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春從外面走進帳篷,宋安然同小周氏紛紛轉頭看着喜春。
喜春緊張了一下,然後急忙說道:“啟禀少夫人,承郡王想要見你。
”
宋安然微蹙眉頭,承郡王為什麼想要見她。
喜春搖搖頭,說道:“承郡王沒說。
他說他在山坡後面的小湖邊等少夫人過去。
”
宋安然擺擺手,讓喜春先出去。
至于要不要見承郡王,宋安然還要想一想。
小周氏對宋安然說道:“承郡王應該同明妃二皇子的死沒有關系。
不過他想見你,肯定也是為了二皇子的死。
安然,你要去見他嗎?
”
宋安然笑了笑,反問道:“太太認為我該去見他嗎?
”
小周氏笑道:“你心裡面已經有了答案,又何必來問我。
我要是說錯了,豈不是讓你笑話。
”
宋安然抿唇笑道:“太太過謙了。
太太智謀無雙,我十分佩服。
”
小周氏連忙擺手,說道:“你可别誇我。
老爺都說讓我少操點心。
宮裡面的事情能不沾手就别沾手。
”
宋安然點點頭,宋子期這話是對的。
宮裡面的事情總是伴随着死人,和宮裡的事情扯上關系,總歸不是什麼好事情。
宋安然對小周氏說道:“我打算赴約,看看承郡王到底有什麼目的。
”
“你去吧。
我這裡要是有消息,會及時告訴你。
”
“多謝太太。
”
宋安然起身,離開帳篷。
帶着人前往山坡後面的小湖。
因為二皇子的死,原定于今天的狩獵活動也被取消。
整個營地的氣氛都很壓抑,大家說話做事都透着一股小心。
有人受不了營地壓抑的氣氛,紛紛離開營地。
宋安然這個時候朝營地外面走去,也就顯得十分平常,沒有引起任何人的關注。
宋安然先是圍繞着山坡轉悠了兩圈,然後才朝湖邊走去。
承郡王就躲在湖邊一個隐蔽的地方。
要不是承郡王派人指路,宋安然還找不到承郡王。
兩人見面,無需客套寒暄,宋安然直接開口問道:“王爺叫我過來,所為何事?
”
承郡王也沒有廢話,他拿出一個包袱,放在宋安然面前,示意宋安然查看。
宋安然狐疑地盯了眼承郡王,然後用棍子掀開包袱。
包袱裡面裝的是一件女人的肚兜,白色的肚兜,上面繡着富貴牡丹。
宋安然看見肚兜,頓時大皺眉頭,問道:“王爺這是何意?
”
“少夫人再仔細看看。
”承郡王沒回答宋安然的問題。
宋安然帶着回憶,用棍子将肚兜挑起來。
然後她就看到了肚兜上面的标記,一個觸目驚心的‘明,就繡在肚兜的邊緣。
這是明妃歐明茜的肚兜!
宋安然将肚兜丢下,問道:“王爺怎麼會有明妃娘娘的肚兜?
莫非王爺同明妃有聯系?
”’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承郡王。
承郡王闆着臉,面容嚴肅地說道:“今天早上,這件肚兜神奇地出現在平郡王的房裡。
很顯然有人在栽贓陷害,想将明妃的死,二皇子的死栽贓在平郡王的頭上。
平郡王告訴本王,他房裡所有人在今天早上之前,都沒見過這件肚兜。
也沒有人知道這件肚兜是怎麼出現在房裡的。
這件肚兜出現在平郡王的房裡,很顯然有人已經急不可耐想要陷害平郡王,順便陷害本王,還有母後。
平郡王被禁足,不能離開行宮。
本王攬下這件事情,就是希望能夠借助少夫人的力量查明此事。
能夠在行宮内,做到人不知鬼不覺的,将明妃的肚兜偷偷放在平郡王的房裡,肯定是行宮内的人。
範圍縮小一點,我懷疑内衛裡面有奸細。
”
說完這番話,承郡王又非常誠懇地看着宋安然,語氣誠摯地說道:“希望少夫人能夠看在我們有合作的份上,助本王一臂之力,查出幕後黑手。
”
宋安然用棍子挑起肚兜,問道:“王爺怎麼就這麼确定,這件肚兜是有人栽贓陷害,故意放在平郡王的房裡?
