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宓幾乎是用暴力踹開自家的大門。
門房見到顔宓,全部噤聲。
沒人敢上前找打。
顔宓的臉色陰沉如水,一副随時會提劍殺人的模樣。
而顔家的下人,絲毫不懷疑這一點。
顔宓直接進入二門,問二門上的婆子,“大小姐在什麼地方?
”
二門婆子被顔宓的眼神給吓壞了,戰戰兢兢地說道:“回禀大少爺,大小姐在……在在在思蘭院。
夫人派了人守着大小姐。
”
“夫人在哪裡?
”顔宓冷聲問道。
婆子繼續哆哆嗦嗦地說道:“夫人,夫人去見老夫人,據說是商量大小姐和魯郡王的婚事。
”
顔宓嘴角一翹,滿是譏諷之意。
婆子看着顔宓的笑容,隻覺莫名驚悚。
後脖頸冒出一股涼意,一種瀕死的感覺突然湧來。
很快,那種快要死的感覺又消失了。
婆子回過神來,四下看看,顔宓已經不見了蹤影。
顔宓直接前往思蘭院,一路上無人敢阻擋。
到了思蘭院,守門的婆子見到顔宓,都上前恭敬請安。
不過婆子們不肯放顔宓進去。
婆子們對顔宓說道:“啟禀大少爺,不是奴婢要為難大少爺。
是夫人和老爺吩咐的,沒他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準進去看望大小姐。
”
顔宓一張臉不見表情,隻見到了冷,冷到了極緻。
他打量擋在面前的四位婆子,“是主動讓開,還是要讓本公子親自動手将你們扔出去,自己選一樣
。
”
婆子們腿肚子打顫,其中一個大膽的說道,“請大少爺不要為難奴婢,奴婢也是奉命行事。
”
“意思就是不肯讓開。
”
顔宓冷笑一聲,笑聲還沒落下,他已經開始動手。
等笑聲停止,四個守門的婆子全都換了位置,要麼挂在樹梢上,要麼跌坐在地上。
總之,無一完好。
所有見識到這一幕的人都不敢吭聲,也沒人有膽子上前阻攔顔宓。
國公府的人都知道顔宓是個兇神,輕易招惹不得。
但是真正見識過顔宓兇神惡煞的人很少,多半隻是聽說過顔宓兇神惡煞的名聲。
不過他們很幸運,今日他們就能見識到顔宓兇狠起來的模樣。
顔宓一腳踹翻思蘭院的的院門,帶着滔天怒火走進思蘭院。
顔飛飛身邊的貼身丫鬟們瞧着顔宓這副模樣,都被驚住了。
“大少爺請留步,姑娘還沒起來。
”
有丫鬟擋在顔宓身前。
顔宓對她們的回答隻有一個字,“滾!
”
丫鬟想要忠心護主,攔在門口,說道:“大少爺,姑娘……”
顔宓二話不說,直接提腳,一腳将丫鬟踹翻。
顔宓是習武之人,一腳踢出去,丫鬟半條命都沒了。
顔宓的這一腳,不僅踢翻了擋路的丫鬟,也震懾了思蘭院上下所有人。
大家都意識到,顔宓發狂了,顔飛飛要倒黴了。
有機靈的丫鬟,趕緊跑出去搬救兵。
如今能救顔飛飛的人,唯有國公夫人和國公爺。
就連老夫人來了,也不好使。
畢竟老夫人對顔飛飛并沒有那麼維護。
書童小五就守在門口,阻擋任何人進出。
顔宓獨自闖進顔飛飛的卧房。
顔飛飛正懶洋洋的歪躺在美人榻上,一副老娘心情很不好,大家都别來惹我的模樣。
聽到門口的動靜,顔飛飛看都沒看一眼,直接出聲大罵,“死丫頭,我都說了不準進來打擾我,都聽不見嗎?
非得要讓本姑娘收拾你們,你們才知道怎麼伺候人嗎?
”
顔飛飛抄起桌面上的茶杯就朝門口扔去。
她以為這樣子,就能将惱人的丫鬟打發出去。
卻不料,轉眼之間,扔出去的茶杯又朝她臉上飛了過來,顔飛飛大叫一聲,“媽呀,救命啊!
