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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320章 以毒攻毒

一品嫡妃 我吃元寶 19738 2025-02-21 11:28

  魯郡王點頭,說道:“顔世子說的對。
本王今日特意上門,就是為了表達本王的誠意。
本王不信那些謠言,本王也不會同國公府為敵,請國公府一定要相信本王。

  該相信魯郡王嗎?
莫非魯郡王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不打算配合元康帝,于是就來國公府表達善意?

  這有可能嗎?

  顔宓擲地有聲地說道:“王爺的誠意我已經感受到。
多謝王爺親自登門祭拜家母,感激不盡。

  魯郡王一臉誠懇地說道:“顔世子太客氣了。
本王是夫人的晚輩,本王還要稱夫人一聲嶽母大人。
夫人不幸離世,本王有責任登門祭拜。
本王還要慶幸,國公府沒有将本王趕出去。

  顔宓說道:“王爺客氣了。
家母若是在天有靈,得知王爺親自登門祭拜她,她一定會倍感欣慰。

  “果真?
”魯郡王驚奇地問道。

  顔宓奇怪地看了眼魯郡王,然後肯定地說道:“當然是真的。
家母生前,一直念叨着王爺。
隻可惜我家飛飛沒福氣,不能同王爺長相厮守。

  魯郡王臉色黯然,說道:“本王愧對飛飛。
飛飛的離世,本王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夫人能夠原諒本王,本王很高興。
如此,本王更加堅信,夫人不會是殺害母妃的兇手。
外面全都是謠言,全都是一派胡言。

  魯郡王的情緒有些不對勁。

  宋安然越來越覺着,魯郡王之前說的那些話,就像是事先排練好的一樣。

  顔宓也發現了這一點。
果然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顔宓暗中防備着魯郡王,嘴上對魯郡王說道:“王爺切莫受外面流言蜚語的影響。
無論是貴太妃的死,還是家母的突然離世,很明顯是有人在暗中布局。
如果王府同國公府針鋒相對,相信不少人都會從中受益。
唯獨王府同國公府會兩敗俱傷。

  魯郡王目光銳利地盯着顔宓,“剛才顔世子說有人在暗中布局,莫非顔世子知道是誰殺害了本王的母妃?

  顔宓面容嚴肅地說道:“無論是誰殺害了貴太妃,我可以肯定的是,兇手一定不是家母。

  魯郡王朝棺木看了眼,“顔世子憑什麼這麼肯定?

  顔宓冷漠地說道:“剛才王爺還在口口聲聲的說,不會相信外面的謠言。
怎麼一轉眼就開始質問起本世子。
莫非王爺心裡面其實是相信那些謠言的?
王爺今日上門,不僅僅隻是為了祭拜家母吧。
王爺有什麼目的,不如直接說出來。

  國公爺不耐煩顔宓彎彎繞繞的玩法,他吼了一聲,“王爺上我們國公府,究竟所為何事?
要是王爺認定我家夫人殺了貴太妃,那沒什麼好說的,王爺可以走了。

  魯郡王冷冷一笑,“這就是國公府的待客之道嗎?

  國公爺冷笑一聲,“我們國公府的待客之道也要分人。
要是上門的人是為了砸場子,那就别怪我們國公府不客氣。

  魯郡王仰頭哈哈大笑起來,“世人都說晉國公府嚣張跋扈,今日我總算見識到了。
如今外面流言四起,國公府卻不急不忙,到底是你們國公府問心無愧,還是說你們國公府早就包藏禍心。

  “大膽!

  國公府沖魯郡王怒吼一聲,“王爺想要在國公府的頭上栽贓罪名,也得先問問本國公手中的刀。

  魯郡王呵呵冷笑起來,“國公爺想做什麼?
你想殺了本王嗎?
好啊,本王就站在這裡讓你殺。
無數人親眼見到本王走進國公府,要是本王在國公府内有個三長兩短,本王倒是要看看國公府怎麼同陛下交代,怎麼同天下人交代。

  國公爺氣了個半死,這魯郡王果然是個不要臉的。

  顔宓冷面問道:“王爺是不是笃定,我們國公府動不了你?

