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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231章 手段

一品嫡妃 我吃元寶 18659 2025-02-21 11:28

  這一天,宋安然開始掌家。

  宋安然從上房出來後,就命梁嬷嬷帶着喜秋她們去盤賬,務必在今日之内給出一個結果。

  掌家越早越好,她可不想給二太太三太太留下足夠的時間,方便她們在府中攪風攪雨。

  因顔老太太派了人盯着,二太太孫氏,和三太太葉氏縱然心有不甘,也要老實的将賬本鑰匙交出來。

  雙方簽字畫押,就在議事廳裡,當着所有人的面,喜秋她們拿出算盤開始盤賬。

  沒聽見人聲,隻看見幾個丫鬟将算盤撥的啪啪啪地響,将國公府的丫鬟婆子都驚住了。

  衆人紛紛感歎,世子夫人身邊的丫鬟姐姐們真能幹。
瞧那手法,比賬房的幾位老先生還要熟練。
很顯然平常應該是經常算賬的,否則練不出這首撥算盤的本事。

  後來喜秋耍了一把雙手撥算盤,同時算兩本賬本的絕活,又讓國公府的下人看了一回稀奇。

  這次甚至連顔老太太都驚動了。

  難怪宋安然和二太太三太太說話的時候,口氣那麼大。
原來她的丫鬟是有真本事的,并不是她吹出來的。

  顔老太太悄悄地同平嬷嬷說道:“大郎媳婦是個有成算的。
知道要算賬,連身邊的丫鬟都做好了準備。

  “奴婢打聽到,在宋家的時候,宋家的賬房隻記收支流水賬,每個月的總賬盤點全都是少夫人身邊的丫鬟包攬了。
就連宋家在外頭的産業,也是少夫人身邊的丫鬟在負責盤賬。

  顔老太太暗自點頭,“做主子的能幹,做丫鬟的自然不會太差。
她那幾個丫鬟都是好的,都還沒定親吧。

  “回禀老太太,少夫人身邊的丫鬟都還沒有定親。

  “那就好。
将那幾個丫鬟許配給府中的小厮,府裡也能多幾個能幹的管事婆子。

  “老太太說的極是。
奴婢就是擔心少夫人舍不得。

  顔老太太呵呵一笑,“大郎媳婦遲早要給那幾個丫鬟找一個去處,府中小厮也沒辱沒她的丫鬟。

  “老太太說的是。
不過奴婢以為此事不能操之過急。
現在少夫人還用得上那幾個丫鬟,肯定不會放人。
不如等過個一年兩年再提此事。

  顔老太太點頭,“你先替老身記下這事。
等到了時候,記得提醒老身。

  “奴婢遵命。

  宋安然身邊的丫鬟都是能幹的,一個上午的時間就将過去兩年的賬目核算清楚。
接下來就是去庫房盤點财物。
這一項工作需要花費不少時間。

  宋安然急于完事,于是一方面命手下的丫鬟婆子跟随梁嬷嬷去庫房對賬,另外一方面又讓小厮小五找來二十個手腳幹淨,做事踏實,又能信任的下人一起去庫房盤賬。

  國公府以軍功起家,打了那麼多大小戰争,無論是老國公,還是現在的國公爺,都從外面搜刮了不少金銀财寶,珍珠古玩放在庫房裡。
加上國公府前幾代人的積攢,國公府的庫房極為可觀。
比宋家的庫房多了整整兩倍。
可見國公府就算入不敷出,靠着祖宗們積攢下來的财富,也能敗個一二十年。
稍微省一點,敗個幾十年也是有可能的。

  人多力量大,原本要花費幾天才能完成的對賬工作,當天天黑之前就完成了。

  喜秋将總賬登記在賬本上,然後交給宋安然過目。

  二太太三太太交來的賬本問題不大,也就是一兩萬兩的賬目出入,不算太嚴重。

  真正嚴重的是庫房賬本同庫房裡面的實物對不上。
統計下來,有價值将近**萬的珠寶玉器古玩,要麼是東西沒了,賬目上卻還記載東西還在老地方放着。
要麼就是被人以次充好,偷梁換柱。

