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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秦裴坐在房頂上吹風。
他能聽到屋裡面傳來宋安然的歌聲,哼着不知名的歌曲,她的快樂連他都能感受到。
秦裴舉起自己的右手,大拇指上還有沒擦拭幹淨的印泥痕迹。
他竟然沒能掙脫開宋安然的雙手,竟然讓宋安然按了了拇指印?
這不是真的!
隻要一想起那一幕,秦裴就有撞牆的沖動。
他可是來去無聲的秦裴,他怎麼可以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閨閣女子算計。
難道是他在做夢?
“甜蜜蜜,
你笑得多甜蜜
……”
這是什麼歌?
他怎麼從來沒聽過。
宋安然這個野心勃勃的女人,她這會一定很得意吧。
他都能描繪出宋安然一張得意的臉,眉梢眼角都充斥着嘚瑟勁。
白撿了他這麼一個人武力值上天的人,替她罩着京城所有的生意,這筆買賣果然劃算。
難怪先賢有言,唯女子與小人難養,又言男女授受不親。
他隻是不小心鑽了一個姑娘的卧房,結果就将自己廉價出賣了。
秦裴很懊惱,他可真蠢。
這要是傳揚出去,他還有臉混嗎?
所以他決定對于今晚的事情守口如瓶。
打死他也不會吐露一個字。
“甜蜜蜜……”
該死的,他又聽到了宋安然歌聲裡面的歡喜勁。
他不能再留下來。
于是秦裴果斷的飛奔離去,下定決心再也不會在半夜鑽姑娘家的卧房,尤其是宋安然的卧房。
他怕再鑽一次,自己這一百多斤不夠賣。
宋安然小心翼翼地收起蓋了秦裴拇指印的白紙。
這可是秦裴答應罩着她的生意的憑證。
、
收好白紙,宋安然得意一笑。
和本姑娘鬥,本姑娘就讓你見識什麼叫做商人本色。
總有一天,她會挖出秦裴身上所有的秘密,将秦裴從裡到外解剖一片。
看他還敢不敢仗着武功高強,半夜鑽她的卧房。
如果秦裴膽敢再鑽她的卧房,宋安然發誓,她一定會讓秦裴輸到底褲都不剩,一定。
夜已深,宋子期還在卧房裡奮筆疾書。
房門被敲響,宋子期頭也不擡,“進來。
”
崔四進入卧房,又順手關上房門,“見過宋世叔。
”
宋子期放下手中的筆,看着眼前的崔四,心頭有無限感慨,“這些年你還好吧。
在這裡習不習慣?
”
“多謝宋世叔關心,我很好。
”崔四猶猶豫豫的,“宋世叔,我想問問我家人他們還好嗎?
”
宋安然歎了一口氣,“你祖父已經于前年過世,你祖母早在流放途中病逝。
至于你父母姐妹,我暗中安排人照顧他們,希望他們能夠撐到新君即位,大赦天下那一天。
”
“真有那一天嗎?
宋世叔,我們真的能等到那一天嗎?
我聽說永和帝不喜歡太子,萬一太子不能登上大位,那如何是好?
是不是意味着,我們崔家徹底沒了希望?
”
宋子期闆着臉說道,“皇上雖然不喜歡太子,可是從來沒說過要廢太子。
所以你就别杞人憂天。
”
“宋世叔教訓的是,是我杞人憂天。
宋世叔,我大哥,二哥他們還好嗎?
他們在鹽場,是不是已經……”崔四不敢繼續問下去。
宋子期再次歎氣,“去年年底的時候,我有派人去鹽場看過。
你大哥因為勞累過度,已經于三年前去世。
至于你二哥,我已經讓人使了銀子,希望能夠改善他的處境。
”
崔四悲從中來,卻不敢哭出聲。
他小聲問道:“宋世叔,我該怎麼做?
”
“等,等到大赦天下那一天。
等到有人替你們崔家翻案那一天。
”
崔四愣住,他望着北邊,皇宮方向,他還能等到那一天嗎?
