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多才子，也多佳人，以水鄉聞名，也稱吳越，是人傑地靈的地方，美麗富饒。

　　他們到的時候已經傍晚。

　　沒有下雨，雖不複煙雨朦胧，但也有漁燈晚唱，山水之間，有漁船回來，光看就已經能看出人傑地靈。

　　“菁兒，江南多才子。
”紀堯開口，湊近菁兒，慢慢在她耳邊說。

　　“也多佳人。
”

　　蕭菁菁道，側頭：“四爺想見江南的佳人？
”

　　“菁兒呢，想見才子？
”紀堯笑着回應。

　　“不想。
”蕭菁菁道。

　　“菁兒。
”紀堯低聲笑，對上菁兒的目光，兩人對視，眼中隻有彼此，紀堯攬着她的手緊了緊。

　　蕭菁菁看了四爺一眼：“四爺在想什麼。
”

　　“菁兒。
”紀堯笑着。

　　馬車的車轅聲一聲一聲，就在他們身下，行在江南水鄉的街道上，這裡的行人不比京城差多少，轱辘轱辘一行馬車在侍衛下遠去。

　　街道兩邊的人不由看過來，議論着。

　　“不知道是哪裡來的？
”“不會是——”

　　“……”

　　沒有人在意，馬車上面。

　　“山川之美，古來共談。
高峰入雲，清流見底。
兩岸石壁，五色交輝。
青林翠竹，四時俱備。
曉霧将歇，猿鳥亂鳴，夕日欲頹，沉鱗競躍……”

　　紀堯想到在某一本書說看到的，和菁兒說起來：“這就是說江南。
”

　　蕭菁菁也想起來了，她在四爺書房看到過。

　　“四爺說的是那一本書上寫的。
”她問了起來，紀堯點頭，他沒想到菁兒也想到，看來菁兒也看過，很是高興，抓住她的手。

　　“你也看過？
”

　　“嗯。
”蕭菁菁跟着四爺念了一句，紀堯更開口，随後。

　　“世人都說江南說，人人盡說江南好，遊人隻合江南老。
春水碧于天，畫船聽雨眠。

　　垆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未老莫還鄉，還鄉須斷腸，菁兒覺得呢。
”他在她耳邊低低的念道，慢慢的念着詞，低沉着聲音含着笑還有溫柔。

　　蕭菁菁沒有回頭，她本來正看着外面的一切，江南的小橋流水，從到了開始，她就看到了。

　　她聽着四爺念。

　　“如今卻憶江南樂，當時年少春衫薄。
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翠屏金屈曲，醉入花叢宿。
此度見花枝，白頭誓不歸。

　　勸君今夜須沈醉，尊前莫話明朝事。
珍重主人心，酒深情亦深。

　　須愁春漏短，莫訴金杯滿。
遇酒且呵呵，人生能幾何。
”紀堯聲音中多了笑意，輕輕的笑，又像輕風，又像明月，又在她的耳邊，繼續念起來。

　　這一次念了很長，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念了很久。

　　蕭菁菁：“……”她都聽着。

　　一個字一句詞。

　　“菁兒覺得江南好嗎。
”

　　過了一會，紀堯念完，才在她的耳邊問了一聲，聲音不再那麼溫柔還有纏綿，可是更清晰。

　　“好。
”蕭菁菁望了外面，側過頭來，回頭：“遇酒且呵呵，人生能幾何。
”

　　“菁兒喜歡這一句？
”

　　紀堯從她的眼中還有話中聽出什麼，低低問她，幾近耳語，貼近她，讓她發癢，還有覺得心跳加快，他笑出聲來，眼中也帶着笑意，低低沉沉：“原來竟是這一句麼，菁兒。
”似沒有想到，又似早就料到。

　　“四爺呢。
”蕭菁菁過了片刻才回過神來，緩了緩，她聽不出四爺話中意思，隻知道他在笑，好像在笑什麼，她不讓自己多想，問四爺，四爺貼得她太近，手也放在她的小腹上。

　　他們靠在一起，她想别開頭，别開一邊，想到七巧冬菱還在，她們在對面跪在馬車上，看過來。

　　她想要叫四爺不要太近，又沒有時間說，四爺就那樣看着她，七巧冬菱此時此刻相視一眼，四爺和郡主——

　　她們也聽到了一點四爺和郡主念的詞和詩，覺得很有意境，和她們看到還有想的江南一樣。

　　“楊柳阊門外，悠悠水岸斜。
乘船向山寺，著屐到人家。
夜月紅柑樹，秋風白藕花。
江天詩境好，回日莫令蹤。
”

　　紀堯沒有回答，而是重新念了一首詩。

　　蕭菁菁知道了。

　　她也想到一首寫江南的。

　　一江煙水照晴岚，兩岸人家接畫檐，菱荷叢一段秋光淡。
看沙鷗舞再三，卷香風十裡珠簾，畫船兒天邊至，酒旗兒風外飐，愛殺江南。

　　還有很多，她都想了起來，每一首都是寫盡江南。

　　“菁兒。
”紀堯笑笑：“江南多煙雨，聘聘婷婷。
”

　　“四爺，天氣很好。
”蕭菁菁道，想着看到的天色，對四爺說，沒有念出她剛才想到的愛殺江南的詞。

　　“菁兒！
是不是想說沒有煙雨？
”

　　紀堯一時大笑，菁兒真是讓他愛得不行，他抱緊她，低頭在她的面頰輕輕親了一下，放開，蕭菁菁覺得太緊，動了一下，想讓四爺松一松。

　　紀堯頭埋在她的耳邊：“為夫以為菁兒會和為夫應和，沒想到，菁兒總是這樣出乎意料，讓為夫愛極。
”然後想到什麼，低低的笑。

　　笑過才輕輕放開她，蕭菁菁覺得沒有那麼緊了：“四爺想要和和詩？
”

　　“不是。
”

　　紀堯見狀搖頭，他隻是想找點話和她說，她高興就好，他的手沒有放開。

　　蕭菁菁：“不知道還有多久到。
”

　　七巧冬菱還以為郡主會和四爺應和，沒想到郡主……

　　“菁兒急了？
”

　　紀堯問她。

　　“沒有。
”蕭菁菁說。

　　“應該要不了多久了。
”紀堯說起來，蕭菁菁也覺得，七巧冬菱想看一下外面，是不是要到了。

　　“一直沒有鬧過菁兒。
”紀堯忽然摸着菁兒的肚子，蕭菁菁轉了一下頭，知道四爺指什麼，她也覺得很乖。

　　路上都沒有吃什麼苦，雲表妹都吃壞了肚子，她卻很好。

　　“為夫心裡也高興。
”紀堯說。

　　蕭菁菁：“……”

　　*

　　馬車慢慢停了下來，一行人到了，待到馬車停穩，趙嬷嬷等丫鬟婆子先下馬車，站在馬車旁邊，侍衛圍在一邊，她們服侍着各自主子下了馬車。

　　等到下了馬車，馬車門關上。

　　葉蓁已經高興的帶着人：“就是這裡，菁姐姐——”帶着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