說不定平郡王同明妃有聯系,這件肚兜本來就是平郡王的。
說不定明妃就是平郡王殺死的……”
“不可能。
老四絕不可能同明妃有染,更不可能殺了明妃。
這件肚兜,肯定是有人栽贓陷害。
”承郡王擲地有聲地說道。
宋安然嗤笑一聲,“我能問一問,王爺為什麼這麼肯定平郡王是被人陷害的。
”
承郡王嚴肅道:“因為我了解他。
老四就算再混賬,也不可能同父皇的女人有染。
這是污蔑,是有人在栽贓陷害。
”
宋安然擺擺手,說道:“好吧,就當是栽贓陷害。
這件事情發生在行宮,王爺為何不禀報皇後娘娘。
以皇後娘娘對行宮的了解,應該很容易就能查明此事的真相。
”
“不行。
父皇對母後有所懷疑,母後現在什麼都不能做。
我不能拿這件事情去找母後,這樣做會害了母後。
”
承郡王倒是很坦蕩,連皇後被元康帝懷疑的事情都沒有隐瞞。
宋安然說道:“行宮的事情,我沒本事插手。
王爺找我幫忙,很顯然找錯了人。
”
承郡王卻笑了起來,“少夫人不能插手行宮的事情,不代表顔世子不行。
少夫人可以将此事告訴顔世子,本王希望顔世子能助我一臂之力,查明真相。
以少夫人的聰慧,應該明白,查明真相對我們大家都有好處。
現在局勢一片混亂,看似可以渾水摸魚,但是像我們這樣本來就被人關注的對象,是沒有機會渾水摸魚的。
現在混亂的局勢,隻能便宜那些躲在陰溝裡的老鼠,讓他們的陰謀詭計得逞。
我想少夫人也不願意見到行宮一個接着一個的死人吧。
死的人多了,國公府豈能獨善其身!
”
宋安然面無表情地盯着承郡王,“王爺憑什麼認為我家世子爺會幫你?
”
承郡王說道:“本王不确定顔世子會不會幫忙。
但是我想信任少夫人。
隻要能夠說動少夫人,顔世子那裡本王就有七成的把握。
少夫人可願意助本王一臂之力?
”
一段時間不見,宋安然發現承郡王長進了不少。
至少蠱惑人心的本事是真的有所長進。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對承郡王說道:“這件事情,我完全可以作壁上觀。
”
承郡王擲地有聲地說道:“少夫人當然可以這樣做,這也是大部分人會選擇的做法。
但是少夫人不是大部分人,本王相信少夫人會做出和别人不一樣的選擇。
”
宋安然輕聲一笑,“看來王爺對我寄予很高的期望。
”
承郡王點頭承認,“在衆多合作者中,本王最看不透的就是少夫人。
但是本王确定,少夫人是諸多合作者中能力做強的。
現在局勢危機,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全盤皆輸,本王輸不起。
所以本王需要能力最強的人幫助本王。
之前本王做過猜測,内衛裡面可能有奸細,否則無法解釋這件肚兜會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平郡王的房裡。
對付内衛,顔世子才是最佳人選。
”
宋安然輕聲笑道:“多謝王爺如此高看我家世子爺。
”
“少夫人要幫我嗎?
”
宋安然緩緩搖頭,承郡王滿臉失望之色。
緊接着宋安然就說道:“我會将此事告訴我家世子爺,至于要不要助王爺一臂之力,晚些時候我會派人轉告王爺。
另外,王爺可以放心,無論我做出什麼樣的決定,關于今天發生的事情我都會守口如瓶。
除我家世子爺外,我不會對任何人透露一句。
”
承郡王點點頭,“那本王等着少夫人的好消息。
”
宋安然微微颔首,說道:“告辭。
”
宋安然轉身離去,承郡王則直接點燃火,将肚兜給燒了。
歐明茜的肚兜就是招災惹禍的東西,毀屍滅迹,是最好的處理辦法。
宋安然回到帳篷,皺眉深思承郡王所說的那番話。
小周氏曾說過,承郡王應該同明妃二皇子的死沒有關系。
今天看承郡王一臉正氣的模樣,似乎印證了小周氏的話。
隻是那個平郡王,真如承郡王所說的那樣無辜嗎?
