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霍大夫在,三少奶奶李氏的生産過程有驚無險。
經過一天一夜的煎熬,到了第二天早上,三少奶奶李氏順利生下一個五斤重的男嬰。
霍大夫親自給男嬰做檢查,孩子很健康。
三少奶奶李氏的情況也很不錯,就是太累了,睡一覺就能恢複過來。
孩子順利生下,大家都放心下來。
顔老太太撐了一晚上,等孩子生下來,看了一眼後,顔老太太就回上房歇息去了。
年齡大了,實在是撐不住了。
宋安然也忙着去做事,吩咐廚房那邊,三少奶奶想吃什麼都給滿足,不用擔心銀錢方面不夠。
她會和賬房打招呼,額外拿出一部分銀子給三少奶奶做月子。
轉眼到了洗三,親朋好友都上門來賀喜。
宋安然也跟着忙碌了一天。
洗三過後,難得府裡安靜下來,宋安然總算能夠休整幾天。
卻沒料到,宋家送來消息,說小周氏懷孕了。
宋安然聽聞消息那一刻,先是愣了下,沖傳話的婆子眨眨眼,“太太真的懷孕了?
”
婆子連連點頭,“此事千真萬确,大夫檢查了,說已經快兩個月了。
”
宋安然頓時笑了起來,“太太懷孕,這可是好事啊。
喜春,收拾收拾,我要回娘家看望太太。
”
喜春和喜秋領命而去,兩個丫鬟私下裡嘀咕,“你說姑娘是真高興還是裝出來的?
”
喜秋橫了眼喜春,“姑娘自然是真高興。
”
喜春瑤瑤頭,“太太懷孕,要是生的是女兒,那皆大歡喜。
可要是生的是兒子,豈不是要和二少爺争。
”
喜秋白了眼喜春,“你這多心了吧。
争什麼争?
二少爺比太太肚子裡的孩子大了十多歲,太太的孩子拿什麼争。
”
“這種事情難講。
皇帝愛長子,百姓愛幺兒。
萬一老爺的心随着孩子的出生,也開始偏心,有什麼好的都惦記着小兒子,忘了二少爺,那該如何是好?
要是老爺年老糊塗,說讓幺兒繼承家業,将二少爺趕出家門,又該如何是好?
”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啊?
真是越說越離譜了。
我告訴你,這些話你自己心裡頭嘀咕就行了,千萬别在姑娘跟前說。
小心姑娘拿鞭子抽你。
”
喜秋警告了喜春之後,就走了。
要說喜春說的那些,喜秋沒想到是不可能的。
但是喜秋對宋子期有一種信任,她相信宋子期不可能做出那麼糊塗的事情。
而且二少爺宋安傑又不是蠢人,怎麼可能眼睜睜讓幼弟将家業搶去。
而且宋安傑背後還站着宋安然。
宋安然那麼能幹,也不可能坐視這種情況發生。
喜秋來到小書房,請示宋安然,說是已經做好了出門的準備,問宋安然什麼時候出發。
宋安然起身,笑道:“現在就出發。
我得早點回去看望太太。
”
喜秋有些擔憂地看着宋安然,“姑娘不擔心嗎?
