝中的威望越來越重,所以無論關系遠近,凡是能和宋家拉上點親戚關系的人家,都派了當家太太上門道賀。
宋安然先和親戚朋友們應酬了一番,然後才去了卧房看望小周氏。
小周氏為了生孩子,元氣大傷。
宋安然進去看望的時候,小周氏臉色還煞白煞白的。
修養了幾天,小周氏雖說已經能夠從床上坐起來,但是還沒辦法下床。
宋安然見到小周氏這般虛弱,頓時吓了一跳。
宋安然走到床邊坐下,擔心地問道:“怎麼這麼嚴重?
霍大夫怎麼說?
”
小周氏虛弱的對宋安然笑了笑,然後才說道:“霍大夫說我元氣大傷,需要靜養。
霍大夫給我開了補身體的藥,我每天都吃着。
今天感覺比前兩天好多了。
你是沒見到,前兩天我連翻身都困難,更别提坐起來。
”
宋安然很驚訝。
上輩子她聽人說,順産恢複得很快。
一般兩三天就能出院,完全不影響生活。
去年看三少奶奶李氏生孩子,波折重重,但是生下孩子第二天三少奶奶李氏就能下床走動了。
看上去除了有一點疲憊虛弱外,和沒生孩子的時候差别不太大。
可是今日看到小周氏的情況,宋安然就知道凡事不是絕對的。
小周氏懷雙胞胎,負擔本來就比懷單胎的人要重,生孩子的風險也是要大上幾倍。
她生下孩子後如此虛弱,也是可以理解的。
宋安然輕聲問道:“霍大夫還有說别的嗎?
對身體有沒有什麼影響?
”
小周氏苦笑一聲,說道:“霍大夫讓我安心養身體,别想太多。
聽他的意思,我這身體不養個半年一年,是别想養好。
而且我以後想再次懷孕的機會也很小,估計這輩子都不會有了。
”
說完,小周氏的神色有些黯然。
不過轉眼她又高興起來,“不過我知足了。
我如今有了兩個孩子,一兒一女,這是上天賜給我最好的禮物。
”
宋安然也笑了起來,“恭喜太太。
如今我也多了兩個弟弟妹妹,真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
”
小周氏突然握住宋安然的手,猶豫着問道:“二姑奶奶,你會多想嗎?
”
“太太又說笑了。
我早就和太太說過,你懷孕生子,替宋家添丁進口,我隻會高興,不會多想。
”
宋安然輕輕抽出自己的手,又拍拍小周氏的手背,安撫她别多想。
宋安然繼續說道:“太太現在坐着月子,外面的事情,旁人的看法和議論都别去操心。
養好身體才是最要緊的。
”
小周氏笑着點點頭,“嗯,我聽你的。
”
頓了頓,小周氏又說道:“我聽說姑爺去了南邊辦差。
那等你生的時候,姑爺能夠趕回來嗎?
”
宋安然含笑說道:“他說他會盡量趕回來。
不過就算他沒趕回來也沒關系,我自己會安排好一切的。
”
小周氏則鄭重說道:“你發動的時候,記得派人到家裡面說一聲。
到時候我去看你。
要是遇到什麼意外情況,我也能幫上忙。
”
“好。
等我生的時候,我會派人來說一聲的。
屆時還需要太太幫我盯着産房。
不過在這之前,太太一定要養好身體。
”
“那我們就說定了。
”小周氏笑了起來。
宋安然同小周氏并不是要防備誰,或者說懷疑誰,這麼做隻是為了以防萬一。
女人生孩子的時候各種意外都有可能發生,多做點準備肯定沒錯。
見小周氏精力不濟,宋安然也沒多做停留。
宋安然起身告辭,來到外間看望兩個新生的弟弟妹妹。
小孩子剛生下來的時候都不會好看,宋安然也看不出孩子五官像誰。
孩子這會吃飽喝足,正睡的香。
看上去非常的可愛,非常的柔軟。
宋安然輕輕的握住小孩子的手,好軟,好小,宋安然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要化了。
這麼可愛的孩子,就是她的弟弟和妹妹,真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
宋安然忍不住親了親小孩子的小手指,又伸手碰了碰孩子的小臉蛋。
她就坐在孩子身邊,想這麼一直守着孩子。
因為懷孕,因為期待肚子裡的孩子快點到來,宋安然看到剛出生的小孩子,總是忍不住母性大發。
