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糖醋鯉魚,一道香酥鴨,一道炒時蔬,最後再來一個蓮藕排骨湯……
完美!
都是家常菜。
三菜一湯,有葷有素。
味道怎麼樣,暫且不說。
賣相倒是極好,聞起來也叫人食欲大開!
蕭逸邀功一般,催促着燕雲歌,“你快快嘗嘗味道,我忙了一天,你給個評價!
”
燕雲歌抿唇一笑。
他還真是忙了一天。
天不亮,她還在呼呼大睡的時候,他就爬起來。
準備材料,請教廚娘,作廢了好多食材,嘗試了好多次,終于在晚上整出這麼一桌色香味俱佳的家常菜。
她沒急着伸筷子,而是問道:“你自個嘗過味道嗎?
”
他連連點頭,那肯定嘗過啊!
他得确保味道不錯,才敢端上桌,請她品嘗。
她又問道:“滿分十分,你給自己打幾分。
就這一桌菜,我們不講多辛苦,單論色香味。
”
蕭逸琢磨了一下,“至少得八分。
當然,肯定比不上你的全魚宴。
”
燕雲歌聽了這話,這才伸出筷子先夾了一塊魚肉。
甜酸味,調配得很恰當。
既不過分甜膩,隻是微微甜。
也不會太酸,剛好停留在開胃的那個酸度。
魚肉鮮嫩!
嗯……
這一道糖醋鯉魚,合格,完全值八分評價。
她很好奇,“調味料是你自己調配的嗎?
”
恰到好處的甜酸味,在她看來,沒有多年廚藝功底,可沒本事能調好味。
蕭逸面無表情,“嗯”了一聲。
燕雲歌卻從中看出了一點點心虛。
她也不點破。
畢竟,首次這麼鄭重下廚,能整出這一桌飯菜,的确不易。
中途有人幫忙,打打下手,無可厚非。
不過,她還是忍不住調侃一句,“下次教教我,怎麼調味。
上次我做糖醋魚,就覺着醋放多了。
”
蕭逸嘿嘿一笑,“不多,不多!
你做的全魚宴,任何人都比不上。
”
燕雲歌白了他一眼,“我上次做全魚宴,你又不在家。
”
蕭逸:“……”
言多必失,誠不欺人!
“嘗嘗香酥鴨。
忙了一天,這道菜最花時間。
”
他趕忙轉移話題。
靠什麼堵住女人的嘴,唯有美食。
燕雲歌從善如流,夾起一片鴨肉,先嘗嘗味道。
嗯……
比起糖醋魚,差了些。
估摸中途沒怎麼讓人幫忙,全靠自個摸索。
這道香酥鴨,隻能說合格。
以她對食物挑剔,勉強入口。
她也不做評價,免得打擊他的信心。
繼續下一道菜。
炒時蔬味道淡了些。
蓮藕排骨湯還不錯,至少熬足了三個時辰,很香!
每道菜都嘗過了,蕭逸等待着評價,“如何?
可還滿意?
”
燕雲歌點點頭,“盛飯吧!
今兒我要多吃半碗!
”
沒有什麼比多吃半碗飯更令人興奮的事情。
這是對他廚藝的肯定啊,更是對他今日努力的肯定。
他喜不自勝,恨不得将她抱起來轉圈圈。
結果……
他剛動手抱人,小子燕九斤就沖了過來,搶先撲進燕雲歌的懷抱。
蕭逸氣得口吐芬芳。
“臭小子,整日裡和我搶,簡直是欠揍!
”
燕雲歌聞言,哈哈大笑。
一把抱起燕九斤,還不忘在他臉上啵一口,“乖孩子,想娘親了嗎?
”
燕九斤點點頭,又轉身看着一桌飯菜,又好奇吧,又流口水。
燕雲歌笑道:“蓮藕湯可以喝,很鮮。
給孩子盛一碗湯,你來喂他喝。
不知道他會不會買你面子。
”
蕭逸有點慌!
第一次喂臭小子喝湯,這是考驗他啊!
新手父親上路,難免出現雞飛蛋打,湯灑一身的情況。
天啦……
喂小孩子喝湯,怎麼這麼難。
他都出了一身汗,克制了又克制,才沒有做出兇神惡煞的表情。
臭小子還不樂意,一直是一副嫌棄又嫌棄的模樣。
他稍微擺出嚴肅的面目,臭小子嘴巴一扁,就要哭給他看。
這一幕……
叫人忍俊不禁。
嬷嬷們都看不下去了,想要接過喂九斤小公子的重任,卻被燕雲歌制止!
蕭逸第一次盡父親的責任,豈能半途而廢。
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第一次慌亂沒關系。
後面第二次,第三次,自然會有所進步。
嬷嬷們……
嘤嘤嘤……
九斤小公子好可憐,反複遭到郡守大人的蹂躏和摧殘。
眼看着九斤耐心即将告罄,馬上就要開啟鬼哭狼嚎的能力,燕雲歌果斷讓嬷嬷抱走孩子。
好險!
