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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雲歌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全魚宴。

　　廚娘又做了幾個燕雲菲愛吃的菜。

　　母女三人圍坐一起，有吃有喝，有說有笑。

　　燕雲菲極為感慨，“都是我愛吃的菜，還是記憶中的味道，甚至更勝一籌。
今兒辛苦四妹妹，一路上心心念念想的無非就是吃上熟悉的飯菜。
”

　　蕭氏笑着，眼眶卻紅了。

　　燕雲歌忙說道：“大姐姐嘗嘗清蒸魚，我的獨家秘方，蒸魚醬料，隻此一家别無分号。
”

　　燕雲菲笑了起來，夾起一塊清蒸魚肉，細細品嘗，“四妹妹的手藝精進了，真了不起。
廚藝上我這輩子拍馬都趕不上四妹妹。
”

　　燕雲歌喜笑顔開，還有點嘚瑟，“那是！
廚藝上頭，我可是天賦異禀，一般人都趕不上我。
”

　　燕雲菲哈哈一笑。

　　蕭氏哭笑不得，“誇你兩句，你還喘上了。
”

　　“大姐姐誇得非常有道理，非常切合實際，女兒自然要嘚瑟嘚瑟。
過分的謙虛就是驕傲。
”

　　燕雲歌振振有詞，将母親蕭氏都逗笑了。

　　蕭氏指着她，同燕雲菲說道：“你瞧瞧她，如今越發伶牙俐齒，道理是一套又一套，我都說不過她。
”

　　燕雲菲含笑道：“聽着妹妹說話，我心裡頭就覺着高興。
無論妹妹說什麼，都是對的。
”

　　這話把燕雲歌感動壞了。

　　“還是大姐姐心疼我！
”

　　“小沒良心的，為娘就不心疼你嗎？
”

　　燕雲歌連忙補充，“母親最最心疼我。
我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

　　哈哈哈……

　　母女三人其樂融融。

　　用過午餐，燕雲歌陪着大姐姐燕雲菲在花園裡散步消食。

　　她說道：“大姐姐住的院子已經收拾出來，一會大姐姐要不要去歇一會？
一路舟車勞頓，很辛苦吧！
”

　　燕雲菲搖頭，“昨兒在城外的驿站休整了半日，并不覺着累。
一會四妹妹可願意陪着我歇息，我們姐妹多年未見，正該趁此機會親近親近。
”

　　“好啊！
隻要大姐姐不嫌我聒噪，我樂意之至。
”

　　“嫌棄天下人，也不會嫌棄你。
”

　　姐妹二人圍着花園石子路慢悠悠晃蕩。

　　整日開花挂果的季節，吃是沒得吃，但是風景好。

　　“可惜今年幹旱，櫻桃長得不好，又小又酸。
”

　　“酸嗎？
我倒是愛吃酸。
”燕雲菲抿唇一笑。

　　燕雲歌猛地拍打自己的腦袋，“忘了大姐姐如今是特殊時期。
大姐姐等着，我這就命人摘一些櫻桃。
今兒趕巧，櫻桃還在挂果。
再晚幾天，就沒了。
”

　　丫鬟得了吩咐，提着籃子去果園深處摘了小半籃櫻桃。
精挑細選，品相在衆多櫻桃裡面算是上乘。

　　用水洗淨，拿一個放嘴裡，啊，酸死她了。
燕雲歌皺起了眉頭，那小表情讓燕雲菲忍俊不禁。

　　她問道：“大姐姐真不覺着酸嗎？
”

　　燕雲菲含笑道：“有一點點酸，很好吃。
”

　　果然孕婦的口味，和常人完全不同。

　　她說道：“二姐姐懷孕的時候，就不怎麼吃酸的，反而喜歡吃辣的。
俗話說，酸兒辣女，也不知準不準。
”

　　“你不用替雲琪操心，無論生兒生女，對她來說都不要緊。
”

　　燕雲歌點頭，“我也明白，以二皇子的身份，二姐姐這一胎生男孩未必就是好事。
尤其是如果仲書韻生的是女孩的話，怕是會有無窮是非。
”

　　“正是如此！
”

　　陶皇後，以及陶氏一系的人脈，支持的人始終都是三皇子蕭成義。

　　人人都盼着三皇子妃仲書韻能夠一舉得男。

　　若是仲書韻生女，燕雲琪生男，麻煩了！

　　畢竟二皇子蕭成文是個病秧子，在衆人眼中沒有資格争奪皇位。

　　他生兒子，還壓了三皇子一頭，肯定會惹來明的暗的不少麻煩。

　　除非仲書韻一舉得男，這樣一來，燕雲琪無論生男生女，都不會引人關注。

　　二皇子府最不需要的，恰恰就是關注。

　　燕雲菲在飲食上面很節制，略微吃了十幾顆櫻桃，便罷了手。

　　走了小半個時辰，肚子已經扁下去。

　　燕雲歌領着大姐姐回房歇息。

　　多年後，兩姐妹再次躺在一張床上，特别滿足，特别興奮。

　　她單手支撐着頭，目光眨都不眨一下，一直盯着大姐姐看。

　　燕雲菲覺着好笑，“看着我作甚？
”