  以國公府的财力來說,**萬兩也算不上特别嚴重。
但是這件事情的性質很惡劣。

  宋安然不打算出面處理這件事情,也輪不到她來處置二太太三太太。

  宋安然很幹脆,帶上喜秋她們,前往上房見顔老太太,請顔老太太做主。

  宋安然将賬本交上去,說道:“回禀老太太,賬目已經盤點清楚。
具體的數目賬本上都有記載。
另外孫媳婦已經同二嬸娘三嬸娘她們做了最後的交接,上面有她們的簽字畫押。

  言下之意,二太太和三太太是認可這本賬本,并且承認庫房東西損失同她們有關。

  二太太和三太太之所以這麼爽快的簽字畫押,也是宋安然耍了一個小花招。
宋安然承諾不追究此事,也不會讓她們将貪墨的東西吐出來,那兩人最後才肯簽字畫押。

  當然,宋安然承諾不追究,卻沒有承諾不将此事告訴顔老太太,更沒有承諾會在顔老太太面前替她們求情。

  顔老太太翻開賬本從頭看到尾,自始至終,顔老太太眉眼都沒動一下,顯得格外平靜。

  看完了賬本之後,顔老太太對宋安然說道:“今日辛苦你了。
此事老身會處理,你也趕緊回去休息吧。
明天一早你就要開始管家理事,可不能有半點疏忽。

  “孫媳婦遵命。

  宋安然含笑退下。
關于賬本和庫房的問題,宋安然一個字都沒說,也不打算追問顔老太太會不會處置二太太和三太太。

  宋安然走後,顔老太太才發出一聲歎息。
她将賬本丢在一邊,眼神顯得陰晴不定。

  平嬷嬷在一旁伺候,“老太太,此事就此算了嗎?

  顔老太太自嘲一笑,“不這麼算了,難不成真要大張旗鼓的找老二媳婦老三媳婦算賬?
她們不要臉,老身還要臉。
好在那兩人貪墨的還不算多,幾萬兩的東西,就當是舍給她們了。

  頓了頓,顔老太太又對平嬷嬷說道:“雖然老身不打算追究此事,但是不能一句話都不說。
你替老身走一趟二房,三房,好好敲打她們。
大郎媳婦明日開始管家,她們最好老實一點。
要是整出幺蛾子出來,場面不可收拾的話,老身饒不了她們。

  “奴婢遵命。

  平嬷嬷猶豫了一下,又問道:“老太太是擔心少夫人管不好家?

  “這麼大個國公府,總有那麼幾個刺頭。
老身擔心大郎媳婦年輕,威嚴不足,壓不住那些刺頭。

  平嬷嬷想了想,也覺着顔老太太的擔心很有道理。

  于是平嬷嬷就說道:“明兒一早奴婢就去盯着,看看少夫人到底怎麼管家。

  之後平嬷嬷去二房三房走了一趟。

  顔老太太則拿起賬本,想了想,讓丫鬟仔細收起來。
這本賬本,将來或許有用。

  顔宓從衙門回來的時候,事情已經塵埃落定。

  顔宓先去見了老太太,祖孫兩人說了不少體己話,顔老太太還誇宋安然能幹,将顔宓高興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之後,顔宓又去竹香院見周氏。

  周氏今兒表現得很平靜,見到顔宓來了,還沖顔宓笑了笑。

  顔宓挑眉,不動聲色的給周氏請安,“母親今兒感覺怎麼樣?

