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然問道:“安平現在還關在田莊,父親打算将他接回來嗎”
“老大不小了,總不能将他關一輩子。
就算要關一輩子,也要給他娶一房媳婦。
”
宋子期提起宋安平這個兒子,就有點心塞。
連表情都變得陰沉。
宋安然問道,“将安平接回來,萬一他沒改好,父親打算怎麼辦”
宋子期面無表情地說道:“等他娶妻之後,就将他們兩夫妻趕到田莊生活。
”
宋安然苦笑,“真要将安平兩夫妻趕出去的話,那就不能給安平說一門門當戶對的婚事。
父親想一想,将安平夫妻趕出去,女方家人能不上門讨要說法嗎,能不替安平讨要好處嗎到時候父親應付親家,都要花費無數的精力和時間。
”
“你的意思是給安平說一門小門小戶的姑娘”宋子期問道。
宋安然說道:“小門小戶也不好。
小門小戶缺少規矩,要是鬧起來,那場面更難看。
到時候父親會更頭痛。
要女兒說,安平的婚事,最好找一個外地的姑娘。
甚至可以在祖籍找。
反正目前大家都生活在京城,回祖籍那也是一二十年以後的事情。
”
宋子期皺眉深思,說道:“給安平找一門外地的親家,倒是可以。
兩家離得遠,通信不便,來往不便,就算親家想鬧場子也不行。
隻是這樣一來,嫁給安平的姑娘就有些委屈。
”
宋安然說道:“父親說的對,嫁給安平的姑娘的确有些委屈。
但是婚姻大事,結兩姓之好,大家都是各取所需。
真要計較起來也算不上委屈。
再說,父親将安平夫妻趕到田莊生活的前提,是安平不學好,繼續胡作非為,敗壞宋家的名聲。
要是安平能夠改好,自然可以留他們夫妻在府裡生活。
”
宋子期看着宋安然,問道:“你覺着安平能夠學好嗎”
宋安然笑了起來,“這個問題我可不敢回答。
我說安平改不好,别人會說我是偏見。
我說安平能改好,我自己都不相信。
”
宋子期也笑了起來,說道:“看來你是不看好安平。
”
宋安然嚴肅地說道:“安平被白姨娘給教壞了。
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他性格已經形成,父親隻能壓制他,卻沒辦法從根本上改變他的性格。
或許過幾年後,安平成熟了,懂得掩飾自己的情緒,那又是另外一番局面。
屆時父親如果還想培養安平,倒是可以在官府給他安排一個差事做。
”
宋子期望天歎氣,“安平是為父第一個兒子,以前為父對安平抱有很大的期望。
因為寵愛安平,也就不忍心讓他離開生母白姨娘的身邊。
卻沒想到這麼做最後竟然會害了安平。
老祖宗的話果然沒錯,姨娘教養出來的孩子難成大器。
安平如此,蔣沐紹同樣如此。
都是一樣的小家子氣,跟内宅婦人一樣總喜歡在小事上面斤斤計較。
反觀嫡出的孩子,即便有這樣或者那樣的毛病,至少為人處世足夠大氣。
”
宋安然笑道:“安平不成器,父親還有安傑啊。
安傑下面還有浩哥兒。
父親好好培養安傑和浩哥兒,我們宋家遲早會興旺的。
”
宋子期點點頭,說道:“你說的對,幸好還有安傑和浩哥兒。
”
頓了頓,宋子期又對宋安然說道:“小周氏的身體不好,不能長時間操勞。
安平的婚事,你多留意一下,如果有合适的人家你同我說一聲。
為父也會安排人回祖籍看一看,若是有合适的姑娘就給安平定下來。
”
宋安然點頭應下,“父親放心吧,我會留意的。
其實除了祖籍那邊,南州那裡也可以派人去看看。
南州那邊的大戶人家,父親都熟悉。
說不定安平的姻緣就在南州。
”
宋子期笑了起來,“南州不錯。
為父是該派人去南州看一看。
而且南州交通方便,走海路要不了多久就能到京城。
