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事激烈!
燕守戰親自前往前線督戰。
他給領兵的各路将領下了死命令,“絕不允許烏恒跨越邊關一步。
”
将領們紛紛領命,按照軍令從事。
等人都走了,燕雲同才問道:“真要死守邊關?
将戰線後退五十裡一百裡,其實也沒什麼。
以前都是這麼幹的。
一百裡範圍内,這些年反反複複堅壁清野,已經不剩幾個小民。
烏恒就算進來,也休想搜集到一粒糧食。
”
燕守戰瞪了他一眼,“這才剛開始,就說收縮防線,你讓下面的将士如何堅守?
你這是擾亂軍心,本王就該将你軍法從事。
”
燕雲同卻笑了起來,“兒子隻是确認一下,父王是不是真的要堅守關口。
既然父王也同意,必要的時候壓縮防線,集中兵力殲滅,兒子就放心了。
”
“滾滾滾……”
燕守戰對親兒子那是一臉的嫌棄,各種看不上。
燕雲同嘀咕了一句,“也隻有四妹妹,才能得到父王一個笑容。
”
滾遠點!
燕守戰抄起筆筒,就要往他臉上砸。
此時不跑,等待何時。
燕雲同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若非是親生的,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從垃圾堆裡面撿來的。
杜先生看得出來,此次戰事,燕守戰并不輕松。
“烏恒沒吃的啦,為了部族活命,一個個悍不畏死。
本來就是百戰老兵,加上不怕死的勁頭,這仗不好打啊!
”
杜先生想了想,“烏恒偷偷派人貿易,王爺悍然拒絕。
這是為何?
”
燕守戰呵呵一笑,“他想貿易就貿易,當本王是軟柿子嗎?
膽敢揮兵南下,不将他打痛打哭,休想貿易。
”
言下之意,貿易肯定是要開的。
但是,得先将烏恒打痛了,讓他們以後不敢南下扣關,方能貿易。
否則……
以後烏恒但凡沒吃的,但凡想要點什麼東西,隻需揮兵南下,陳兵關外,就能達成目的。
時日一久,不僅邊關形同虛設,人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不是形同虛設是什麼。
而且,邊關将士也将喪失戰鬥意志。
反正可以貿易,還打什麼仗。
邊關将士沒有了戰鬥意志,接下來,烏恒直接沖關,占據大好江山,指日可待。
所以……
貿易要繼續,仗也要繼續打。
别以為有貿易來往,就不用打仗。
不将烏恒打怕打痛,他們又怎麼會老老實實守着自己的規矩貿易。
這也是燕雲歌給燕守戰灌輸的觀念。
誰制定貿易規則,誰就立于不敗之地。
想要掌握貿易主動權,就必須打仗。
權利都是打出來的,絕沒有坐下談一談,人家就将權利拱手相讓的道理。
那都是做夢!
以武力震懾,将敵人打痛打怕,打到承擔不起後果,方能真正意義上掌握話語權。
貨物出售,說什麼價就是什麼價。
妄想讨價還價,滾蛋!
杜先生捋着胡須,“天寒地凍,烏恒南下,看來是已經窮瘋了,沒得吃。
”
燕守戰哈哈一笑,“這仗一定要狠狠打,打到他們沒有一顆糧食,沒有一粒肉幹,不得不屠殺戰馬充饑為止。
”
草原,千裡冰封,牛羊凍餓而死,人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
白茫茫一片,真的是找不到吃的啊!
凍餓而死的牛羊肉一吃完,啥啥都沒有。
肚子裡滿是油膩,連茶葉沫子都反複咀嚼……
不南下,整個部族都将亡于這個冬天。
南下,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這就是,戎狄姜氏和烏恒,不顧嚴寒,冒死南下扣關的根本原因。
生存面前,一切困難都必須克服。
烏恒多年内讧,勢力早不如當年,才會聽從新崛起的戎狄姜氏的号令。
戎狄姜氏就是一頭狼,一頭最兇猛的餓狼。
他們分兵兩路,一路攻打涼州,劉家的大本營,驚得北梁朝廷惶惶然,順利拖住涼州兵馬大部隊。
同時,分兵一部分,冒雪奔馳數千裡,前往三道堰關口,最薄弱的關口,長驅直入,殺燒劫掠。
以戰養戰,補充物資。
燕守戰親自給劉章去信,叫他多用點心,别被異族打進老家。
當皇帝當了好幾年,不會連怎麼打仗都忘記了吧。
要是連異族都打不赢,老臉何在?
屆時,他一定發塘報,昭告天下,公然嘲笑劉章老匹夫不是個東西。
劉章:“……”
氣死他了!
“燕守戰手下敗将,也敢嘲笑朕。
荒謬!
”
“燕守戰是越發狂妄自大,就因為生了個好閨女,還有源源不斷的物資輸送。
呵呵……”
羨慕嗎?