不過她還是不敢将孩子抱起來,她怕自己沒輕沒重的,會弄壞小孩子。
又怕自己一抱起孩子,就會将孩子吵醒。
其實小孩子的睡顔才是最可愛的。
似乎是宋安然太熱情了,熱情到吵醒了其中一個小寶寶。
宋安然也分不清哪個是男孩哪個是女孩,她就看到其中一個小寶寶突然翻了翻眼皮,一隻眼睛睜開了一條縫,似乎注意到坐在床邊的宋安然。
小寶寶盯着宋安然的臉,看了小一會。
然後又張嘴打了個哈欠,接着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這一幕萌化了,好可愛,好可愛,小孩子怎麼這麼可愛。
宋安然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軟成一灘泥,已經無藥可救了。
宋安然就這麼守着孩子,一直到洗三到來。
宋安然給兩個弟弟妹妹準備了赤金長命鎖,還準備了赤金的腳環,手環,保佑孩子健健康康,平安幸福。
小周氏是撐着身體,見證了孩子洗三的過程。
之後小周氏就疲憊的睡了過去。
洗三過後,宴席開始。
宋安然戀戀不舍的離開了孩子。
宋安樂同宋安芸都陪在宋安然身邊。
宋安芸悄聲告訴宋安然,“太太以後不能生了。
”
宋安然盯着宋安芸。
宋安芸小聲說道:“我說的是真的,沒騙你們。
太太生的時候,胎位不正,加上孩子有些大,穩婆都說了兇多吉少。
我當時也守在産房外面,就看到一盆盆血水從裡面端出來,吓死人了。
後來還是霍大夫力挽狂瀾,親自正胎位,又給太太紮針,又給太太灌藥,太太才有力氣将孩子生下來。
孩子生下來之後,父親偷偷問過霍大夫。
當時我就在附近,剛好偷聽到。
父親問太太身體怎麼樣?
霍大夫說元氣大傷,至少得養個一兩年才能真正養好。
霍大夫後來還說,太太生這一胎傷了身體,以後不能生孩子了。
讓父親心裡頭有個準備。
父親很灑脫的,直說沒關系。
”
宋安然聽完,捏了捏宋安芸的耳朵,“父親和霍大夫說話,你也敢跑去偷聽,不怕父親發現收拾你嗎?
”
宋安芸嘿嘿笑了起來,“我不怕。
太太生了一對龍鳳胎,父親高興都來不及,又怎麼會計較我偷聽的事情。
”
宋安然笑着搖頭,對宋安芸說道:“你年齡大了,以後做事要穩重點,知道嗎?
對了,太太生孩子的時候,你幹什麼守在産房外面?
你不害怕嗎?
”
很多小姑娘都受不了女人生孩子時發出的慘叫聲,更看不得一盆盆的血水從産房裡面端起來。
一般人家,長輩也不會讓一個沒成婚的姑娘守在産房外面。
就怕小姑娘受了刺激,會對生孩子産生心理陰影,不利于将來的婚姻,也不利于将來生兒育女。
宋安然沒想到宋安芸竟然敢守在産房外面,還面不改色。
宋安芸挺起胸膛,一臉傲嬌地說道:“我不怕!
在霍大夫那裡,比這更血腥的場面我都見過。
什麼腸穿肚爛,什麼缺胳膊斷腿,比生孩子可怕多了。
”
宋安然聞言,頓時笑了起來,“三妹妹這是斷糧出來了。
看來你注定是要嫁給霍延的,剛好夫唱婦随。
”
宋安芸瞬間紅了臉頰,嘟着嘴說道:“二姐姐就喜歡打趣我。
”
“我這是誇你。
”
宋安然都有點受不了女人生孩子那個場面,沒想到宋安芸倒是适應良好,一點不良反應都沒有。
一旁的宋安樂突然說道:“太太不能生,其實也是一件好事。
像我們這樣的人家,孩子多了未必是好事。
”
宋安然同宋安芸都一臉奇怪地看着宋安樂。
宋安樂趕緊低下頭,說道:“我隻是随口一說,你們别當真。
”
宋安然笑了笑,“大姐姐不用如此緊張。
你說的也有點道理。
不過太太剛生了孩子,身體正是虛弱的時候,這個時候太太受不得一點刺激。
像剛才的話,大姐姐心裡頭想想就算了,以後别再說出來。
”
宋安樂羞澀一笑,“我挺二妹妹的。
”
宋安然不太關心宋安樂的事情,她對宋安樂都放棄了。
但是宋安芸很想看到宋安樂吃癟,更想看到宋安樂難堪的模樣。
這也算是一種惡趣味吧。
于是宋安芸就趁機問宋安樂,“大姐姐,表哥還是不進你的房嗎?