反倒是祖籍那邊,舟車勞頓,十分麻煩。
”
父女兩人商量着,基本上就将宋安平的婚事給定了下來,就在外地給宋安平找一個姑娘聘娶。
宋安然和宋子期分開。
宋子期繼續陪着小周氏還有兩個孩子。
宋安然則四處應酬。
宋安然見了蔣家人,還見到嫁到東昌侯府的蔣蓮兒。
還有顔琴,顔笑笑等人。
蔣蓮兒面色紅潤,氣色極好。
将文家大房趕了出去後,蔣蓮兒的生活變得非常滋潤,再也不用擔心有人掣肘。
蔣蓮兒拉着宋安然說話,“聽說國公府在替一位姓文的表姑娘說親這事是真的吧。
”
宋安然含笑說道:“自然是真的。
莫非蓮兒姐姐有介紹”
蔣蓮兒搖頭,“我手上可沒有合适的人介紹。
就是最近出門,總是聽見有人提起此事,說你們府上的三太太将勳貴世家都走了一遍。
所以我才好奇問一聲。
那位文姑娘到底是什麼樣的,婚事怎麼就這麼難”
宋安然笑了起來,說道:“什麼樣的,蓮兒姐姐見了就知道。
她今天也來了,我讓個丫鬟指給你看。
”
“那行。
你去忙活,我去瞧瞧那位文姑娘到底長什麼樣子。
”
蔣蓮兒八卦心很強,跟着丫鬟去見文敏。
宋安然轉頭又和顔琴,顔笑笑幾人聊起來。
顔笑笑就說道:“文敏的婚事到現在還沒着落,現在外面都在議論晉國公府替文敏說親的事情,對此老太太就沒說法”
宋安然說道:“文敏的婚事我不清楚,二姑奶奶要不回國公府問問老太太。
”
顔笑笑哼了一聲,“大嫂,你是掌家人,文敏住在國公府,她的事情你豈會不清楚。
大嫂推脫,是想讓國公府成為笑話嗎”
宋安然挑眉冷笑,不客氣的說道:“二姑奶奶,嚴格說起來你現在是蒙家人,而非國公府的人。
國公府的事情,還輪不到二姑奶奶幹涉。
”
顔笑笑冷冷一笑,“大嫂是嫌我多管閑事我這麼做還不是為了國公府的名聲着想。
”
宋安然嗤笑一聲,說道:“多謝二姑奶奶關心。
國公府的名聲很好,用不着二姑奶奶操心。
二姑奶奶要是有空,不如多操心一下蒙家的事情吧。
”
“蒙家的事情,輪不到大嫂在旁邊操心。
”顔笑笑怒道。
宋安然冷哼一聲,說道:“同樣的話我還給二姑奶奶,國公府的事情也輪不到二姑奶奶操心。
二姑奶奶的手别伸得太長,否則别怪我不客氣。
”
“你想怎麼不客氣”顔笑笑不依不饒。
顔琴在旁邊着急,趕緊勸道:“大家都少說兩句。
二姐姐,文敏的事情你不清楚,你就不要說了。
大嫂,二姐姐性子有點急,請你不要同她一般見識。
”
宋安然笑了起來,“我給琴妹妹一個面子,就不和二姑奶奶計較。
”
顔笑笑卻一把甩開顔琴,怒道:“誰讓你多事。
什麼叫做我性子急敢情在你心裡面,大嫂比我還重要。
處處貶損我,擡高大嫂,大嫂給了你什麼好處”
顔琴很委屈,也很無辜。
她說道:“二姐姐,你發什麼瘋。
我好心好意的勸解,你不領情就算了,竟然還指責我。
”
顔笑笑冷笑一聲,“我不能指責你嗎你說的那些話,表面聽起來是在勸解,實際上處處貶損我。
虧我們還是姐妹,你這心都偏到天邊去了吧。
”
顔琴委屈,咬着牙說道:“既然二姐姐不待見我,那我就什麼都不說。
這下子二姐姐總滿意了吧。
”
“不滿意。
”顔笑笑怒氣沖沖的樣子。
宋安然看不過眼,冷笑道:“二姑奶奶火氣這麼大,莫非是在蒙家受了委屈在蒙家找不到人發洩,就發洩到自家姐妹身上,二姑奶奶可真了不起啊。
敢情在二姑奶奶心裡面,蒙家人高貴,是不能招惹的。
顔家人就可以随意辱罵指責嗎”
顔笑笑怒道,“大嫂,你少給我安插罪名。
今天的事情和蒙家沒關系。
”
“既然和蒙家沒關系,那二姑
奶奶操的又是哪門子心”宋安然嘲諷一笑,“文敏是你什麼人你就這麼關心她的婚事幹脆讓蒙家人将文敏娶回去算了。