  魯郡王嘲諷一笑,“顔世子動本王試試。
隻怕你們國公府承受不起這個後果。

  出乎意料,顔宓突然逼近魯郡王,手中的匕首緊緊地貼在魯郡王的臉頰上。

  顔宓像是個冷酷的殺手,冷冷地說道:“王爺要不要試試看,看看我到底敢不敢殺你?

  魯郡王雙眼微微眯起來,“顔世子,你是聰明人。
聰明人就該做聰明事。

  顔宓手中匕首突然一劃,魯郡王的臉上就出現了一個淺淺的傷口,絲絲鮮血順着傷口流出來。

  顔宓冷笑一聲,說道:“王爺想要活命,那就說出你的目的。
你上國公府,到底是為了什麼?

  魯郡王沒有想到顔宓真的敢動手,還是在他做出威脅的情況下。

  魯郡王從顔宓的眼裡,看到猶如實質的殺意。
他可以确定,顔宓真想殺了他。
瞬間魯郡王就慫了。

  魯郡王強撐着一口氣,說道:“刀劍不長眼,請顔世子小心一點。

  顔宓嘲諷一笑,說道:“我的手到底會不會打滑,就要看王爺肯不肯說實話。

  魯郡王一咬牙,說道:“好,本王就說實話。
本王根本不想來你們晉國公府,但是本王不得不來。
陛下下令,讓本王上晉國公府吊唁,本王隻能奉命行事。

  果然是元康帝安排了這一切。
顔宓暗自冷笑一聲,他早就料到是元康帝安排了這一切。

  至于魯郡王這個慫包,隻配做元康帝手中的棋子。

  顔宓一把推開魯郡王,他看不起魯郡王這個慫包。

  顔宓不客氣地對魯郡王說道:“王爺現在可以走了。

  魯郡王一臉狼狽。
他堂堂郡王,竟然被顔宓壓得喘不過氣來。

  顔宓區區一個世子,不僅不給他半點面子,反而還威脅他,甚至對他動刀子。
魯郡王心頭氣了個半死,偏偏他還不能和顔宓計較,更沒臉将靈堂内發生的事情告訴别人。

  不過魯郡王很快就想開了。
他對付不了顔宓,自有别的人對付顔宓。
他隻需要将國公府發生的事情如實禀報給元康帝知道,元康帝自會替他收拾晉國公府。

  想到這裡,魯郡王頓時又有了底氣。

  魯郡王昂着頭,對顔宓說道:“顔世子今日對本王所做的一切,本王會一直謹記在心。
他日,若有機會,會再來找顔世子讨教讨教。

  顔宓面色冷漠地說道:“王爺沒資格同我讨教。

  “你……”

  顔宓簡直是欺人太甚。
魯郡王臉色漲紅。

  卻不料國公爺突然大笑起來。

  國公爺拍拍顔宓的肩膀,笑道:“大郎說的沒錯。
我們晉國公府,不是随便什麼阿貓阿狗都能上門犬吠兩聲。
魯郡王如果有自知之明,就該避開晉國公府。

  魯郡王對顔家父子怒目而視。

  國公爺卻突然逼到魯郡王的跟前。

  國公爺壓低音量,語氣陰森地對魯郡王說道:“王爺,你害死我的寶貝閨女,這筆賬我一直沒有找你清算。
當初不和你計較,是因為飛飛有錯,你也有難處。
這一次,王爺不請自來,試圖挑釁國公府,如此看來我很有必要同王爺清算一下過去的賬目。

  魯郡王臉色微變,厲聲說道:“顔飛飛的死同本王沒有絲毫關系。

  “果真沒關系?