”
顔飛飛趕緊趴在美人榻上,躲過了茶杯的襲擊。
茶杯落在地上,碎裂成無數塊。
顔飛飛的心還在劇烈跳動,心中更是一肚子怒火,大吼道:“哪個死丫頭,竟然敢對我扔茶杯。
”
沒有動靜,沒有人應聲
。
顔飛飛緩緩擡起頭,朝門口看去。
見到顔宓陰沉如水的臉色,瞬間吓了個半死。
顔飛飛記得清清楚楚,那天她擅闖行宮,顔宓就想殺了她。
後來幸虧顔宓被永和帝派出去執行任務,之後又一直在山西忙碌,顔飛飛這才躲過一劫。
顔飛飛以為,要等到自己和魯郡王大婚的時候,顔宓才會從山西回來。
沒想到,這才過了多少天,顔宓突然就這麼出現了。
一副要殺人的模樣。
顔飛飛小心翼翼地站起來,尴尬地笑了笑,“原來是大哥啊,大哥什麼時候回來的?
大哥是特意來看望我嗎?
我已經沒事了,多謝大哥的好意。
”
顔宓一步一步,緩緩朝顔飛飛走過去。
他渾身散發着強大的威壓,自帶八米八的氣場,将顔飛飛壓制的喘不過氣來。
顔飛飛吓得半死,不得不一步步後退,“大哥想要做什麼?
有什麼話好好說?
”
顔宓面無表情地問道:“是你在陛下面前告密,說宋大人窩藏朝廷欽犯,是亂臣賊子。
”
“我,我……是我說的,但是我不是有意的。
”
“是誰讓你這麼說的?
宋家的事情你怎麼會知道?
”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顔飛飛揮舞着手,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
顔宓突然欺身上前,捏住顔飛飛的下巴,顔飛飛大聲呼痛,“放手,放手,你弄痛我了。
”
顔宓繼續加大力量,顔飛飛感覺自己的下颌骨一定骨折了。
瞬間顔飛飛怕死了,要是下颌骨骨折了,那她豈不是破相了。
她哭着喊着,“大哥,你放手。
我是飛飛啊……你弄痛我了,我好痛……”
“那你就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我。
你敢漏掉一句話,一個細節,我就讓你生不如死。
”
顔宓的神情很平靜,聲音也很輕,可是所散發出來的強大威嚴,任何人都無法忽視。
更何況是顔飛飛。
顔飛飛哭着求着,“大哥先放開我!
”
顔宓冷笑一聲,突然放開顔飛飛的下颌骨。
顔飛飛還沒來得及松口氣,緊接着顔宓又掐住了她的脖頸,而且有越來越用力的趨勢。
顔飛飛驚恐不安,張大嘴巴,感覺已經沒辦法呼吸。
她以為她會被顔宓掐死的時候,顔宓又突然松開了手指上的力量,讓她得以喘息。
顔宓輕聲說道:“不要同我讨價還價,否則我會直接弄死你。
”
顔飛飛睜大了一雙眼睛,眼中全是恐懼之色。
她絲毫不懷疑顔宓會弄死她,這種事情顔宓絕對幹得出來。
說到底,顔宓就是一個瘋子。
顔飛飛渾身哆嗦,手指頭都在發顫。
她萬萬沒想到,顔宓竟然對她這麼狠。
她可是顔宓的親妹妹啊。
“你說不說?
你是要逼我對你用刑嗎?
”
顔飛飛先是點頭,接着連連搖頭,“我說,我說,我全都告訴你。
”
顔飛飛從自己逃家說起,靠丫鬟幫忙,用銀子開道,買通後門的婆子
。
從後門偷偷溜出國公府,然後坐上事先租賃的馬車,一路疾馳,來到行宮。
進入行宮地界,被侍衛當做刺客抓起來,幸好被魯郡王救下。
後來面見永和帝,又被關在小偏殿。
被關在偏殿期間,一位看不清面目的神秘人來見她,告訴她想要活命,就要告發宋子期宋大人。
還告訴她,宋大人私下裡和晉王府長史來往,宋家位于置業坊的宅子裡窩藏着朝廷欽犯。
顔飛飛也是慌了,見定國公府對她喊打喊殺的,她一口氣就将神秘人告訴她的事情全說了出去。
說出去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來。
顔飛飛保住了性命,又被賜婚,之後一直被關在行宮偏殿内。
直到晉王叛軍被滅,她才跟随大部隊回到京城,回到國公府。
一回到國公府,她就被關在自己的院子裡,哪裡都不準去。
别人也不能來見她。
這幾天,她都快悶死了。
天天都要發一通脾氣才能消氣。
顔飛飛将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說清楚了,然後小心翼翼地問顔宓,“大哥,你能放了我嗎?