”
宋安樂蓦地漲紅了臉,顯得很難堪。
她瞪着宋安芸,闆着臉說道:“三妹妹,不該你問的問題,不準問。
你一個姑娘家,關心我房裡的事情,簡直亂來。
”
宋安樂怕宋安然,卻不怕宋安樂。
兩姐妹以前就互相鬥,早就鬥出了經驗。
宋安芸撇嘴,一臉不屑,“大姐姐真是自作多情,我才不關心你房裡的事情。
我隻是好奇大姐姐同表哥的相處方式而已。
大姐姐生下小外甥已經一年多了,怎麼肚子裡還沒動靜?
我聽霍大夫說過,女人就要趁着年輕的時候多生幾個孩子。
年輕,身體好,恢複快,危險也小。
等年齡大了再生孩子,那可比現在生孩子危險多了。
而且年輕的時候,生兒子的幾率也大一些。
”
“霍大夫着這麼說?
”宋安然好奇地問道。
她不相信霍大夫會對宋安芸說這些東西。
肯定是宋安芸從哪裡偷聽來的。
宋安樂卻豎起了耳朵,她很在意宋安芸剛才說的内容。
宋安芸昂頭,哼了一聲,“當然是霍大夫說的。
霍大夫醫術高明,他說的肯定沒錯。
”
宋安樂聞言,頓時有些緊張。
她猶猶豫豫的,想說什麼,卻始終沒說出口。
宋安芸就調侃道:“大姐姐,你聽到我剛才說的話,是不是着急了?
我告訴你,你想再要一個孩子,就得讓表哥進你的房。
隻要你再生一個兒子,你在侯府的地位就穩固了。
”
宋安然扶額,瞧着宋安芸這模樣,十足一個小八婆。
一個還沒出嫁的姑娘,連婚事都沒有定下,就同别人讨論生孩子的問題。
這個尺度實在是太大了一點。
宋安芸這張嘴啊,真是生冷不急。
宋安樂臉色不太好看,或許是被宋安芸刺激了。
她木着一張臉,對宋安芸說道:“我的事情你少操心。
你還是先操心你的婚事吧。
你和霍延,這都多長時間了,為什麼父親還沒将你們的婚事定下來?
不會是有變故吧。
”
“胡說八道。
”宋安芸惡狠狠地沖宋安樂吼道,“才不會有變故。
父親都答應我了,過一段時間就替我和霍延定下婚事。
到時候你别羨慕我。
”
宋安樂冷哼一聲,“娘嫁給霍延,有什麼值得羨慕的。
表哥雖然是庶子,但是好歹是侯府公子,而且身上還有功名。
比霍延強了百倍。
我除非傻了,才會羨慕你。
”
宋安芸不客氣的反駁道:“表哥是侯府公子又怎麼樣?
有秀才功名又怎麼樣?
他對你不好,這些外在的東西有意義嗎?
霍延不一樣,霍延隻會對我好,而且會永遠對我好。
表哥他能做到這一點嗎?
改明兒,你們院子裡,又該添上幾個姨娘通房吧。
”
宋安芸這番話,完全是對宋安樂*裸的嘲笑。
宋安樂氣的半死,臉色煞白,她憤怒之下,舉起手就想朝宋安芸臉上打去。
宋安芸“啊”的一聲大叫,趕緊躲到宋安然的身後,“二姐姐快救救我。
大姐姐要打我了。
”
宋安然及時擋住宋安樂,抓住宋安然揮下來的手腕,厲聲說道:“大姐姐,姐妹之間說話拌嘴,至于動手嗎?
”
宋安樂氣的胸口劇烈起伏,“二妹妹,剛才三妹妹嘲笑我的那些話,你都聽到了。
你不覺着她很過分嗎?