  周氏微微點頭,柔聲說道:“感覺好多了。
霍大夫開的調養身體的藥膳方子很好,很對症。
如今睡覺都睡得比以前沉。

  顔宓聞言,笑道:“母親身體好,兒子就放心了。

  周氏目光溫柔地看着顔宓,“我兒長大了,娶了媳婦,媳婦還那麼能幹。
今天在上房發生的事情,我都聽說了。
你媳婦憑借一己之力,就将二房和三房壓得擡不起頭來,這很好。

  這兩年我身體不争氣,讓二房和三房耀武揚威,今日我們大房總算扳回來一城。
不過管家可不是鬥氣,你媳婦年輕,我擔心她壓不住場面,更擔心她不了解府中的内情。

  萬一有行差踏錯的地方,又被人借口找茬,好不容易到手的掌家權,隻怕又要落到二房和三房的手裡面。

  不如這樣,讓夏嬷嬷到你媳婦身邊幫忙。
夏嬷嬷是府中的老人,這府裡,就沒她不認識的人,沒她不知道的事。
有她在,我放心,你也能安心。

  顔宓不動聲色地朝夏嬷嬷看去,夏嬷嬷渾身一哆嗦,将頭埋到胸口,小心翼翼地說道:“奴婢隻願在夫人身邊伺候。

  周氏笑了笑,笑得很溫柔,“我身邊不缺人伺候。
你要是真有心,就聽我的,去少夫人身邊幫忙,也算是替你盡忠。
你白日在少夫人跟前當差,晚上還可以回到我這裡,同我說說話解解悶。

  夏嬷嬷一臉為難,卻不敢應聲。
她是想到宋安然身邊當差,宋安然好歹是個正常人,不會随便打罵下人,而且出手又大方。

  但是夏嬷嬷拿不準周氏的心思,她怕自己一應,周氏又會變着法子的折磨她。

  夏嬷嬷隻好小心翼翼地朝顔宓看去,希望能從顔宓臉上看出點有用的東西來。

  顔宓卻一臉平靜地說道:“母親好意兒子心領了。
不過此事我不方便替安然做主,畢竟管家的人是她,她身邊缺不缺人也得她說了算。
要是安然說她需要一個老成穩重的嬷嬷幫襯,屆時讓夏嬷嬷去幫忙也不遲。

  周氏目光閃了閃,她挑眉一笑,“這麼一點小事,竟然還要征求你媳婦的意見。
大郎,你是我們國公府的世子,将來要繼承整個國公府,你可不能被女人管束着。
你得自己立起來。

  顔宓卻一本正經地說道:“男主外,女主内。
兒子在外面的事情,安然從來不會私下裡替我做主,更不會随意過問我的事情。
同理,這管家的事情,兒子不懂。
内宅是安然的地盤,兒子自然不能随意插手,壞了安然的安排。
兒子無法滿足母親,還請母親見諒。

  周氏嘴角抽抽,她心裡很不滿,但是她沒有對顔宓發作。

  周氏意興闌珊地說道:“罷了,我也是一番好意,你們小兩口不領情就算了。
至于夏嬷嬷,依舊留在我這裡,陪我說話解悶吧。

  “多謝母親體諒。
兒子事忙,就先告辭。

  顔宓起身離去。
周氏面沉如水,沉默不言,夏嬷嬷則戰戰兢兢。

  過了許久,周氏才對夏嬷嬷說道:“退下吧,我要靜一靜。

  “奴婢遵命。

  顔宓回到遙光閣的時候,晚飯正好擺上桌。

  宋安然招呼顔宓上桌吃放。

  顔宓有心同宋安然聊一聊白天的事情,奈何宋安然根本不給他機會。
宋安然的态度就是,一切都等吃過了晚飯再說。

  吃過晚飯,兩人牽着手到院子裡散步消食。

  顔宓心疼地說道:“今日辛苦你了。

  宋安然笑道:“不算什麼。
比這更辛苦的事情我也經曆過。

  顔宓笑了起來,雙眼發亮,眼神裡滿滿的贊賞和欣賞,“安然,我就知道你肯定行。
将國公府交到你的手上,此事無比正确。

  宋安然抿唇一笑,“我還沒有正式開始管家,你怎麼就知道我行?