”
顔宓冷冷一笑,“你說你在偏殿的時候,有個神秘人去見你,是神秘人教唆你狀告宋大人。
那你告訴我,那個神秘人究竟是誰,長什麼樣子,多大年紀,哪裡口音,身上有什麼味道,說話有什麼特點?
”
一連串的問題抛出來,差點将顔飛飛給砸暈。
顔飛飛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樣,“我,我不知道。
當時偏殿的光線很暗,那人又披着鬥篷,背着光,我根本就認不出來。
反正我以前肯定沒見過那個人,也沒聽過那個人的聲音。
大哥,我知道的我都說了,你放過我好不好?
”
“不好!
”顔宓依舊掐着顔飛飛的脖頸。
顔宓冷冷一笑,冷聲說道:“我怎麼會有你這麼蠢的妹妹,别人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你就沒有腦子,不知道自己想一想。
”
顔飛飛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我好怕的。
我怕陛下會命人殺了我,我怕父親不要我。
除了照着神秘人說的去做,我已經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
顔宓冷笑一聲,“你還有第二條路可走,那就是去死!
”
“不要,不要殺我。
我是你的親妹妹啊,大哥,你不能殺我。
我已經被賜婚給魯郡王,你殺了我,沒辦法對陛下對魯郡王交代。
”
顔飛飛一邊掙紮,一邊試圖打動顔宓。
顔宓面無表情地說道:“你以為陛下和魯郡王會在乎你的生死嗎?
飛飛,你将你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你數次闖禍,自私自利,隻顧你自己痛快,卻從來沒有考慮過家族的名聲,更沒考慮過身邊人的感受。
這一次,你竟然擅闖行宮,構陷宋大人,徹底得罪定國公府。
無論如何,顔家不能再留你,國公府也不需要你這麼一個隻知道闖禍,不知道替他人着想的人。
現在我就結果了你,到了地府,記得報上我的名字,免得牽連了其他人。
”
話音一落,顔宓就開始用力掐顔飛飛的脖子
。
顔飛飛拼命掙紮,後來掙紮的動作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眼看着顔飛飛就要一命嗚呼了,國公夫人周氏突然闖了進來,大吼一聲,“大郎,你在做什麼?
趕緊放開飛飛。
”
顔宓回頭看着身後的國公夫人周氏,他厲聲說道:“我在替國公府除害。
”
“你要是殺了飛飛,我也不會獨活!
”國公夫人周氏也是一個狠人,直接拔下頭上的簪子,就朝自己的頸動脈刺去。
顔宓大驚失色,丢開顔飛飛,轉身就朝國公夫人周氏撲去,打掉周氏手中的簪子。
可惜簪子還是劃破了周氏嬌嫩的肌膚,流出絲絲鮮血。
“母親這是在逼我!
”顔宓沉着臉,不悅地說道。
國公夫人周氏理直氣壯地說道:“我若是不逼你,你會放過飛飛嗎?
大郎,飛飛是你的親妹妹啊,你怎麼就這麼狠心,你怎麼可以要她的命。
飛飛就是我的命根子,你要是害死了飛飛,我也不會獨活,我說到做到。
”
顔宓咬着牙,心頭翻起滔天巨浪。
“顔飛飛數次給家裡惹來大禍,不收拾她一頓,難以平息衆怒。
”
國公夫人周氏冷哼一聲,“收拾她?
你憑什麼收拾她。
大郎,你雖然是國公府的世子,可是這偌大的國公府還輪不到你說了算。
你父親都沒說要收拾飛飛,你就更沒資格說這番話。
”
國公夫人周氏說完,一把推開顔宓,急匆匆地朝顔飛飛跑去。
“飛飛,你怎麼樣,你要緊嗎?