差一點臭小子就要來個哭穿耳膜的好戲。
燕雲歌心有餘悸,還是她觀察敏銳,察覺到小屁孩的情緒變化。
蕭逸如釋重負,終于結束了新手父親培養。
他尴尬一笑,“沒想到喂臭小子喝個湯,都能出一身臭汗。
”
燕雲歌笑了起來,“沒關系。
一回生二回熟。
等你和九斤熟悉起來,他就會乖乖配合你。
”
這一天,對蕭逸來說,猶如打仗一樣,好歹是結束了!
……
晚上!
洗漱過後,躺在軟塌上,稱得上是一天中最放松的時刻。
燕雲歌依偎在他的懷裡,閉目養神。
他問她,“九斤的脾氣到底像誰?
”
燕雲歌想了想,“肯定是像你,都是狗脾氣!
”
他反駁,“我又不屬狗。
”
“不管什麼屬相,反正都是狗脾氣!
”
這話不好聽。
想了想,他又開心起來,“像我也好,出去不會被人欺負。
”
燕雲歌聽聞這話,頓時就笑了起來。
“你出使劉家,被劉家軟禁,不就是被欺負嗎?
”
“那次是意外!
天下間誰能想到劉家野心那般大。
一開始都以為劉章想做地方諸侯權臣,結果人家是想做皇帝。
不僅是我失算,連你也失算了!
”
“我倒是往那個方向隐約想了想,但,也僅僅想了一下,沒有往深了想。
就認為應該沒那麼快,真要往稱帝那個方向鑽營,少說還要蟄伏十年。
哪裡想到,别說十年,連五年時間都等不及。
果然是失算!
”
說完,她自嘲一笑,笑自己太小看人心。
蕭逸親親她的烏黑秀發,“聽說是你說服了皇帝,将李娉婷母子送往北地和蕭成業團聚?
”
她點頭,“皇帝不可能一直關着李娉婷母子三人,遲早要有個說法。
劉章那麼愛挑事,我就給他送一份大禮過去。
就怕他吃不消。
”
“嗯?
你想怎麼做?
”
“李娉婷深恨蕭成業。
這份恨意,不是一朝一夕形成,而是經年累月攢下來的。
當然,蕭成業也恨李娉婷。
他們夫妻,就是一對怨偶。
夫妻二人湊在一起,你猜會如何?
”
“你這是在賭啊!
”
“不算賭!
隻能算是一步閑棋。
無論李娉婷選擇走哪條路,對我而言都沒所謂。
當然,皇帝肯放過李娉婷,自然是對李娉婷寄予厚望,希望李娉婷幹出點瘋狂的事情。
”
蕭逸聞言,不由得一笑。
“皇帝的指望,說不定會落空。
李娉婷和蕭成業,畢竟是多年夫妻。
她到了北地,老老實實做她的皇後娘娘,難道不好嗎?
”
燕雲歌搖搖頭,“做皇後當然好。
隻不過,蕭成業肯讓她一直坐着皇後位置上嗎?
别忘了背後還有個鄧少監,以及一直沒露面的恒益侯蕭成禮。
他們會允許嫡長皇子存在嗎?
”
蕭逸點點頭,“你說的有理!
就算蕭成業容得下李娉婷,其他人也容不下她。
她帶着孩子到了北地,孤立無援,處境艱難。
唯有拼死一搏,才能尋得一線生機。
你和皇帝賭得就是她有沒有這份狠辣心腸,敢不敢為了孩子拼死一搏的決心!
”
燕雲歌踢了他一下,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躺着。
她娓娓道來,“她若是敢賭,就有機會尋得一條生路。
她若是不敢賭,等待她的隻有死路一條。
其實,在我說服皇帝放她去北地之前,皇帝已經對李娉婷動了殺心。
隻是想選個合适的時機處死他們母子三人,才會一直拖延到現在。
說起來,是我,給李娉婷找出了一條生路。
雖然隻有一線生機,并非沒有機會!
”
蕭逸直言真相,“她不會感激你,反而會恨你。
”
燕雲歌哼了一聲,傲嬌道:“我又不是做好人好事,她是感激還是記恨,無所謂。
用她,隻是整個計劃中的一步。
而且,也沒指望她真能成功。
”
“她要是沒成功,皇帝蕭成文恐怕得氣個半死。
”
“别小看皇帝的心胸,沒你說的那麼小肚雞腸。
李娉婷是我的閑棋,何嘗不是皇帝的閑棋。
沒人會将希望都寄托在一個李娉婷身上。
”
“娘子謀略非凡,為夫深感佩服!
快來,讓為夫香香!
”
呸!
燕雲歌笑出聲來,又踢了他兩腳。
兩人笑鬧了一會,燕九斤竟然趁着嬷嬷們不留神,爬了進來。
然後……
蕭逸就僵硬在軟塌上。
兒子來了!
小壞蛋來了!
這是要上天啊!
一會,會不會有尿他一身。
還有……
這麼晚了,這小子怎麼還沒睡?
他腦子要炸,心有點慌,好多疑問鑽出來。
完全沒有了之前的輕松從容。
他弱弱說道:“昨晚這個時候,他都睡下了!
”
燕雲歌一把抱起九斤,白了蕭逸一眼,“昨天都和你說了,那是例外。
今天才是他正常的樣子。
”
這麼晚不睡,這叫正常嗎?
他想哭!
“那怎麼辦?
難道我們兩要一起哄着他睡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