宋安然有些懷疑。
平郡王這個人精明厲害,還透着一股邪氣。
他趁機殺了二皇子,并非不可能。
不過承郡王有句話說對了,不管是誰殺了明妃二皇子,都不能任由這種失控的局面繼續下去。
失控的局面,隻會便宜那些躲在陰暗處的小人。
像晉國公府這麼明晃晃的靶子,是沒辦法從這場陰謀中撈取足夠的好處。
就連晉國公府想做點什麼事情,都會引來無數人的側目。
所以有必要将混亂的局勢控制住,将躲在陰暗處的小人全部掃到陽光下,讓那些小人無所遁形。
宋安然派白一将顔宓請回來。
顔宓穿着一身武将裝束,回到帳篷。
“安然,你找我?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
宋安然先将丫鬟們打發出去,然後才對顔宓提起承郡王找她的事情。
宋安然說完事情經過,就問顔宓,“你覺着我們該幫承郡王嗎?
”
顔宓沉思了片刻,說道:“幫他可以,但是不能白幫。
”
“你想怎麼做?
”宋安然輕聲問道。
顔宓親親宋安然的臉頰,說道:“你放心,此事我自有主張。
我會找承郡王談一次,談得攏我們就合作。
談不攏,那就算了。
”
宋安然笑着問道:“不給我透露透露?
”
“等事情成了,我再透露給你知道。
安然,我不能離開太長時間。
晚上等我回來後,我們再詳談。
”
顔宓急匆匆的走了。
因為二皇子被殺,行宮表面看起來暫時平靜下來。
其實暗流一直在湧動。
顔宓決定同承郡王合作,趁機要了幾個三大營的名額,方便安插自己人。
時間過去了兩天,元康帝終于恢複了狩獵,男人們又都興奮起來。
女人們如同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大家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說話閑聊。
顔宓很忙,一邊要忙着當差,一邊還要私下裡調查二皇子的死因。
這天晚上,同樣是篝火晚宴,同樣是熱鬧非凡。
宋安然在星空下散步,大約半個時辰後,宋安然決定回帳篷休息。
“誰,誰在哪裡?
”
白一突然沖黑暗處怒吼一聲,然後抽出佩劍就朝一個方向殺了過去。
護衛們全都守在宋安然周圍,防備着任何可能發生的危險。
宋安然站在原地沒有動,她面無表情。
是有人要對對她嗎?
還是說白一誤打誤撞撞破了某些人的陰謀詭計。
片刻之後,白一無功而返。
白一對宋安然搖頭:“人一下子就不見了。
奴婢估計那人肯定躲進了周圍某個帳篷裡。
”
宋安然說道:“不用在意。
我們先回去。
”
宋安然回到帳篷,卻覺着有點不對勁,又說不上哪裡不對勁。
宋安然對白一說道:“有沒有察覺帳篷裡面有異樣?
”
白一凝神,四下查看,搖頭,表示帳篷裡面沒有人。
突然喜秋叫了一聲,“誰動了我的針線,還有賬本?
”
喜春也叫了起來,“有人動了箱子。
”’
“你們确定有人進來過?
”宋安然急切地問道。
喜秋和喜春連連點頭,喜秋說道:“奴婢記得很清楚,出去的時候賬本是橫着放的。
當時奴婢還在想,回來後要将賬本算清楚,不能拖到明天。
可是現在賬本變成了豎着放的,肯定有人動過。
還有針線盒,奴婢記得放在桌子的邊上,現在卻被人放在了椅子上面。
”
喜春也說道:“箱子是奴婢親自整理的。
淺色的衣服放在上面,深色的衣服放在下面。
可是現在,一件深色衣服卻跑到了上面來。
分明是有人翻過箱子。
”
宋安然面無表情地說道:“有沒有少什麼東西?