”
宋安然面無表情地說道:“三妹妹的話的确有些過分,但是你也不該動手打人。
而且我看大姐姐并非一味軟弱順從,大姐姐也是有脾氣,也是有傲骨的人。
你有種對三妹妹發脾氣,有種揮手打人,怎麼在侯府你就變得沒種了?
莫非我們宋家的人就該打,侯府的人就該捧着?
大姐姐真要有傲骨,這巴掌就不該沖着三妹妹,而是該沖着蔣沐紹的臉上招呼。
我要是大姐姐,我就狠狠打他一頓,讓他知道老娘的厲害。
看他以後還敢不敢亂來。
大姐姐,你覺着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
宋安樂氣的不行,宋安然明顯在袒護宋安芸。
而且宋安然話裡話外,都在譏諷她。
譏諷她欺軟怕硬,譏諷她沒膽也沒種。
宋安樂想着,想着,突然哭了起來。
她邊哭邊說道:“好,我不打三妹妹。
但是三妹妹得先給我道歉。
她羞辱我,就是不對。
”
宋安然點頭,“這個要求不過分。
安芸妹妹,你給我站出來,快給大姐姐道歉。
”
宋安芸不樂意,“我不要。
我又沒說錯。
”
“你是沒說錯,但是你多管閑事,在錯誤的時間說了不恰當的話,你就該道歉。
”
宋安然很嚴厲,不容宋安芸逃避。
宋安芸哼了一聲,從宋安然背後站出來,沖宋安樂陰陽怪氣地說道:“大姐姐,對不起了。
我祝你和表哥白頭偕老,多子多福。
”
“你……”
宋安樂聽着這句毫無誠意的道歉,心口氣的發痛。
宋安樂對宋安芸說道:“三妹妹,你口無遮攔,遲早會闖下大禍的。
現在有二妹妹,還有父親護着你。
等你嫁到霍家後,我看誰還能護着你。
”
宋安芸滿不在乎的說道:“我不需要人護着,我一個人就行。
”
宋安樂嗤笑一聲,“天真,幼稚,愚蠢。
”
“你才天真,你才幼稚,你才愚蠢。
經過這麼多事情,你竟然還對蔣沐紹抱有期望,你比誰都天真幼稚愚蠢。
”宋安芸像是渾身長刺,語氣瘋狂的反駁宋安樂。
宋安樂再次被氣哭了,“二妹妹,你聽到了,三妹妹就是這樣對待我的,你難道不管管嗎?
”
宋安然攤手,表示無能為力。
這種爛事,宋安然才懶得管。
再說了,宋安芸說的話雖然難聽,但是并沒有說錯。
正所謂話糙理不糙。
宋安樂應該冷靜一點,仔細反省一下,為什麼宋安芸會肆無忌憚的譏諷她。
畢竟以前宋安芸對宋安樂還是維持着基本的客氣。
這裡面肯定有什麼改變了,這麼明顯的信号,宋安樂真沒發現嗎?
若非宋子期改變了态度,宋安芸哪敢如此肆無忌憚。
宋安然置身之外,讓她們兩個去吵,去鬧。
宋安樂肯定吵不赢宋安芸。
宋安芸那張嘴真的能将人氣死。
面對這個情況,宋安樂最好就是避開宋安芸,無視宋安芸的挑釁。
隻要宋安樂不搭理宋安芸,宋安芸就鬧騰不起來。
宋安樂越是不甘心,越是想反擊宋安芸,宋安芸就越興奮,戰鬥力就會越強。
宋安然走在前面,耳邊響着兩個姐妹的争吵聲,她有些無奈。
三姐妹鬧成這番模樣,不是她樂意看到的。
雖然不是一個母親生的,可總歸都姓宋,都是宋家的姑娘。
宋安然基于護短的心思,自然希望自家人都能好好的。
後面的争吵還沒結束,宋安然搖搖頭。
決定不管她們二人,就讓她們二人吵個天翻地覆吧。
宋安然還抱着一點美好的幻想,希望宋安樂能過通過和宋安芸的争吵,鍛煉一下讓人捉急口才。
将來再遇到類似的情況,有能力去反擊。
隻是美好的幻想終歸隻是美好的幻想。
宋安然來到席面上,食不知味的吃着酒席。
她才離開一會會,又想念那兩個小寶寶了。
她想回去看望小寶寶,想抱抱她們。
宋安然低頭,看着自己的肚子,肚子裡的孩子要多久才能生出來啊。
希望她生孩子的時候,一切順順利利,平平安安,顔宓也能準時回來。
吃過酒席,宋安然回到廂房歇息。
宋安樂同宋安芸兩人,就跟鬥雞眼似得,誰都不搭理對方,誰都不服氣對方。
明明都恨死了對方,偏偏還要待在一個屋裡面。
宋安然就問道:“你們不累嗎?
