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友仁兵敗,此事确認了嗎?”
“肯定沒有錯,他一定是敗了。”
“袁友仁可有上本請罪?”葉慈問道。
窦驸馬搖搖頭,“政事堂暫時還沒收到他的本子。”
“窦驸馬在宮裡要是有門路的話,可以打聽打聽。說不定袁友仁的請罪奏疏已經放在了陛下的面前。”
窦驸馬愣了下,沒回過神來。
葉慈淡然一笑,“多謝窦驸馬特意來告訴本王妃這個消息,你還是趕緊回去照顧公主吧。”
“王妃怎麼确定袁友仁已經上本,竟然能比政事堂的消息更快?”窦驸馬問道。
葉慈抿了抿唇,“驸馬莫非忘了袁友仁同陛下之間的關系?他和陛下溝通自有渠道,根本不用通過政事堂。你們啊,純粹是白忙活。”
“王妃知道我們在忙活什麼?”
“驸馬放心,本王妃什麼都不知道。本王妃今兒隻是過來看望新平公主,現在就要回去了。”
窦驸馬卻不肯就此打住,“王妃早就知道了吧!朝堂上下都想除掉袁友仁,我相信定王爺是這麼想的。”
葉慈沖他笑了笑,“王爺怎麼想的,驸馬真的關心嗎?驸馬的立場好像并沒有站在王爺這一邊,而是在替勳貴奔走出頭。
袁友仁的崛起,搶奪了勳貴的兵權,想必很多人都恨得牙癢癢。我聽說,窦驸馬從小練習刀劍騎射,馬上功夫很強。南诏平亂,如果不是袁友仁中途插一腳,你或許也有機會南下領兵一支。”
窦驸馬眉頭一皺,目光死死地盯着葉慈。
葉慈任由他打量,“如果你不甘心尚公主,當初你就不該答應這門婚事。”
窦驸馬突然爆發,他壓着嗓子惡狠狠地說道:“王妃站着說話不嫌腰疼。我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葉慈同樣壓低了聲音,“既然你沒有選擇的餘地,那你更應該認命。”
他質問道:“你都沒有認命,我憑什麼認命。”
葉慈嗤笑一聲,輕蔑地看着他,“我可以舍棄一切,你能嗎?你當初舍棄窦家公子的身份,也不用尚公主,不用在這裡咬牙切齒看着我。我放棄了葉家嫡女的身份,而你卻做不到,你又有什麼資格抱怨。驸馬再不好,好歹也讓你混進了朝堂。”
“你以為我稀罕。”
“你不稀罕,可以放棄。沒人拿刀子逼着你娶公主。言盡于此,驸馬好自為之。”
“王妃就想一走了之?”窦驸馬冷冷一笑。
葉慈不解地看着他,怒斥道:“本王妃欠你嗎?本王妃過去和你有過節嗎?本王妃憑什麼不能一走了之。若不是有着新平公主這層關系,你算什麼玩意。”
“我當然不是什麼玩意!但是……”
“但是什麼,你說啊!”葉慈反客為主,步步緊逼,“你不甘心自己不能施展抱負,你一邊仇恨驸馬的身份,一邊又享受着驸馬身份帶來的種種好處。你想發洩,卻又不敢當着公主的面發洩。你心頭有恨,卻不知該恨誰。
偏偏這個時候,本王妃橫空出世,舍棄了侯府嫡女身份的我卻成了堂堂王妃。在你們這幫傲慢偏見的人眼裡,這是多麼不公平的事情啊。你們一輩子追求的無非就是身份,除了身份還是身份。結果,我卻成了一個異數。
而且,我這個異數放棄了侯府嫡女的身份後,照樣打進了你們的圈子。是不是覺着很不服氣,看見我很不爽。
你執着于身份,卻落到尚公主的地步。而我放棄了身份,轉眼又有了更尊貴的身份。你看見我,是不是恨得牙癢癢,認為老天爺太不公平,憑什麼給我這麼大的機緣,我配嗎?
現在本王妃鄭重告訴你,我配。而你,不配尚公主。你隻配躲在父母後面,當一個吃奶的乖孩子。”
“你憑什麼罵我不配。”窦驸馬都要氣瘋了,臉色鐵青,遭遇了平生最大的羞辱,還有人格上的侮辱。他感覺自己被玷污了。
“定王妃,你别忘了你本來也是我們圈子裡的人。既然你放棄了自己侯府嫡女的身份,為什麼又要回到這個圈子。你不是厭惡自己的出身嗎?你不是厭惡自己的身份嗎?你不是不在意身份嗎?”