你們都仔細檢查一下。
”
“奴婢遵命。
”
宋安然神色很平靜,白一悄聲說道:“少夫人,剛才奴婢追的那個人,會不會就是偷偷摸進帳篷的人?
”
宋安然點頭,說道:“有可能。
很顯然我們突然回來,打斷了對方的計劃。
所以對方才會急急忙忙的退走,都來不及将東西放回原位。
”
“少夫人,要不要奴婢将人找出來?
”白一問道。
宋安然輕輕搖頭:“夜黑風高,人早就跑了。
不必浪費那個時間。
再說,這個帳篷裡除了幾樣值錢的玩意,并沒有什麼秘密,更沒有貴重的物件。
那個小賊來這裡翻找,如果隻是為了偷值錢的東西變賣,那還有可能有點收獲。
如果是為了找什麼貴重的東西,比如本夫人的把柄,那個小賊肯定就要失望了。
”
喜秋和喜春檢查了一遍,都說沒丢東西。
宋安然了然一笑,對白一說道:“看,我說對了吧。
那個小賊不是為了偷值錢的東西,而是想找本夫人的把柄。
隻可惜那個小賊不知道,所有有價值的東西,本夫人都記在腦子裡。
”
宋安然指了指自己的頭。
喜秋和喜春見沒丢東西,都松了一口氣。
不貴針對今晚上發生的事情,兩個丫鬟還是警惕起來。
決定以後無論帳篷裡面有沒有人,都要多安排幾個人守着帳篷。
宋安然端坐在椅子上,對白一招手。
白一靠近宋安然的身邊,“少夫人有沒什麼吩咐?
”
宋安然輕聲說道:“我懷疑今晚來的小賊,是從宮裡面出來的。
你去那條密道看一眼,檢查一下有沒有人從密道裡面進出過。
那條密道平常時間應該沒人走,那樣的話,有人從密道進出,肯定會留下痕迹。
”
“奴婢遵命,奴婢這就去查看。
”
“等一等。
”
宋安然叫住白一,對白一說道:“如果遇見了人,千萬不要和對方起沖突。
安全第一。
”
“奴婢明白。
奴婢知道輕重,肯定不會輕易同人打起來。
”
白一領命而去。
宋安然則在猜測派人偷偷潛入她的帳篷的人,究竟是誰。
是不是甯皇後?
宋安然還沒來得及将這件事情想個通透,就聽見外人有人大聲呼喊:“走火了,走火了,快來滅火啊。
”
喜秋和喜春紛紛跑出帳篷查看,緊接着兩人又跑回帳篷,對宋安然說道:“少夫人,外面着火了。
不知是誰家的帳篷燒了起來。
少夫人,我們趕緊離開。
火勢要是控制不住的話,會燒到我們這邊。
”
宋安然當機立斷,命人收拾細軟,趕緊離開帳篷。
外面火勢沖天,很顯然着火的不止一個帳篷。
看火勢,至少是十來個帳篷同時燒起來,才會有這麼大的陣勢。
十來個帳篷同時燒起來,有腦子的人都想得到,肯定是有人在暗中放火。
放火的目的有可能是為了制造混亂,有可能是為了掩飾殺人。
所有帳篷裡面的人都跑了出來,宋安然混在人群裡,和大家一起來到安全地帶,眼睜睜的看着火勢吞沒一頂又一頂的帳篷。
不少人大呼小叫的,還有女眷哭了起來。
男人們組織人手開始救火。
軍隊得到消息,也趕了過來。
就連元康帝也帶着大臣來到人群聚集處,看着洶湧的火勢,抿着唇,一言不發。
有眼色的人都看出元康帝的心情很不好,那漆黑的臉色堪比前兩天得知二皇子被殺時候的臉色。
沒人敢在元康帝耳邊亂說話。
卻不料,這個時候淑妃娘娘不知從哪裡跑了出來。
淑妃娘娘哭喊着,“陛下,你要給臣妾做主啊。
是皇後娘娘派人殺了皇兒,這把大火也是皇後娘娘派人放的。
目的就是為了掩蓋她的罪行。
”
“你胡說八道。
”
甯皇後氣了個半死,“淑妃,我憐你失去唯一的兒子,所以處處對你忍讓,不和你一般見識。
卻沒想到本宮的忍讓,沒有換來你的冷靜,反而讓你變本加厲。
你不僅将二皇子的死,毫無根據的栽贓在本宮的頭上。
就連這場大火,你也想讓本宮來背黑鍋。
淑妃,本宮自問這些年對你還算不錯,從來不曾害過你。
可是你為什麼要這樣害本宮?