反正文敏一心一意的想要嫁到勳貴世家。
”
“大嫂是在羞辱我嗎”顔笑笑目光兇狠地盯着宋安然。
宋安然挑眉一笑,說道:“二姑奶奶從哪裡聽出我在羞辱你二姑奶奶,你心思太敏感,照着你的脾氣,以後誰還敢和你說話。
”
“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顔笑笑不客氣的說道。
宋安然說道:“正好,我的事情也不需要二姑奶奶操心。
國公府的當家人是我,而不是二姑奶奶。
以後二姑奶奶少在我面前操心國公府的事情。
就算國公府出了什麼事情,也輪不到二姑奶奶在我面前指手畫腳。
我言盡于此,二姑奶奶好自為之。
”
宋安然說完,掉頭就走。
她是懶得同顔笑笑歪纏。
看顔笑笑的樣子,分明是在蒙家受了氣,然後跑到顔家這裡來發洩。
真是豈有此理。
顔笑笑真要有本事,就該找蒙家人算賬。
就算鬧個天翻地覆,又怎麼樣。
以前又不是沒鬧過。
顔琴也跟着宋安然,急匆匆的走了。
就留下顔笑笑一個人站在原地,一臉憤怒又落寞。
顔琴小心翼翼地同宋安然說道:“大嫂,二姐姐她不是有意的。
她以前不是這樣子的。
你就别和她一般見識。
”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顔琴,“琴妹妹,她那樣欺負你,你還幫她說話”
顔琴尴尬一笑,“畢竟是姐妹。
我不想看到大嫂和二姐姐生出嫌隙。
”
宋安然笑道:“我隻能辜負琴妹妹的期望。
不管二姑奶奶今天是為什麼鬧起來,反正我以後肯定不會和她多做來往。
”
顔琴歎氣,“是我為難大嫂了。
”
宋安然笑了起來,“你以後别去管旁人的事情,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像二姑奶奶那種情況,誰來都沒用。
”
顔琴點點頭,“我聽大嫂的。
二姐姐最近一年過得很不順心,蒙家的事情我多少也知道一點。
二姐姐的事情我幫不上忙,就希望二姐姐能夠開懷一點。
剛才我出面勸解你們,也是希望大家能夠開開心心的相處。
誰會想到,二姐姐并不領情。
”
宋安然對顔琴說道:“你已經盡力了。
二姑奶奶想要開心起來,得靠她自己。
别人幫不了她。
”
顔琴點點頭,“大嫂說的對。
我能做的有限,最主要的還是要靠二姐姐自己。
隻可惜二姐姐想不透,非要死鑽牛角尖。
”
宋安然安慰了顔琴幾句,然後就和顔琴分開了。
宋安然帶着丫鬟來到了位于半山腰的襲月庵。
想當年她就是在這裡見到了靜心師太,得知了秦裴的身世。
看着如今變得破敗荒涼的襲月庵,宋安然感慨一句物是人非。
宋安然走進襲月庵後花園,猶記得當年她和靜心師太坐在石桌邊一起品茗聊天。
轉眼間,靜心師太已經變成了一捧黃土,而秦裴也去了海外。
這輩子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一面。
宋安然的手指從石桌上滑過,石桌上已經積累了厚厚一層灰塵。
宋安然歎息一聲,物是人非的感覺并不好受。
不過宋安然并不會長時間陷入這種情緒中,很快宋安然就調整過來。
宋安然對丫鬟說道:“我們走吧,這裡沒什麼看的。
”
喜秋說道:“少夫人念舊,才會來這裡看一眼。
換做别的人,肯定會離此處遠遠的。
”
宋安然笑了起來,“他們是怕沾染晦氣,所以不願意來這裡。
而我不怕,本夫人自帶福氣,豈是一般晦氣能夠影響的。
”
“少夫人說的極是。
”
宋安然最後看了眼襲月庵,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個地方。