”
宋安樂哼了一聲,扭頭。
宋安芸同樣哼了一聲,扭頭。
宋安然再次問道:“你們不餓嗎?
”
這二人光顧着争吵,連酒席都沒吃,也是夠了。
宋安芸率先說道:“不餓。
”
宋安樂也跟着說道:“不餓。
二妹妹不用擔心我們。
”
宋安然自嘲一笑,“那行,你們繼續。
我去隔壁睡一覺。
你們吵架的時候小聲一點,别吵着我。
否則我要翻臉的。
”
宋安然去了隔壁廂房,不理會兩個神經病姐妹。
宋安然還沒睡着,有個人就找了過來。
來人是東平伯夫人容蓉。
容蓉愛慕宋子期,幾十年癡心不改。
這回小周氏的孩子洗三,宋安然以為容蓉不會來的,卻沒想到容蓉竟然早早的就來了。
不僅來了,還去看望了小周氏,以及小周氏的兩個孩子。
給兩給孩子準備的洗三禮物,也非常名貴,顯然是用了心思的。
容蓉這番舉動,有點讓宋安然看不透。
不過宋安然沒今日太累,就沒打算同容蓉多做接觸。
卻沒想到她不去見容蓉,容蓉竟然主動找了過來。
宋安然招呼容蓉,“大表舅母請坐。
多謝你能來參加洗三。
我那兩個弟弟妹妹還算可愛吧。
”
容蓉有點摸不準宋安然的想法,就試探着問道:“你家太太有了孩子,你不生氣?
”
宋安然笑了起來,“我隻有高興,不會生氣。
我和父親一樣,都盼着宋家能夠添丁進口。
大表舅母應該知道,我們宋家五代單傳,到我這一代情況才有所改善。
我們宋家人,早就吃夠了單傳的苦頭,所以多一個孩子就是多一份福氣。
”
容蓉了然一笑,算是明白了宋安然的意思。
宋安然問道:“大表舅母過來,不會是想同我讨論兩個小寶寶吧。
”
容蓉掩唇一笑,“我今兒來,是為了國公府的三姑娘。
”
咦!
宋安然瞬間坐直了身體。
宋安然沒急着讨論顔琴,她更好奇容蓉的态度。
容蓉氣色很好,眼中帶着溫暖的笑意。
似乎已經從古明月被‘劫持’的打擊中恢複過來了。
宋安然試探問道:“大表舅母……古姐姐……”
容蓉眨了眨眼,兩人心照不宣。
宋安然差點忍不住笑了起來。
原來古明月已經偷偷聯系過東平伯府。
準确的說,古明月已經偷偷聯絡過容蓉。
難怪容蓉一改去年那副悲觀絕望的模樣,都有心思出門替人保媒。
古明月在京城是個禁忌話題,因為古明月牽扯到容玉。
宋安然很識趣的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宋安然笑着說道:“大表舅母剛才說為了我們國公府的三姑娘而來,莫非大表舅母是想替我們國公府三姑娘說親?
”
“正有此意。
”容蓉笑道。
宋安然好奇地問道:“不知道是哪家少爺?
”
“就是我們古家三房的小子,不知道你有沒有見過?
”
宋安然蹙眉回想,古家三房,也就是東平伯府三房。
宋安然頓時想了起來,“我有印象。
我記得那位表哥父母雙亡,三房就隻剩下他還有一個妹妹,對吧。
”
“正是!
