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錦因為身體的原因睡眠并不好，不到亥時末他不會睡，賈峰過來時他還捧着書靠在軟塌上看。
聽到賈峰求見，楚錦取了懷表看了下，發現還差兩刻才亥時過半：“請他進來吧！”
賈峰一進屋就道：“世子爺，郡主去見李婆子了。”
若是以前聽到這事，他肯定以為楚瑛是去救李媽媽。但通過這段時間楚瑛做的事以及今天的接觸，他知道不會。
楚瑛蹙着眉頭道：“這麼晚了阿瑛去見李婆子做什麼？”
有什麼疑問完全可以白日裡問，沒必要大半夜的跑去那陰森森的地方見李婆子。
賈峰說道：“世子爺，郡主前些天問了我一個問題，說她會不會不是王妃從外頭抱來的？這次去找李婆子，屬下懷疑郡主就是詢問此事了。”
這也是他得了消息就趕緊過來的原因。
楚錦臉色立即變了，将書重重地扣在紫檀小桌上，怒賀道：“這麼重要事為什麼中午的時候沒告訴我？”
賈峰說道：“我跟郡主說她長得很像老王妃，郡主就打消了疑慮沒再問了，我真沒想到郡主沒相信我的話。”
楚錦真覺得賈峰蠢透了。午飯後跟他說了那麼多的事，結果這麼重要的偏偏給忘記了。
賈峰見他神色不好，趕緊跪下道：“世子爺，是卑職失職，請世子爺懲罰。”
楚錦沒理他，起身穿衣服。不過剛将衣服披在身上，他又脫下了：“這事也怪不了你，阿瑛現在清醒了會有此懷疑也正常。”
之前阿瑛就是太太渴望得到王妃的疼愛，所以壓根不會沒往這方面去想，現在對王妃死了心自然就起疑心了。
“世子爺，要是李婆子胡說八道郡主信了怎麼辦？”
楚錦說道：“不會，李婆子現在糊弄不了她。就算真相信了也還有我跟父王呢！”
話是這般說，楚錦還是不放心讓他過去看着楚瑛。
賈峰走到院子門口就看見了楚瑛主仆兩人，他心頭一震，不過面上還得裝不知情：“郡主，這麼晚了過來有什麼要緊事嗎？”
楚錦點頭道：“是有要緊事跟哥哥說。”
賈峰仔細地看了下她，發現她神色很平靜，心頭微松：“你來得正好，再晚一會世子爺就要睡了。”
楚瑛走進屋就發現桌上放的茶具是她今日送的，煩躁的情緒一下消散了。
楚錦讓她坐下後，溫和地說道：“這麼晚過了做什麼，有什麼事不能等到明早再說。”
在燭光的映襯下楚錦看起來越發的脆弱，像個病美男。楚瑛都後悔這個時候過來打擾楚錦了，身體本就不好還影響休息，萬一生病怎麼辦。
楚錦問道：“阿瑛你臉色怎麼這般難看。若是有人欺負你别藏在心中一定要告訴哥，哥給你出氣。”
楚瑛心裡衡量下，然後試探性地問道：“哥，如果、我是說如果啊，如果我不是你親妹妹你會不會趕我走？”
那李婆子竟真跟阿瑛胡言亂語，這一刻楚錦特别後悔下午沒将李婆子直接杖斃了：“今天賈峰才說你變聰明了，怎麼又說傻話了？你是我妹妹，這事永遠不會改變。”
楚瑛将話問出來就覺得自己犯傻了，她當下不再兜圈子了直接道：“哥，剛才我去見了李婆子，她說我出生時父王因被人污蔑謀逆被打入天牢，謀逆是要誅族的，王妃為了保住自己的血脈就将兩孩子掉包了。”
楚錦冷聲道：“阿瑛，這都是無稽之談，你若是穆家的姑娘又怎會長得像爹跟祖母呢？”
楚瑛說道：“哥，我也不相信她的話，但李婆子說她親手将我跟穆婉慧換掉的。哥，我覺得李婆子不可能說謊，她當時應該是換了兩個孩子。”
“不可能……”
不等楚錦将話說完，楚瑛打斷他的話道：“哥，你先聽我說完。我懷疑李婆子将我跟穆婉慧換了以後，又被章氏給換回去了。”
楚錦頗為意外，問道：“你怎麼會有這樣的猜測？”
楚瑛自然不是憑空猜測的，她是有依據的：“哥，章氏一直都假裝關心愛護我，還說對我與對穆婉慧一樣。但實際上她對我一直都是面子情，以前不懂但在做了這個推測以後就明了，她做那些是給母妃看的。”
楚錦覺得，憑借這個推斷章氏将孩子換回來沒有說服力。
楚瑛自然不會因為這個就懷疑張氏，她說道：“哥，那次在佑民寺，睡前我吃了惠芷送來的糕點，剩下的讓秋寒吃了。哥，後來我才知道那糕點是章氏做的。哥，那晚我就莫名其妙出現在後山林，而秋寒也睡得很沉怎麼都叫不醒。”
這事，是她在來的路上想起的。
楚錦豁地站起來，又氣又急道：“這麼大的事當時你怎麼不告訴我？”
楚瑛垂着頭說道：“哥，我當時根本沒想過章氏會害我，所以就沒說這件事。”
楚錦想起一件事，手不由轉動大拇指上的扳指：“你三歲那年差點被人販子拐走，王妃跟李婆子說是你貪玩自己躲開丫鬟跑出鋪子裡。可你膽子小在王府都從不亂跑，大街上人來人往的你更不會往人群裡鑽。若你的推測是對的，那就可以解釋了。”
這事他當年就懷疑是人為，不過他懷疑的不是章氏而是淮王妃了，以為她不喜歡楚瑛故意将其丢街上。
楚瑛說道：“哥，這事要查清楚并不難，将當時在旁服侍的丫鬟找來詢問即可。”
“那些人都不在了。”
“全都死了？”
楚錦搖頭說道：“不是。當時父王一出事，淮王府就亂了，許多下人趁亂卷了财物逃了。王妃身邊的四個貼身丫鬟兩個被打傷不治而亡，剩下兩個嫁人後一個難産而亡一個被丈夫打死了。”
“接生婆呢？才十三年的事我相信她應該有印象的，哥，我們明早可以派人去接生婆家詢問。”
楚錦說道：“這事我會安排的，很晚了趕緊回去睡覺。”
他才不會浪費時間去找什麼接生婆，直接将章氏抓起來審問就好了。酷刑之下，他相信章氏會将這些事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