”
宋安然沖喜秋嗤笑一聲,“你們啊,就是想得太多。
”
宋安然沒有多說,有些事情自己心裡頭明白就可以了。
宋安然趕到宋家,宋安傑同宋安平也從書院裡回來了。
宋安平的臉色不太好看。
一個嫡出的弟弟已經将他壓得直不起腰來。
要是小周氏再生一個嫡出的弟弟出來,那他在這個家裡就徹底沒地位了。
宋安然沖宋安平點點頭,算是打了聲招呼。
至于宋安平是個什麼态度,宋安然一點都不關心。
宋安然拉着宋安傑,去見小周氏。
小周氏得知自己懷孕,又是惶恐又是高興,還有點擔心。
宋安然和宋安傑來的時候,她剛平複下心情。
見到繼子繼女,莫名的小周氏就緊張起來,還有點不好意思。
宋安然笑了起來,先是恭喜小周氏懷孕。
接着又讓小周氏放寬心懷,好好養胎,她盼着小周氏能夠給她添一個弟弟或者妹妹。
見宋安然如此坦然,旁邊的的宋安傑也面色平靜,小周氏總算舒了一口氣,人也跟着安心下來。
宋安然好想說,小周氏是白擔心了。
她和宋安傑又不是沒本事的人,非得指望着府裡這點家當吃放。
再說了,就算小周氏真生了個兒子又怎麼樣,了不起就是多分一份家産出去,又不是分不起。
不過這些話沒必要同小周氏說透。
一是大家沒熟到那個程度,其次是小周氏本就是聰明人,她自己也會想明白的。
而且據宋安然所知,小周氏嫁入宋家之後,将她過去那麼多年積攢的私房都搬了來。
宋安然懷疑,小周氏的個人私房都快比得上宋家的家當。
誰讓當年永和帝那麼寵她,給她房子,莊子,山林田地,古玩字畫,金銀珠寶。
當初永和帝死得太快,沒來得急料理小周氏的事情。
加上唯一清楚内情的劉福劉公公也被劉小七給弄了。
當年永和帝賞賜給小周氏的那些東西,如今沒有一個人知道具體的數目。
畢竟小周氏身份特殊,永和帝賞賜給小周氏的東西,大到田地山林,小到金銀珠寶全都沒有記檔。
沒有記檔,皇室内部也就不知道這些東西的存在。
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小周氏的存在。
如今那些賞賜全成了小周氏的嫁妝私房。
靠着這些嫁妝私房,小周氏别說養一個兒子,就是養十個兒子一百個兒子都養得起。
所以說啊,喜秋喜春她們全是白操心。
小周氏自己也是白擔心。
當然小周氏之所以會擔心,也是因為太過在乎宋家人的看法。
不過宋安然同宋安傑的态度給小周氏信心,讓小周氏不再患得患失。
看過了小周氏之後,宋安然就同宋安傑去見宋子期。
宋子期在外院書房,這會正高興得很。
一大把年紀了,又能再次當爹,這滋味妙不可言。
這說明他很‘行’!
而且宋家能夠添丁進口,也了卻了他的一樁心願。
見到兩個孩子過來,宋子期招呼他們坐下。
宋子期直言說道:“太太懷孕了,你們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我知道現在說閑話的人比較多。
”
宋安然笑了起來,“父親也太小看女兒了。
女兒靠自己就能掙下金山銀山,而且女兒也不是那種小氣的人。
不會因為繼母懷孕生子就會想東想西,整日裡防備算計。
總而言之,太太懷孕,女兒隻有高興,沒有任何不滿。
”
宋安傑也說道:“我雖然比不上姐姐,沒辦法掙下金山銀山。
但是我一定會努力讀書,他日金榜題名,有朝一日總會超越父親。
太太不管生的是妹妹還是弟弟,我都接受。
反正我就不信,我還比不上一個還沒出生的孩子。
”
“哈哈……不錯,不錯,不愧是我的孩子,都很有志氣。
”
宋安然宋安傑姐弟兩人的一番話,打消了宋子期的擔心。
宋子期心裡頭很高興。
說實話,得知小周氏懷孕的時候,宋子期既高興也擔憂。
擔心幾個孩子會有想法,家裡會鬧得烏煙瘴氣的。
不過如今看來,是他小人之心,将孩子們想得太狹隘了。
宋子期繼續說道:“安然,安傑,為父不能保證未來會如何如何,但是為父可以保證盡量做到公平公正,不會偏聽偏信。
”
宋安傑鄭重說道:“兒子信父親。
”
宋安然笑道:“要是父親不能做到公平公正,那女兒會替弟弟出頭。
”
宋子期搖頭一笑,“你這丫頭,都嫁人了還這麼調皮。
”
接着宋子期又聊了聊宋安傑的學業,然後就将宋安傑給打發走了。
宋子期斟酌了一番,對宋安然說道:“陛下現在很重視年輕官員。
”
宋安然挑眉,“父親的言下之意是?