  顔宓說道:“單憑你今日做的那些事情,我就知道這府裡沒有什麼事情能夠攔住你。
二嬸娘和三嬸娘的脾氣,我多少還是知道的。

  她們二人都有些胡攪蠻纏,很不好打發。
但是你一開口,就狠狠的壓了她們一頭,這份本事别人可沒有。

  還有對賬,本來要幾天時間的,你一動手,不到一天時間就完成了。
就憑這份機智和手段,我就知道國公府交到你手上肯定沒問題。

  宋安然笑着問道:“你看見了啦?
你沒親眼看見,卻說得跟親眼看見的人一樣。

  顔宓捏了捏宋安然的鼻子,“我雖然沒有親眼看見,但是我時刻關注你的事情。

  宋安然心頭一暖,沖顔宓甜甜一笑。

  顔宓又對宋安然說道:“我去見母親的時候,母親提議讓夏嬷嬷到你身邊幫忙,不過此事被我拒絕了。
下次你見了她,她要是舊事重提的話,你别理會。
實在不行,就拿我做借口拒絕她。

  “我明白的。
你不用擔心我。
婆母雖然脾氣大了點,但是我還能應付。

  宋安然輕描淡寫地說道。

  周氏的确是一個難纏的婆婆。
要是換做别的姑娘處在宋安然的位置上,十有**會被鬧得灰頭土臉,說不定還會影響到夫妻感情。

  但是在宋安然眼裡,周氏難纏,卻不是沒辦法對付。

  而且什麼婆媳,什麼孝順,什麼名聲,這些束縛兒媳婦的東西在宋安然眼裡就沒多少分量。
宋安然根本就不在意這些東西,周氏自然沒辦法用這些玩意來壓制宋安然。

  周氏真要将宋安然逼急了,她大可以舍棄這一切。
反正離了顔宓,宋安然照樣能夠活得風生水起。

  宋安然底氣十足,談論起周氏的時候,自熱就顯得雲淡風輕。

  顔宓見宋安然果然沒有因為周氏為難,也就放心下來。

  散步消食完畢,兩人又回到書房。

  一人繼續辦公,一人在旁邊捧一本野史看。
時不時的,兩人交換一個目光,露出會心的笑容,甜蜜和默契萦繞在兩人之間,滿屋子的粉紅泡泡。

  等到時間晚了,兩人就去淨房洗漱,然後上床睡覺。
感覺精力還有,就做做親密的事情,做完了正好睡覺。

  一早醒來,顔宓去衙門辦差,宋安然則要準備管家理事。

  昨兒顔老太太就說了,以後免了宋安然的晨昏定省。
宋安然要忙着管家,時間有限,所以就不用天天去上房請安。

  宋安然将自己收拾妥當,又吃過早餐,就前往議事廳議事。

  幾個大丫鬟跟在宋安然身後,白一手裡面還抱着一把劍,幫着宋安然威懾那些下人。

  到了議事廳,管事婆子們全都到齊了。
不過大家都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說話,顯得議事廳鬧哄哄的,一點規矩都沒有。

  宋安然進入議事廳,婆子們總算停止了說話,一個個安分的站着。

  宋安然坐上主位,掃視衆人,目光又冷又利。

  下面的管事婆子們,有面露好奇者,有面露不屑者,也有觀望者,同樣也有正躍躍欲試,準備做個刺頭,沖出來當炮灰。

  宋安然冷笑一聲,然後說出了今日在議事廳的第一句話,“有人說過,再溫柔大方的女人,一旦管家,就會變得面目可憎。

  管事婆子應付似得發笑。

  宋安然卻冷笑一聲,“這話我很贊同。
管家,容不得心慈手軟。
心慈手軟的人也管不好家。
我這個人你們都不了解,我現在我就先說說我的規矩。

  “請少夫人示下。

  有人帶頭,其餘婆子們也三三兩兩的跟着表态。

  看着管事婆子們一副懶洋洋的模樣,宋安然冷笑一聲,“在我手下當差,首先就得守着我的規矩。
喜秋,将我的規矩告訴大家。

  “奴婢遵命。

  喜秋拿出一疊紙張,紙張上面寫的就是宋安然的規矩。
按照人頭,每人一張。

  管事婆子們拿着這樣的紙張,有些不知所措。
以前主子們管家,可從來不搞這些名堂的。

  宋安然才懶得理會她們的反應。

  宋安然命喜秋就開始大聲宣讀規矩,一共二十條。
看似很多,其實都是最基本的要求,首先就是不能遲到,第二就是在議事廳不得高聲喧嘩,第三……林林總總,涉及到生活方方面面,但是并不嚴苛。