回到山腳下,前來踏青遊玩的人更多了。
幸虧顔宓還在老地方,宋安然一眼就看到顔宓,還有躺在搖籃裡面睡覺的陽哥兒。
宋安然回到顔宓身邊,先看了眼陽哥兒。
陽哥兒睡得正香,周圍吵鬧的環境并沒有影響到陽哥兒的睡眠。
接着宋安然又朝顔宓看去。
顔宓正躺在草地上,微微眯着雙眼,表情非常的惬意。
宋安然幹脆在顔宓的身邊躺下來,跟顔宓一樣,望着天空,享受着難得的悠閑時光。
宋安然感歎一聲,“要是每個月都能出來遊玩幾天,那就好了。
”
顔宓側頭,看着宋安然,“想出來遊玩,總會有機會的。
”
“也不知機會什麼時候才能來到。
”
顔宓單手撐起身體,關心地問道:“感覺累了嗎”
宋安然搖搖頭,“不累。
你知道我的性格,我喜歡掌控一切,忙碌的生活才是我想要的。
我剛才的感慨,不過是故作傷春悲秋。
真要讓我天天閑着曬太陽,我會發瘋的。
”
顔宓哈哈大笑起來,“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你啊,就是閑不住。
”
宋安然白了顔宓一眼,說道:“你還不是一樣。
你比我還忙,每天都要等到天黑才回來。
”
顔宓笑道:“我們都是有野心有抱負的人,忙碌才是生活的常态。
隻是這樣一來,陽哥兒大部分時間都隻能和奶娘嬷嬷們在一起。
”
宋安然勾着顔宓的手指頭,輕聲說道:“過兩年就給陽哥兒挑選幾個合适的小厮。
陽哥兒畢竟是男孩子,身邊隻有丫鬟嬷嬷陪伴,不利于他的成長。
男孩子和男孩子一起玩耍才更好。
”
“你說的對。
不能讓陽哥兒長于婦人之手。
陽哥兒是我們的嫡長子,将來他要擔起國公府的重擔。
我們得在他小的時候就開始嚴格管教。
”
宋安然卻說道:“也别太嚴格了。
你若是太嚴格,他會怕你。
心裡面有什麼事情,也不會同你說。
”
顔宓笑道:“我做嚴父,你做慈母,相得益彰。
”
好吧,這個分工還算比較合理。
宋安然認可了。
可是宋安然覺着自己未必能做慈母。
以她的高要求,陽哥兒要是做不到,她肯定不會姑息縱容。
完蛋了,嚴父嚴母,這是要将陽哥兒逼瘋的節奏嗎宋安然側頭,看着搖籃裡睡得正香的陽哥兒,可憐的孩子,你做好了準備嗎将來肯定會吃幾頓竹筍炒肉,打手心估計更是家常便飯。
宋安然隻希望陽哥兒遺傳了她和顔宓的聰明才智,像個天才寶寶一樣,學什麼都會,學什麼都能學精。
唯有如此,才能避免被竹筍炒肉的下場。
宋安然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喜春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看見喜春一頭的汗水,宋安然趕緊坐起來,問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難不成玉姑娘鬧起來了”
喜春先是搖頭,接着又點頭,“不是玉姑娘。
玉姑娘根本就沒想到嬷嬷帶着她是去相親的。
出事的是文姑娘。
文姑娘從那邊山坡上掉下去了,葉川少爺也在那裡。
葉川少爺已經下去救文姑娘了。
”
文敏掉下山坡文敏和葉川在一起這都是什麼啊
宋安然趕緊起身,對喜春說道:“帶我過去。
”
顔宓也說道:“我跟你一起過去。
”
“孩子呢”宋安然不放心地問道。
顔宓說道:“讓嬷嬷和小厮們看着。
你放心,有小五他們在,陽哥兒不會有事。
”
宋安然想了想,點頭,“好吧,你跟着我一起過去。
”
宋安然滿腦子都想不通,文敏怎麼會和葉川一起,還掉下山坡。