你睜開眼睛看看娘啊。
你要是死了,娘就讓殺人兇手給你陪葬。
”
顔宓的臉色瞬間黑如鍋底,渾身散發着寒意,一副要暴起殺人的模樣。
可是周氏根本就不關心顔宓的情況,她眼裡心裡隻有顔飛飛。
她生了三個孩子,唯有顔飛飛最貼心,也最得她寵愛。
至于顔宓,這孩子自小就冷,從來不知道說一句好聽的話。
母子之間感情極淡,來往也極少。
至于顔定,小的時候還是挺可愛的。
可自從破了相瘸了腿,性子就變得極為古怪,再也不是那個可愛懂事的孩子。
唯有顔飛飛,十多年如一日的漂亮,嘴巴甜,心眼靈活,最是貼心。
顔飛飛這樣的孩子,怎麼能讓人不愛。
周氏将所有的感情都傾注在顔飛飛身上,誰敢欺負顔飛飛,就是在和她作對。
她絕對不會原諒。
“飛飛,你醒醒啊,你不要吓唬娘啊。
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娘也不活了。
來人,快來人,快請太醫來給大姑娘診治,快啊……”
國公夫人周氏急地大哭起來,她一直抱着顔飛飛,不肯撒手。
她茫然四顧,她想要找到拯救顔飛飛的辦法,不經意間看到還站在角落的顔宓。
國公夫人周氏瞬間找到了發洩的對象,她丢開顔飛飛,就朝顔宓撲去。
一邊朝顔宓的身上打去,一邊怒吼道:“你這個殺人兇手,你還我的飛飛
。
如果飛飛有個三長兩短,我要讓你給她償命!
”
顔宓呵呵冷笑一聲,“在母親的心目中,所有人加起來也沒有一個顔飛飛重要,對嗎?
就算讓整個國公府給顔飛飛陪葬,母親也不會猶豫,對嗎?
”
“你算什麼東西,你有什麼資格來指責我。
顔宓,你害了飛飛,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周氏大罵。
晉國公顔光急匆匆地從外面走進來,就聽見周氏說的那番話。
晉國公顔光眼睛一瞪,對周氏說道:“不準胡言亂語。
來人,先檢查大姑娘的情況。
”
大夫領命,急忙去檢查顔飛飛的情況。
周氏卻大哭起來,指着顔宓,控訴道:“老爺,顔宓要殺了飛飛,你要替飛飛做主啊。
”
晉國公顔光額頭青筋亂跳,沖周氏大吼一聲,“你給我閉嘴。
飛飛是你的女兒,大郎難道就不是你的兒子嗎?
你是做娘的,怎麼可以如此偏心。
”
“我沒有這樣心狠手辣,想要殺死飛飛的兒子。
”周氏瘋狂大喊,形狀癫狂。
晉國公顔光被氣的吹胡子瞪眼,“你簡直就是不知所謂,糊塗透頂。
我看你是被飛飛灌了*湯,分不清是非黑白。
飛飛這個禍害,早知如此,當初就該……”
“你給我閉嘴!
”周氏怒斥晉國公顔光,毫不客氣地打斷晉國公的話。
周氏牢牢地守在顔飛飛身邊,目光警惕又仇恨地盯着所有人,“誰敢動飛飛一根手指頭,我就和他拼命。
”
晉國公顔光大皺眉頭。
至于顔宓,自始至終都沒吭聲,連眉眼都沒動一下。
大夫站起來,看着國公府的三個權利人物,頓覺壓力山大。
還是晉國公顔光發現了大夫的異樣,“大夫,飛飛怎麼樣了?
有事嗎?
”
周氏雙手抱在一起,緊張兮兮地盯着大夫,“飛飛沒事對不對?
飛飛不會死對不對?
