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最後幾天,葉慈再次發了一筆小财。
袁昭儀病好,派人給她送來許多賞賜,金銀珠寶不用說了,田莊是必有的。
她喜好種田的傳聞,是不是京城人都知道啦!
人人送禮都給她送田莊,附帶田莊裡面的人口。
真是一筆甜蜜的負擔。
禮物都送到手上,總不能退回去,隻能收下繼續種田啰。
二月……
傳來消息,南诏叛亂,天下震動。
經過幾十年的休養生息,南诏終于走出了被武宗皇帝殺得屍山血海的陰影,隻可惜他們沒有選擇和平發展,而是選擇了卷土重來,再次挑戰朝廷的權威。
元康帝震怒。
在朝議上公開說道:“南诏蠻荒,不服教化。依着朕看,當年武宗殺得不夠多,殺得不夠狠,才讓他們有膽子再次叛亂。朕誓要剿滅南诏一切反賊設,斬草除根。誰能為朕分憂!”
武将勳貴紛紛站出來請命,此時不表達忠君愛國何時表達。
文官們則紛紛譴責南诏不護教化,辜負了朝廷,辜負了陛下,辜負了天下人。
聽着文武百官同仇敵忾,元康帝那是相當的滿意,不是一般的滿意。
真是難得一見的盛景,文武百官竟然在一件事上達成了共同的意見。不容易啊!太不容易了!
要知道,文官和武将不和由來已久。文官贊成的,勳貴武将一定反對。反之亦然。
人心可用!
元康帝當即問道:“誰可為将?”
話音一落,滿朝堂安靜下來,不複一開始的熱鬧。
南诏那地方,不比西北。西北苦寒,卻沒有瘴氣,沒有神魔莫測的毒物,沒有能讓人絕望的叢林毒蟲,神出鬼沒的當地部落。
西北有什麼,不就是一望無垠的草原,外加一群牧民組成的軍隊。
朝廷同草原打來打去打了上百年,前朝也打,前前朝也打,可謂是經驗豐富。無論是地勢地貌,還是氣候,大部分将領都能适應。
南诏,不行,不行,怕死在那地方。
南诏被稱為将領墳地,不是沒道理的。
去那邊打仗的将領,沒有一個是被敵人殺死的,全都死于水土不服,死于瘴氣毒蟲。
總而言之,大家甯願去西北,去東南,甚至去西南打仗都可以。唯獨不願意去南诏。
“衆将領久居京城,恐不适應南诏氣候。臣建議,直接從南邊提拔合适的人選統兵,就近募集兵源,前往南诏平亂。”
永平侯站出來,代表勳貴發言。
勳貴武将們紛紛點頭,很是贊同。
元康帝的臉色卻變得陰沉,“諸位愛卿剛剛還在義憤填膺,表達着忠心,要為朕分憂。為何轉眼間,個個都改變了心意。莫非所謂的忠心,都是假的,全都在哄騙朕。”
永平侯再次出列,“陛下明鑒,非是臣等狡辯推脫,實在是南诏氣候,北邊的人去了的确無法适應。
武宗那會,征南诏之所以花費了十幾年的功夫,就是因為一開始的時候從北邊派遣将領和兵源,結果到了南诏,四成的士兵死于水土不服,緻使戰事不順。
後來吸取了教訓,直接從南邊募兵,這才解決了兵力不能适應南诏氣候的問題。此乃前車之鑒,請陛下三思啊!”
“請陛下三思!”衆臣齊聲說道。
元康帝壓下怒火,“依着諸位愛卿的意思,要啟用南邊的兵力。朕問一句,何人能為帥,何人能為将。朕不記得南邊駐紮着什麼名将,還請諸位愛卿為朕解惑。”
衆臣面面相觑,彼此之間打着眉眼官司。
南邊駐守的将領,這個,這個……
但凡靠着戰功混出頭的人,基本都調到了京城,亦或是西北邊關,這才是油水豐厚的地方,每年兵部撥款遠勝南邊。
長年累月下來,就造成了名将都雲集在北邊邊關,亦或是得了爵位在京城過着富貴日子。此消彼長,南邊基本上就不存在所謂的名将。
好幾十年南邊沒打過仗了,當年在南诏打仗的那批人早就死光了。他們的後輩……不值一提。
“還請陛下給點時間,臣等一一篩選。”
“哦,南邊竟然沒有一個能讓諸位愛卿脫口而出能托付重擔的将領。”元康帝似笑非笑,蓦地變了臉色,怒斥道:“一群廢物!”
“陛下息怒!”
“朕無法息怒!朝廷高官厚祿養着你們,如今戰事一起,一個個竟然推三阻四。怎麼着,都怕死嗎?當兵的竟然怕死,依着朕看,别當兵了。朝廷不需要一群廢物勳貴武将。”
這話有失偏頗啊!
前年才打赢了戎狄,陛下這就忘了嗎?
若是北方邊關告急,不用說,在場所有勳貴武将都會主動請命。
南诏不一樣啊,那等兇惡的地方,武宗征南诏那會可是死了十來個統兵大将。這才有了将領墳場的‘美譽’!