已經等了十年,他不知道還能不能再等下去。
……
唐王府内。
蕭瑾正在和唐王面對面的說話。
蕭瑾的态度有些漫不經心,盡管他内心緊張得心都快跳出來了。
“王爺這麼晚了,叫我過來究竟有什麼事?
”
唐王哈哈一笑,“本王今日見了宋姑娘一面。
”
蕭瑾心頭一緊,面上卻顯得很無所謂,“王爺見她做什麼?
莫非王爺真看上她了?
”
唐王呵呵笑着,“你都這麼大了,婚事還沒着落,你說本王能不操心嗎?
”
蕭瑾撇嘴,“就算真要娶,我也不會娶姓宋的。
”
“所以本王打算讓她做你的側室。
”
蕭瑾蹙眉,“不要。
要娶側室王爺自己娶吧。
”蕭瑾一臉嫌棄,“王爺要是沒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
“站住。
”唐王收起笑容,顯得極有威嚴,“說說看吧,你到底想娶誰?
”
蕭瑾嘿嘿一笑,“我想娶顔飛飛,王爺能幫我達成心願嗎?
”
唐王大皺眉頭,“顔飛飛有什麼好?
那姑娘太蠢,不适合你。
”
“可是我喜歡顔飛飛,你看她家世好,容貌好,性子爽快直接,同她在一起人也輕松。
王爺既然這麼操心我的婚事,不如就成全我。
”
“晉國公的女兒不适合你。
”唐王就隻有這一個回答,秒殺蕭瑾提出來的無數理由。
“王爺直說我配不上晉國公的女兒就行了,何必這麼迂回。
我沒那麼小氣,再難聽的話我都承受得起。
”蕭瑾貌似惱怒,心頭卻在暗爽。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隻要唐王别再盯着宋安然,至于其他女人,随便誰都行。
唐王盯着蕭瑾,“真不喜歡宋安然?
”
“不喜歡。
”蕭瑾點頭。
“真喜歡顔飛飛?
”唐王又問。
蕭瑾再點頭,“那是當然。
我就喜歡顔飛飛那樣的。
”
唐王颔首,“行了,你的心思本王明白了。
你先下去吧,你的婚事本王會替你操辦。
”
“多謝王爺。
那我就先告辭。
”
蕭瑾貌似輕松地離開了唐王的書房,回到自己的院子,沒人的時候他才敢偷偷松一口氣。
先是捏緊了拳頭後又松開,他慶幸能夠順利度過這一關。
希望以後唐王不會再次發瘋,去找宋安然的麻煩。
……
宋安然美美地睡了一覺,早上起來神清氣爽。
不過當宋安然面對衆人關心的眼神,欲言又止的樣子時,她的好心情受到了一點點影響。
很顯然喜秋劉嬷嬷她們想要追問昨天的事情。
畢竟白一隻能說清昨天發生了什麼事,卻不能解釋為什麼會發生被唐王劫持的事情。
還有秦裴的事情,她們肯定也好奇秦裴的身份。
可是宋安然什麼都不想說。
“姑娘真的什麼都不想和我們說嗎?
”
喜秋很失望地問道。
宋安然點點頭,“至少今天我什麼都不想說。
”
她不想因為昨天的糟心事破壞難得的好心情。
“好吧!
既然姑娘決定了,那奴婢就什麼都不問。
等哪天姑娘想說了,奴婢一定洗耳恭聽。
”
“很好,那我們就開始繼續查賬。
”
快到中午的時候,宅子大門被敲響。
小厮來禀報:“啟禀姑娘,外面有位沈公子找老爺,說是同老爺約好的。
”
宋安然很意外,這處置業坊的宅子,按理說很隐蔽,那位沈公子怎麼會找上門來,還說和宋子期約好在這裡見面。
莫非來人是沈玉江?
不管來人是誰,先将人請進來再說。
“将人請到花廳,我一會就過去。
”
“小的遵命。
”
宋安然來到花廳,隻見廳中站着一位年齡在二十四五歲的男子。
男子面相斯文,像個書生,卻又比書生更顯沉穩老練。
文質彬彬的氣質,卻又讓人感受到距離感。
很顯然這位公子并不容易讓人親近。
宋安然客氣地說道:“見過沈公子!