”
“顔宓快要升官了。
”宋子期直接說道。
宋安然“哦”了一聲,顔宓進入官場也才一兩年的時間,又要升官了,這官升得太快了可不是什麼好事。
宋安然問道:“是往武職方面升官,還是往文職方面升官?
”
“自然是往文職方面升官。
”
宋子期理所當然地說道。
“自從去年,傾全國之力打敗了西戎之後,有見識的人都知道未來二十年隻有局部的小規模的戰争可打。
未來兩代人想要靠當兵打仗立戰功升官會越來越難,反倒是文職更有前途。
可以這麼說,要等二十年甚至三十年之後,當兵的人才會遇到一場傾全國之力的國戰。
”
宋安然說道:“可是二三十年之後,精兵不存,武魂不在,就算傾全國之力打仗,可沒有精兵良将,又如何打這場國戰?
”
宋子期聞言,頓時緊蹙眉頭。
想了想說道:“屆時自有辦法。
那些勳貴武将世家,總有出幾個能打仗的。
”
宋安然嘴角抽抽,“父親将希望全部寄托在勳貴武将世家,是不是有些兒戲?
二三十年後,現在這些能打仗,敢打仗的勳貴武将要麼老了,要麼死了。
他們的子孫後代生在富貴鄉,沒長成纨绔子弟,就算是謝天謝地。
還指望着這些沒有經驗的人指揮千軍萬馬上陣殺敵,是不是太過想當然?
當然,肯定也有那種天生就會打仗的天才。
可就算是天才,也需要曆練,需要一幫聽從他指揮,嚴格執行命令的左膀右臂。
”
宋子期看着宋安然,“說了這麼多,你是不是又有什麼打算?
”
宋安然笑了起來,“父親果然了解女兒。
父親,女兒覺着一個這麼大的國家,不能将打勝仗的希望寄托在想當然的幻想當中。
幻想不能當飯吃。
想要打赢每一場仗,就必須要有精兵良将。
精兵良将從哪裡來,自然是靠一代又一代人的傳承和訓練得來的。
這就好比科舉和書院,因為有書院培養人才,有科舉選拔人才,朝廷上才會湧現一代又一代的青年才俊。
文化傳承,民族之魂才不會斷絕。
”
宋子期面無表情地說道:“你是想說,朝廷應該開辦武舉。
”
宋安然搖頭,“武舉選拔出來的人才有限。
都說窮文富武,民間正兒八經有财力學武的人很少。
女兒的意思是,不如學書院的模式,由朝廷出面開辦一家武學。
讓那些上過戰場打過仗的勳貴武将,全都到武學教書,将他們的智慧和經驗傳承下去。
如此一來,一二十年之後,本朝将會湧現出一大批文武兼備的良将。
有了這些良将存在,精兵自然也會有。
到時候别說二三十年不打仗,就算四五十年才打一次國戰,也不用愁沒兵沒将。
”
宋子期盯着宋安然,“這是你的想法,還是顔宓的想法。
”
“不敢瞞父親,這是女兒同顔宓共同的想法。
”
宋子期呵呵一笑,“顔宓也是朝廷官員,這麼好的事情,利國利民,他怎麼不在朝上提出來?
還有,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這種事情竟然讓你來說,他人呢?
莫非是怕我罵他,還是怕我打他?
”
宋安然笑了起來,“父親誤會了。
原本這事該他出面同父親商議。
今日也是趕巧了,女兒就多嘴說了幾句,還請父親見諒。
”
“你别替他說好話。
”宋子期冷哼一聲,“為父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他竟然還會怕,真是豈有此理。
”
宋安然想要吐槽,這年頭不怕宋大人的人,根本就是鳳毛麟角。
宋子期又說道:“辦武學這件事情,事關重大,得慢慢圖謀。
你回去後讓顔宓來見我。
簡直是不像話,朝廷大事竟然讓你一個内宅女人出面,他混賬。
”
宋安然偷偷吐了吐舌頭,哎呀,一不小心害了顔宓,真是罪過啊。
宋子期又瞪了眼宋安然,“這種朝廷大事,以後你不要參與。
為父不是信不過你的能力,而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一次兩次沒事,次數多了難免會被人知道,傳揚出去對你名聲不好,對顔宓的名聲也會有損害。
顔宓以後要走文官一道,名聲上面得格外注意。
要是壞了名聲,将來他休想入閣。
”
“多謝父親教誨,女兒明白了。
”
宋安然恭恭敬敬地說道。
此刻,宋子期的表情總算松動了一些。
宋子期問宋安然,“最近你是忙完壽宴,又忙洗三,累不累?
