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封張培申為南國公的聖旨,終于通過了内閣成員全體同意,蓋上印章,正式明發天下。
旨意到了張家,鄧少通親自傳旨。
“恭喜國公爺,賀喜國公爺。從今以後,張家世襲罔替與國同休!這是自太祖之後,勳貴從未有過的殊榮,張家乃是頭一份。”
張培申接下旨意,一顆心總算落到了實處。
之前一直擔心旨意通不過内閣,也不知陛下用了什麼法子說服了内閣那幫老頑固。
“同喜,同喜!鄧公公别急着回宮,留下來喝杯茶。”
“咱家卻之不恭。”
“請!”
“國公爺客氣!”
張氏家族喜氣洋洋,同時張家世代鎮守南诏的消息也傳遍了全族。
本來還很忐忑,覺着用鎮守南诏換一個國公爵位,好像并沒有賺到,甚至有點虧本。直到得知自願前往南诏,族人才放心下來。
“自願就好!隻要不強迫,這個國公爵位還是劃得來。陛下果然大方,比起先帝好多了。”
想當初,張家幫助先帝登基稱帝,啥都沒撈着。自家的侯爵爵位還差一點被拙落。
還是開成帝好啊!直接将張家的侯爵升為國公,而且還是世襲罔替與國同休。
張培申穿上朝服,進宮謝恩。
殊不知,内閣那幫文臣早就等候多時,要和他掰扯掰扯。
掰扯什麼?
自然是掰扯南诏的戰事,南诏的稅收,人口。
最重要的是,十五年之後,南诏向朝廷繳稅應該繳納多少。
繳稅金額,開成帝劉珩避而不談,就是要将這個難題抛給朝臣,讓他們自行商議。
張培申被一群文臣圍攻。
他也不是吃素的,偷摸安排人去将勳貴請進宮。用勳貴打敗文臣。就算打不敗,也要求個勢均力敵。
勳貴們早已經迫不及待,紛紛跑進宮,要同文臣打擂台。
開成帝劉珩不露面,“讓他們吵去,朕隻問結果。”
“萬一吵不出結果……”
“放心!文臣同勳貴鬧架,必定會鬧出一個結果才會罷休。要是文臣同文臣鬧架,可就難說了,恐怕一年半載都鬧不明白。”
多虧皇後葉慈提醒了他。
皇帝下場,撸袖子同文臣幹架,那是下下策。
要善加利用各方勢力互相制衡。
朝廷本就是三條腿走路,且,先帝的時候文官集團隐隐有坐大的趨勢。
眼下,有必要對文官集團進行限制。
想要限制文臣,自然要将勳貴武将放出來打擂台。
至于宗親,幹脆掌握财源好了!
辦成了一件事情,開成帝劉珩得意洋洋前往未央宮,卻得知皇後葉慈正在見客。
“皇後正在見誰?連朕都給忽略了。”開成帝劉珩哼哼兩聲,好像有點吃醋。
鄧少通微微一躬身,小聲說道:“啟禀陛下,皇後娘娘正在見海商魏廣德。”
“哦,他啊!就是那個應聘皇家銀行大掌櫃的魏廣德。”
“正是此人。”
“已經決定了嗎?”
“皇後娘娘正在親自考察此人。沒有意外的話,此人就是皇家銀行首任大掌櫃。”
開成帝劉珩捏了捏下巴,“朕一直很好奇,皇後怎會知道此人。雲霞山離着江南沿海數千裡遠。”
“或許是皇後娘娘年幼之時,跟随青雲子道長雲遊四方結識了此人。”
“有道理!朕就想知道皇後過去的生活,能查出來嗎?”
鄧少通緩緩搖頭,“先帝在的時候,曾派人查過,太後娘娘也曾派人查過。不曾查出具體的内容。隻知道,那幾年他們師徒每年都會出門一次,少則三五個月,多則十來個月。”
哎!
開成帝劉珩歎了一聲,“皇後對朕不夠坦誠啊。過往的事情一直瞞的死死的。”
“陛下可以親自詢問皇後娘娘。”
“不了!還是讓她保留一點小秘密吧!”