  隻要守着國公府的規矩,就一定能達到宋安然的要求。

  宋安然的規矩,都是在國公府的規矩上提煉出來的,更精煉更簡潔也更有力量。

  喜秋已經宣讀完二十條規矩,可是下面的婆子們還在交頭接耳的說話。

  宋安然冷哼一聲,示意喜秋念第二名單。

  喜秋展開名單,開始一一念起來。

  管事婆子們面面相觑,不知道這份名單有什麼用意。
而且她們發現在場的大部分人的名字都在名單上面。

  等喜秋念完之後,宋安然才放下手中的茶杯,慢條斯理地說道:“剛才被念到名字的那些人,都是今日遲到外加高聲喧嘩的人。
今天是第一次,我就隻記名字不給具體的懲罰。
從明天開始,若有再犯,打兩闆子。
犯三次者,直接開革,從下面提拔人上來頂缺。

  宋安然話音一落,議事廳裡面就吵鬧起來。
宋安然這個懲罰也太嚴了。

  宋安然示意白一,白一出面怒吼一聲,“都閉嘴。
少夫人都讓你們說話,誰敢亂說話。

  瞬間,議事廳安靜地落針可聞。
她們可都看見了白一手中抱着劍,也聽說過白一的傳聞。
都知道白一隻聽宋安然的,宋安然讓她打狗,她絕對不會攆雞。

  宋安然看着屋裡一群安靜的管事婆子,總算舒坦了。
之前吵吵鬧鬧的,弄得議事廳就跟菜市場一樣,鬧得她腦門子都在發痛。

  宋安然沉聲說道:“誰有意見,舉手站出來說話。

  過了片刻,終于有人舉手。
得宋安然許可後,那婆子才開口說道:“少夫人,國公府以前可沒有這樣的規矩。
少夫人一來,就改了規矩,這不合适吧。

  宋安然頓時嗤笑一聲,“這位管事媽媽,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這樣一句話,一朝天子一朝臣。
你剛才都說那是以前,以前國公府的規矩是怎麼樣的我不管。

  從今以後,你們想在我手下當差,就得聽我的話。
誰要是不服,現在可以離開,我不為難她。
但是你們今日沒有離開,我就當你們都接受了我的要求。

  今日之後,誰敢不按照我的規矩辦事,統統被視為挑釁。
對于挑釁者,我絕不會手軟。
無論是打闆子,還是被攆出去,都是你們活該。

  誰要當刺頭,給我找麻煩,哼,我正好拿來殺雞儆猴。
我的話你們都聽清楚了嗎?
現在誰還有不滿,趕緊提出來。

  過了今日,我不會容忍任何人反對這我定下的規矩。
還有,不能接受我的規矩的人,現在也可以離開。

  宋安然話音落下,有人蠢蠢欲動,可是最終還是沒人離開。

  倒是有婆子站出來問話,“少夫人隻說了讓我們守着規矩,那我們守着規矩有什麼好處嗎?

  宋安然示意喜秋。
喜秋又給每人發下一張獎懲條例。
做好了有哪些獎賞,做錯了有什麼處罰。
一條一條寫得清清楚楚。

  知道婆子們都不識字,喜秋就大聲念出來,務必讓所有人都知道宋安然制定規矩的用意。

  無規矩不成方圓,想要管家,首先就得将規矩立起來。

  國公府自然也有一套行之有效的規矩。
不過國公府的規矩太過籠統,尤其是對下人的要求,沒有一個統一的标準。
很多時候,下人們鑽空子,做主子的也不好責罰。

  宋安然這次重新定規矩,就是要将獎懲定下來,讓下人們知道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能做。