”
宋安然搖頭笑道:“回禀父親,女兒不累。
”
“可别逞能。
”
宋安然笑着搖頭,一臉輕松地說道:“這點事情,女兒吩咐下面的人就能辦好。
需要女兒操心的地方并不多。
”
“那就好。
對了,我怎麼聽說你在替侯府二房保媒?
”宋子期微蹙眉頭。
宋安然連忙說道:“女兒隻是牽線,才不要做媒人。
二房同國公府的婚事成不成,都不關女兒的事。
這話我早就和兩邊說清楚了。
”
“既然說清楚了那就行。
去看看你三妹妹吧,我看她最近恨嫁恨得不行。
”
宋安然一聽,頓時笑了起來,“既然三妹妹恨嫁,那父親幹脆早點将三妹妹的婚事定下來。
”
宋子期卻搖頭道:“不能這麼早定下來,霍家那裡還要考察考察。
”
宋安然心下一沉,“父親,霍家那邊有什麼問題嗎?
”
“霍家人沒什麼問題。
但是本官就是不樂意這麼輕易的将閨女許配出去。
”
宋安然掩唇偷笑,宋子期這是要折騰霍延啊。
宋安然默默地在心裡面替霍延點了一根蠟燭,小霍大夫,你好自為之吧。
宋安然辭了宋子期,去見宋安芸。
宋安芸見到宋安然很高興,拉着宋安然叽叽喳喳地說個不停。
說的都是一些生活瑣事。
然後又唠叨夏姨娘的不是,說夏姨娘越來越啰嗦了,整日裡在她耳邊念經,她都快瘋了。
宋安然聽到這裡,好想說一句,有其母必有其女,三妹妹也越來越啰嗦。
說完了生活瑣事,宋安芸才一臉羞澀地問道:“二姐姐,你和父親見面,父親有沒有提起霍家?
”
“提了。
”
宋安芸頓時緊張了。
“父親都說了什麼?
”
宋安然輕咳一聲,說道:“父親說還要繼續考察霍家。
”
“啊!
這是為什麼啊?
難道是嫌棄霍家的門第?
”
宋安然敲了下宋安芸的額頭,“胡說八道。
父親是想看看霍延的誠意,你讓霍延好好表現就行了。
”
宋安芸總算又高興起來。
隻要父親不嫌棄霍家的門第就行了。
宋安然留在宋家吃了一頓午飯,然後就啟程回國公府。
宋安傑戀戀不舍,“二姐姐以後要經常回來啊。
”
“弟弟也可以去國公府看我啊。
國公府也挺好玩的。
”
宋安傑撇撇嘴,表示嫌棄。
他和國公府的小子們都說不到一塊去,沒什麼好玩的。
宋安然掐掐宋安傑的臉頰,“别這麼嫌棄。
多接觸幾個人對你沒壞處。
”
宋安傑勉為其難地說道:“那好吧。
改天有空我就去國公府看望姐姐。
”
“這才乖。
”
宋安然上了馬車。
馬車啟動,搖搖晃晃的出了宋府。
過了六月,時間轉眼進入七月。
乞巧節前一天,顔定終于走出了霍大夫家的大門。
他摸摸自己的臉頰,回想在鏡子裡看到的模樣,還有些不敢置信。
現在他的臉頰很平整,遠遠看去根本看不出他臉上有疤痕。
隻能走近了看,才會發現臉上有一條長長的,肉粉色一樣的疤痕。
疤痕的顔色不深不淺,沒有達到霍大夫所說的最好效果,但是顔定已經極為滿意。
他到現在還有些恍惚,真沒想到他的臉有一天變得能夠見人,他能夠毫無顧忌的走出去面對所有人打量的目光。
顔宓站在顔定身邊,手裡面拿着兩盒藥膏。
這是霍大夫特意給顔定調制的藥膏,用于祛疤淡斑。
顔宓忙對顔定說道:“四弟,我們該回去了。
”
顔定回頭看着霍大夫家,心中感慨異常。
他又甩了甩自己的左腿,如今不僅他的臉能夠見人了,就連腿也能正常走路。
隻是不能跑也不能跳。
顔定問顔宓,“大哥,我該怎麼感謝霍大夫?