”
大夫急切地說道:“回禀國公爺,國公夫人,大姑娘沒事,隻是昏過去了。
不過大姑娘的嗓子……可能會受到影響。
具體的情況要等大姑娘醒來之後才能知道。
至于脖頸上的痕迹,老夫這裡有外用的藥,每天早晚擦拭,痕迹很快就會消退。
”
“飛飛沒事,飛飛還活着。
謝天謝地。
”周氏激動得眼淚都落下來了。
她蹲在床前,小心翼翼的照看着顔飛飛,喃喃自語,“飛飛,你要快點好起來。
娘會保護你,以後任何人都不能傷害你。
”
周氏這般愛女成癡的模樣,就像是走火入魔。
很顯然,這個時候對周氏說任何話,周氏都聽不進去。
晉國公顔光輕咳一聲,“大郎,你随我出來,将事情說清楚。
”
“站住!
”周氏突然跳起來,指着顔宓,“他不準走。
他傷害了飛飛,我要讓他付出代價。
”
“胡鬧!
”晉國公顔光大怒呵斥。
周氏立馬就哭了起來,“老爺,飛飛是我的女兒,也是你的女兒啊
。
她差一點就被顔宓給掐死了,難道老爺一點都不心疼?
”
晉國公顔光語重心長地說道:“飛飛是我的女兒,顔宓同樣是我們的兒子。
夫人,兩個都是你的孩子,你豈能厚此薄彼。
”
“我不管,這件事情不能就這麼算了。
”周氏擺出無理取鬧的态度,就是要逼着晉國公顔光處置顔宓。
晉國公顔光生了一肚子的悶氣。
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這話果然沒有說錯。
因為家裡,根本就不是一個講理的地方。
當然,顔宓掐顔飛飛,肯定不對。
晉國公顔光打算安撫一下周氏,卻不料顔宓卻主動站出來說話。
顔宓目光很冷,沒有一點點身為人的溫度。
他的聲音也很低沉,甚至有些暗啞。
他對晉國公和周氏說道:“顔飛飛在和周涵定親的前提下,逃離國公府,擅闖行宮,不顧羞恥,倒貼魯郡王,又出言中傷污蔑宋大人,緻使顔家和定國公府反目成仇,和宋家反目成仇。
顔飛飛無恥下賤,自私自利,敗壞名聲門風。
在她心中,沒有一絲一毫的家族觀念,她理所當然的認為所有人都該寵着她,慣着她,順着她。
顔飛飛數次闖禍,若是按照家規,足夠她死十遍。
可是每一次都因為母親的阻攔,對顔飛飛的處置都是不了了之。
以至于顔飛飛越來越大膽,越來越愚蠢,連擅闖行宮,牽連家族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這一次,若是再不給她教訓,那麼下一次她不是擅闖行宮,而是擅闖皇宮。
到時候,整個顔家上下都會被她牽連。
顔飛飛丢人現眼,不知羞恥,浪蕩自私,連累家族。
按照家規,她就該被沉塘。
就算不沉塘,也該送到尼姑庵,絞了頭發一輩子青燈古佛。
可是父親和母親舍不得動她,兒子沒有顧慮,那就由兒子來代勞,親自送她一程。
”
“你給我閉嘴!
”周氏大怒呵斥顔宓,“你若是再敢動飛飛一根手指頭,我就再也不認你這個兒子。
總之,飛飛若是死了,我也不會獨活,大家都别想活。
”
顔宓冷笑一聲,眼中平靜無波,“這麼多年,母親有将我當做兒子對待嗎?
在母親眼裡,我連顔飛飛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所以,我也不稀罕你認不認我。
”
“你當然比不上飛飛一根手指頭。
”周氏瘋狂地大喊起來,像是得了失心瘋一樣。
顔宓哼了一聲,“父親,你也看到了。
你還認為飛飛不是禍害嗎?
她已經将母親蠱惑,母親被她影響,已經變得不正常人了。
接下來她就會害的整個國公府家破人亡。
”
“胡說!
閉嘴。
不準你污蔑飛飛。
”
周氏厲聲大喊。
“你們這些男人,從來隻關心家族利益,關心國家大事,從來不關心我們女人心裡頭在想些什麼,你們更是從來沒問過我,這些年我到底過得開心不開心。
隻有飛飛關心我,擔心我。
飛飛她想讓我開心,她會和我說心事。
飛飛這樣做才是真正的孝順。
至于顔宓,還有顔定,嘴上說着孝順我,卻從來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總之,隻要我還活着一天,我就不會讓任何人動飛飛
。
誰敢動飛飛,我就和他拼命。
”
周氏拿出赴死的決心,迫使晉國公顔光還有顔宓妥協。
顔宓沒有表态。
晉國公顔光卻是一臉的無奈。
“夫人,沒人會動飛飛。
我們先出去,先将事情說清楚,好不好?