是不是非要本宮死,你才會住手?
”
淑妃大吼一聲,雙目充滿仇恨地盯着甯皇後,怒道:“是,你說的沒錯,我就是要害你。
隻有你死了,皇兒的死才能有個說法,我才會開心。
”
“淑妃!
”甯皇後氣的臉色都黑了,“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良善之人,沒想到我看錯了你,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本宮從來沒有害過你,也沒害過二皇子,你卻毫不猶豫的陷害本宮。
淑妃,你該死!
”
淑妃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淑妃指着甯皇後,厲聲問道:“皇後娘娘,你敢當着陛下的面,将剛才的話再說一次嗎?
你敢說你沒害過我,沒害過我的皇兒?
你敢說皇兒的死,同你沒有關系?
你要是撒謊的話,必遭天打雷劈。
”
甯皇後目光如毒蛇一樣死死地盯着淑妃,她擲地有聲地說道:“本宮不怕天打雷劈,因為本宮從來沒有害過你,也沒有害過二皇子。
二皇子的死,同本宮沒有任何關系。
如果蒼天有眼,就該一道驚雷劈死你。
讓你胡說八道,讓你造謠生事,讓你陷害本宮。
你這樣的人才該被天打雷劈。
”
淑妃仰頭看天,雙手張開,大聲吼道:“蒼天啊,你睜開眼睛看一看,究竟是誰害死了我的兒子。
來一道驚雷劈死那個兇手吧。
”
無數人都跟着淑妃,擡頭望天。
漆黑的夜空,隻有點點繁星。
明日又是一個大晴天。
這樣的天氣,就是将嗓子叫啞了,也不可能劈下一道驚雷将人劈死。
沉默了片刻,甯皇後見老天爺毫無動靜,頓時大笑起來。
甯皇後語氣強硬地說道:“本宮也希望劈下一道驚雷,将那些造謠生事,無事生非的賤人統統劈死。
”
“你還我皇兒的性命。
”淑妃沖甯皇後怒吼。
甯皇後連連冷笑,“二皇子的死,同本宮沒有任何關系。
關于這一點,本宮相信陛下會給本宮一個公道。
”
“你殺了我的皇兒,我要你償命。
”淑妃突然爆發,朝甯皇後撲了上去。
甯皇後驚了一跳,連連後退,“淑妃,你瘋了。
你敢傷害本宮,陛下是不會放過你的。
”
淑妃仰頭大笑,“你以為我會在乎嗎?
皇兒沒了,我活着已經沒有意義。
我現在隻想替皇兒報仇。
皇後,我要讓你給我皇兒償命。
”
“你簡直就是在胡說八道。
你甯願相信三皇子的胡言亂語,也不肯用腦子好好想一想,你根本就沒救了。
”
甯皇後一邊躲着淑妃,目光一邊掃視人群。
這個時候,承郡王突然将三皇子推了出來,“老三,你告訴大家,是不是你在淑妃娘娘面前胡說八道,讓淑妃誤會是母後害了這二弟?
”
三皇子大怒,“胡說八道。
淑妃娘娘和我沒半點關系。
大哥,你别以為你是大哥,就可以随便栽贓罪名。
”
甯皇後卻指着三皇子問淑妃,“淑妃,你告訴本宮。
是不是三皇子告訴你,本宮害了二皇子?
”
淑妃哈哈大笑起來。
眼看場面鬧得越來越不像話,越來越丢人,元康帝再也忍不住,一聲怒吼:“都給朕閉嘴!