　　“大姐姐吃了什麼，越發好看？
”

　　“吃了你做的魚，還有櫻桃，自然好看。
”

　　燕雲歌心花怒放，瞧瞧大姐姐說話的水平就是高。

　　“石家是什麼樣的生活？
是不是每天都有人挑事找麻煩，說話也都是迂回曲折，打機鋒。
要是不懂對方的言下之意，聊天都沒辦法聊？
”

　　燕雲菲聞言，哈哈大笑，伸出手戳了下她的額頭，“想什麼呢！
哪有那麼閑，還每天挑事找麻煩。
以為大家都不用做事嗎？
”

　　燕雲歌嘿嘿一笑，“我就是随便想象。
石家家大業大，肯定有很多無所事事的閑人。
”

　　燕雲菲說道：“那些無所事事的閑人，都沒資格到我面前挑事找麻煩。
真正敢到我面前挑事找麻煩的人，都是大忙人，是那些有點本事，身上又有差事的人。
有本事，有差事，才有底氣。
有了底氣，才敢挑起是非，因為他們承擔得起挑事失敗的後果。
”

　　“大姐姐說的好有道理。
”燕雲歌拍上一記彩虹屁。

　　燕雲菲捏捏她的臉頰，“這麼喜歡怕馬屁？
這些道理，你都明白，還讓我來給你解說。
”

　　燕雲歌繼續拍馬屁，“因為大姐姐說話動聽，又有趣，我就想聽大姐姐說話。
”

　　“真拿你沒辦法。
”燕雲菲哈哈一笑，心情美得很。

　　兩姐妹頭挨着頭，繼續說着悄悄話。

　　燕雲菲問她，“我聽母親說，替你相看了沈家書文。
沈書文長得如此，你同我說說。
”

　　燕雲歌這回半點不客氣，直接甩了她一個大大的白眼。

　　“大姐姐怎麼和母親一樣，整日惦記着我的婚事。
我沒想過和沈書文如何，沈書文也沒打算娶我。
你和母親就别瞎操心。
”

　　“母親可不是這麼說的。
沈書文若能順利出仕，就要上門求娶，屆時你還要拒絕嗎？
”

　　燕雲歌有點遲疑，“不瞞大姐姐，我是不想成親嫁人，嫌煩嫌累。
你也知道我的脾氣，我這人受不得氣，叫我立規矩，做小媳婦，我怕是撐不住三天就得爆發。
而且，我最讨厭被人管束。

　　可是好像不能不嫁，母親恨不得明兒就把我打發出去。
大姐姐，你說說看，我要是嫁人，能夠像現在這般随心所欲，繼續經營我的生意和田莊嗎？
”

　　燕雲菲抿唇一笑，又忍不住捏捏她的臉頰，“瞧我家妹妹，長得多水嫩，多漂亮。
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記着你。
你的想法我都理解，你别着急，問題總有解決的辦法。
”

　　燕雲歌看着她，“真要嫁？
”

　　燕雲菲含笑說道：“在世人眼裡，做寡婦也比做老姑娘強。
”

　　燕雲歌聞言，哈哈一笑，“我成親後，就把男人給宰了。
”

　　“這樣做就是謀殺親夫，要吃官司。
要宰也得悄悄地宰，不能讓人瞧出端倪。
”

　　“大姐姐教教我，如何悄悄的宰人。
”

　　燕雲菲果真傳授起經驗，“你身邊可有武藝高強，忠心可靠，同時又很面生的人？
若是有，等男人外出辦事，最好是那種一去半個月幾個月的外出，偷偷安排人在半路上伏擊，或是在客棧飲食上動手。
做到神不知鬼不覺，旁人還以為是敵方派人行刺。
若是你身邊沒有這樣的人選，也别選擇用藥物。
藥物始終有迹可循，容易被人查到。
不如用女人。
男人死在女人身上，此事很平常。
即便是衙門仵作，也查不出問題來。
隻當吃多了助興的東西，激動之下身體承受不住，于是一命嗚呼。
”

　　哇！

　　燕雲歌敬佩地看着燕雲菲，“大姐姐，你可真厲害。
可有實踐過？
”

　　燕雲菲抿唇一笑，“你猜！
”