聽說你找家父?
”
沈維看着宋安然,笑了起來,眼神顯得很溫暖。
“你就是安然吧,你小的時候我還見過你,不過你肯定不記得了。
宋兄經常在信裡提起你,說你很聰明,很有宋家人的風骨?
”
小時候見過?
宋安然完全沒印象。
别說小孩子沒記憶的借口,她生來就有上輩子的記憶。
隻要見過的人,沒可能一點印象都沒有。
除非他們見面的時候,她正處于睡眠中。
哎,瞬間勾起了嬰兒時期的記憶,滿滿的悲催與往事不堪回首。
不過現在不是讨論見沒見過的問題。
重點是他稱呼宋子期為宋兄,也就意味着他是宋安然的長輩。
宋安然笑道:“原來是沈老爺。
小女子安然見過沈老爺。
我父親現在不在家,沈老爺能否稍坐等候。
”
“無妨。
”沈維笑道:“你一定很好奇我的身份吧。
我先介紹一下我自己,我是沈維,沈玉江是我的族侄。
”
宋安然恍然大悟,原來和一帆先生是族兄,難怪和宋子期認識。
宋安然再次恭敬行禮,“拜見沈世叔。
”
這回可比上一次恭敬多了。
沈維笑道:“你似乎對我有些疑問。
”
宋安然坦然和一笑,“正是。
我很意外家父竟然會約沈世叔到這裡見面。
畢竟這處宅子比較隐蔽,就連自家人都瞞着。
”
沈維哈哈一笑,四下打量了一番,“你可知道,這處宅子是誰買的?
”
宋安然心頭一驚,“莫非是沈世叔?
”
“正是。
當初你父親寫信說要來京城,委托我替他買一處隐秘的小宅子。
我找了半個月,終于找到這處位于置業坊的宅子,又隐蔽又方便,正符合宋兄的要求。
”
宋安然完全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回事,笑道:“多謝沈世叔。
若非沈世叔幫忙,我們得多費許多周折。
”
沈維擺擺手,“你這小姑娘,年齡不大,禮數倒是不少。
行了,我和你父親是莫逆之交,你在我面前不用如此拘束。
”
宋安然有些不好意思,“我聽沈世叔的。
之前一聽沈世叔同一帆先生是族兄,我心裡頭就緊張。
一帆先生是學問大家,我就想着沈世叔的學問肯定不錯。
若是行差踏錯,在沈世叔面前丢了面子是小事,丢了宋家的臉面可是大事。
”
“你這小姑娘,想得倒是挺多的。
我聽說你在盤賬,你去忙吧,我這裡不用你招呼。
”沈維笑道。
宋安然沒想到沈維連她在盤賬的事情都知道,可見他和宋子期之間的關系有多親密。
宋安然躬身說道,“我聽沈世叔的。
那我就先告辭,沈世叔請随意。
”
“放心,我肯定很随意。
這裡我可是來過很多次了。
”沈維說完,爽朗一笑。
宋安然也跟着笑起來。
她發現沈維的性子同外表極不相符。
外表斯文有理,實則是個大氣爽朗的男子。
裡外差距這麼大還真是讓人意外。
宋安然退出花廳,回去監督盤賬。
不過心思卻沒在賬目上面,她對沈維很好奇,好奇父親約他見面是為了什麼?
好奇他和父親的關系為什麼那麼好。
同時也好奇,同是沈家人,為何差距那麼大。
沈玉江是個驕傲的公子哥,時時刻刻都像是開屏的孔雀,随時随地散發着他的荷爾蒙,吸引着姑娘家的注意力。
沈維的外表沒有沈玉江那麼出衆,可是他為人大方,易親近,這讓宋安然很喜歡。
……
聽說宋子期回來了。
宋安然趕忙迎了出去。
“見過父親。
沈世叔來了,正在花廳裡等着。
”
宋子期一聽沈維來了,頓時露出笑容,“沒想到倒是他早來一步。
你和沈維已經見過了吧,他是沈玉江的族叔,為父有許多事情需要麻煩他。
我聽說你對沈玉江有些看法?