問喜春,喜春也說不清楚。
喜春隻見到文敏從山坡上滾下去,葉川沖下去救人。
至于事情是怎麼引起的,喜春也是一頭霧水。
走到半路上,就遇到三太太還有葉太太。
顯然她們也得到了消息。
葉太太滿臉怒容,見到宋安然也沒
打招呼,隻是急匆匆地往出事的地方趕。
三太太則和宋安然微微颔首,同宋安然說道:“出事的時候,丫鬟小厮都不在跟前,誰都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
宋安然驚訝,“三嬸娘的意思,文敏和葉川私下裡有來往”
三太太闆着臉說道:“這種事情誰也說不準。
少年少女心思多變,今兒是這樣,明天又是那樣。
我們趕緊吧,也不知道情況到底有多嚴重。
”
出事的地方很偏僻,周圍都沒有什麼人。
山坡很陡峭,也不知道文敏從山坡上滾下去,情況會不會很嚴重。
一行人來到山坡上,小厮護衛紛紛下去尋人。
顔宓想要下去,宋安然卻偷偷拉住了顔宓。
現在情況不明,加上文敏對顔宓又有那種心思。
顔宓下去,宋安然擔心會出意外。
萬一文敏借機賴上顔宓,那就麻煩了。
顔宓朝宋安然看了一眼,然後微微後退一步,表示自己不會下去,讓宋安然不用擔心。
宋安然沖顔宓笑了笑。
她的表現有些自私,卻也是人之常情。
再說了,有那麼多小厮和護衛,顔宓下不下去都沒影響。
葉太太很着急,好幾次都想親自沖下去查看。
文敏的丫鬟哭哭啼啼的,看樣子是吓壞了。
三太太正在審問她。
丫鬟抽泣道:“葉少爺要和姑娘說話,姑娘就将奴婢打發走了。
奴婢就站在那邊”
丫鬟指着遠處的一塊石頭,繼續說道:“奴婢就站在那裡,遠遠的看着姑娘和葉少爺說話。
後來葉少爺對姑娘動手,姑娘大叫了一聲。
奴婢很擔心,就想沖過來保護姑娘。
哪想到葉少爺和姑娘糾纏起來,姑娘腳下打滑,就滾了下去。
嗚嗚奴婢眼睜睜看着姑娘滾下去,卻來不及救姑娘。
”
“你這個賤婢,你給我閉嘴。
我家川哥兒怎麼可能糾纏文敏,肯定是你這個奴婢在胡說八道,推卸責任。
”
葉太太都快急瘋了。
好幾次都想沖下山坡親自查看情況。
這會突然聽到丫鬟話裡話外都在指責葉川,葉太太哪裡受得了。
要不是三太太攔着葉太太,葉太太已經将丫鬟打翻在地。
丫鬟一臉驚懼的模樣,不過她依舊說道:“奴婢沒有說謊。
奴婢親眼看到葉少爺将手搭在我家姑娘肩膀上。
我家姑娘本想避讓的,葉少爺卻纏着我家姑娘不放。
要不是因為葉少爺糾纏,我家姑娘也不會掉下去。
要是我家姑娘有個三長兩短,葉少爺就是兇手。
”
“你胡說。
”葉太太都快氣瘋了,她指着丫鬟,怒道:“你和你家主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們文家想賴上我們葉家,門都沒有。
”
丫鬟據理力争,“明明是葉少爺糾纏我家姑娘,我家姑娘是無辜的。
”
“你放肆”
“都給我閉嘴、”顔宓站出來,怒視所有人。
顔宓的氣勢很強大,頓時沒有一個人敢開口說話。
顔宓冷哼一聲,“來人,将這個丫鬟帶下去看起來。
另外派人将葉川的小厮全部押下去。
事情調查清楚之前,任何人不準私下裡靠近這些丫鬟小厮。
誰敢違背我的命令,那就别怪我翻臉無情。
”
三太太張張嘴,想說什麼,可是面對顔宓那張吓人的冷臉,三太太最終還是将已經到嘴邊的話給咽了下去。
葉太太急促的喘氣,她非常憤怒,也非常憂心。
她擔心葉川的安慰,又擔心文家賴上葉家。
可是面對顔宓的強勢碾壓,葉太太也隻能先壓下心頭的擔憂。
丫鬟小厮都被押了下去。
顔宓又吩咐更多的人下去查看。
過了沒多久,隻見葉川抱着文敏走了上來。