誰敢在亂說話,朕繞不了他。
”
“陛下,求你給皇兒做主啊。
皇後殺害了皇兒,陛下為什麼不肯将皇後抓起來。
”
淑妃撲在元康帝的腳邊。
元康帝目光不善地盯着淑妃,“淑妃,朕讓所有人閉嘴,你聽不見嗎?
朕早就告訴過你,朕會嚴查二皇子的死因,你為何還要鬧?
你是不相信朕的話嗎?
你放肆!
”
淑妃先是恐懼,渾身都在哆嗦。
轉眼之間,不知淑妃從哪裡來的勇氣,她漸漸平靜下來,身體不再顫抖。
淑妃大膽地擡起頭,望着元康帝:“陛下不肯替皇兒做主,還不允許臣妾給皇兒讨要一個公道。
這世上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啊?
”
元康帝氣的咬牙切齒,怒吼一聲,“來人,淑妃瘋了。
将淑妃帶下去,好生看管起來。
”
内侍領命,上前扶起淑妃,就要将淑妃帶走。
卻不料,淑妃猛地掙脫開内侍的手掌,朝沖天火焰沖過去,嘴上還大喊,“蒼天不公,陛下不公,我不服!
”
就在所有人的驚訝聲中,淑妃沖進了大火,瞬間就被大火吞噬。
直到淑妃倒在火焰中,大家的耳中似乎還回想着淑妃那一句‘蒼天不公,陛下不公,我不服。
’
甯皇後氣的渾身發抖,淑妃這一招實在是太狠毒了。
淑妃一死,就算事後查明甯皇後是清白的,同二皇子的死沒有關系,也沒有多大的用處。
因為此時,元康帝的心裡已經有了心結。
這個心結的起因是二皇子的死,關節是甯皇後同淑妃之間的争吵。
然後淑妃死了,死得那樣的慘烈,又驚心動魄。
元康帝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淑妃沖進火場的那一幕,更不會忘記淑妃臨死前的怒吼,控訴。
元康帝一日不忘記淑妃的死,甯皇後一日得不到元康帝的原諒。
這同二皇子的死已經沒有關系。
這已經是元康帝的心結。
元康帝一想起淑妃的死,就會同時響起淑妃臨死之前同甯皇後之間的這場争執。
淑妃用這種慘烈的手段,狠狠的陰了甯皇後一次。
甯皇後恨不得将淑妃的屍體找出來鞭屍。
這個惡毒的女人,就連死都不肯放過她。
還有三皇子,究竟用了什麼手段蠱惑淑妃。
甯皇後目光陰毒的朝三皇子看去。
看三皇子的表情,分明是吓傻了。
貌似三皇子事先也沒有預料到淑妃會用這種方式結束自己的性命。
甯皇後握緊了拳頭,她恨,她怒,可是她什麼都不能做。
甯皇後什麼都不能做,卻不代表别人什麼都不能做。
隻見承郡王揮舞拳頭,狠狠地打在三皇子的臉上,“混蛋東西,你害死了淑妃娘娘,還害了父皇,母後。
你才是今晚的罪魁禍首。
”
“我沒有!
”三皇子被打得鼻血直流,但是他不在意。
他更在乎的是承郡王的指控。
三皇子指着承郡王,怒道:“你胡說。
今晚的事情你别想栽贓到我的頭上,這一切和我沒關系。
”
“你敢說同你沒關系!
淑妃為什麼會堅信母後害了二皇子,你敢說不是你在淑妃耳邊吹風?
淑妃為什麼會突然跳出來大鬧,你敢說同你沒關系?
”
承郡王憤怒得想要殺人。
三皇子這一招實在是太惡毒了。
明明沒有錯的人,因為淑妃的死,處境瞬間變得尴尬。
承郡王揮舞拳頭,他要打死三皇子這個混賬東西。
“你們當朕是死的嗎?
”
元康帝怒吼一聲,承郡王趕緊收起拳頭。
三皇子跪在地上,“請父皇給兒臣做主。
”
元康帝一腳踢翻三皇子,元康帝怒道:“來人,将這兩個孽障全部看起來。
沒朕的旨意,誰都不準放他們出來。
”
劉小七擡手一揮,侍衛們趕緊上前,将三皇子,承郡王抓起來帶走。
兩位皇子都是一臉垂頭喪氣的。
就像是被鬥敗的公雞。
元康帝咬牙切齒地說道:“查!