  做到什麼程度,是什麼标準的獎賞。
犯了錯,又是什麼标準的懲罰。
一切有規矩條例可循,一切都照章辦事,才能方便管理。

  至于每個主子身邊伺候的下人,宋安然自然不會去管。
但是一旦進入國公府公共區域,又在公共區域犯了事,落在宋安然的手上,宋安然也不會客氣。

  管事婆子們聽着喜秋念獎懲條例,有人面露喜色,有人則露出不忿之色。

  宋安然冷冷笑着,将每個人的表情都收入眼中。

  等喜秋念完了,宋安然又問道:“都聽明白了嗎?
要是有不明白的,現在提問,也可以事後找我身邊這幾個大丫頭私下咨詢。

  既然可以私下咨詢,大家也都默契地選擇了私下咨詢。

  宋安然接着又說道:“今日還有一件事情要你們去做。

  宋安然拿出檔案冊子,對所有人說道:“我打算用十天時間給每個人做一個登記。
今日就從你們開始吧。

  登記什麼?
管事婆子們面面相觑。

  宋安然沒空解釋,反正一會開始登記的時候,大家都明白了。

  “少夫人,今日的差事,奴婢們一件都還沒做。
現在就忙着登記什麼的,這合适嗎?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站出來問話的婆子,“登記個檔案,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要是因為耽誤的這點時間,你們就辦不好自己手頭上的差事,那我隻能說你們太蠢太笨,能力有限。

  既然能力有限,那就将位置讓出來,讓更有能力的人來坐你們的位置。
我相信,偌大的國公府,肯定能夠找出不少辦事能幹的下人。

  宋安然這話一出,大家紛紛變色。

  宋安然這番話分明是在敲打她們,讓她們安分守己。
否則她就要找借口撤換她們。

  幾個刺頭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看來今日不宜鬧事,計劃隻能改變了。

  宋安然端起茶杯喝茶,雙眼留意着衆人的反應。
她要是連這些管事婆子都收拾不了的話,那她就不用混了,更不用掌家。

  見幾個刺頭熄了出來鬧事的打算,宋安然從心裡頭覺着很可惜。
她還想借此機會殺雞儆猴,結果幾隻雞都不蹦跶,比老實人還要老實,這讓她頓感無趣。

  喜秋她們搬出桌椅,擺放好文房四寶,然後就開始給每個管事婆子做檔案登記。

  直到這時,管事婆子們才明白檔案登記的含義,就是登記每個人的出身經曆特長親戚關系之類基本的東西,并不涉及私密的問題。
如此,管事婆子們才放下心來。
她們還真怕宋安然會問一下涉及到其他主子的問題。

  丫鬟們手快,很快就登記完了一半。

  登記完的人就到宋安然這裡領對牌,然後下去做事。

  等宋安然忙完這一切,算算時間,竟然隻用了半個時辰,效率挺高的。
效率之所以這麼高,主要原因是刺頭們沒有鬧事。

  但凡有一個刺頭鬧事,事情就要不會這麼快做完。

  安排好每個人的差事後,宋安然就起身離開了議事廳,先去賬房走一趟,敲打一下賬房裡的那幾個老先生。

  與此同時,議事廳發生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傳到了國公府大小主子耳朵裡。
更有甚者,已經拿到了宋安然制定的各項規矩,還有獎懲條例。

  顔琴見了二十條規矩和獎懲條例,就對身邊的人說道:“大嫂管家的本事還是有的。
就是不知道大嫂制定出來的規矩到底有沒有用。

  我們國公府和宋家可不一樣。
府中那些有體面的下人,可是比我們這些正經的主子還要威風。

  除非哪一天,大嫂能夠使雷霆手段,将那些仗着老祖宗給的體面就作威作福的下人全部打殺了,府中的下人才會真正對大嫂心服口服,才會真正按照大嫂制定的規矩辦事。

  丫鬟說道:“姑娘何必替少夫人操心。
少夫人一來就制定什麼規矩,什麼獎懲制度,隻怕要被人笑話。

  顔琴也有些擔心宋安然手段太過激進,會栽跟頭。
可是她人微言輕,實在是幫不上什麼忙,隻能找機會略微提醒一下宋安然,讓宋安然注意一下府中的刺頭。

  二太太孫氏和三太太葉氏,這會正高興得不要不要的。

  哈哈,她們以為宋安然有多大的本事,結果宋安然一來就制定什麼破規矩,還有那什麼獎懲制度。
等着瞧吧,要不了三天,宋安然就得認栽。
到時候,宋安然還是要乖乖的找她們幫忙。