文敏的身上有各種擦傷,目測最嚴重的是小腿。
因為文敏的小腿露出了一截,葉川用自己的外袍蓋在文敏的身上,方便遮擋。
看到這一幕,葉太太大叫一聲,“天啦”然後就昏了過去。
一時間人仰馬翻,三太太大呼小叫,這是作了什麼孽
葉川抱着文敏上了山坡,見到葉太太昏迷過去,他也驚了一跳。
他抱着文敏站在原地,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
三太太氣的想要罵娘,沖葉川怒吼一聲,“你還抱着文敏做什麼還不趕緊将她交給婆子照顧。
”
葉川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趕緊将文敏交給婆子。
恰在這個時候,文敏從昏迷中醒來。
她望着葉川,突然哭了起來。
文敏一邊哭,一邊指責葉川,“你害了我,都是你害了我。
葉川,我到底哪裡得罪你了,你為什麼要這麼害我”
葉川急切的解釋,“我沒有要害你。
敏敏”
“你給我閉嘴。
”
文敏一臉怨恨地盯着葉川,“敏敏不是你能叫的,請稱呼我為文姑娘。
”
葉川一臉痛苦,“文姑娘,我沒有想過要害你。
”
文敏怒道:“可是你已經害了我。
你害得我好慘。
葉川,我恨你,我恨你。
”
文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差點在婆子的懷裡昏死過去。
葉川頭都大了,他想靠近文敏,想要對文敏解釋。
可是文敏卻不肯聽他的解釋,文敏還大叫起來,“你不要過來。
你再過來我就死給你看。
嗚嗚”
葉川傻愣在原地,不知接下來該做什麼才好。
三太太氣的咬牙,“都給我少說兩句。
你們兩個人的事情,等回去後再說。
現在要緊的是如何遮掩此事。
葉川,你給我留在這裡,守着你母親。
來人,将文姑娘帶上馬車,趕緊将文姑娘送回去。
”
文敏靠在婆子的懷裡,震驚地擡起頭,說道:“我不走。
葉川不給我一個說法,我是不會離開的。
”
“你不離開,那你就死在這裡吧。
”三太太怒道。
“哇”文敏大哭起來。
“大表哥,大表嫂,你們也不管我嗎”文敏可憐巴巴地朝宋安然顔宓看去。
宋安然挑眉一笑,說道:“文姑娘,名聲要緊。
你現在這副模樣,要是被外人見了,該如何是好。
還是先回國公府。
你和葉川的事情到底要怎麼處理,等回到國公府後,自有定論。
”
文敏可憐兮兮的抽泣,“我聽大表嫂的。
”
文敏又偷偷掃了眼顔宓,然後低下頭,神情悲戚又幽怨。
葉川卻在此時突然說道:“敏敏,我會對你負責。
”
三太太一巴掌打在葉川的頭上,“你給我閉嘴。
”
文敏咬牙,一臉憤恨地說道:“葉川,我這輩子都不想見到你。
”
說完,文敏扭頭,再也不肯看葉川一眼。
葉川大受打擊。
感覺人生都沒有了意義。
他眼睜睜的看着文敏被婆子帶走,卻什麼都做不了。
這個時候葉太太悠悠轉醒。
她看到了葉川,一見到葉川,葉太太就想哭。
“川哥兒,你怎麼這麼糊塗啊”
葉太太欲哭無淚,心都被傷透了。
葉川半跪在地上,低着頭,有些羞愧,卻并不後悔。
“母親,兒子讓你受累了。
”
葉太太一臉傷心,“你這個傻小子,你被文敏那個賤人給算計了啊”
“母親誤會了。
文敏沒有算計我,今天的事情都是我的錯。
”葉川極力解釋道。
葉太太呵呵冷笑,“你這個蠢貨,女人的手段你哪裡看得透啊。
你被她算計了,你知道嗎到現在你還看不透,還替她說話,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蠢兒子啊。
”