”
“不好!
從今天開始,我就住在這裡,寸步不離飛飛左右。
”周氏态度堅決,看向顔光和顔宓的目光,都帶着警惕和防備。
顔宓低頭,嘲諷一笑。
不知是在嘲笑周氏,還是在嘲笑他自己。
他對晉國公顔光說道:“父親,兒子有些話要私下裡和你說。
至于這裡,既然有母親照看,自然無需我們操心。
”
周氏哼了一聲,“當然不需要你們操心。
你們一操心,飛飛就得有性命之憂。
”
晉國公顔光歎了一聲,他拍拍顔宓的肩膀,“委屈你了,我們出去說話。
”
父子二人來到外院書房,晉國公顔光率先說道:“大郎,為父知道你對飛飛不滿,更不滿我們對飛飛的态度。
可是你母親的樣子你也看見了,
我一說處置飛飛,你母親就在我面前哭天搶地的。
我是被她鬧煩了,不得已隻好妥協。
好在飛飛就快要嫁出去了,以後她就不是我們的責任了。
”
“父親真的這麼想?
真的以為飛飛嫁出去就不會給家裡惹禍了嗎?
”
顔宓嘲諷一笑。
晉國公老臉一紅,“可是你母親的态度,你也看見了。
隻要我說動飛飛,她就尋死覓活的,誰勸都不管用。
如今全天下的人加起來,在你母親眼裡,也比不上飛飛一個人的分量。
”
“飛飛和母親的事情可以晚一點再說。
父親,如今最要緊的事情是宋大人。
宋大人因為飛飛入獄,我們國公府有責任将宋大人救出來。
”
晉國公顔光顯示皺眉,接着擺手搖頭,“不妥不妥。
宋大人的事情已成定局,我們國公府不能插手。
而且宋家一旦知道飛飛的事情,勢必會視我們國公府為仇寇。
這般情況下,我沒有對宋大人落井下石,已經算是有情有義。
”
顔宓目光堅定地說道:“兒子請求父親,務必幫忙救出宋大人。
”
晉國公顔光一臉不解的看着顔宓,“為什麼?
宋家的事情和你有什麼關系。
你為什麼非得要救宋大人。
”
顔宓一字一句,鄭重其實地說道:“因為兒子要娶宋安然為妻。
等父親救出宋大人之後,還請父親走一趟宋家,替兒子提親。
”
“你說什麼,你要娶宋安然?
就是宋家嫡女,那個靠着一己之力救出宋子期,還得到聞先生青睐的宋安然?
”
晉國公顔光有些不敢置信,有些驚奇,有些意外。
顔宓點頭,“是,我就是想娶宋安然。
”
晉國公顔光微蹙眉頭,“大郎,你和為父說實話。
你說想娶宋安然為妻,不會是哄騙為父吧。
你是不是怕為父不肯答應營救宋大人,所以故意這麼說的?
”
“父親誤會了
。
從一開始,兒子想娶的人隻有宋安然。
如果救不出宋大人,宋安然就不會原諒我。
她不原諒我,那兒子就沒辦法娶她為妻。
為了兒子的終身幸福着想,還請父親務必全力營救宋大人。
”
晉國公顔光感覺有些荒謬,“大郎,你和說實話,是不是宋安然威脅你了?
”
“父親怎麼會這麼想?
”顔宓一臉的不解。
晉國公顔光澤一直盯着顔宓,“這麼多年,給你介紹了多少姑娘,你都不肯娶妻生子。
為父還在想,若是過兩年你還是這個态度,到時候就直接塞一個女人給你。
現在你說你想娶宋安然為妻,偏偏是在宋大人被下诏獄的時候,你說說看,為父該怎麼想?