”
宋安然還來不及否認,宋子期又繼續說道:“以後見到沈玉江,記得态度好一點。
我們宋家同沈家是世家,沈家人都極不錯。
”
宋安然無法反駁,她總不能說她不喜歡沈玉江像孔雀一樣天天開屏。
真要這麼說了,宋子期會氣的半死的。
“女兒遵命。
下次見了沈公子,一定會更客氣。
”客氣到噎死他。
宋安然暗暗想着。
宋子期滿意地點點頭,“很好。
你先去忙吧,為父去見沈維。
”
“女兒告退。
”
宋子期前往花廳見沈維。
二人相見,先是一起哈哈大笑幾聲,拍拍彼此的肩膀。
“小弟見過宋兄。
”沈維哈哈一笑,拱手一拜。
宋子期扶起沈維,“賢弟這些年辛苦了。
”
“宋兄客氣。
”
二人分賓主坐下,沈維先說道:“我見宋兄面有喜意,莫非差事有着落了?
”
宋子期點點頭,“正是。
大體上已經沒問題,不出意外的話,最近幾天就該有确切的消息。
”
“那小弟先恭喜宋兄心願得償。
”
宋子期擺擺手,“等差事落到了頭上後,你再恭喜我也不遲。
”
沈維笑道:“那好,小弟先記下。
等宋兄得了官職後,我在聚賢樓擺一桌酒,替宋兄慶賀。
”
“那就說定了。
”
沈維笑笑,“宋兄今日叫我過來,不單是說這件事情吧。
”
宋子期歎了一口氣,“昨日小女被唐王帶走,此事你應該知道。
”
“正是。
昨日我得知消息,還想着該找什麼人疏通唐王府的關系,替宋兄搭救安然侄女。
沒想到,我這邊還沒半點進展,宋兄已經獨自将安然侄女救了出來。
今日宋兄不說,我也想問問,宋兄究竟使了什麼辦法,逼着唐王放人。
據我所知,唐王可不是個好說話的人。
得罪他的人,十有*都沒好下場。
”
沈維面有擔憂之色,他很擔心宋子期為了救宋安然,将唐王得罪,惹來滔天大禍。
宋子期暗自一歎,問道:“沈賢弟可有聽說過‘簪花夫人’?
”
沈維蹙眉深思,“簪花夫人?
好陌生的名字。
恕我孤陋寡聞,我在京城二十幾年,還真沒聽說過簪花夫人。
”
“這就對了。
”宋子期含蓄的笑了笑,“昨日得貴人相助,拿到一張簪花夫人的名帖。
一開始我也懷疑簪花夫人的名帖到底有什麼用。
卻沒想到,簪花夫人的名帖一亮出來,我就順利進入王府别院見到唐王,而且看唐王的臉色,他分明很忌憚簪花夫人。
可以說,沒有簪花夫人的名帖,我就沒辦法進入王府别院,見不到唐王,更不可能救出安然。
”
“這麼厲害?
”沈維受驚,“宋兄确定,名帖上面寫的是簪花夫人?
”
“正是。
我反複看過幾次,每個字都牢牢的記在心裡,絕不會看錯。
”
沈維搖搖頭,“看來這位簪花夫人不僅神秘,而且權威極重。
我身為沈家子,竟然沒聽說過這麼個人,那隻有一種可能。
”
說完,沈維指了指皇宮方向。
“隻有那地方的人,才能讓唐王忌憚。
”
宋子期點頭,“我也是這麼猜測的。
”
“對了。
宋兄口中的貴人,不知道是誰?
”沈維好奇的問道。
宋子期笑道,“他說他叫秦裴,不知賢弟有沒有聽說過此人。
”
“宋兄确定他叫秦裴?
”很明顯,沈維不僅聽說過,還被這名字刺激到了。
宋子期放下茶杯,神情有些凝重,“怎麼了?