  國公爺冷冷一笑,“飛飛究竟是怎麼死的,王爺心知肚明,本國公也不是傻子。
飛飛的死,王爺難辭其咎。
王爺不用同我狡辯,該你的責任你逃不掉。

  王爺等着吧,總有一天,我們晉國公府會同你算清楚這筆賬。
到時候,誰輸輸赢,全憑本事。
王爺要是輸了,千萬别說我們國公府欺負人。

  “簡直是荒謬。
”魯郡王激動地說道,“顔飛飛明明是死在宮裡面,本王碰都沒碰她一下,憑什麼将她的死怪在本王的頭上。

  國公爺雙目猶如鷹隼,死死地盯着魯郡王。

  魯郡王心生恐懼,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一步,“晉國公,你别亂來。

  國公爺面無表情地說道:“我要是沒記錯的話,當初王府說飛飛從宮裡面出來,拖了兩天才死。
如今王爺又說飛飛死在宮裡面,看來飛飛的死還有内情沒查清楚。

  魯郡王臉色微微一變,“不管顔飛飛是怎麼死的,都同本王沒關系。

  國公爺突然變了臉色,臉色陰沉沉地看着魯郡王,“不管飛飛究竟是死在宮裡面,還是死在王府,飛飛都是被貴太妃害死的。
母債子償,王爺應該有這個覺悟。

  魯郡王大叫一聲,“荒謬。
母妃已經過世了,被國公夫人給害……”

  “王爺慎言。
沒有證據的話,王爺最好不要亂說。
”顔宓幹脆利落的打斷魯郡王的話。

  魯郡王喘着粗氣,說道:“總而言之,本王的母妃已經過世,你們國公府休想再追究顔飛飛的死。
如果你們國公府非要同本王鬥一場的話,那就放馬過來。
本王不是被吓大的,本王不懼你們國公府。

  國公爺哈哈一笑,說道:“王爺不怕國公府,這樣最好。
本國公還期待着同王爺算清楚我們兩家的舊賬。

  魯郡王被顔家父子壓得喘不過氣來,幹脆甩袖離去。

  國公爺趁着魯郡王還沒走出院門的時候,大聲地對小厮說道:“吩咐門房,以後不準魯郡王府任何一個人上門。
誰敢放魯郡王府的人進門,我就打斷誰的腿。

  此話一出,剛走到院門口的魯郡王腳底一個踉跄,差點摔倒在地上。

  魯郡王回頭看了眼國公府的人,冷哼一聲。
心想,你們嚣張吧,等陛下騰出手來收拾你們的時候,看你們還怎麼嚣張。

  魯郡王惱怒離去。

  在魯郡王離去後,國公府再次安靜下來。

  國公爺對顔宓說道:“大郎,随我到書房說話。

  國公爺說完此話,轉身就走。

  顔宓來到宋安然身邊,說道:“我很快回來。
不用擔心外面的事情。

  宋安然點點頭,“你去吧。

  顔宓離開靈堂。
宋安然則低頭看着地上殘留的血迹。

  顔正死了,可是他的死對整件事情已經起不到任何作用。
自始至終,顔正隻是别人手中的一個提線木偶。
甚至連顔正殺害周氏,都是被人設計好的。

  宋安然仔細想過,其實周氏活着比死了更有用,至少對于元康帝是這樣的。
既然如此,那為什麼又要處心積慮的讓顔正殺了周氏。

  難不成算計周氏殺害貴太妃,同算計顔正殺害周氏,是兩撥人嗎?

  除了元康帝同曹公公,另外一撥人會是誰?
是劉小七嗎?

  宋安然想了想,搖搖頭。
劉小七如果事先就知道元康帝的計劃,早在宋安然在行宮的時候,劉小七就會将消息送給宋安然。

  所以說,算計顔正殺害周氏的人,應該另有其人。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在元康帝眼裡,死了的周氏比活着的周氏更有用,所以顔正就成了殺害周氏的兇手。

