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裡，阮靈就能開口說話了。

　　她笑眯眯問：“昨天的羊頭湯好喝，還是今天的羊肉包子好吃？
”

　　冥王想都不想的回答：“包子好吃。
”

　　“那我問你一個問題。
”

　　“什麼問題？
”冥王脾氣很好的樣子，說話的聲音，也沒那麼冷冰冰了。

　　阮靈問：“前天晚上，你為什麼搶我被子？
”

　　冥王道：“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

　　“那我明天不想做飯可以嗎？
”

　　“不可以。
”冥王擡了擡下巴，幽深淩厲雙眸露出幾分笑意，“不要問為什麼，因為我是王，比你大。
”

　　阮靈吃驚的看着他。

　　她沒有看錯？

　　他的眼神中，竟然有一點點笑意，輕輕悠悠的飄蕩過去，雖然很快就消失不見，但阮靈确信，她看見了。

　　這麼久以來，她還是第一次，從他臉上看到其他表情。

　　即便他的神情依舊冰顔般不動聲色，但他的眸子中的那分笑意，卻猶如冰雪消融，刹那間春暖花開，美不勝收。

　　阮靈從不知道，一個人的笑眸會美到這個地步。

　　如果他的臉上，真的露出笑容，那會是什麼情景？

　　“你看什麼？
”冥王冷冷問。

　　阮靈忍不住說：“你能不能笑一笑？
”

　　“笑？
”冥王搖頭，“我不會。
”

　　剛才那淡淡笑眸，就已經是他能夠表現出的最高興的情緒。

　　阮靈道：“怎麼能不會？
哪有人不會笑的。
”

　　“我就不會。
”冥王平靜說道，“我沒有……”

　　“我知道，人人都說，冥王沒有七情六欲。
”阮靈打斷他的話，“那你知道，何為七情六欲嗎？
”

　　不等冥王回答，她即刻解答：“七情，就是喜怒哀樂愛憎惡。
六欲，乃是見欲、聽欲、香欲、味欲、觸欲、意欲。
”

　　冥王安靜的聽着。

　　阮靈說道：“我問你，你沒有發怒過嗎？
”

　　冥王沒有回答。

　　但阮靈分明見過。

　　那天她回來，滿園漫天的冰霜，那不是冥王的憤怒嗎。

　　剛才他眸中露出的那一分笑意，難道不是樂嗎。

　　他喜歡飲茶，喜歡吃點心，喜歡吃羊肉包子。

　　這些，難道不是“欲”嗎？

　　阮靈一句一句道出，冥王的神色也逐漸變得凝重。

　　他還沒有意識到這些。

　　從前的幾萬年，他可以毫不猶豫的說，自己沒有任何喜怒哀樂的情緒，也沒有任何口腹之欲。

　　可這一切，都在悄悄的發生着變化。

　　這變化，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仔細回想，大概是……從這個有點醜的小鬼差出現之後？

　　冥王暗暗心驚。

　　他沉默片刻，站起身：“回去。
”

　　阮靈看他：“你不要聽我繼續講故事了嗎？
”

　　冥王想了想，又坐下：“講。
”

　　于是阮靈接着上次，繼續講下去。

　　她說的是裴殊與她的故事。

　　這一次她沒有再間斷，把接下來的故事全都講完。

　　她說到，那土地神努力做上城隍神，遇到了更強大的敵人，當她以為自己對付不了的時候，年輕男人卻變成了另一個更強大的人。

　　敵人被打敗了，而城隍神也付出了代價，失去了自己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