葉川一臉苦惱,他想解釋,可是葉太太并不想聽他的解釋。
葉太太認定葉川被文敏算計了。
葉太太表情很苦,她說道:“文敏眼看隻能低嫁,于是她就算計到你的頭上,指望着你對她負責。
傻兒子啊,文敏那個賤人,她算計了你,你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
“不是這樣的。
文姑娘很生氣,她不想見到我。
”葉川神色黯然的說道。
葉太太瞧着葉川這副模樣,頓時怒不可歇。
“你這個蠢貨,你難道沒看出來她是在以退為進嗎你若是不信,你問問你姑母,問問大家,是不是這樣的。
”
葉川茫然四顧,他不明白。
三太太歎了一聲,“大嫂,你别傷心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
兩家肯定要有個說法。
我們先回去吧。
”
葉太太一臉傷心欲絕的模樣,“還能有什麼說法,文家肯定會讓我們葉家負責。
對一個姑娘家還能怎麼負責,隻能讓葉川娶了文敏。
可是一想到文敏會做我的兒媳婦,我就覺着惡心,不甘心,”
三太太朝宋安然顔宓看去,“大郎,大郎媳婦,這件事情你們怎麼看”
顔宓不參與這種内宅事務。
于是宋安然出面。
宋安然說道:“三嬸娘,這件事情關系到葉家和文家。
我有什麼看法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
一會該有人過來了。
”
三太太了然一笑,她清楚宋安然和顔宓兩口子不想插手葉家和文家的事情,所以才不發表任何看法。
罷了,罷了,還是先回國公府,請顔老太太出面。
三太太和葉川一起扶起葉太太。
葉太太這會是心如死灰。
她真的恨死了文敏。
那個賤人,嫁不出去就将主意打在葉川的身上。
偏偏葉川也是個傻的,被人算計了,還幫文敏那個賤人說話。
葉太太狠狠瞪了眼葉川,蠢貨她怎麼就生了這麼個蠢貨兒子。
果然是讀書讀傻了。
三太太勸解道:“大嫂别多想。
事情總會解決的。
”
葉太太苦笑起來,事情還能怎麼解決。
看也看了,抱也抱了,葉家能夠推脫責任,不用負責嗎
葉太太這會是一點力氣都沒有,被人扶着才能往前走。
宋安然和顔宓落在後面。
宋安然對顔宓說道:“這件事情,你不用插手。
”
顔宓笑了起來,“你放心,我肯定不會插手。
”
宋安然又說道:“你帶着陽哥兒,我跟上去看看。
我畢竟是掌家人,就算我不插手葉家文家的事情,至少我得在場盯着。
”
“那你去吧。
我帶着陽哥兒,晚點再回去。
”
宋安然點點頭,同顔宓分開。
宋安然帶着丫鬟婆子,坐上馬車回國公府。
馬車上大家都議論紛紛。
喜秋就問喜春,“文姑娘的丫鬟說的是真的嗎真的是葉川欺負了文姑娘”
喜春搖頭,“這個我可不敢亂說。
或許事情和葉太太說的那樣,文敏眼看着嫁不出去,于是就将主意打到葉川的身上。
”
喜秋又朝宋安然看去,“少夫人,這事你怎麼看到底是文敏算計了葉川,還是葉川對不起文敏”
宋安然挑眉一笑,說道:“這件事情,論責任,文敏和葉川得各打五十大闆。
文敏并不無辜,葉川也不是真的傻小子。
或許是你情我願,然後就有了今天的意外。
”
喜春和喜秋都連連搖頭,齊聲說道:“奴婢聽不懂。
”
宋安然笑道:“很明顯,葉川對文敏有意。
至于文敏,她對葉川,利用的成分肯定大于感情。
一個有心算計,一個甘願跳坑,最後各自得償所願。
至于結果是不是皆大歡喜,那就要看葉家和文家怎麼談。
”
喜秋問道:“少夫人的意思是文姑娘算計了葉少爺葉少爺明知道文姑娘居心不良,卻還是配合文姑娘演了這出戲”
