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雲歌帶着燕九斤歇午覺。
她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了蕭逸,還在夢裡面将他臭罵一頓,怪他沒早點回來。
錯過了孩子出生就算了,竟然膽敢錯過她坐月子。
真是令人火大。
醒來後,燕雲歌還清晰得記得夢裡面的内容。
她揉揉眼睛,有點懵。
最近是不是太閑了,整日裡胡思亂想,才會做這樣的夢。
正所謂日夜所思,夜有所夢。
燕九斤還在呼呼大睡,将小薄被踢在一旁,衣衫一撩,露出一個圓滾滾的小肚肚。
她替孩子蓋好小薄被,叮囑丫鬟好生照看着,然後起身下床。
不能再繼續閑着偷懶,是時候忙碌起來。
她決定搬回郡守府,開啟忙碌生活。
平陽郡主蕭氏,第一個反對。
“你要搬回郡守府,本宮不攔着你。
但是九斤必須留在郡主府,本宮得守着他。
讓他跟在你身邊,本宮不放心。
你現在不忙,都嫌他這樣嫌他那樣。
等你忙起來,九斤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
”
燕雲歌一臉委屈。
她是親生的嗎?
“母親以前心疼我,自從有了九斤,我再也不重要了。
母親有了九斤就忘了我。
”
她控訴。
哪能有了孫子就不要閨女的道理。
孫子有閨女親嗎?
有!
蕭氏格外嫌棄地說道:“你已經是大人了,主意又大,不需要本宮操心。
九斤還是個小嬰兒,什麼都不懂,你怎麼能和他比。
”
比得過嗎?
燕雲歌無語哽咽!
沒法反駁啊!
她堂堂成年人,哪能和一個小嬰兒争寵。
争也争不過。
還是自覺點,放棄和燕九斤争寵的想法。
如此,心裡頭肯定會好受很多。
嘤嘤嘤……
燕雲歌最終還是搬回了郡守府。
燕九斤則留在郡主府。
兩座府邸,相隔一條街。
郡守府,是燕雲歌的辦公場所。
郡主府,才是她起居睡覺的地方。
别管她嘴上如何嫌棄燕九斤,嫌臭小子長得胖,脾氣大。
心裡頭還是惦記着臭小子,每天都要抽出時間陪着孩子玩耍。
一天沒見着,心裡頭就怪想念的。
燕九斤在外祖母以及娘親的寵愛下,茁壯成長,已經初顯小霸王特質。
也就燕雲歌能夠治住他。
燕雲歌時常和臭小子唠叨,“等你爹回來,讓你爹收拾你。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那麼我們現在就約定,兩天半打一頓。
”
燕九斤一個小屁孩,什麼都不懂,聽着挨打的話,還咯咯咯地笑。
蕭氏極為嫌棄燕雲歌,“哪有你這樣當娘的,孩子這麼小,就開始惦記着怎麼打他,還定了時間。
真是荒唐!
你小的時候,比九斤更調皮十倍,本宮可沒有打你。
你也不準打九斤!
不管他長大與否,你都不準動手,你那力道九斤哪裡受得住。
聽到沒有?
”
燕雲歌嘿嘿一笑,“母親就是偏心小的!
”
蕭氏瞪了她一眼,“你自己說說,你小時候本宮打過你嗎?
也就是雲同挨過幾回打。
你們三姐妹,本宮是一根手指頭都舍不得動。
哪像你,開口閉口就是打兒子。
九斤生下來不是給你打的。
”
燕雲歌笑道:“我讓蕭逸揍他。
”
“他敢!
蕭逸敢動手打九斤,本宮就不認他這個女婿。
你可要想清楚了。
”
燕雲歌:“……”
燕九斤臭小子,這是得到了尚方寶劍,金剛護體。
從今以後,可勁的造吧!
她就随口吐槽了一句,“母親如此寵愛九斤,當真将他寵成纨绔子。
”
蕭氏反駁道:“你們四兄妹,沒有一個是纨绔。
九斤也不可能被養成纨绔。
你就放一百個心吧。
本宮知道怎麼教養孩子,經驗比你豐富。
不像你,也就是嘴上說說而已,大道理一套接着一套。
真要讓你耐心教導小孩,肯定沒兩天你就不耐煩,上手就打。
”
燕雲歌才不會承認她對小孩子沒耐心。
是真的沒耐心啊!
她已經深刻認識到自己的缺點。
她本以為自己是個很有耐心的人,結果在孩子上面敗下陣來。
真是打臉啊!
她捏捏臭小子的臉頰,“你看,為了你,我和你外祖母都吵了起來。
你這個臭小子,要乖一點,長大後别整日惦記着逗貓逗狗,讨人嫌。
”
“哪有說自己孩子讨人嫌的,你也是口無遮攔。
本宮瞧着,真正讨人嫌的人分明就是你自己。
”
蕭氏狠狠吐槽燕雲歌。
燕雲歌心塞啊!
瞧瞧……
這就是生孩子的下場。
家庭地位直線下降!
臭小子俨然成為了小祖宗,這地位扶搖直上。
燕雲歌想哭!
母親不愛她啦,隻顧着臭小子,都不關心她。
蕭氏少不得又要吐槽她,一個大人,怎麼能和自己的孩子争寵。
好意思嗎?