  哼,等宋安然求到她們跟前來的時候,她們可不會對宋安然客氣。
當日宋安然如何羞辱她們,她們全都要加倍還回去,讓宋安然落個灰頭土臉。

  上房這裡,顔老太太拿着兩頁紙仔細看着。
上面寫着宋安然提出的二十條規矩以及獎懲制度。

  平嬷嬷在旁邊憂心的說道:“老太太,少夫人這手段是不是太猛了點。
隻怕要栽跟頭。

  顔老太太沒說話。

  平嬷嬷又說道:“老太太,要不要奴婢去提醒一下少夫人。
管家這樣的大事,還是該穩紮穩打,一步一步慢慢來才行。

  “誰說管家就該穩紮穩打?
”顔老太太冷哼一聲,“以前老二媳婦和老三媳婦管家,老身就嫌她們的手段太溫吞。
下人哄騙,她們竟然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照着她們那種方式管家,國公府遲早要敗落。

  平嬷嬷有些訝異,“老太太覺着少夫人的手段好?

  顔老太太闆着臉說道:“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
像我們國公府這樣大的府邸,人多事情雜,就不适合用那種溫吞的手段。

  唯有用霹靂手段,盡快肅清府中的毒瘤,方能讓府中煥然一新。
像二太太三太太那般,凡事溫溫吞吞的,不求無功隻求無功的态度,隻會讓我們國公府的風氣越來越壞。

  到最後辦成一件事情,竟然千難萬難。
老身早就看不慣府中有些風氣,奈何老身精力有限,也不願意落了兩個兒媳婦的臉面,事情一拖再拖,就拖到了現在。

  如今大郎媳婦接手管家,她行雷霆手段,老身倒是要高看她兩眼。
不過手段還是不夠激烈。
依着老身的意思,今天直接打殺幾個人也使得。

  平嬷嬷聞言,頓時一哆嗦。
她這才想起來,顔老太太的出身同别家的老太太有很大不同。

  顔老太太出身武将世家,書沒讀多少,玩不來那些文绉绉的把戲。
年輕的時候,顔老太太跟随父兄長年生活在西北,倒是見過不少刀光劍雨,各種血腥場面。
也習慣了用雷霆手段處事。

  顔老太太嫁給老國公,頭一二十年,手段十分了得,那些年死在顔老太太手上的人可不少。
光是老國公的姨娘侍妾,或打或賣,就被顔老太太弄走了十幾個。

  後來年齡大了,顔老太太也學着京城裡老太太做派,開始修身養性,做個慈善和藹的老封君。

  顔老太太慈愛的時間長了,竟然讓大家都忘了她當年的冷酷手段。

  平嬷嬷趕緊低下頭,不敢再胡言亂語。

  顔老太太指着某一條規矩說道:“大郎媳婦的手段還是太過軟和了一點。
那起子以下犯上的奴婢,何必給她改過自新的機會,不如直接打殺了事。

  接着顔老太太就讓平嬷嬷準備文房四寶,提筆,在宋安然制定的規矩和獎懲制度上,增增減減。

  寫完了之後,顔老太太對平嬷嬷說道:“先讓人抄寫幾份,然後再派人給少夫人送去。
告訴她,好好掌家,有任何困難都可以來找老身。

  “奴婢遵命。

  平嬷嬷領命而去,心裡頭卻有些惴惴不安。
隻因為顔老太太增添的規矩和獎懲制度,多半都很嚴苛。
宋安然制定的規矩同顔老太太的比起來,真得算得上是溫柔可愛了。

  平嬷嬷讓人抄寫了幾份,然後就親自給宋安然送過去。
同時平嬷嬷不動聲色地将顔老太太的态度傳了出去。

  二房和三房得知了顔老太太竟然嫌宋安然太過和善,都吃了一驚。
宋安然一來就喊打喊殺的,這還叫和善。
莫非真要死幾個人,才算合格嗎?