宋安然笑道:“這隻是我的猜測。
真相到底是什麼,隻有兩位當事人最清楚。
”
喜春就說道:“少夫人的猜測肯定是對的。
奴婢覺着葉太太那句話應該沒說錯,文姑娘不想低嫁,又不想回老家發嫁,所以幹脆将主意打到對她有意思的葉川身上。
葉川則是巴不得,反正他想娶文敏。
”
宋安然笑了笑,說道:“到底怎麼回事,等回到國公府,就應該清楚了。
”
馬車疾馳,終于回到了國公府。
文敏被婆子們送回小跨院,文老太太見到文敏的慘樣,頓時就驚呆了。
文敏趴在文老太太的懷裡,大聲哭起來,“祖母,葉川害我,你要替我做主啊。
”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不是出門踏青嗎,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文老太太又驚又怒,心裡頭有一把火在燒。
文敏哭哭啼啼的将事情經過告訴了文老太太,說完事情經過,文敏又開始嚎啕大哭,要求文老太太給她做主。
否則她真不活了。
文老太太氣的表情都扭曲了,她一巴掌打在文敏的頭上,“你這個死丫頭,看你做的事情,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
文敏大哭,“祖母,孫女是無辜的。
是葉川害了我。
”
“你給我閉嘴。
”
文老太太厲聲呵斥文敏,“現在這裡沒有外人,你和老身說實話,這件事情是不是你算計的你是不是想嫁給葉川”
文敏驚訝地看着文老太太,她張嘴反駁,“祖母誤會孫女了。
孫女什麼都沒算計,這一切全是葉川害的。
”
文老太太厲聲問道:“你這個死丫頭,到現在還不肯和我說實話。
你指望着老身看不出來嗎自那天老身告訴你,勳貴世家沒了指望,讓你心裡頭有個準備,你就變得陰沉沉的。
老身最後問你一次,你是不是覺着老身沒用,沒辦法給你尋一門好親事,所以你就自己想辦法,最後将主意打在到了葉川身上是不是”
文敏怯生生地看着文老太太,“我沒”
“你最好同老身說實話。
否則老身明日就将你送回老家。
”文老太太表情異常嚴肅。
文敏頓時被吓得哆嗦了一下。
文敏往後縮了縮身體,小心翼翼地說道:“這一切都是意外。
”
文老太太冷笑一聲,“這麼說,你是有心算計葉川”
文敏突然崩潰大哭起來,“祖母,孫女真的不想嫁給那些粗鄙的武人。
嫁給那些武人,孫女一定會被折磨死的。
祖母,你就原諒孫女吧。
”
文老太太長歎一聲,她輕撫文敏的臉頰,嘲諷一笑,“你啊你,聰明反被聰明誤。
你從哪裡聽說老身要将你嫁給粗鄙的武人”
文敏抽泣道:“祖母都說勳貴世家沒有指望了。
孫女要嫁到京城,就隻能考慮那些沒有爵位的武将世家。
可是孫女不願意嫁。
孫女并非有意違背祖母的意思,孫女是真的害怕。
求祖母原諒孫女。
”
文老太太笑了起來,她對文敏柔聲說道:“老身從來沒想過要将你嫁到沒有爵位的武将世家。
當初你姨婆同我提起這事,老身當場就否決了。
老身拜托你姨婆,看看能不能在京城的官宦世家内尋一門親事。
為了你的親事,老身還打算過兩天帶你出門,拜訪幾家以前的老關系。
勳貴方面,我們文家無能為力。
可要說到京城的官宦世家,我們文家多少還是能找到一點關系的。
按照老身的想法,在官宦世家範圍内替你找一門親事,應該不難。
可惜你卻自作聰明,跑去算計葉川。
如今,嫁入官宦世家你是别想了。
準備好嫁給葉川吧。
”
“我不”
文敏驚恐極了,她真的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