”
顔宓笑道:“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父親那裡已經安排好了。
肯定虧待不了霍大夫。
”
顔定微微搖頭,“我想親自替霍大夫做點什麼。
”
顔宓想了想,“你要是真想替霍大夫做點什麼,不如捐點銀子。
霍大夫在辦醫學堂,還要義診,用錢的地方有很多。
另外,你還可以替霍大夫物色幾個天賦出衆,有心學醫,人品過關的半大小子送到霍大夫這裡來。
霍大夫前幾天還同我抱怨,說是現在正在招收第三批學醫的弟子。
結果沒看到幾個好苗子,這讓霍大夫很是不滿。
”
顔定問道:“還有嗎?
”
“還有就是多送點名貴藥材來吧。
霍大夫經常調制各種藥膏,需要用到很多名貴藥材。
這也是花錢最厲害的地方。
以前都靠你大嫂一個人出錢,還夠開銷。
近一兩年随着這裡的人多了起來,銀錢就有些緊張了,偶爾藥材也會出現短缺的情況。
”
顔定聽了,點點頭,對顔宓說道:“多謝大哥告訴我這些。
我沒想到大嫂在幾年前就開始出資替霍大夫辦藥鋪,辦醫學堂,還從海外搜羅了各種醫術,連海外的大夫都給弄來了。
大嫂投入了這麼多錢進去,卻從來沒要求一文錢的回報收益。
大哥,你說大嫂做這些事情是為了什麼?
”
顔宓聞言,笑了起來,笑容很得意。
“你大嫂的目的,我倒是知道一點。
你大嫂常說,天下有很多了不起的知識和技術,卻常常因為戰争斷了傳承。
你大嫂每年資助霍大夫這麼多前,就是想将霍大夫的醫術推廣開來,并且傳承下去。
至于到海外搜索醫書和大夫,那是為了醫學交流,促進我們本地的醫術進步。
你看,要是沒有那兩個海外來的大夫,這一次你的腿肯定治不好。
這就是醫學交流的好處。
”
“大嫂真了不起。
敢想别人不敢想,敢做别人不敢做。
”顔定一臉佩服的說道。
他實實在在醫學推廣的受益人,他親身體會了霍大夫這裡的大夫有多了不起,所以他才能明白宋安然做這件事情的意義有多偉大。
顔宓得意地說道:“你大嫂當然了不起,否則當年聞先生也不會看重她。
”
顔定一本正經地對顔宓說道:“大哥能夠娶到大嫂,是大哥這輩子做得最正确的事情。
”
顔宓咧嘴一笑,哈哈,别提多自豪。
顔定再次回頭看了眼霍家,這裡他還會來的。
不過下次過來不是為了治病,而是為了醫術傳承。
他會替霍大夫搜羅天賦出衆的弟子,也會替霍大夫搜集各種名貴藥材。
以後每年他都要拿出不少于五千兩的白銀交給霍大夫,幫助霍大夫将醫學推廣開來。
讓霍大夫成為名副其實的醫學院開山鼻祖。
是的,顔定已經知道宋安然的計劃。
當醫學堂的規模達到一百人的時候,就要将醫學堂改成醫學院,正式對全天下招生。
宋安然為了建醫學院,已經在城外買了十頃的土地。
目前正在修建房舍。
顔定也是從心裡面佩服宋安然。
宋安然做到了全天下九成九的男人做不到的事情。
顔宓瞧着顔定的表情,心裡頭就很驕傲。
他告訴顔定,“你大嫂不僅想建醫學院,還提議朝廷建軍校。
不過這事暫時保密,你自己知道就行,别說出去。
”
顔定雙眼發亮,“軍校?