  宋安然仰頭一歎,事情太陰險太複雜,越往深處想,越讓人毛骨悚然。

  宋安然對愣在一旁的顔定說道:“四弟,你先帶弟妹回去歇息吧。
這裡有我守着,不會有事。

  顔定擔心地看着宋安然,“大嫂一個人行嗎?
大嫂如今懷有身孕,身體要緊。

  宋安然說道:“四弟放心,我的身體我清楚,我還撐得住。
真要撐不住,我會開口說出來的。

  顔定見宋安然的臉色還算好,于是放心下來,“那就麻煩大嫂照看一下這裡。
我先将菀兒送回去,一會再過來替換大嫂。

  顔定帶着蔣菀兒離開。

  宋安然希望蔣菀兒能夠平安,千萬不要因此一次驚吓就出現早産的情況。

  也怪國公爺,殺顔正之前,連個招呼都不打。
突然一刀砍下去,将所有人都吓了個半死。

  宋安然坐在蒲團上,燭火忽明忽暗,配上靈堂的白幡,還有沉重的棺木,以及棺木裡面的周氏,這個場面顯得特别的陰森恐怖,就像是下一刻就會鬧鬼一樣。

  宋安然卻無所畏懼。

  宋安然信神佛,信鬼神,否則就無法解釋她帶着記憶重生的事實。
可是宋安然也不是那麼相信,她更信自己。
相信心中正氣,能夠壓制一切妖魔鬼怪。

  就算周氏變成了鬼,就算周氏的靈魂還在靈堂内徘徊,宋安然也能坦然面對。

  倒是丫鬟們,一個個戰戰兢兢的。
自己吓唬自己,吓得渾身發抖。

  宋安然瞪了眼丫鬟們,嗤笑一聲。

  喜春小心翼翼地問道:“少夫人,你不怕嗎?

  宋安然輕聲反問:“為何要怕?

  喜春四下張望,眼中分明寫滿了恐懼。
她壓低聲音,似乎生怕吵醒了靈堂内的亡靈,小心翼翼地說道:“這裡就隻剩下我們,都說女子屬陰。
少夫人,萬一我們……萬一撞鬼了怎麼辦?

  宋安然輕聲一笑,她看着喜春,又掃了眼其他丫鬟,“你們信鬼?

  所有丫鬟都在點頭,她們當然信鬼神。

  宋安然嘴角一翹,問道:“喜春,你覺着夫人生前是個什麼樣的人?

  喜春小心地說道:“少夫人,活人不能妄議剛剛過世的人。

  宋安然笑了笑,再次問道:“那我問你,你覺着是夫人厲害,還是我更厲害?

  喜春想都沒想,直接說道:“當然是少夫人更厲害。

  宋安然挑眉,“夫人活着的時候都鬥不過我,莫非你們以為她死了變成鬼還能鬥赢我?
無論夫人是活人還是死鬼,她都是我的手下敗将。
既然如此,你們還有什麼可怕的?

  宋安然這麼一說,丫鬟們全都面面相觑。

  仔細想一想,好像的确是這個道理。

  喜秋膽戰心驚地問道:“少夫人真不怕?

  宋安然翻了一個白眼。
她第一次知道這幾個丫鬟的膽子竟然這麼小。

  白一突然抽出腰間的佩劍,擲地有聲地說道:“無論是人是鬼,膽敢傷害少夫人的,奴婢會統統殺掉。

  宋安然滿意地點點頭,說道:“喜春,喜秋,你們都該向白一學習。

  喜春和喜秋全都縮起脖子,白一這個做派,她們學不來。
她們能做的就是更加靠近宋安然。

  守在宋安然身邊,能夠讓她們感覺更加安心。

  外面風一吹,将門吹開,帶動靈堂内的白幡舞動。
瞬間,靈堂内就給人一種陰魂遊蕩的感覺,幾個丫鬟吓得啊啊啊亂叫。
她們今晚不會一直守在靈堂内吧。
天啦,這裡這麼恐怖,真的沒辦法守啊。

  大門嘎吱一響,有人走了進來。

  幾個丫鬟再次啊啊啊的亂叫起來。

  “少夫人,有東西進來了。
真的。

  宋安然看着已經被吓壞的丫鬟,也是哭笑不得。
她沖大門口厲聲喊道:“是人是鬼,都給我滾出來。

  “娘子是在喊我嗎?

  顔宓從外面走進來。

  結果丫鬟們又被吓了一跳。

  宋安然從蒲團上站起來,朝顔宓走去,“在這裡玩裝神弄鬼的把戲,你是有多無聊。

  顔宓一臉無辜,“娘子,你在說什麼,我完全不懂。
誰在玩裝神弄鬼的把戲?

