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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兄弟二人,一個喝着酒叨叨叨說八卦。
一個喝着酒安安靜靜地傾聽。
和諧!
完美!
燕雲同老早就想吐槽渣爹燕守戰,今兒可算是找到機會了。
為何這麼說?
身邊的親兵小厮們,膽子有點小,怕被廣甯侯燕守戰教訓,所以不敢聽燕雲同吐槽。
燕雲同也不為難他們,對渣爹有什麼意見,都憋着,不在屬下面前亂說。
偶爾,他會找師爺們吐槽幾句。
隻可惜師爺們的膽子也不大,聽個兩句,全跑了。
杜先生就更不用說了……
他就是燕守戰的分身啊,自然是站在燕守戰那邊,哪裡會聽燕雲同叨叨個沒完沒了。
嘤嘤嘤……
可憐的燕雲同,想找個人吐槽都找不到。
今兒好了,沈書文是個合格的傾聽者,不慫,也不會打斷他。
燕雲同叨叨不停,“……四妹妹的圈錢能力,真是令人瞠目結舌。
我父親羨慕嫉妒啊!
還說要是有機會的話,他都想辦個女學,學着四妹妹的模式圈錢。
你是不知道,那所皇家女子學院收費有多誇張。
一千貫錢一年,僅僅隻是學費。
就這,那幫商賈還嫌便宜。
四妹妹響應民意,明年就要漲價。
那些姑娘們在女子學院讀書,吃穿住用,筆墨紙硯,統統要另外花錢購買。
就這麼一所被人诟病的女學,你知道嗎,一年光是學費收入,都有大幾十萬貫錢。
其他方方面面的收入,又是數十萬貫錢。
這麼多錢,把家父羨慕得眼睛通紅,恨不能飛到平陽郡搶錢去。
就連我都想跟着去搶錢。
累死累活做點買賣,賺的錢還不夠四妹妹辦學圈錢的零頭。
”
沈書文聞言,不由得笑了起來。
他正色道:“從她辦富貴山莊,就已經看出,她對如何生财頗有想法。
女學,以前也有人辦,隻不過辦得頗為……曲高和寡,對學員各種挑三揀四。
為何沒有人像雲歌表妹一樣靠辦學賺錢,就是因為凡是有能力辦學的人,都不肯放下偏見。
總認為,商戶子女不配進入女學讀書求學。
他們嫌棄,雲歌表妹卻不嫌棄。
見她一路走來的曆程,她能有今天,很大原因就在于她沒有世俗成見,不以出身論長短,她對世人無偏見。
任何出身的人,在她眼裡,都有可用之處。
世家嫌棄商戶,雲歌表妹卻從商戶身上挖掘出金礦,隻需要給予商戶一點點尊重就好。
世人皆以農人工匠低賤,她卻靠着農人工匠建起了平陽郡,并且給予他們合理的工錢待遇。
若是雲同兄可放棄世俗偏見,說不定你也能發現新的機會。
”
燕雲同打了個酒嗝,“我對所有人都沒有偏見。
”
沈書文笑而不語。
燕雲同皺眉,想了想,說道:“可能,或許,我也會對一些人存在偏見。
但是,你也看見了,邊關前線,乃是苦寒之地,出産有限。
無論如何,都比不上南方富庶。
”
沈書文點點頭,“雲同兄言之有理。
”
燕雲同拍着他的肩膀,“你還沒告訴我,你将來有什麼打算?
崔大人萬一不行了,有個三長兩短,你打算去哪裡?
難不成回老家教書嗎?
”
沈書文含笑說道:“我已經有了打算,遲早我會前往建州城。
”
“你想進朝廷,做京官?
京官可不好做啊!
不過,你要是真娶了崔家姑娘,做京官倒是不成問題。
崔家肯定會支持你。
”
“承你吉言!
”
“你要真去了建州城,報上我的名字,皇後娘娘肯定會幫你。
怎麼說,大家都是親戚。
你要是進入了朝堂,勉強也算是外戚。
”
沈書文低頭一笑,自我調侃道:“拐着彎的外戚。
”
“拐着彎的外戚那也是外戚。
來,喝酒!
”
燕雲同喝得酩酊大醉,當晚就在沈書文的小院内歇息。
沈書文喝得不多,足夠清醒。
一陣夜風吹來,頗為涼爽。
小厮泡了一壺茶,給他醒酒,“公子真要去建州嗎?
”
沈書文“嗯”了一聲,問小厮,“是不是很期待!
”
小厮樂呵呵地說道:“大家都很期待。
這地方實在是太苦了,吃不好睡不好,天天吹沙子。
隻是,崔大人要是有個意外,公子怎麼辦?
公子和崔家姑娘的婚事,還能作數嗎?
”
“應該作數吧!
像崔家這樣的世家,都講究君子一言驷馬難追,更何況白紙黑字許下的婚約。
唯獨擔心崔家那位姑娘不太樂意,畢竟,我給不了對方富貴奢華的生活。
”
“公子遲早會飛黃騰達。
現在嫁給公子,隻是吃點小苦。
将來榮華富貴,指日可待。
”
沈書文聽完,哈哈大笑。
“榮華富貴不敢奢求,隻求能在朝堂有一席之地,能替沈氏一族正名。
”
“一定會有那麼一天!