燕雲歌:“……”
罷了,罷了!
她的存在,就是讓母親蕭氏吐槽用的。
……
一場秋雨一場涼。
經過漫長煎熬的秋老虎肆虐,南方的天氣終于開始變得涼爽,有了一點點秋天的感覺。
不容易啊!
青山綠水,隻有少數樹木葉子泛着黃,有點秋天的味道。
南方大部分的植被,四季常青。
隻有個别品種的植被,會有明顯的四季區分。
這一點和北方區别頗大。
平陽郡方方面面,都在按部就班地進行。
蕭郡守遲遲不歸,都沒人擔心分毫。
平陽郡有燕夫人在,一切安好!
要是出公差的人是燕雲歌,而且長久不歸,平陽郡上上下下,不知道多少人内心慌亂不安。
燕雲歌才是平陽郡真正的主心骨,當之無愧的核心人物。
此刻……
這位核心人物,正在無聊地翻着朝廷塘報。
塘報上面,盡說些廢話,全都是好消息,連點真話都看不見。
石溫和劉章之間的戰事,也都是各種捷報喜報……
燕雲歌一個字都不相信。
戰事還沒有分出最終勝負,朝廷現在大肆放出捷報消息,就不怕被打臉嗎?
“夫人認為石溫不是劉章的對手?
”紀先生輕聲詢問道。
燕雲歌沉默了片刻,才說道:“别忘了司馬鬥一直沒有動,說勝負為時過早。
”
紀先生連連點頭,“夫人言之有理。
隻可惜,幽州兵馬經過苦戰,損兵折将,無力南下加入這場混賬。
否則,定能改寫戰場局勢。
”
燕雲歌将塘報一扔,問道:“朝廷給幽州兵馬的封賞,有眉目了嗎?
”
“老夫正要說起此事。
建州那邊發來公文,邀請夫人前往建州,共商幽州兵馬封賞一事。
”
說完,紀先生從一摞文件裡面,拿出一份朝廷公文。
燕雲歌随意翻看公文,想都沒想,早有主意,“不去!
本夫人不可能去建州。
回複朝廷,請盡快落實幽州兵馬封賞一事。
廣甯侯已經在請功本子裡面提出了要求,朝廷諸位臣工若是拿不定主意,何不就按照廣甯侯的要求給予封賞?
還是說,在朝廷眼中,幽州兵馬打退烏恒,都不值得幾百萬貫錢的封賞?
如此小氣,就不怕寒了天下将士的心。
将來,誰還肯賣命替朝廷打仗。
另外,記得提醒朝廷,幽州兵馬已經連續兩年沒有收到朝廷的軍饷糧草。
于情于理,朝廷這回都不該讨價還價。
”
紀先生提筆,記下要點。
他有些擔心,“萬一朝廷就是要拖延此事,遲遲不肯兌現給幽州兵馬的封賞,如何是好?
”
燕雲歌嗤笑一聲,“朝廷真要拖着不兌現封賞,大不了從鹽稅糖稅裡面扣錢。
這一點,你可以在給朝廷的回複中寫明。
”
“這麼一寫,朝廷禦史該彈劾夫人,說夫人威脅朝廷和陛下。
”
“禦史彈劾得沒錯,本夫人就是在威脅。
必須讓蕭成文意識到,我可以如數上繳賦稅,也可以随時切斷稅款。
我倒是要看看,沒我的鹽稅糖稅,還有誰肯老老實實給朝廷上稅。
”
“夫人切莫意氣用事。
老夫會在公文裡面催促朝廷,盡快兌現封賞。
”
“那你就催吧!
三天一催,看看朝廷什麼反應。
”
“諾!
”
……
建州城。
過了秋收,又到了一年當中最好的時節。
今年是個豐收年,賦稅不成問題,人人喜氣洋洋。
朝廷有錢,卻依舊為了錢的事情吵翻了天。
燕雲歌大膽,竟然用鹽稅糖稅威脅朝廷。
廣甯侯燕守戰功勞頗大,胃口也很大。
開口就要兩百萬貫錢,外加上萬擔糧草,以及大量的軍械铠甲。
獅子大開口啊!
燕雲歌不加勸阻,還跟着一起起哄,竟然膽敢在公文裡面,公然威脅朝廷。
豈有此理!
“燕雲歌跋扈!
請陛下罷免燕雲歌官職。
她一個女子,做官,本就不合朝廷規矩。
這一回,又對陛下大不敬,理應罷官,以儆效尤。
”
“微臣附議!
請陛下罷免燕雲歌官職,将其貶為庶民。
”
“貶為庶民,太過嚴重。
罷官足矣!
”
“膽敢以稅收威脅朝廷,如此狂妄地行徑,如果不加以嚴懲,如何能警示後人。
稅收,乃是國之根本,豈能操控于一女子之手。
請陛下下旨,貶燕雲歌為庶人。
”
“大家别忘了,蕭逸正在邊關前線。
此次烏恒南下扣光,蕭逸身為前鋒将領,他是首功。
燕守戰親自替他報功,這事假不了。
蕭逸的軍功還沒有封賞,大家卻忙着懲處他的妻子燕雲歌,這不合适!
”
“沒什麼不合适!
蕭逸是蕭逸,燕雲歌是燕雲歌,不可混為一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