這事能辦成嗎?
”
顔宓悄聲對顔定說道:“軍校這件事情牽連甚大,不過對我們勳貴和武将世家都有莫大的好處,此事無論如何也要辦成。
”
顔定歎息一聲,“隻可惜我幫不上忙。
”
顔宓安慰顔定:“你也别太灰心。
如今你的腿恢複了,将來軍校真的建了起來,以你的才學可以到軍校某一個文職教官。
”
顔定笑道:“我不灰心。
現在已經比過去好了一百倍,我要是再不知足,連老天爺都會看不過去。
”
“别提老天爺。
老天爺要是真有眼,當年就不該讓你受那樣的苦。
”顔宓一提起當年的事情,臉色就陰沉得可怕。
顔定自嘲一笑,如今腿好了,臉也恢複了七八成,對當年的事情他可以釋懷了。
為了照顧顔定,顔宓決定坐馬車回國公府。
顔定嫌棄地看了眼顔宓,“大哥還是騎馬吧。
你和我擠在一輛馬車裡,我不習慣。
”
“抽小子,我想和自己的弟弟多待一會,難道不行嗎?
”顔宓一本正經地反問。
顔定先是愣了一下,緊接着耳朵泛紅,不好意思的輕咳一聲。
這麼溫情的話,顔宓偏偏說得兇巴巴的,真是讓人無力吐槽。
顔宓強行擠上馬車。
顔定幹脆坐在最裡面,離顔宓遠遠的。
瞧着顔定一臉嫌棄的模樣,顔宓有一種沖動,真的好想抽顔定一頓。
顔宓想起小時候,顔定還沒出事的前幾年,那時候他也是經常抽顔定。
顔定經常被他抽得哇哇大哭。
可就算如此,顔定也是最親近他。
後來顔定受了傷,顔宓再也沒有機會抽顔定。
如今顔定被治好了,顔宓又懷念起抽打弟弟的美好時光。
顔定從顔宓的眼中看到了殺氣,警惕地盯着顔宓,“大哥,你想做什麼?
你可不能亂來。
”
顔宓捏捏拳頭,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從不亂來。
”
顔定吞咽了一口唾沫,他腿肚子有點緊繃,他也想起了好多年前被抽打的經曆。
顔定急忙說道:“大哥,我長大了。
還有,我是傷殘人員。
”
“你現在沒傷沒殘,算不得傷殘人員。
”
顔定嘴角抽抽,然後說出了一句極具殺傷力的話,“你若是敢動手,我就到大嫂跟前告狀。
”
顔宓愣住。
臭小子,都多大的人,竟然還學小孩子告狀,要臉嗎?
顔定連連搖頭,臉面是什麼,能吃嗎?
既然不能吃,為什麼要臉面。
顔宓呵呵冷笑,算了,看在弟弟剛剛踏出霍家,暫時就不同他計較。
不過等以後嘛,呵呵,打不打就看他的心情了。
兩兄弟坐着馬車回到國公府,先去見國公爺。
國公爺見到全新面目的顔定,激動得老淚縱橫。
“好,好,好!
霍大夫了不起。
我又看到四郎小時候的模樣了。
”
顔定小時候長得那叫一個可愛,比顔宓都不差。
如今疤痕平整,顔色也淡,果然能看出小時候的幾分模樣。
要是沒有這條疤痕,顔定的顔值都能趕上顔宓。
可見顔定的五官底子真的很出衆。
如今顔定的臉上雖然依舊有疤痕,可是顔定已經不能算醜男,反而還有點英俊,一種别樣的魅力。
就顔定現在這模樣站出來,加上他的身份,肯定有大把的名門貴女願意嫁給他。
國公爺拍拍顔定的肩膀,“這些年你受苦了。
好在苦盡甘來。
關于你的婚事,要是你覺着侯府二房的姑娘不好,那就推了,為父給你找一個更好的。
”
顔定搖頭,“不用,我覺着蔣姑娘挺好,我想娶她。
”
“真想娶?