莫非這位秦裴有問題。
”
沈維搖頭笑笑,“我倒是知道一位叫秦裴的人。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宋兄口中的貴人,正是我知道的那位秦裴。
秦裴,鎮國公府長子。
他這人的身世有些複雜,名聲也不好。
總之外面傳聞這人性子陰沉,手段殘忍,是個極不好相處的人。
年紀不小了,卻沒人願意将閨女嫁給他。
據說秦裴同鎮國公父子感情很差,幾乎到了父子反目的程度。
鎮國公一直想讓次子承襲爵位,隻是朝中有非議,皇上好像也不同意。
于是鎮國公府的爵位承襲一直拖着。
秦裴和他的兄弟,也因為爵位一事,差不多到了兵戎相見的地步。
總之,秦裴不宜結交,鎮國公府也是一堆爛賬。
”
宋子期微蹙眉頭,“昨日第一次見他,看得出他是個有手段有謀略的人。
和傳言不相符。
”
“傳言自然有誇大的地方,不過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總之這人不好相處。
至少據我所知,同年齡中,沒人願意同秦裴做朋友。
”
這真是個悲劇。
宋子期隐隐地替秦裴感到可惜。
宋子期揮揮手,“如果簪花夫人是宮裡面的人,那秦裴又如何能得到簪花夫人的名帖?
”
沈維搖頭,“或許簪花夫人并非是宮裡人。
”
不是宮裡面的人,又怎麼可能讓唐王忌憚。
宋子期認定關于秦裴的傳言,一定是有心人在其中推波助瀾,故意污蔑。
宋子期說道,“先不說秦裴。
今日叫你過來,是有别的事情。
賢弟,你也見過安然本人,你覺着我這閨女怎麼樣?
”
沈維有些意外,不過還是誠懇地說道:“說了幾句話,看得出來是個聰明伶俐的姑娘。
長得也極好,像嫂子。
不過性子比嫂子要強。
”
宋子期哈哈一笑,有些得意,“我這閨女啊,别的都好,就是性子好強。
不過也不算是缺點。
”
沈維若有所思,“宋兄今日叫我過來,莫非是為了安然的婚事?
”
“正是。
經過唐王一事,我改變了主意,我想早點将安然的婚事定下來。
”宋子期面容嚴肅地說道。
沈維點點頭,又問道:“宋兄可是看上了玉江?
不過想想,玉江和安然還是挺配的。
”
“你也覺着他們般配?
”宋子期有些高興。
沈維笑道,“兩個都是聰明的孩子,可謂是郎才女貌,當然相配。
”
“哈哈……”宋子期忍不住得意一笑,“我也認為兩個孩子很般配。
這門婚事還得麻煩賢弟,有請賢弟替我探一探一帆先生的口風。
若是一帆先生不反對,我想盡快将兩個孩子的婚事定下。
”
沈維沒有立即答應,他微蹙眉頭,“我記得宋兄以前說過,想将安然嫁入勳貴世家?