查清楚到底是誰放的火。
”
劉小七躬身領命,“奴才遵旨。
”
這個時候,大火漸漸被控制住。
場面也漸漸穩定下來。
内衛統領悄無聲息地來到元康帝身邊,悄聲告訴元康帝,之前的調查已經有了眉目。
元康帝哼了一聲,沒有說一句話,轉身回行宮。
劉小七和内衛統領緊緊跟上。
宋安然沉默地看着這一幕幕大戲,嘴唇抿着。
然後宋安然輕聲說了一句話:“要死人了。
”
宋安然四下張望,并沒有看到顔宓的蹤影。
不過宋安然看到了宋子期。
宋子期對宋安然打手勢,讓宋安然切勿輕舉妄動。
宋安傑來到宋安然身邊,有些後怕的說道:“淑妃娘娘死得好慘。
”
宋安然輕歎一聲,說道:“淑妃娘娘求仁得仁,算是死得其所。
”
宋安傑不太明白這句話。
宋安然笑了笑,悄聲給宋安傑解釋道:“淑妃和皇後鬥了一輩子,可以說淑妃這輩子最大的對手就是皇後。
不管皇後同二皇子的死有沒有關系,淑妃這一死,很明顯是将皇後放在了極其尴尬的位置上。
淑妃死之前想陰老對手一把,她做到了。
所以我才說她求仁得仁,死得其所。
”
“淑妃用死來陰皇後,值得嗎?
性命都沒有了,皇後日子不好過,同淑妃已經沒有關系。
”
宋安傑不理解淑妃的舉動。
宋安然輕聲說道:“就如淑妃自己說的那樣,二皇子一死,她活着已經沒有意義。
如果陛下肯替她出頭,她或許還有活下去的想法。
可是陛下直言她瘋了,要将她關起來,淑妃知道她要是被關起來,最後的下場就是無聲無息的死在後宮。
與其無聲無息的死,不如轟轟烈烈的死,讓所有人記住她,還能順便陰皇後娘娘一把。
你沒看到皇後娘娘那個臉色,我想她肯定對淑妃娘娘恨之入骨,恨不得鞭屍。
”
這麼一解釋,宋安傑全都明白了。
宋安傑感慨了一句,“女人真可怕。
”
宋安然笑了起來,“可怕的不是女人,而是人心。
淑妃年少時,肯定也是一個可愛的女孩子。
是婚姻,是皇室将她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所以男人最好别三妻四妾,三妻四妾的男人别想過上安穩日子。
那麼多女人都指望一個男人,彼此之間鬥來鬥去才是正常的。
”
宋安傑笑了起來,“二姐姐,我要不要納妾,那是将來的事情。
你現在同我說這些沒用。
”
宋安然曲指,在宋安傑的額頭上彈了一下,“小心引火燒身。
”
宋安傑得意一笑,“我聰明絕頂,區區小女子還不是我的對手。
”
宋安然嗤笑一聲,闆着臉說道:“我也是小女子。
”
“二姐姐可不是小女子。
二姐姐是大女子,大大的女子。
”
宋安傑說完就跑了。
宋安然是哭笑不得,什麼時候她竟然成了大女子。
行宮内,元康帝正在聽内衛統領的彙報。
内衛調查出來的真相,讓元康帝觸目驚心。
元康帝沒想到明妃的死,二皇子的死,都和前廢太子的兒子,現在的順郡王蕭譯有關。
更沒想到蕭譯在宮中埋了這麼多眼線。
元康帝怒火中燒,問道:“蕭譯如何能夠做到這一切?