說不羨慕肯定是假的。
他也想要一個燕雲歌這樣的好閨女,物資源源不斷地送過來。
真要那樣,做夢都能笑醒。
他本來還在嘲笑燕守戰不自量力,膽敢嘲笑他,前線就送來消息,三道堰破關,關口将士全體陣亡!
請朝廷發兵支援,阻擋戎狄姜氏兵峰。
“豈有此理!
”
劉章一拳頭砸在桌面上。
“都是一群廢物。
長途奔襲幾千裡,那些戎狄姜氏的兵馬已經是一群疲兵,就隻有一口氣吊着。
邊關将士以逸待勞,竟然打不赢一群叫花子疲兵,荒唐!
”
丢臉丢大了!
“必須将這群扣關的戎狄姜氏疲兵斬殺于關内,一個活口都不許出關,統統斬殺。
誰能擔當此任?
”
自有武将請命。
皇帝劉章反而猶豫起來。
武将敢戰,這是好事。
但是……
能力也是個問題。
他想到了嫡長子劉寶順,這會還在閉門思過。
想了想,狠狠心,還是不肯啟用劉寶順。
幹脆點了劉寶平的名字,讓他統兵前往三道堰關口阻擋敵人兵峰,斬殺敵人于關内。
劉寶平等着一天,等了太長時間。
他内心雀躍,興奮!
過去,在軍事上,他的鋒芒被老大劉寶順掩蓋。
這一次,他一定要一雪前恥。
……
‘老老實實’在府邸閉門思過的劉寶順,得知父皇欽點老四劉寶平統兵,有一點點氣惱。
也僅僅隻是一點點。
畢竟……
劉寶平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兄弟。
他願意便宜親兄弟,絕不便宜那幫庶子。
所以,他保持沉默。
謀士問道:“殿下真要眼睜睜看着四殿下統兵?
這一仗,要是順利,四殿下的分量必然水漲船高。
”
劉寶順回頭看着謀士,“先生想說什麼?
”
“老夫希望殿下有所決斷。
”
劉寶順嗤笑一聲,“此事休要再提。
薛貴妃和她的小兒子還活着,活得還挺滋潤的。
沒解決他們母子之前,老四始終是我的好兄弟。
”
“殿下仁義!
隻是……宮中守衛森嚴,陛下将薛貴妃保護得滴水不漏,實在是找不到機會啊!
”
“會有機會的。
”
他很有耐心。
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
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他命硬,還是薛貴妃母子命硬。
……
從北到南,今年一開春,都在打仗。
唯有夾在中間的平陽郡,以及豫州,太太平平。
今年看來,應該是沒有戰事。
但,也要做好随時開戰的準備。
燕雲歌在忙碌中,接待了一位老熟人。
林小寶,稀客!
越發心寬體胖,走走路就氣喘籲籲。
燕雲歌調侃道:“你這體格,想要多活幾年都難。
”
“夫人說的對,我也覺着自己太胖,行動不便。
”
他一邊說着話,一邊擦着額頭上的汗。
天氣不熱,甚至有點冷,好多人都舍不得脫下棉襖,寒風刺骨啊!
偏偏林小寶滿頭大汗,身穿一件薄薄的春衫。
他是真的胖啊!
燕雲歌估算他的體重,恐怕有兩三百斤。
在這個年月,能将自己吃到兩三百斤重量,可不多見。
絕對是個牛人。
她招呼他坐下,上茶。
看他實在是熱得厲害,汗水直冒,她又吩咐下人準備冷飲。
府中地窖,常年藏着冰塊,随時可以取出來用。
一大杯冰涼涼透心涼的冰塊水,讓林小寶又活了過來,渾身舒爽,雙眼都在發光。
“多謝夫人!
”
“客氣!
你這回過來,代表誰?
”
林小寶尴尬一笑,“不瞞夫人,我這次過來,是奉北梁皇帝的口谕,來和夫人做買賣。
”
燕雲歌抿唇一笑,“劉章讓你來的?
他倒是心大,去年我才搶了他沿海四郡的地盤,今年就不計前嫌派你來做買賣。
就不怕我将你扣下,咔嚓掉你的腦袋?
”
林小寶頓覺後脖頸一涼,仿佛有那麼一瞬間,腦袋脫離了身體。
下意識摸摸後脖頸,還好,還好,腦袋還在脖子上。
他尴尬一笑,“我的命不值錢,夫人真想砍了我,現在就可以叫刀斧手進來,一刀解決。
若是夫人覺着留着我的命還有點用處,不妨聽聽我們這邊的條件。
”
她點點頭,“說來聽聽。
我倒是好奇,你拿什麼來打動本夫人。
”
他從衣袖裡,拿出一份清單,“夫人也知道,這幾年,北梁抄家無數,搜羅了許多貴重物件。
物件不能當糧食吃啊。
這不,陛下得知夫人愛書,對各種珍本孤本格外珍視,巧的很,這幾年抄家還真的搜羅了一大批珍藏的書籍。
這是書籍清單,請夫人過目。
若是夫人同意,原版送給夫人,北梁皇宮隻保留手抄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