  二太太和三太太心裡都有點忐忑不安。
顔老太太此舉,究竟是在嫌棄宋安然,還是在敲打她們?

  二人想不明白,也沒膽子去試探顔老太太的真實意圖。
目前隻能靜觀其變,先看看宋安然接下來的手段。

  宋安然剛從賬房回到遙光閣,平嬷嬷就來了。

  平嬷嬷送上顔老太太的大作,傳達顔老太太的意思,也沒多坐,就直接走了。

  宋安然看了顔老太太修改的地方,有好有壞。
顔老太太想用殺威棒殺殺國公府的風氣,出發點是好的,但是手段未免血腥了一點。

  管家需要恩威并施,還要結合社會現狀。
以前顔老太太管家的時候,天下不太平,天天打仗。
那個時候自然要用血腥手段血洗府邸,震懾某些别有用心的人。

  如今外無戰事,内無内患。
這個時候國公府獨樹一幟的采用血腥手段管家,自然會落下把柄,被朝中诟病。

  宋安然盡量避免見血,但是她不介意殺雞儆猴。

  顔老太太的手段,有的很有借鑒意義,有的隻能在非常時候才能行非常手段。

  現在并非非常時候,自然用不着非常手段。

  喜秋問宋安然:“姑娘打算怎麼辦?
要聽老太太的嗎?

  宋安然挑眉笑了笑,說道:“凡事都聽老太太的,那這個家到底是我在管還是老太太在管?

  喜秋也覺着不能凡事都聽顔老太太的,“可是姑娘不聽老太太的,萬一惹怒了老太太,那該如何是好?
要是老太太以後不再幫姑娘,反而幫着二房和三房來針對姑娘,姑娘豈不是舉步維艱。

  宋安然挑眉一笑,“我既然掌家,從今以後就沒人能從我手中将管家權搶走。
除非我主動讓出來。
掌家猶如治國,最怕朝令夕改。
如此做隻會大損威嚴和信用。

  當下人都不再信任我的時候,我縱然有通天的本事,也玩不轉這個遊戲。
所以,老太太修改的這份制度,你替我收起來就行。
具體做事的時候,還是照着我之前的方案行事。

  “奴婢遵命。

  宋安然沒有明着駁顔老太太的建議,不過為了維持兩人之間的親密關系,宋安然還是打算親自前往上房同顔老太太做一次深談。

  她管家,無論手段如何,效果好不好,她都不希望有人在旁邊指手畫腳。
真要指手畫腳,不如等半年後可以明顯看到效果的時候再來。
屆時,宋安然也需要做一個總結,寫寫心得體會。

  現在嘛,顔老太太還是繼續做個慈愛的老封君比較合适。

  宋安然來到上房,關起門來,很誠懇的同顔老太太進行了一次談話。
宋安然明确表示,她虛心接受顔老太太的建議,但是暫時不會采取顔老太太的方法管家。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性格特點,顔老太太覺着好用的手段,拿給宋安然用未必就好使。
而且管家頭一天就朝令夕改,這太損宋安然的威嚴,對她後續的計劃有極大的損害。

  宋安然希望顔老太太能夠體諒她的難處,暫時就别指手畫腳了。
當然,這話說得極為含蓄,不過以顔老太太的聰明,自然能夠明白宋安然的言下之意。

  顔老太太看着宋安然,突然發笑,臉色晦暗不明。

  宋安然心頭一虛,莫非顔老太太要翻臉?

  宋安然低眉順眼的,“孫媳婦年輕識淺,如果有說錯的地方,還請老太太見諒。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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