……
偏殿内,魏廣德坐在小杌凳上,又激動又緊張又興奮。
萬萬想不到,自己也有登堂入室,走進皇宮面見皇後娘娘的一天。更想不到的是,當年那個小姑娘,搖身一變竟然做了皇後娘娘。
世事無常啊!
誰能想到一個背負天煞孤星惡名的女子,還能做皇後娘娘!
由此可見,皇後娘娘本事非凡。皇家銀行一定有搞頭,非常有搞頭。
“若你出任皇家銀行大掌櫃,你會着重做什麼?”
“草民認為着重要做的事情,就是監督好每一筆資金的去向和安全,确保每一筆資金能夠如期收回。比如,貸款給戶部,銀行就該派出合格的賬房監督戶部的夏糧和秋賦。貸款給兵部,就要派人前往南诏監督戰事的進程,确保能夠第一時間拿下足夠多的土地。”
“還有别的嗎?”
“信用!銀行也好,錢莊也好,信用尤為重要,可謂是重中之重。皇後娘娘制定的低息計劃,必須要嚴格執行。為防止其他錢莊狗急跳牆,訓練一批懂得錢莊運營的護衛很有必要。既要确保銀行的安全,又要确保個别客戶的安危。”
“你認為銀行的客戶會有危險?”葉慈問道。
魏廣德添了下幹裂的嘴唇,朗聲說道:“大客戶肯定沒有危險,比如戶部,兵部,錢莊本來就做不了這兩個衙門的生意。但,普通客戶,比如一般的商戶,民戶,農戶,他們來到皇家銀行貸款,很可能會被錢莊視為背叛,會在皇家銀行監管不到的地方威脅這些客戶。
一旦出現這樣的情況,皇家銀行的信譽必定會遭到沖擊。故而,草民認為皇家銀行成立初期,一定要設法确保這些中小客戶的安全,同時也要抓住鬧事錢莊殺雞儆猴。”
葉慈點點頭,“你的想法很不錯。不過,魏家家大業大,你又是繼承人,你怎麼舍得放棄蘇魏家的家業,轉而來應聘皇家銀行的大掌櫃。”
“請皇後娘娘放心,草民家中已經安排妥當,絕不會成為拖累。且,草民家中所有人都支持草民來京城做皇家銀行的大掌櫃。”
“魏家将來還做海貿嗎?”
“會繼續做下去!”說這話的時候,魏廣德有點底氣不足。這年頭的海貿,離不開走私和殺人越貨,怕就怕官府秋後算賬。
葉慈端起茶杯,“很好,魏家就應該繼續做海貿。但,本宮希望魏家能帶頭繳納關稅,莫要讓天下人指責本宮啟用一個走私頭子做皇家銀行的大掌櫃。”
魏廣德臉色一白,“草民有罪!”
皇後葉慈放下茶杯,“過去的事情,本宮可以既往不咎。但,從今以後,本宮不想再聽到魏家走私的消息。
很快,甯州府市舶司将重新開啟,以後你們魏家的船都走甯州府市舶司,按規矩繳納關稅。
還有,本宮希望魏家能好好經營海貿,甚至可以擴大規模。因為,之後朝廷很可能會通過你們魏家的船隻,投資海貿生意。因此,你們魏家必須盡快洗白,做一個‘合法’經營的海商!”
啊?!
魏廣德驚呆了,他下意識問道:“朝廷也要投資海貿?”
皇後葉慈笑了笑,“這有什麼奇怪的嗎?唯有朝廷參與其中,海貿才能發展壯大,海船才有機會更新換代。
本宮希望有一天,大周的海商以及海軍,能夠成為海上一霸,制霸整個海洋!魏廣德,你們魏家可有信心?若是怕了,沒有信心,趁早說出來。本宮會選擇其他海商合作!”
“有!魏家有信心配合朝廷,制霸海洋。隻是,制霸海洋非一朝一夕的事情。海上貿易國家衆多,草民擔心……”
“你的擔心都收起來,你隻需要知道,不久的将來,海貿将得到朝廷的支持。前提是,你們海商還如實繳納關稅,朝廷才會有錢發展海軍,替你們保駕護航!”
“娘娘說的是,草民淺薄!”
“行了,你退下吧!回去等消息!記住了,今日談話莫要說出去,本宮不希望朝廷掀起禁海開海的議論。”
“草民明白,草民遵旨,草民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