”國公爺有些意外。
顔定點頭,堅定地說道:“是,真心想娶。
”
“那好吧,就依着你的意思。
改明兒我帶你上侯府走一趟,将親事定下來。
”
“多謝父親。
”
國公爺哈哈大笑起來,“四郎也要成親了,很好。
為父很欣慰。
”
顔定羞澀一笑,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才好。
以前他都是陰陽怪氣的,要麼就是惡言惡語,如今自然不能再像過去那樣說話做事。
國公爺笑道:“别緊張。
一切都慢慢來,都會好起來的。
”
“兒子明白。
”
兩兄弟辭了國公爺,又去上房見顔老太太。
路上遇到不少下人,一個個都驚疑不定的樣子。
都不敢認顔定。
有不清楚情況的,還以為顔定哪家的少爺,是來國公府做客的。
到了上房,姑娘們同表姑娘們都在。
顔宓和顔定一走進去,瞬間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家都是第一次見到顔定的新面目,紛紛吃了一驚。
“天啦,四哥的臉治好了!
”顔琴捂着嘴,驚呼出聲。
眼中激動得閃着淚花,心情很是複雜。
其他姑娘的反應,比顔琴好不了多少。
每個人都瞪大了眼睛盯着顔定的臉,還有顔定的腿。
瞧顔定走路,再瞧顔定的臉,原來霍大夫真的這麼厲害,原來顔定真的被治好了。
天啦,這應該是今年最勁爆的消息吧。
葉芙拉着顔瑤瑤,問道:“表姐,那人是誰嗎?
”
顔瑤瑤感慨地說道:“那是大房的四哥!
”
“他就是顔定?
”葉芙一副見鬼的模樣。
顔定竟然長這副模樣?
要是早知道顔定長得這麼好,她又何必一口拒絕這門婚事。
天啦,顔定臉要是沒有疤的話,一定和顔宓不相上下吧。
沒想到國公府大房的兩兄弟都長得這麼好。
葉芙有一點點後悔,不過轉念又想到顔定沒有前程,她也就不後悔了。
至于文敏,雙目一直關注着顔宓。
顔定再好,也比不上顔宓。
顔宓才是真正的目光焦點所在。
文敏輕咬薄唇,奈何顔宓已經成親了。
要是顔宓還沒成親的話,自己是不是也有機會嫁給顔宓。
想到此處,文敏感覺臉頰發燙。
怕被人看出異樣來,趕緊低下頭,不敢再朝顔宓看去。
顔老太太也被震驚了。
顔老太太激動地喊道:“四郎!
”
“孫兒見過祖母。
”顔定恭敬請安。
“四郎快到祖母身邊來。
”
顔老太太激動得要走下座位。
顔定趕緊上前扶着顔老太太。
顔老太太伸出手,輕撫顔定的臉頰,近距離打量顔定的容貌,“都好了!
霍大夫果然了不起。
”
“是!
霍大夫的确很了不起。
幸虧有了霍大夫,孫兒才有今天。
”
顔老太太激動得哭了起來,高興地說道:“疤痕顔色不算深,要是再淺一點就更好了。
疤痕周圍很平整,隔得遠了,不一定能察覺到你臉上有疤。
”
顔定摸着自己的疤痕,笑道:“霍大夫特意給孫兒調制了兩盒藥膏,是用來祛疤淡斑的。
效果很不錯。
”
顔老太太激動地說道:“那得重重感謝霍大夫才行。
”
“是應該重重感謝霍大夫。
霍大夫要做醫學研究,還要教授弟子,還要配制各種藥膏,開銷極大。
不如就多給霍大夫一些金銀,解決霍大夫的困難。
”
“就按照你的意思辦。
”顔老太太擲地有聲地說道。
顔老太太拉着顔定坐下來,動情地說道:“老身聽說你治傷的時候,吃了好多苦。
老身心疼啊,都是你娘造的孽。
老身天天在佛堂念經,就盼着你好好的。
沒想到菩薩果然顯靈了,總算将老身帥氣的孫兒還了回來。
”
“累祖母替我擔心,是我的不是。
”顔定說道。
顔老太太擺手,說道:“說這些做什麼。
這麼多年,老身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如今見你好了,老身心裡頭高興,高興!