“陛下,臣願為陛下分憂,統兵作戰!”
誰誰誰?
究竟是誰不要命,竟然主動請纓前往南诏。
什麼什麼?
竟然是袁友仁。
怎麼會是袁友仁?
元康帝大喜過望,“哈哈哈……還是袁愛卿忠心耿耿,願意為朕分憂。爾等同袁愛卿比起來,全都是廢物。袁愛卿一番忠心,勇于任事,非常好,堪稱百官表率。
拟旨,賜封袁愛卿為征南兵馬大元帥,統領征讨南诏一切軍政大事。南诏以及南诏周圍三個都司衙門,從今日起由兵馬大元帥節制,一切軍政大事聽從袁愛卿調遣。”
轟!
衆臣皆驚!
這麼快就定下了兵馬大元帥?且總管當地一切軍政大事。
軍也管,民也管,這哪是兵馬大元帥,分明是節度使啊!
若讓姓袁的出任兵馬大元帥,以他的手段,轉眼間地方上就會出現于擁兵自重割據一方的軍鎮,聽調不聽宣也是遲早的事情。
“陛下不可!袁大人雖是兵部侍郎,可他是文官,且從未統領過軍隊,也不曾打過仗,甚至都沒上過戰場。宿這樣的人,如何能統領大軍,節制地方軍政大事。軍國大事,不可兒戲啊!”
“請陛下收回成命,軍國大事不可兒戲啊!”
元康帝大怒,“朕給過你們機會,反複詢問諸位愛卿誰能出戰,誰能為将。你們都幹了些什麼,你們口口聲聲北方人不适應南诏天氣,一個個怕死。如今,有人不怕死,願意為朕分憂,你們又是這不行那不行。爾等再敢廢話一句,統統發配軍前效力。”
元康帝拂袖離去,聖旨已出,絕不收回。
袁友仁站在大殿内,沖諸位朝臣拱拱手,“煩請内閣三日内拿出一個方略。若是拿不出來,此次南诏諸事,皆由兵部做主,内閣不得幹涉。另外,請戶部統計錢糧,配合兵部随時調用。”
“袁大人好大的威風。陛下剛剛下旨,你還真當自己是兵馬大元帥。陛下讓你節制三個都司衙門,你倒是不客氣,連朝廷也想節制。袁大人如此迫不及待,是想造反嗎?”
袁友仁哈哈一笑,“若是諸位不服,大可請旨前往軍前效力,讓陛下看見諸位的忠心。你們自己放棄的機會,可不能怪本官搶奪。本官隻是為陛下分憂而已。告辭!”
哈哈哈……
笑聲遠去。
衆臣心中怨氣沖天。
“小人得志!”
“無恥之尤!”
“陛下糊塗!”
“都怪你們這群武将,關鍵時刻為何退縮?南诏又要不了你們的命。現在好了,讓袁友仁這個佞臣搶奪了先機,一旦他拿到兵權那還得了。”
“諸位可别忘了,金吾衛和繡衣衛還關押着一大批人,南邊的鹽商更是破家滅門。自從袁友仁來到陛下身邊,陛下一次次倒行逆施。說不定哪天屠刀就落到爾等頭上。”
“你們文官那麼會說,怎麼沒見你們将袁友仁罵死?你們連一個袁友仁都對付不了,也有臉指責我等武将。”
“這次的事本就是你們武将負主要責任,你們若是肯主動站出來,事情何至于如此。”
“放屁!
文官和武将再一次翻臉。
果然,意見一緻什麼的都是假象。對立才是永恒的主題。
雙方人馬就在金銮殿上掀起了罵戰。
之後嫌棄罵得不過瘾,又開始了武鬥。
你扔我一雙臭鞋子,我扔你一雙臭襪子。
你抓我臉,我摳你鼻子。
一場文武大鬥,堪比菜市場潑婦罵街,丢人啊!
張培申直接離開大殿,不屑和這群腦子進水的人混在一起。
“首輔大人怎麼也出來了?裡面鬧得那麼厲害,也不管管?”
“有崔大人和邱大人在裡面,老夫暫且出來透透氣。這次,你們勳貴可是失算了啊!”
張培申哈哈一笑,“老夫也能理解那麼多武将為什麼不願意去南诏。武宗朝征讨南诏,死了那麼多人。大殿内那些武将大多是當年死在南诏那批人的後輩。先輩的教訓曆曆在目,他們不得不多斟酌一二。”
“一斟酌,卻讓别人搶奪了先機。張大人就沒話可說嗎?”
張培申捋着胡須,“老夫原本想着,三天,隻需三天時間,一定為陛下選一個合适的統兵将領出來。
誰能想到,袁友仁會突然跳出來。而且陛下和姓袁的就像是事先商量好的一樣,當場就任命袁友仁為兵馬大元帥。很是迫不及待啊!”
“張大人的意思是?”
“首輔不覺着今日之事,陛下有些刻意為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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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在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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