怎麼就因為唐王的事情,突然改變了主意。
”
宋子期歎了一聲,“進京這麼長時間,我也留意了好幾家勳貴子弟。
看來看去,出色的極少,多半都養成了拈輕怕重,遊手好閑,吃喝玩樂的性子。
而且勳貴對文官天然排斥,想和他們結親,比我想象得更難。
還有,文官同僚這邊,因為劉家的事情,已經有人對我産生不滿,私下裡說了許多不利我的話。
如果我在這個時候将安然許配到勳貴世家,勢必會引來那幫人的反撲。
屆時,一面是唐王步步緊逼,一面是文官内部傾軋,左右夾擊,我隻怕招架不住。
一帆先生是我的同窗,我和他的交情自然不用說。
玉江那孩子,我也見過多次,是個好孩子。
如今想來,過去的種種打算,是我将事情想得太簡單。
唯有将安然嫁給玉江,才不會委屈安然,兩個孩子也能和睦相處。
宋家和沈家的關系也能長久維持下去。
這是我的一點私心,還請賢弟能夠成全。
”
說完,宋子期起身一拜。
沈維連忙避開,“宋兄言重了。
你也是慈父心腸,我都能理解。
隻是大哥那裡,我不能保證他一定會答應。
”
宋子期笑道,“不要緊。
隻要賢弟肯将我的意思帶給一帆先生,我就感激不盡。
”
“我會盡力而為,宋兄等我消息。
”
“多謝賢弟。
”
送走沈維,宋子期放下一件心事。
他希望他的這個決定是正确的,将安然嫁給沈玉江,會是個明智的決定。
沈氏一族并沒有住在一起,而是分散住在京城各地。
不過沈維同一帆先生的感情很好,兩人雖然不是親兄弟,卻勝似親兄弟。
沈維離開置業坊,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前往沈府,一帆先生的家。
兩兄弟見面,免不了要寒暄一番。
等寒暄過後,沈維便說明來意,将宋子期想同沈家結親的事情說了出來。
“我見過安然那孩子,小姑娘挺不錯的,聰明機靈。
若是大哥同意這門婚事,弟弟願做媒人,保下這門婚事。
”
一帆先生捋着胡須,并沒有急着表态,而是問道:“宋子期真的告訴你,他想結這門親事,是為了擺脫唐王和文官同僚對他的攻擊?
”
“是!
他提出這門婚事,很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
勳貴那邊,目前除了他的嶽父家,他幾乎全都放棄。
而且我看得出來,他很寶貝安然那個小姑娘。
他想結下這門親事,顯然誠意十足。
”
一帆先生嗯了一聲,“宋子期倒是個有心人,也是個果斷的人。
”
“是!
宋兄是位人傑。
”沈維一本正經地說道。
一帆先生呵呵一笑,“你對他倒是挺推崇的。
當年我介紹你們認識,沒想到你們二人倒成了忘年交。
反倒是我這個同窗,同他關系平平。
”
沈維不自在的笑笑,“宋兄和大哥隻是志趣不同。
”
一帆先生搖搖頭,輕聲說道:“志趣不同,這才是最大的問題。
罷了,關于婚事,你先給我幾日時間,我會認真考慮。
如果這門婚事可行的話,到時候還要辛苦你安排雙方見個面。
雖然我相信你的判斷,那位安然小姑娘一定是個極好的姑娘。
不過沒親眼見到之前,我總是不太放心。
事關孩子的終身大事,不得不謹慎從事。
”
“大哥太客氣了,這是我該做的。
事先見個面也是應該的。
大哥事忙,那我就先告辭。
”
“去吧。
”
沈維起身告辭,走出一帆先生的書房。
巧合的是,沈維在花園裡遇見了沈玉江。
大冬天的,沈玉江手裡還拿着一把折扇,時不時的打開扇一扇,也不怕冷。
沈維見了,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嘲笑沈玉江故作姿态,實在是難看。
沈玉江卻并不在意,“正因為難看,所以才要堅持。
堂叔不知道吧,靠着這把扇子,無論來多少狂蜂浪蝶,都能被這把扇子扇走。
”
沈維先是一愣,接着大笑起來,“你啊你,鬼主意可真多。
”
沈玉江收起扇子,好奇問道:“堂叔這會過來,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嗎?
”
沈維神秘一笑,“是關于你的事情。
”
沈玉江很意外,有些愣神。
“關于我的事情?
”
看着沈維臉上略顯暧昧的笑容,沈玉江醒悟過來,“難不成是關于我的婚事?
”
“正是。
玉江果然聰明,一猜就猜中了。
”
沈玉江笑了笑,裝似随意的問道:“不知道是哪家姑娘,竟然連堂叔都請動了,來頭可不小啊。
”
沈維笑道,“那人你也認識。
正是宋朝陽宋大人的嫡女。
是個聰明的小姑娘,和你挺般配的。
”
竟然是宋安然!
沈玉江驚了一跳,他萬萬沒想到沈維給他介紹的婚事竟然會是宋安然。
沈玉江笑着問道,“不知道我父親是什麼意思?