  宋安然狐疑地看着顔宓,剛才真不是顔宓?

  顔宓好奇地問道,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丫鬟們見到顔宓來,膽子全都跟着大了起來。
七嘴八舌的告訴顔宓,靈堂有多陰森,有多恐怖,有多吓人。
她們一屋子女人守在靈堂裡,簡直是要命啊。

  顔宓聽完丫鬟們的話,也是哭笑不得。

  顔宓對丫鬟們說道:“你們先下去吧,這裡有我和少夫人守着,不用你們伺候。

  幾個丫鬟站着沒動。
等到宋安然讓她們退下,幾個丫鬟才敢離開。

  顔宓第一次在靈堂守夜,他先給周氏上了一炷香,心中默念。

  上過香之後,顔宓帶着宋安然一起坐在蒲團上。

  顔默握着宋安然的手,動情地說道:“這兩天辛苦你了。

  宋安然靠在顔宓的肩膀上,說道:“是挺辛苦的,不過還能撐得下去。

  “你的身體要緊嗎?
我真的擔心你的身體有個萬一。

  宋安然輕撫一下腹部,說道:“它一點都不鬧騰,我估計是個女孩子。

  顔宓當即說道:“女孩子才好,女孩子文雅安靜。
不像陽哥兒,越大越調皮,越大越吵鬧。
每次見到陽哥兒,都想打他的屁股。

  宋安然說道:“陽哥兒這個年齡的孩子,都是記吃不記打的。
你打他也沒有,要不了一會他就忘了,就隻記得好吃的。

  宋安然說的就是陽哥兒的真實寫照。
有時候顔宓假裝兇狠地要打陽哥兒的屁股,陽哥兒還以為顔宓是和他玩耍,還咯咯咯的笑。
害得顔宓都沒辦法下手。

  倒是吃的東西,陽哥兒記得特别牢,而且特别護食。
才一周歲,已經展現出霸道的性格。

  而且不是一般的霸道,是相當的霸道。
宋安然估計,等陽哥兒長大後,隻怕比顔宓更不要臉,更會耍賴。

  顔宓想要發笑,可是面對此情此景,顔宓根本沒辦法笑出來。

  顔宓緊緊地握住宋安然的手,說道:“再過幾個月,陽哥兒就要做哥哥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做大哥的自覺。

  宋安然輕聲說道:“什麼都能學,陽哥兒即便剛開始不會,漸漸的也能學着做一個好哥哥。

  顔宓看着宋安然,柔聲說道:“你的身體要是撐不住,記得同我說一聲。

  宋安然點點頭,“你放心,我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頓了頓,宋安然又說道:“第一次上門的是錦衣衛,第二次上門的是魯郡王。
大郎,你說下次元康帝會派誰過來?

  顔宓平靜地說道,“或許是曹公公,也有可能是禁軍。

  宋安然抓住顔宓的衣袖,有些擔心地問道:“大郎,現在的情況有多嚴重?
你和我說實話。
不要用那些粉飾太平的話來敷衍我。

  顔宓看着宋安然,鄭重地說道:“我不會粉飾太平,也不會拿話來敷衍你。
現在的情況很嚴重,元康帝随時都有可能撕破賢明君主面具,露出猙獰而貪婪的面目。

  宋安然急切地問道:“那你和公爹有對策了嗎?