他連連冷笑,就是在嘲笑葉慈的表裡不一,嘴裡一套做的又是另外一套。
葉慈嗤笑一聲,譏諷道:“我嫌棄,所以我丢掉了自己的身份,這是底氣。然後,我又回到了這個圈子,這是本事。你要有這本事,你也可以馬上丢掉驸馬的身份,然後來個華麗的轉身。隻可惜,你沒這本事。”
“你……”
“你什麼你。對本王妃說話最好客氣點。本王妃平日裡看起來好說話,不等于沒有脾氣。藏起你的不甘和抱怨,否則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想做什麼?”
“假如我将剛才發生的一切,如實告訴新平,再告訴定王,你猜會怎麼樣。”
“你怎麼敢!”窦驸馬色厲内荏,看起來很兇狠,實則已經開始心虛。
葉慈嘲諷道:“我當然敢。我告訴你,本王妃今兒要是出了絲毫的差錯,王爺會讓你償命。所以,你最好識趣點,别再擋道。”
窦驸馬連連冷哼,“你就是仗着定王的寵愛,才有如此底氣。我倒是想看看,等你色衰而愛馳的時候,沒了定王的寵愛,你拿什麼嚣張。”
“不勞你操心。想看本王妃的笑話,你這輩子都等不到。告辭!”
窦驸馬徹底敗下陣來,自然不敢再阻攔葉慈離去。
葉慈坐上馬車,冷哼一聲,今兒真是晦氣。
丫鬟秋葵陪在她身邊,“驸馬是瘋了嗎?他怎麼能擋王妃的道,還說了那麼多有的沒的。王妃又沒礙着他,他發哪門子瘋勁。莫非是在公主那裡受了氣,找不到人發洩了。”
葉慈冷冷一笑,“他就是無事生非。估計是憋久了,見到本王妃不爽,就要發作。”
“他憑什麼不爽。王妃走到今天,全憑自己的本事。他自個沒本事,爹媽不能幹,要怪隻能怪他自己沒投好胎。”秋葵哼了一聲,打心裡鄙視窦驸馬。沒本事的男人,才會将一腔怨氣朝女人發洩。
“王妃定不能饒了他,一定要告訴王爺,讓王爺收拾他。”秋葵又補充了一句。
葉慈笑了起來,“找王爺告狀,也不是不行。就怕他跑到新平公主跟前唠唠叨叨,刺激公主。萬一要是流産,本王妃也落不着好。”
“他是不是就是仗着公主懷孕的機會,知道王妃不能真拿他怎麼樣,所以故意生事。”
“有這可能。”
葉慈琢磨了一下,窦驸馬真是欠揍。沒遭遇過社會的毒打,想當然就該找她的茬,真以為她好欺負。
她告訴秋葵,“此事不許告訴王爺,回去後誰都不準說。本王妃自有主張。”
“王妃要忍下這口氣嗎?”
“你别問,這件事你就當沒發生過。記住,不許告訴王爺。否則,本王妃唯你是問。”
“諾!”
回到王府。
葉慈在書房召見了黃公公。
她屏退左右,隻留黃公公在跟前,“會幹髒活嗎?生面孔,幹完就離開京城去外面躲一躲風聲。不能讓人查到王府頭上。”
黃公公愣住,畫風不對啊!
“王妃想收拾誰?老奴手底下的确有幾個專門幹髒活的人,同王府沒關系,查不到王府頭上。”
葉慈問道:“可靠嗎?”
黃公公連連點頭,可靠,必須可靠。
“王妃吩咐一聲,卸腿還是卸手,保證完成。”
“新平公主的情況很不好,懷孕反應很大,每日時寝食難安,正是需要人日日陪伴解悶的時候。給我打斷驸馬的腿,如此一來,驸馬就可以天天陪着公主殿下。懂了嗎?”
葉慈死死盯着黃公公。
黃公公下意識打了個激靈,心想窦驸馬到底幹了什麼,竟然将王妃娘娘得罪得這麼狠。
他忙說道:“老奴明白。打斷窦驸馬的腿,讓他一直陪着公主殿下直到生下孩子為止。”
葉慈笑了起來,“你理解得很到位。記住,此事保密。你幹爹鄧少通那裡也不許說半個字。你敢走漏消息,從今以後你就别在王府當差。”
“老奴一定管好自己的嘴巴,半個字都不會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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