我今兒是代表我家老太太過來,我家老太太有意同國公府結親。
此事還請你轉告貴府老太太跟大夫人。
要是貴府老太太和大夫人沒有異議的話,我們兩家約個時間見個面,相看相看。
”容蓉很直接的說明來意。
宋安然一邊思考,一邊點頭,“這件事情我可以辦到。
等今日回去後,我會親自告訴老太太。
隻是三房的條件有點差,無父無母,我家老太太不一定會同意。
”
“我知道。
就因為三房條件差,所以才讓你幫忙帶個話,而不是直接上國公府提親。
”
容蓉也沒替古家三房的小子辯解。
無父無母這是事實,沒有長輩庇護,這也是事實。
像這樣的條件,想要娶到高門嫡出貴女,根本沒可能。
沒有人家想将閨女嫁給無父無母,沒根基的小子做妻子。
因為那樣的日子會過得很艱難。
就好比沒人願意娶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回去一樣。
孤兒同孤女,就算有家族照拂,日子也太艱難,前程同樣艱難。
宋安然不确定這門婚事能不能成,所以隻答應帶話,多餘的就沒說。
容蓉任務完成,心情也輕松了許多。
就同宋安然閑聊起來。
重點就聊古家三房的情況,也是讓宋安然對古家三房有更多的認識,方便宋安然在顔老太太面前回話。
宋安然認真聽着,時不時點個頭。
說起來,古家三房也是倒黴透了。
古家三老爺年輕的時候被人暗害,傷了根本,從一個健壯的男人變成了一個病秧子。
古家三太太身子骨也一般,嬌嬌弱弱的。
兩口子成親四五年都沒動靜。
後來一個姨娘懷孕,結果難産過世。
孩子倒是保了下來,就是現在容蓉說親的那位。
生母過世,這個孩子就抱到嫡母身邊教養,記在嫡母名下,勉強算是嫡子。
又過了幾年,三太太終于懷孕。
結果還是難産,艱難生下一個女嬰,三太太本人熬了兩天,最後死了。
女嬰就是如今三房唯一的姑娘。
至于三老爺,則在三十歲那年一病不起。
最後拖了半年,還是死了。
父母全死了,姨娘也死了。
三房就剩下一個少爺一個姑娘。
全被古家老太太接到身邊教養。
雖有古家老太太看護着兩個孩子,但是古家老太太畢竟年紀大了,精力不濟,兩個孩子自小也是嘗盡了人情冷暖,看透了人心嘴臉。
兩個孩子都知道自己無父無母孤兒身份,平日裡很少出來走動,做人做事都挺低調的。
也因此,宋安然對古家三房兩兄妹的印象不深刻。
實在是太低調了。
如今三房的少爺長大了,十*歲,快二十歲的年紀,婚事還沒有着落。
古家老太太也跟着着急起來,左看右看,左右權衡,這才提出同國公府結親。
但是古家上下,對這門婚事都沒抱太大期望,不确定能不能成。
要是不能成的話,估計古家老太太就隻能往低門尋找。
比如普通武将世家的姑娘,應該是可以順利娶到的。
宋安然心頭記着這門婚事。
啟程之前,又到内院看望了兩個小寶寶。
宋安然現在母愛爆棚,真是太喜歡小孩子了。
看到這麼可愛的孩子,她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
宋安然戀戀不舍的同兩個小寶寶告辭,這才坐上馬車啟程回國公府。
宋安然盤點今日最遺憾的事情,就是孩子自始至終,都沒有真正醒來看她一眼,真是太遺憾了。
她還想知道兩個孩子醒來後是什麼樣子。
可惜,可惜。
回到國公府,宋安然收拾心情。
先回遙光閣洗漱,換了一身衣服,這才去上房見顔老太太。
顔老太太也挺關心宋家的情況,問了問孩子的情況,又問了小周氏的情況。
得知小周氏傷了身體,要将養一年半載才好,顔老太太忍不住歎了一聲。
“女人生孩子啊,等于一隻腳跨進了鬼門關。
像親家太太這樣的情況,多半都不太好。
親家太太能夠大小平安,已經是得天之幸,不能再強求太多。
”
宋安然連連點頭,“老太太說的極是。
看到娘家太太的情況,孫媳婦都有些害怕。
”
顔老太太笑了起來,“你别害怕。
你同親家太太的情況又不一樣。
她是雙胎,你是單胎,生的時候肯定比她輕松容易。
而且有霍大夫在,更不用擔心。
連親家太太那樣危險的情況,霍大夫都能力挽狂瀾,将大人小孩都保住。
你這樣的情況,霍大夫更不在話下。
”
宋安然甜甜一笑,“聽老太太這麼一說,孫媳婦倒是放心了。
”
緊接着宋安然就說起古家的事情,“今兒洗三的時候,孫媳婦遇到了東平伯夫人。
她告訴孫媳婦,東平伯府有意同我們國公府結親。
因為不知道老太太的心意,又不敢冒然上門,所以特意讓孫媳婦帶個話,征求一下老太太的意見。
”
顔老太太一聽,頓時來了興趣。
“你先說說看,什麼樣的婚事。
”
“東平伯府老太太,想替他們家三房的少爺,聘娶琴妹妹。
”
顔老太太微蹙眉頭,“古家三房的少爺?