  “算有,也可以說沒有。

  顔宓似是而非地說道。
宋安然沒有打斷顔宓的話,她望着顔宓,等着顔宓接下來的話。

  顔宓接着說道:“我們都知道元康帝想要沂州寶藏。
元康帝以為父親掌握了沂州寶藏的确實消息,甚至認為父親手裡面有一張藏寶圖。

  所以元康帝不惜花費這麼多精力,算計這麼多人命,就為了逼迫父親交出藏寶圖。

  但是實際上,父親手上并沒有藏寶圖。
不僅如此,父親對沂州寶藏的了解也非常有限。
可以說,元康帝完全算計錯了對象。

  可是這個事實,我們不能讓元康帝知道,更不能表現出我們不知道沂州寶藏的下落的樣子。

  一旦讓元康帝知道,晉國公府什麼都沒有,既沒有沂州寶藏的藏寶圖,也沒有确實有效的信息,元康帝一定會在惱怒之下,不顧一切的鏟除國公府。

  因為他的驕傲和自大,不允許自己犯下如此嚴重的錯誤。
國公府存在一天,就會提醒元康帝,他是多麼的愚蠢。
他不僅算計錯了對象,他還将自己的愚蠢暴露在世人面前。

  宋安然聞言,心頭有種哔了狗的感覺。

  宋安然覺着有些茫然,又覺着有些可笑。

  宋安然說道:“你的意思是,盡管我們國公府沒有藏寶圖,卻要用一個虛假的藏寶圖消息,去忽悠元康帝?

  甚至要營造出一種國公府是藏寶圖保管人的假象,如此更逼真,更能取信元康帝。

  要是元康帝讓公爹交出藏寶圖,你們拿什麼交給元康帝?
想要化解這次危機,照着你的意思,就必須有一張藏寶圖。

  如果元康帝知道我們是在騙他,藏寶圖是假的,大郎,你有沒有想過會有什麼後果?
到時候元康帝一定會殺光顔氏一族,會屠盡同顔家相關的所有人。
這個後果太嚴重,你承受得起嗎?

  顔宓擲地有聲地說道:“所以我們不能讓元康帝知道真相。
至于藏寶圖,我會想辦法搞定。
大不了做一張假的。

  宋安然聞言,冷冷一笑,“你以為藏寶圖是那麼好做的嗎?
元康帝身邊有着各種鑒寶專家,藏寶圖一拿出來,那些鑒寶專家就能從紙張,從筆法,從構圖,從各種細節鑒定出藏寶圖是假的。
大郎,我和公爹商量出來的這個主意,真的很馊。
不僅馊,而且非常爛。

  顔宓直接問道:“安然,那你告訴我,什麼樣的主意才不爛?

  宋安然頓時語塞。
是啊,除了給元康帝一張藏寶圖,還有别的辦法化解這次危機嗎?

  元康帝認定晉國公府有藏寶圖,所以不惜耍陰謀詭計,害死那麼多人。
這個時候晉國公府告訴元康帝,晉國公府沒有藏寶圖,也沒有關于沂州寶藏确實的消息,元康帝會信嗎?

  一種可能,元康帝不相信國公府說的話,認為國公府不見棺材不掉淚,會變本加厲的對付國公府,甚至有可能将國公府所有人投入诏獄。

  另外一種可能,元康帝相信國公府的話,但是元康帝會因為惱羞成怒提起屠刀直接開宰,找各種理由殺光國公府的人。
即便不殺光國公府的人,也會讓國公府逐漸衰敗下來。
然後趁着國公府虛弱的時候,一舉拿掉整個國公府。
從此以後,顔氏一族徹底消失在曆史長河裡。

  無論是哪一種可能,都不會有好結果。

  真正能化解危機的辦法,就是滿足元康帝的需求。
元康帝被滿足了,人高興了,也就有了心情同國公府談判。

  宋安然揉揉眉心,事情似乎走到了死胡同。

  宋安然看着顔宓,輕聲說道:“大郎,你有沒有想過,就算有了藏寶圖,事情也未必能夠解決。
太容易得到的東西,人們總是不願意去珍惜。
就算是藏寶圖,也同樣如此。

  顔宓點頭,說道:“你說的對。
等藏寶圖造出來後,還不能輕易給元康帝。
必須反擊,狠狠的反擊,讓元康帝感覺到疼痛,元康帝才不敢獅子大開口。

  宋安然抓着顔宓的手,緊張地問道:“你打算怎麼反擊?

  顔宓目光堅定地看着宋安然:“安然,你有什麼好主意嗎?

  宋安然沒有回答顔宓的問題,反而問道:“大郎,你心裡已經有了決定,我能感覺得到。
你不肯告訴我嗎?