不知公子何時南下建州。
可别等到冬天河水封凍,路上太難走。
要是能敢在秋收之前南下,就能在建州城過年,聽一聽江南靡靡之音。
”
沈書文聞言,隻覺好笑。
身邊小厮,都在向往江南的靡靡之音,那麼其他人呢?
還有多說少人,能在南北隔絕的情況下,堅守邊關抗敵?
從這一點來說,廣甯侯燕守戰縱然跋扈,縱然不聽調令,但他一直堅守邊關,不曾退卻,他就是個忠臣。
比起被朝廷和皇帝蓋章的忠臣劉章,在他心目中,燕守戰更勝一籌。
隻可惜,燕守戰風評不好,言行不當,朝臣厭惡他的人頗多,支持他的人極少,所以他才得不到朝廷和皇帝蓋章為忠臣良将。
沈書文喝了一口茶,頗為感慨。
世人偏見,從上到下,永遠都不可能消失。
唯有燕雲歌,沖破了偏見壁壘。
希望她能一直堅持下去。
他很期待!
……
崔大人的身體每況愈下,卻又一直吊着一口氣,強撐着。
他還等着朝廷的調令,他不想死在讨虜大将軍的位置上。
大将軍府人心思動,公務停擺,已經是個空殼子。
越來越多的人,尋求機會離開。
唯有沈書文還在堅持。
别人說他傻,他也不解釋。
他隻是在做,他認為對的事情。
崔大人每次昏睡的時間,也越來越長,随時都有可能亡故。
朝廷的調令還不曾到來,崔家的信件反而來了。
崔家認可了同沈家的婚事。
畢竟崔大人,依舊是崔家家主。
家主做主定下的婚事,崔家上下隻有接受,無人能說個“不”字。
沈書文,借着崔大人和崔家通書信的機會,給那位不曾謀面的未婚妻,送去了一份禮物。
禮物不貴重,全是心意。
他給家裡去信,告訴父親母親,他訂婚了。
女方是崔家姑娘。
這一回,他先斬後奏,擅自定下了自己的終身,不曾征求父母的意見。
想來……
父母也不會嫌棄崔家姑娘的出身品貌。
果不其然,沈父沈母對這門婚事極為滿意。
能和崔家結親,沈氏一族,重振家業有望啊!
甚至來信催促沈書文,趕緊成親,将崔家姑娘娶回家。
然而……
沈書文自有打算。
有一天,他會成親。
他會帶着娘子安家在建州,生兒育女。
他不會讓娘子回老家,替他在父母跟前盡孝。
如果說他在燕雲歌身上學到了什麼,那就是可以适當地沖破規矩牢籠,對女子多一些尊重和期待。
……
朝廷快要吵翻了!
涼州刺史劉章大逆不道,竟然逼迫朝廷和皇帝,賜封他王爵。
這豈是忠臣所為?
逆賊!
朝臣們吵着要治涼州刺史劉章罪名,甚至有人天真地說出,罷免劉章官職,派金吾衛前往涼州抓人。
腦子沒進水吧!
北方大地,名義上還是大魏江山,實則早已經各自為政。
罷免官職,派金吾衛抓人,簡直就是逼着劉章公然脫離朝廷,狠狠打朝廷和皇帝的臉。
現在……
劉章還肯上本請示朝廷和皇帝,雖然内容很令人氣憤,至少糊住了朝廷和皇帝的臉面。
人前身後名。
人要臉面,朝廷更要臉面。
被朝臣公然打臉,絕非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那麼,問題的關鍵,就在于要不要賜封王爵,而不是要不要賜爵。
爵位,肯定要給劉章,這是他應得的。
他沒開口要就算了!
朝廷和皇帝都可以裝聾作啞。
既然他開口要,那麼就必須給他一個爵位,給他一個交代。
以此籠絡住人心,讓他繼續留在北邊,為朝廷抵擋異族,殺戮反賊司馬鬥。
隻是……
該賜封什麼爵位?
王爵?
開什麼玩笑。
大魏朝,自太祖皇帝以下,就沒有立過一個異姓王。
甚至連國公都不曾封過。
最高爵位,也就是侯爵,還是兩字侯。
比如“平武”侯,“廣甯”侯,全都是兩字侯。
本朝規矩,一字侯為尊。
目前為止,隻有跟随太祖皇帝打江山的幾個将領得到過一字侯。
不如,就賜涼州刺史劉章一字侯。
這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淩長治卻公然反對。
想用一字侯打發涼州刺史劉章,是太輕視對方,還是太高看自己。
劉章是什麼人,公認的忠臣良将。
這些年,從不主動問朝廷要什麼賞賜。
這是他第一次開口要賞賜,要的是王爵。
也就意味着,他鐵了心隻要王爵,什麼一字侯,都是虛的。
得不到王爵,劉章肯定不會罷休。
偏偏這個還是,崔大人請辭讨虜大将軍,又傳出崔大人病重不能下床的消息。
朝臣:“……”
皇帝:“……”
該如何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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