老身要是沒記錯的話,古家三房隻有一個少爺,而且還是無父無母。
”
“正是。
”
宋安然微微躬身,“古家三房的少爺,本是姨娘所生。
因姨娘難産過世,就被抱到嫡母身邊教養,記在嫡母名下。
後來古家三太太三老爺先後過世,三房兄妹兩人就被接到古家老太太身邊教養。
如今這位三房少爺已經十*,聽說在宮裡面當差。
是東平伯替他謀的差事,大内侍衛。
要是做得好,将來還能升上去,謀一個禦前侍衛當。
”
顔老太太沒吭聲,正皺眉深思。
過了好一會,顔老太太才說道:“條件太差了點。
雖說記在了嫡母名下,又是三房唯一的男丁,可畢竟是庶出。
将來東平伯老太太一走,東平伯府一分家,他還有什麼依靠。
全靠自己拼前程,太難了。
總而言之,一個無父無母的庶出孩子,配不上琴丫頭。
”
宋安然也覺着古家這位少爺條件太差了點,所以宋安然也沒多做讨論。
宋安然就對顔老太太說道:“孫媳婦明白了。
改明兒孫媳婦讓人給東平伯夫人帶個話,就說這門婚事不成。
”
顔老太太說道:“行,一事不煩二主,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
”
宋安然領命退下。
宋安然本以為這件事情會很簡單,卻沒想到中途出了意外。
第二天一早,顔琴就來找宋安然。
顔琴一開始吞吞吐吐的,後來被宋安然催促,顔琴才開口說道:“大嫂,東平伯府是不是想結親?
”
咦?
顔琴竟然知道了。
國公府内果然沒有真正的秘密。
宋安然點點頭,“東平伯府的确想結親。
古家老太太想替古家三房的少爺說一門親事,跳來跳去最後看中了你。
古家老太太就想同我們國公府結親。
昨天我已經将這件事情告訴了老太太。
老太太說,古家三房的少爺無父無母,又是庶出,條件太差,配不上你。
所以讓我出面拒絕古家。
”
顔琴咬着牙,深思了片刻,說道:“大嫂,能不能先别拒絕古家。
”
宋安然有些驚奇,有些愕然。
宋安然問道:“琴妹妹,古家那位少爺條件真的太差,無父無母,以後分家就隻能靠自己奮鬥。
而且他還有個妹妹沒出嫁,這也是一個負擔。
還有……”
“大嫂,這些我都明白。
”顔琴表現得很堅決。
宋安然心領神會,“琴妹妹,你同我說實話,你和那位古家少爺是不是見過?
你們私下裡有來往嗎?
”
“大嫂誤會了。
我同那位古家少爺并沒有來往。
我隻是和他見過幾面,說過幾次話。
”
顔琴說到這裡,顯得有些羞澀。
宋安然微蹙眉頭,“琴妹妹,你不會因為見過幾面,說過幾次話,就認定了他吧?
你了解他嗎,知道他是什麼性格嗎?
”
顔琴老實地搖頭,“我不了解他,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性格。
但是我願意試一試,試着去接觸,去了解。
大嫂,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我好,擔心我嫁過去會吃苦。
隻是大嫂難道忘了嗎?
我曾說過,我不求嫁給大富大貴的人家,因為我沒有良好的出身,也沒有足夠的底氣,我未必能處理好那樣複雜的關系。
我想嫁給一個品性好,有上進心的人,最好家庭簡單一些。
我覺着古家少爺是一個有上進心的人。
至于他的品性,還需要大嫂派人打聽打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