”
“大哥的意思是先考慮幾天。
不過我看得出大哥也有些心動。
玉江,等你和宋姑娘的婚事定下後,大哥和我也能了卻一樁心事。
我就等着喝你的喜酒。
”沈維拍拍沈玉江的肩膀。
、
沈玉江笑了笑,“堂叔,我先去探探我父親的口風。
就不陪堂叔說話。
”
“去吧。
知道你着急,我不攔着你。
”
沈玉江辭了沈維,急匆匆的跑去見一帆先生。
“父親,你會答應宋家的婚事嗎?
”沈玉江很急切的問道。
一帆先生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沈玉江,“明年的會試,你有把握嗎?
”
沈玉江愣了下,收起心思,認真地回答,“兒子有把握。
就算考不上狀元,也要考個探花回來。
兒子記得,宋大人是本朝最年輕的探花,兒子勢要刷新紀錄,超越宋大人。
”
一帆先生哼了一聲,“瞧你這點出息。
你爹我是狀元,你不去考狀元,偏偏盯着探花的位置,是什麼意思?
莫非是嫌棄我考中狀元的時候已經是個半老頭子?
”
“兒子不敢!
兒子隻是覺着狀元目标太大,正所謂樹大招風,擔心會對父親不利。
”沈玉江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已經爐火純青。
一帆先生的臉色好看了點,兒子還是體貼老子的,很不錯。
然後一帆先生就教訓道:“讀了這麼多年的書,為父花了這麼多心思培養你,不考個狀元回來,你對得起列祖列宗嗎?
”
将問題上升到列祖列宗的程度,這就有點嚴重了。
沈玉江端正态度,“父親教訓的是,兒子一定會考個狀元回來。
”
一帆先生滿意地笑了笑,“這還差不多。
明年的會試,你給我下場。
總之要盡全力。
就算考不上狀元,隻要文章寫得好,學問紮實,為父也不會怪罪你。
”
“多謝父親體諒。
”沈玉江松了一口氣。
狀元不是你想考,想考就能考。
狀元看得不僅僅是學問,更重要的是看你能不能投其所好,搔中皇帝的癢癢。
當然學問也很重要,否則過不了主考官那一關。
不過隻要文章大體上沒問題,而皇帝又很滿意,到時候皇帝說你是狀元你就是狀元。
沈玉江自認為對永和帝的喜好,不說一清二楚,至少清楚個七八成。
誰讓他老爹是大學士,是皇帝身邊重要的謀士。
三天兩頭聽父親議論朝中事情,說說皇帝的喜好,時日久了,聽得多了,自然也就清楚了。
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指的就是沈玉江這号人。
貧寒學子同沈玉江比起來,早就輸在了起跑線上,更不用說還能了解皇帝的喜好。
不過了解歸了解,到時候上了考場,能不能管住自己的筆杆子,不夾帶私貨,寫出皇帝滿意的文章,沈玉江就半點把握都沒有。
他這人自小聰明,性子也比較狂野灑脫,受不了天天拍皇帝馬屁的生活。
說不定性子一上來,就寫出一篇狗屁不通的文章,到時候别說狀元,連進士都考不上。
不過這番心思,沈玉江肯定不會當着親爹的面說出來。
他怕将親爹給氣死了,自己也成了不孝子。
沈玉江關心婚事,于是又問道:“父親,宋家的婚事,你會答應嗎?
”
一帆先生撩了撩眼皮子,“你很在意這門婚事?
想起來了,你已經見過宋家的姑娘。
怎麼樣,你看上了嗎?
”
“父親說笑了。
男女授受不親,這些年兒子一個都沒看上,也沒機會看上。
”沈玉江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一帆先生滿意的點點頭,“我們沈家,世代書香。
禮節方面一定要重視,不可像在家裡一樣随意散漫。
”
“多謝父親教誨,兒子謹記。
”
沈玉江眼巴巴的望着一帆先生,說了這麼多,還是沒說到婚事。
一帆先生不急不緩地問沈玉江,“你覺着宋大人是個什麼樣的人?