　　猜不出。

　　燕雲菲繼續說道：“這是殺男人的通常辦法。
對付其他人，比如某個礙眼的女人，對手，又得采用另外的辦法。
将來你嫁了人，和男人實在是過不下去，先别急着殺人，可以商量着和離。
若是離不了，再想其他辦法。
不過以你的手段，男人應該拿你毫無辦法。
”

　　“男人拿我沒辦法，可是上面還有公婆，還有孝道。
我這人，連親爹都敢動手打，簡直是大逆不道。
用他們的話來說，就該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等我嫁了人，上有公婆，中間有妯娌，下有小姑子，這種生活簡直要命。
不是要我的命，就是要他們的命。
你說，我能家人嗎？
”

　　“胡說八道！
”燕雲菲輕聲呵斥，“不可以這樣說自己。
我家四妹妹是天下最好的姑娘，膽敢嫌棄你，都是有眼無珠之輩。
你既然不喜上有公婆，還有妯娌小姑子掣肘的家庭，那就找一個沒公婆，沒妯娌掣肘的男人出嫁。
”

　　燕雲歌驚奇，“有這樣的人？
還能和我門當戶對？
”

　　和她門當戶對，少說也是個二流世家。

　　既然是世家，就少不了人情世故。

　　以她的脾氣，嘤嘤嘤……

　　人情世故她都懂，也知道該怎麼說話應付，但是她不樂意。

　　活了兩輩子，就想做自己，隻想朝着計劃中的目标前進。

　　她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很多。

　　讓她每天将大量的時間用去應付人情來往，不僅累，而且耽誤事情。

　　任何一個，在某個領域做出成就的人，必然都會疏忽生活中的其他方面。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沒有人可以面面俱到，處處周到。

　　她想要擁有自己的事業，就隻能疏忽人情世故這一塊。

　　就像燕雲權，他重視人脈關系，并在上面花費了大量的時間金錢和精力，結果就是才學平平。

　　時間都花在了人情世故上面，自然也就沒有多餘的時間去讀書學習，提高自己的文化修養。

　　别人參加詩會，文會，是為了彰顯才華，一舉成名。

　　他參加詩會，文會，純粹是為了結交人脈，在讀書人圈子裡混個臉熟。

　　這就是追求的不同，造成的行為差異。

　　讀書人恃才傲物，完全可以理解。

　　有了過人的才學，就不能再要求他們人情練達。

　　既有才學，又人情練達，這樣的人物，無論在哪個年代都是人中龍鳳，鳳毛麟角。

　　比如淩長治，比如驸馬劉寶平……

　　這些人，哪個不是人精？

　　都長了一顆七竅玲珑心，九成九的人都得甘拜下風。

　　燕雲歌自認不如，她沒有一顆七竅玲珑心，她的精力隻能專注于一二三四項，其他生活瑣碎事情，恕她沒精力沒興趣，也不願意委屈自己配合别人。

　　所以，嫁人，以後再說吧！

　　燕雲菲卻很熱心。

　　“肯定有這樣的人，我會替你留意。
”

　　燕雲歌可憐兮兮地看着她，“大姐姐，你還是操心你的肚子，操心石家的事情。
我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

　　“那不行！
你是我的親妹子，我怎能不操心。
”燕雲菲義正言辭。

　　燕雲歌：“……”

　　蒼天啊，誰來救救她啊！

　　她還小，還不曾及笄，為嘛就要開始面對催婚。

　　而且還不是一個人催婚，是全家齊上陣，一起組團催婚。

　　嘤嘤嘤……

　　好可憐。

　　她拉着一張臉，“大姐姐，你看着我，你看到了什麼？
”

　　燕雲菲笑起來，捏着她的臉，“看見了一張漂亮的臉蛋。
”

　　燕雲歌郁卒，“分明是一張生無可戀的臉。
”

　　哈哈哈……

　　燕雲菲笑得渾身發抖。

　　笑過之後，她說道：“今兒笑的次數，比起之前一個月還要多。
四妹妹，你就是大家的開心果。
”

　　燕雲歌一臉懵逼。

　　她很幽默嗎？

　　她說話很好笑嗎？

　　為什麼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燕雲菲枕着她的頭，“這樣躺着真好！
我們兩姐妹好多年沒有一起躺着歇息。
還記得我出嫁的時候，你還是個黃毛丫頭。
一轉眼，黃毛丫頭變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有種時間催人老的感覺。
四妹妹，你看看我，是不是老了？
”

　　燕雲歌嘴角抽抽，“大姐姐，你風華正茂，正是人生最美好的年華，哪裡就老了。
”

　　燕雲菲高興得合不攏嘴，“四妹妹人好，說話也動聽。
不知會便宜哪個臭小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