沒有朕的旨意,蕭譯連大門都出不了。
”
内衛統領說道:“啟禀陛下,屬下反複确認過,明妃的死同二皇子的死,的确和順郡王有關。
順郡王自小在宮中長大,那些年肯定培養了不少忠心屬下。
這些人當中,有人隐藏極深,不深入調查根本不知道他們同順郡王有關。
就比如害死明妃的那個侍衛,表面上看,他是鎮國公的族人,但是這人實際上是靠順郡王的提拔,才能進宮當差。
這層關系就連這名侍衛的家人都不清楚。
”
元康帝當機立斷,“立即将蕭譯抓起來。
朕要親自審問他。
”
“屬下遵命。
”
就在内衛統領給元康帝彙報情況的時候,顔宓已經偷偷潛入了蕭譯的卧房。
蕭譯坐在椅子上,手裡端着酒杯,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似乎早就料到顔宓會來。
顔宓丢出一把匕首,直接說道:“現在自盡還來得及。
等落到内衛手裡,你想死也死不了。
”
蕭譯嘴角一翹,面帶嘲諷之色,“真是難得,時隔這麼多年,我們竟然又見面了。
不過本王一點都不意外,顔世子的本事别人不知道,孤卻很清楚。
”
到了如今,蕭譯還在稱孤道寡,可見他始終沒有忘記曾經的身份。
曾經,他是東宮世子,大周未來的繼承人。
可惜,那一切都是曾經。
顔宓嫌棄地看着蕭譯,“廢話真多。
你要是願意落到内衛手裡,就當我沒來過。
”
顔宓作勢要走,蕭譯卻叫住了顔宓,“内衛這麼快就查到孤的頭上,顔世子在其中沒少出力吧。
元康帝給了顔世子多少好處,讓你這麼賣命的替他分憂解難?
”
顔宓冷冷一笑,“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懷疑到你的頭上嗎?
你不該多此一舉,将二皇子和明妃的死聯系到一塊。
更不該多此一舉,将平郡王牽連進來。
隻有瘋子,才會唯恐天下不亂。
皇宮那幫人,沒有誰願意局勢失控,也沒有誰願意天下大亂。
真正樂意看到局勢失控,天下大亂的人,行宮之内,隻有你一人。
”
“哈哈……”
蕭譯大笑起來,“顔世子說的沒錯,孤早就瘋了。
從孤變成順郡王那天起,孤就已經瘋了。
顔世子,當年你幫助元康帝對付我們東宮,今日你可有後悔?
”
顔宓嘲諷一笑,“我隻後悔當初沒喲斬草除根,讓你有機會出來攪風攪雨。
”
蕭譯死死的捏着椅子扶手,“顔宓,你幫元康帝上位,最終你會害了你自己。
終有一天,你也會落到我今日的下場。
”
顔宓嗤笑一聲,“你以為我幫你們東宮,就會有好下場嗎?
你們東宮殺起人來,那才是真正的殺人不見血。
我幫元康帝上位,好歹元康帝沒有一登基就大肆鏟除功臣。
以你們東宮的行事作風,隻怕要不了兩年,當年幫你們的功臣統統都得死。
”
“你胡說。
”蕭譯咬牙切齒。
“我是不是胡說,你最清楚。
”顔宓嘲諷道。
蕭譯滿眼仇恨,可是轉眼他又笑了起來。
蕭譯對顔宓說道:“顔宓,有一件事情你說錯了。
将二皇子同明妃的死聯系起來的人,并不是孤。
偷偷在平郡王房裡放明妃肚兜的人,同樣不是孤。
孤隻想殺人,殺光元康帝一家。
孤可沒有多此一舉的讓那個宮女在桌子上寫下‘殺人償命’四個字。
”
顔宓狐疑地盯着蕭譯,蕭譯的話可信嗎?
蕭譯得意地笑了起來,說道:“除孤之外,行宮之内還有一個人想讓局勢失控,天下大亂。
顔世子聰明絕頂,不如好好想一想這個人到底是誰。
”
說完,蕭譯咬破嘴裡面的毒囊,吞毒自盡。
确定蕭譯已經死了,顔宓收起匕首,趁着夜色正濃,悄無聲息的離開了行宮。
等到内衛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蕭譯坐在椅子上,七竅流血的屍體。
内衛統領微蹙眉頭,蕭譯怎麼會知道内衛會來抓他,還能提前自盡。
難不成還有人比内衛的速度更快,搶在内衛面前給蕭譯通風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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