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有心無力的徐渡野
「給你姐姐爭口氣。」徐渡野道,「我給你三年時間,不管你花錢也好,自己長本事也好,三年之後,要成為你姐姐的助力。」
而不是天天喊「姐姐幫忙」的累贅。
「姐夫想要我做什麼?」孟之揚咬緊後槽牙。
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拼了。
「多交朋友。」
孟映棠回來的時候,就見到弟弟眼圈是紅的,不由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徐渡野。
孟之揚忙要解釋。
徐渡野卻懶洋洋地道:「剛被我罵了一頓,還要去昌州呢!老老實實給我在軍營裡待著。」
孟映棠面色窘迫,「那個,銀子是不是已經花了?」
「花了就花了,他太小,沉不住氣,去了鬥心眼的地方,被人賣了還被人數錢。我不同意他去,給我老實在軍營歷練幾年再說。」
「之揚?」孟映棠覺得徐渡野這般有點太專橫,但是也有道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說,才能讓弟弟考慮。
「我聽姐夫的。」孟之揚低頭道。
「那敢情好。有什麼不懂的,多問徐大哥……」
「嗯?」徐渡野冷哼一聲。
孟映棠愣住,反應了好一會兒才紅著臉道:「多問你姐夫。」
徐渡野臉上這才露出些笑模樣。
孟之揚也笑了。
他好像有點知道徐渡野的性情了。
耍最兇的狠,卻被最軟最乖的姐姐拿捏得死死的。
當下這般,他就放心了。
他會聽話,會努力,成為姐姐的助力,不讓姐夫看輕姐姐。
明氏喜歡孟之揚,留他吃過飯後才放他走。
姐弟倆馬上要分開,自然要多說會兒話。
「姐姐,你回去吧。你和姐夫好好的,不用擔心我。」
知道了徐渡野的心意後,孟之揚覺得姐姐離開,真是一件極好的事情。
去了更大更好的地方生活,然後也遠離家裡那些吸血鬼。
孟映棠叮囑了他一番之後,才戀戀不捨地目送弟弟騎馬消失在黑暗中。
她回來就看見徐渡野在廚房裡燒水,火光映紅了他的臉。
他坐在那裡擦拭短劍——正是她之前送他的。
「徐大哥,我來吧。」
「我給祖母弄洗腳水,你不是要去和你先生告個別嗎?」徐渡野一本正經地問,心裡壞笑,已經開始期待她得到驚喜時候的模樣了。
「那是要去的。」孟映棠扶著門框,心情沉重,「隻是沒臉見先生。」
也怕再見周先生的冷臉。
「那要不,你戴上面紗,捂著臉進去?」
孟映棠:「……」
「快去,伸頭縮頭都是一刀。別磨磨蹭蹭的,想不想讓我多摟你一會兒了?天不亮,我可是就要走了。」
孟映棠聽見這話,臉熱得可以煎雞蛋,匆匆忙忙,奪路而逃,身後傳來徐渡野囂張的笑聲。
孟映棠猶豫再三,捧著打點好的匣子去隔壁敲門。
時間尚早,周溪正還在檢查周賀背書,聲音清冷,「進來。」
孟映棠捧著匣子站在一旁,不敢打斷。
周賀眼珠子亂轉,一不小心背錯了,手上挨了一記戒尺,頓時疼得直抽涼氣。
「快好好背。」孟映棠連忙提醒。
周賀喪著臉把剩下的文章背完,心裡已經把寫這些的老不死們罵了八百次。
他們怎麼話就那麼密呢,天天曰曰曰,禍害子孫。
「你來做什麼?」周溪正一臉傲嬌。
「回先生,」孟映棠咬唇,停頓片刻後鼓足勇氣道,「明日您就要跟著徐大哥去昌州,以後見面怕是不容易……」
主要是,周先生以她這樣的弟子為恥,估計也不想見她了。
「我辜負了先生期待,不敢求先生寬宥,隻求……隻求先生日後遇到女子拜師,不要因為我……」
她幾乎都要哭出來。
她深知先生有教無類,多麼難得,但是她辜負了先生,怕是也擋住了其他女子未來可能的求學路。
周賀見不得她哭,連忙道:「姑姑——」
「閉嘴!」
周溪正一開口,周賀就不敢吭聲了。
孟映棠心想,先生果然是極生氣的。
她也不敢再說什麼,怕適得其反,也不敢哭出來,讓先生以為自己想用眼淚綁架他。
其實她就是沒出息,淚失禁。
孟映棠努力逼退淚意,恭恭敬敬地把匣子呈給周溪正:「這是給先生的束修,多謝先生教誨,還請先生無論如何要收下。」
「是什麼?」周溪正冷冷道,並沒有伸手去接。
孟映棠也不敢隱瞞:「是,是六百八十兩銀子……還有一套頭面,是留給周賀日後娶媳婦,是我的賀禮。」
「你還有多少銀子?」
「還有,還有六兩多。」孟映棠低著頭局促地道。
夠堅持到月底了。
周溪正許久都沒有出聲。
他浸淫官場數十年,心腸早已被爾虞我詐淬鍊得冷硬一片,此刻卻覺心底某處柔軟,恍若春天在其中灑下一把草種,現已得見天光,盎然新生。
「那還好,夠吃飯了。」周溪正道,「束修你幫我保管,周賀你也幫我照顧。」
「啊?」孟映棠愣住,眼睛睜得大大的。
「我不帶周賀去,讓他隨著你。」周溪正道,「我無暇顧及他,等日後你去昌州的時候,再把他帶去。他不住魏王府。」
孟映棠傻呵呵地問:「不住魏王府,那住哪裡?」
周溪正:「……蠢笨!」
周賀已經撲過來拉孟映棠的手,「自然是和姑姑在一起了。以後祖父忙,等有空的時候,姑姑帶我去王府找祖父,讓祖父指點我們學問。」
和祖父住在一起,真的太窒息了。
從睜開眼睛到睡覺,「讀書」就像扣在頭上的緊箍咒,無法擺脫。
孟映棠終於反應過來,不敢置信,結結巴巴地道:「先生,先生您還願意教我嗎?」
周溪正反問:「怎麼,你不想學了?那我也不勉強。」
「不不不,我願意,我願意的,多謝先生,多謝先生。」
孟映棠出門之後都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明氏正在洗腳,徐渡野在一旁陪她說話。
「我可是您的親孫子,我倆沒圓房這事你知道吧。」
「我還想問你呢,」明氏道,「你怎麼回事?不行了?」
「您可盼著我點好。」徐渡野無語,「那不是,怕弄傷她,想著慢慢來嗎?」
明氏嘖嘖道,「倒沒看出來,你還有那好心。現在好了吧,有心無力了。」
她幸災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