來人,去吩咐廚房,今晚上家裡擺幾桌酒席,好好替四郎慶賀一番。
”
顔定連忙說道:“祖母,不用了。
”
“要,一定要替你慶賀。
老身要讓所有知道你好了。
以後誰再敢說你醜,老身饒不了她。
”
說完,顔老太太還有意無意地朝葉芙身上瞥了眼。
葉芙反應有些遲鈍,沒意識到顔老太太是在針對她。
顔瑤瑤卻已經反應過來,知道那天葉芙在三房大吵大鬧之下說的那些話,都已經傳到了老太太的耳朵裡。
顔瑤瑤頓時就緊張起來。
她狠狠瞪了眼葉芙,惹禍精,害得三房都跟着被嫌棄。
葉芙不明所以,顔瑤瑤為什麼要瞪她。
顔瑤瑤翻了個白眼,蠢人!
和葉芙打交道真是累死了。
這人要不是她的表妹,她才懶得理會她。
不光是顔瑤瑤對葉芙不滿,其他人也朝葉芙看過來,眼中都帶着譏諷之意。
就連文敏都沒能免俗。
可見葉芙那天說的話,真的已經傳遍了國公府。
也就是三房還被蒙在鼓裡。
顔瑤瑤越發不自在了。
葉芙越發的糊塗,她又沒做什麼錯事,憑什麼大家都用那種眼神看她。
憑什麼啊!
葉芙想要發火,顔瑤瑤低聲怒吼:“你給我閉嘴。
這裡沒你說話的份。
你敢亂說話,我就對你不客氣。
”
“表姐,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
“為什麼?
你自己沒腦子嗎?
還記不記得你曾經說過什麼?
剛才老太太說的那些話就是在警告你。
”
經過顔瑤瑤一番提醒,葉芙總算反應過來。
她張大了嘴巴,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顔老太太剛才竟然是在警告她?
就因為她曾說顔定是醜八怪?
說顔定醜八怪的人那麼多,連國公府的下人私下裡也這麼說,顔老太太為什麼偏偏針對她。
葉芙很不服氣,一臉氣呼呼的模樣。
顔瑤瑤揉眉,葉芙真是蠢的沒救了。
竟然還敢甩臉子,她當這裡是什麼地方?
是葉家嗎,是可以讓她為所欲為的地方嗎?
顔瑤瑤決定,等回去後,她一定要将此事禀報母親,讓母親教訓葉芙一頓。
這個時候,府裡的人都知道顔定回來了,而且顔定的臉被治好了。
大家紛紛趕過來。
二太太孫氏,三太太葉氏,宋安然,大少奶奶吳氏都來了。
宋安然站在顔宓身邊,盯着顔定的臉左看右看,果然比以前好看了一百倍,不,是一萬倍。
真沒想到顔定原來長了一副上佳的相貌。
不過想想也知道,顔宓同顔飛飛的相貌都極為出衆,顔定身為他們的兄弟,真實相貌自然不會差。
顔定走到宋安然跟前,躬身,對宋安然行了個大禮。
宋安然趕緊避開,“四弟這是做什麼?
我可受不起你的禮。
”
顔定鄭重其事地說道:“大嫂受得起。
沒有大嫂,就沒有我的今天。
大嫂對我的恩情,我會牢記一輩子。
”
宋安然連連擺手,“四弟太客氣了。
我沒做什麼。
”
“大嫂做了很多。
大嫂資助霍大夫的醫學研究,讓霍大夫心無旁骛,醫術在短短幾年内突飛猛進。
然後大嫂又推薦霍大夫給我治傷,讓我有勇氣跨進霍大夫的家門。
因為大嫂做的這一切,才讓霍大夫有能力給我治傷,才讓我有了今天。
”
顔定心中對宋安然又感激又佩服,他繼續說道:“以後我也會學大嫂,每年無償資助霍大夫,讓霍大夫的醫術推廣開來,能夠救治更多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