  顔宓突然笑了起來,他擡起宋安然的手,在手背上輕輕的落下一吻。

  顔宓對宋安然說道:“對付元康帝這種鬼蜮伎倆,就要以毒攻毒。
趁着元康帝還在行宮,我該抓住這次機會,讓元康帝知道什麼是恐懼。

  宋安然挑眉,“你想怎麼做?
下毒?
刺殺?
還是制造恐慌?

  “安然,你覺着哪種方法最好?
”顔宓盯着宋安然。

  宋安然輕聲一歎,說道:“既然要以毒攻毒,自然是以制造恐慌為主。
恐慌情緒是會傳染的,當行宮所有人都陷入恐慌情緒中,元康帝勢必坐不住。
等元康帝着急的時候,你再給他緻命一擊,相信他會深刻地感受到恐懼是什麼滋味。

  顔宓再一次親了親宋安然的手背,“好安然,我們果然有默契,竟然不謀而合。

  宋安然苦笑一聲。

  顔宓揉揉宋安然的頭,輕聲說道:“你放心,我做事有分寸。
我會小心保護自己,不會讓自己暴露在人前。

  顔宓隻是想在行宮制造恐慌,逼迫元康帝退讓,而非刺殺元康帝。

  宋安然緊握住顔宓的手,鄭重地說道:“我相信你有分寸。
但是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你一旦暴露了,那麼所有的計劃都成了空談。
到時候會有什麼後果,想必你也很清楚。

  顔宓親親宋安然的臉頰,“我都知道。
為了你,為了孩子,我也會保護好自己。
安然,你要對我有信心。

  宋安然對顔宓當然有信心。
但是宋安然對元康帝沒有信心。
現在所做的一切推測,都是建立在元康帝是個正常人的基礎上。
萬一元康帝受了刺變得不正常,又該如何是好?
要是元康帝突然癫狂了,又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宋安然沒辦法深想下去。
她隻能盼着顔宓瘋狂的計劃能夠成功。

  宋安然深吸一口氣,繼續問道:“大郎,造假藏寶圖,你想怎麼做了嗎?
這種事情,一般人做不了。

  顔宓雙目亮晶晶地盯着宋安然。

  宋安然心裡頭一突,擡手指了指自己。

  顔宓鄭重的點頭,“安然,我能請你幫這個忙嗎?

  宋安然死死地盯着顔宓,“你怎麼會想到我?

  “因為我知道你是仿制高手,并且能夠做到以假亂真的地步。

  顔宓有些小小的緊張,他擔心宋安然生氣,擔心宋安然拒絕。

  卻不料,宋安然竟然笑了起來。

  宋安然白了眼顔宓,問道:“我身上還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嗎?

  顔宓抱緊了宋安然,說道:“當然。
你身上還有很多令人着迷的地方,等待着我慢慢挖掘。
安然,這一次你會幫我嗎?

  宋安然哼了一聲,傲嬌地說道:“要是我不幫你,莫非你就找不到人幫忙?

  顔宓點點頭,“做這件事情的人不僅要技術高明,還要絕對可信。
能同時滿足兩個條件的人,全天下隻有安然你一個。
所以我隻能厚顔來求你。

  宋安然低頭想了想,“制造一張假的藏寶圖,還要能夠騙過元康帝,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靠我一個人,肯定完不成。

  “還需要誰幫你?
”顔宓緊張地問道。

  宋安然盯着顔宓,擲地有聲地說道:“還需要我父親的幫忙。
我父親才是這方面真正的大家。
而我隻是他的學徒而已。

  顔宓哦了一聲,表示很驚奇,同時又很能理解。

  宋家富貴了幾百年,底蘊深厚。
宋子期身為宋家的家主,家學淵源。
會鑒賞古玩字畫,這是身為世家子最基本的能力。

  會模仿有名的古玩字畫,對宋子期這樣家學淵源的世家子弟來說,同樣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宋安然說宋子期可以制作一張足以以假亂真的藏寶圖,對于這話顔宓沒有絲毫的懷疑。
以宋子期的能力,這是完全可以辦到的。

  隻是現在有個大難題,那就是宋子期身處行宮,天天跟在元康帝身邊,行動十分不便。

  宋安然想找宋子期幫忙,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幾乎沒辦法做到。

  偏偏時間不等人,元康帝并不是一個很有耐心的帝王。
時間拖久了,隻怕事情又會發生不可預估的變化。

  顔宓和宋安然目光交彙,兩人都有一些為難。

  宋安然說道:“我給父親去一封信,先問問父親的意思。

  顔宓點頭,“這是應該的。
正好明日我要去行宮,我可以将信帶給嶽父大人。

  宋安然緊緊地抿着唇,心裡面還有些别的想法。

  猶豫了片刻,宋安然問顔宓,“如果計劃失敗,你有想過該怎麼辦嗎?