為父完全有理由懷疑你是在胡編亂造。
那宋安然是挺好,可是還沒好到讓你心動,勢要娶她為妻的地步吧。
大郎,你想幫人,是不是該和為父說實話。
”
顔宓有些哭笑不得,“父親看兒子是在胡編亂造嗎?
”
晉國公顔光搖搖頭,又點點頭。
無論顔宓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他都分辨不出來。
反正就是,顔宓有本事将真話說得跟假話一樣假,将假話說得跟真話一樣真。
總之,想要從顔宓嘴中掏出真話,真得要廢九牛二虎之力。
晉國公顔光覺着自己老了,沒那精力玩真話假話的遊戲,所以他也就不費這個力氣。
顔宓看着晉國公,鄭重說道:“父親,早在數月前,兒子就已經對宋姑娘确定了心意。
這件事情小五一清二楚,父親可以問他。
”
“他是你的小厮,他自然是按照你的意思說話。
”
顔宓繼續說道:“宋大人也知道兒子的心意,并且和兒子定了一個三月之期。
也因為這份約定,兒子才遲遲沒有告訴父親。
”
“說說你和宋大人的三月之期。
”晉國公顔光很好奇。
顔宓闆着臉,一臉嚴肅地說道:“宋大人懷疑兒子的感情,認為兒子有利用宋安然的嫌疑。
所以就和兒子定了一個三月之期。
三個月内,兒子不能出現在宋安然面前,不能和宋安然有任何接觸。
如果三個月之後,兒子沒有改變娶宋安然為妻的想法,宋大人就不會反對這門婚事。
不過兒子已經數次違反了三月之期。
等宋大人出獄後,兒子會繼續遵守三月之期的約定。
到時候,等三月之期一滿,還請父親上宋家提親。
”
晉國公顔光盯着顔宓,“你是認真的?
”
顔宓擲地有聲地說道:“兒子比任何時候都要認真。
”
晉國公顔光大皺眉頭,兒子想娶宋家女,女兒害了宋大人,如今他要去營救宋大人。
一個‘亂’字都不足以形容目前的形式。
晉國公頭都大了,一邊是兒子,一邊是女兒,一邊是前程,一邊是家族。
哎……
見晉國公沒表态,顔宓就說道:“若是父親不肯幫忙,那麼兒子隻好赤膊上陣,靠一己之力營救宋大人。
”
“大郎,為父不準你亂來
。
如今正是敏感的時候,可容不得你任性妄為。
”晉國公闆着臉呵斥道。
顔宓輕聲一笑,“那就辛苦父親幫幫宋大人。
”
晉國公蹙眉,一臉愁悶。
“你真要娶宋安然?
就算我和你母親反對,你也不改變決定?
你就不怕宋安然進了我們顔家門,會受委屈?
”
顔宓笑了起來,“以宋安然的智慧和手段,最終受委屈的人,肯定不是她。
”
晉國公挑眉,顔宓竟然如此高看宋安然。
不過想想宋安然過往的傳聞,晉國公也不難理解顔宓為什麼會如此高看宋安然。
顔宓繼續說道:“母親的意見,我無需在意。
父親的意見,我會尊重。
不過我相信父親一定會接納宋安然。
她,真的很好。
她是最适合兒子的女人,兒子隻願意娶她為妻。
除她之外,别的女人兒子都不要。
”
晉國公敲擊桌面,“你怎麼就确定,宋大人會原諒飛飛,會答應這門婚事?
畢竟宋大人落到今天地步,飛飛是罪魁禍首。
”
“我會努力赢得宋大人的諒解。
”顔宓堅定地說道。
心裡頭卻在想,真該早一點将顔飛飛給收拾了。
晉國公深思片刻,對顔宓說道:“看來你是非宋安然不娶。
”
“是,請父親成全。
”
晉國公歎了一口氣,“罷了,為父明兒就進宮,看看有沒有辦法說服陛下放過宋大人。
隻是為父有些擔心貴妃娘娘那邊。
因為飛飛的事情,貴妃娘娘生了好大的氣。
不讓貴妃娘娘出這口氣,為父擔心貴妃娘娘會在陛下耳邊吹枕頭風。
”
“父親放心,兒子會幫貴妃娘娘出氣。
”顔宓冷着臉說道。
晉國公狐疑地看着顔宓,“你想做什麼?