”
沈玉江認真考慮了一下,然後說道:“宋大人很會做官,也會做人。
”
一帆先生輕哼一聲,輕蔑一笑,“他就是太會做官,也太會做人。
所以他不純!
”
沈玉江有些緊張,等着親爹的下文。
一帆先生果然又繼續說道:“不過做人太純粹,也不可能立于朝堂之上。
宋大人嘛,心中有韬略,為人雖然圓滑卻有原則,是個不可多得的能人。
”
這是在誇宋子期吧。
隻是那語氣,怎麼聽都不像是在誇人。
倒像是在貶損。
沈玉江有些摸不準自家親爹的心意。
一帆先生突然擡起頭來,盯着沈玉江,“你想娶宋家女為妻嗎?
”
他想嗎?
沈玉江在這一刻有些茫然,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明明答案很簡單,隻需要說想,或者不想。
可是為什麼他卻說不出口。
沈玉江感覺嘴唇有些發幹,喉嚨有些發癢,他輕咳一聲,說道:“婚姻大事,兒子想先聽聽父親的意見。
”
一帆先生點點頭,說道:“這門婚事,為父并不滿意。
不過如果宋家女真有沈維說的那麼好,結下這門親事也行。
你年紀大了,早點定下親事,我也能早點了卻一樁心事。
”
頓了頓,一帆先生又說道:“你明年下場,如果有幸被點為狀元的話,這個時候同宋家結親就有些不太合适。
我看啊,不如将婚事推到明年再說。
”
沈玉江語氣緩慢地說道:“如果父親滿意這門婚事,不如先定親。
”
一帆先生略有深意的看了眼沈玉江,以過來人的語氣說道:“看來你對那位宋姑娘很滿意。
”
沈玉江沒有反駁,“兒子并不想成親。
不過如果對方是宋安然的話,兒子覺着可以試一試。
”
“胡說八道。
婚姻大事豈能兒戲。
連試一試都說出來了,可見你平日裡有多散漫。
”
一帆先生對沈玉江厲聲呵斥。
沈玉江低下頭,老實認錯。
一帆先生哼了一聲,“老夫真要見見宋安然才行。
能讓沈維替她說好話,還能讓你心動,可見不是個簡單的小姑娘。
”
沈玉江暗自想道,宋安然當然不簡單。
她是他所見過的最有膽量,最有謀略,最有見識,還最能說會道的姑娘。
以宋安然的年紀來說,她真的聰明得不像話。
明明長得挺好看的一個小姑娘,就因為腦子太聰明,讓人往往忽略了她的容貌,隻關注她的頭腦。
這種感覺很新奇,沈玉江以前從來都沒有遇見過像宋安然那樣的姑娘。
可以這麼說,宋安然成功的引起了沈玉江的關注。
沈玉江走在大街上,他覺着他應該去見見宋安然,問問宋安然的意思。
他很想知道,宋安然會想嫁給他嗎?
宋安然會答應這門婚事嗎?
雖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完全可以不去理會宋安然的想法,一切但憑長輩做主就可以了,可是宋安然是不同的。
他覺着,如果在訂婚前不問問宋安然的想法,他一定會後悔。
沈玉江想到就做。
他先去找韓術,讓韓術上侯府找宋安然。
結果侯府的人告訴韓術,說宋安然不在侯府。
昨天就跟着宋大人出門做客去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侯府。
沈玉江很意外。
他也不管韓術,掉頭就走。
他又去找沈維,問沈維知不知道宋家父女這會在什麼地方。
沈維有心促成這門婚事,于是爽快的告訴沈玉江,沈家父女如今暫住在置業坊的宅子裡。
得到地址後,沈玉江又急急忙忙趕到置業坊,敲開了宋家大門。
當見到宋安然的那一刻,沈玉江原本焦躁不安的心突然安定下來。
他笑了起來,眼神溫暖,充滿了青春活力。
他對宋安然說道,“宋安然,好久不見。
我們果然有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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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啟婚事節奏,一浪高過一浪,騷浪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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