  顔宓輕聲說道:“我們還有海外。
大不了全家到海外生活。

  宋安然笑了起來,問道:“決定好了嗎?

  顔宓笑道:“我早就想好了。
大不了我們去海外建一個自己的國。

  宋安然心頭有些歡喜,顔宓并不是孤擲一注的賭徒,而是一個有感情的人。

  宋安然靠在顔宓的肩膀上,輕聲說道:“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堅定地支持你。
但是你一定要保重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和孩子都等着你回來。

  顔宓拍拍宋安然的手,對宋安然說道:“我會将小厮小四留下來。
他身量和我相仿,也會模仿我的聲音。
有他在,遇到緊急情況,你可以讓他假扮我應付一下。
等我做完了事情,我就會趕回來。

  宋安然抱緊顔宓,“告訴我,你這次出門需要多長時間?

  顔宓想了想,說道:“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七八天就能回來。
如果事情有拖延的話,或許需要十天半個月。

  宋安然哼了一聲,“我不管你要用多長的時間,總而言之,你不能将自己陷入危險當中。
要是讓我知道你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那就别怪我不理你。

  顔宓撩起宋安然耳邊的碎發,鄭重地說道:“我說過,為了你,為了孩子我也會平安歸來。
我還想和你白頭偕老,所以你要對我多一點信心。

  宋安然咬着唇,輕輕地點點頭:“我對你非常有信心。

  宋安然心裡頭有些傷感。

  這次遇到的危機,同以前都不一樣。
這次的事情更陰暗,更私密,也更瘋狂。
宋安然知道自己該對顔宓充滿信心,可是有一刻她又非常擔心。

  患得患失地滋味并不好受。

  宋安然離開顔宓的懷抱,然後站了起來。

  她居高臨下地對顔宓說道:“我要回去歇息了。
你要陪我嗎?

  顔宓站起來,說道:“我陪你回去。

  至于靈堂這裡,顔宓讓下人守着。

  回到遙光閣,宋安然沒急着休息。
而是現提筆給宋子期寫信。

  制作一張足以以假亂真的藏寶圖,此事事關重大。
宋安然也不敢說宋子期一定會答應。

  雖然這封信是由顔宓帶去給宋子期,可是宋安然還是不敢大意。
宋安然用密語給宋子期寫信,這樣一來,除了宋子期本人,其他人就算拿到信,也不知道信件中真正的含義。

  宋安然寫完信,放入信封,小心封好,然後交給了顔宓。

  顔宓收好信件,對宋安然說道:“安然,夜深了,你該上床歇息。
需要我幫你洗漱嗎?

  宋安然搖搖頭,“不用。
你去忙你的事情,我這裡有丫鬟照顧。

  顔宓親親宋安然的額頭,“安然,等我回來。

  顔宓趁夜離開了國公府,帶着他的心腹下屬還有他的親兵。
他将化身幽靈,前往行宮制造一場場的血腥殺戮,将恐慌散布到行宮每一個角落。
讓元康帝感受到恐懼,以及濃烈的殺意。

  顔宓會用自己手中的刀,讓元康帝知道就算是臣子,也有資格拒絕帝王的無恥陰謀。

  臣子不是帝王家的家奴,臣子有說不的權利。

  宋安然披散着一頭烏黑柔順的長發,站在夜空下。

  她在心裡面默默的祈禱,祈禱顔宓此去一切順利,能夠平安歸來。
祈禱國公府這一次能夠順利化解危機。
祈禱肚子裡的孩子能夠健康平安的降世。
祈禱親人喜樂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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