大郎,你可不能亂來。
”
“兒子從不亂來,兒子隻是在做該做的事情。
”
晉國公冷哼一聲,“希望如此。
記住,不要動飛飛,不要刺激你母親。
你若是亂來,宋大人那邊為父也隻好袖手旁觀。
”
“父親到現在,還要維護飛飛?
”
晉國公哼了一聲,“不維護她,又能如何。
真殺了她,然後逼死你母親?
就算隻是為了你母親,我也會保住飛飛。
等飛飛出嫁後,你母親會慢慢恢複正常的。
”
“但願如此。
”顔宓不置可否。
顔宓告辭晉國公,然後去見老夫人,二嬸娘,三嬸娘。
當着老夫人的面,顔宓說道:“母親因為飛飛的事情,操勞過度,已經無心打理家中内務。
孫兒懇請祖母接管府中内務,同時請二嬸娘三嬸娘從旁協助。
”
二夫人和三夫人面面相觑,這是天下掉餡餅啊,能有這麼好的事情。
顔老夫人闆着臉,“大郎,你母親到底怎麼回事?
”
顔宓恭敬地說道,“母親擔心飛飛,一心撲在飛飛的身上,暫時沒有時間打理内務
。
還請祖母見諒。
”
“這番話是你母親讓你說的,還是你自己的意思?
”顔老夫人問道。
顔宓一本正經地說道:“這是孫兒和父親的意思。
”
“你父親也這麼說?
你父親怎麼不來見老身,親自和老身說清楚。
”顔老夫人明顯有些懷疑顔宓。
“父親事情繁忙,些許瑣事,就讓孫兒代勞。
”
顔宓的表情很認真,認真到讓人分不出真假,也看不出他有任何私心。
緊接着,顔宓拍了拍手掌,幾個小厮端着托盤從門外面走進來。
托盤上放着國公府内院賬本和庫房鑰匙。
這是顔宓趁着晉國公和他說話的時候,趁着周氏在思蘭院陪着顔飛飛而無暇理事的時候,讓小厮小五帶着人強行闖入住院,強行拿來的。
顔宓指着托盤上的賬本鑰匙,對顔老夫人說道:“祖母,母親手中的賬本和鑰匙全在這裡,請祖母收下。
以後就辛苦祖母打理内務,辛苦二嬸娘三嬸娘從旁協助。
”
“不辛苦,不辛苦。
我們一點都不辛苦。
”二夫人和三夫人一臉歡喜。
見到了賬本和鑰匙,就算顔宓在耍花招,也沒關系。
顔老夫人深深地看了眼顔宓,最後歎氣說道:“賬本和鑰匙,老身暫且收下。
之後該怎麼做,等老身了解清楚情況後,再做決定。
”
“孫兒聽老夫人的。
”
顔宓低頭,嘴角一勾。
等老夫人了解清楚周氏的瘋狂行徑後,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收回周氏手中的所有權利。
等周氏沒了管家權利,還想像以前一樣對顔飛飛大行方便之事,那絕不可能。
周氏手中無權,也就意味着手中沒錢。
想要貼補顔飛飛,再也沒有辦法從公中走賬,也沒辦法将府中最好的東西全送給顔飛飛。
屆時周氏隻能用自己的嫁妝貼補顔飛飛。
隻是嫁妝有限,總有入不敷出的那一天。
等嫁妝用完的那一天,顔宓倒是要看看,周氏還能拿什麼去貼補顔飛飛。
至于到時候顔飛飛的處境,顔宓一點都不關心。
至于父親晉國公那裡,顔宓也不擔心。
他有無數種辦法說服父親晉國公默認此事。
顔宓走在花園裡,擡頭望天,今晚月光暗淡,适合幹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顔宓決定夜探诏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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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夥伴們,你們知道你們有多狠嗎?
你們嚴重傷害了元寶脆弱的小心肝。
一天的功夫,單訂直接給我掉了一百多個,這是要逼元寶狗帶的節奏啊。
嘤嘤嘤,元寶感覺沒愛了。
嘤嘤嘤,元寶正寫到安然雄起,宋大人出獄,宋家買房,結果遭受如此慘烈的打擊,元寶沒有碼字的動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