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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慈沒忍心打擊他。
她口中的朱玉,其實是指袁友仁,那顔值才是真正的男女通殺。
她輕咳一聲轉移話題,“不出意外,等到秋天你們就該放出去。”
“能确定嗎?”
“不能确定。陛下的心意時刻都在變化,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發奇想,打算繼續關押着你們。你們也是造孽,遇到一個不講理的父皇,有苦無處可訴。”
劉珩大笑一聲,并不在意。
或許是想開了。
他說道:“别說,本王已經習慣了這裡的生活,每天打拳看書,日子倒也能打發走。隻是長夜漫漫,寂寞難耐。我的王妃,你何時能留下來過夜?”
葉慈白了他一眼,“莫要說些有的沒的,這麼多菜都堵不住你的嘴巴。”
劉珩吃着酒菜,又問道:“母後還好嗎?有空你就進宮請安,替我孝敬孝敬母後。”
“你放心,母後很好。不用你提醒,我也會定期進宮請安。宮裡頭熱鬧得很,三天兩頭就有好戲看,母後每天樂呵呵的,就顧着看戲。”
劉珩:“……”
他很佩服母後的心态,這麼看得開。
他身為兒子,都有些看不過,時不時琢磨一番,同時提醒自己莫要鑽牛角尖。
哐!
砰砰砰!
突然,隔壁傳來好大的動靜,将葉慈驚了一跳。
劉珩卻很淡定地說道:“是吳王,他又在發瘋了。”
“吳王最近經常這樣嗎?”
劉珩夾了一口菜,點點頭,“關久了,有點失心瘋,實屬正常。若非本王想得開,也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恐怕也會被憋瘋。”
“衛王呢?”
“衛王擅長隐忍,就算沉不住氣也會忍着。”
隔壁又傳來一陣砰砰砰的動靜,還有吳王的怒吼聲。反倒是吳王妃,一直沒聽見什麼動靜。
隔壁這麼一鬧,葉慈和劉珩也沒什麼心情。
兩人商定,下次見面一定要避開兩位王妃,免得又是一陣砰砰砰的動靜。
……
天氣熱,元康帝嫌棄宮裡不舒服,又想去玉泉宮避暑。
這一回沒有袁友仁随行,朝臣們的反對聲音果然小了許多。
後宮這邊,元康帝點了韓婕妤,點了袁淑妃,還點了趙德妃随行,其他人全都沒份。
許貴妃想要跟随去行宮的想法再次落空,心情極壞。
她甚至不惜冒險,親自跑到元康帝跟前追問。
元康帝對她沒有半分好臉色,怒斥她不懂規矩,“将她拉下去,以後不許她出現在朕的面前。”
許貴妃大驚失色。
當初是何等的寵愛,何等的愛重,為了她的小十二,一度還鬧出廢長立幼的傳聞。
這才過了幾年,她顔色依舊,陛下的愛意卻早已經轉移到别的女人身上。
她癡癡地望着,“陛下……”
陛下怎能如此狠心,怎能如此絕情。難不成當初的寵愛,那些甜言蜜語,全都是假的嗎?難道孩子也是假的嗎?
她哭了!
哭得無聲無息,被人拖了下去。
她沒有求情,沒有跪地求饒,她隻是傷心,隻是絕望。她被這個男人,這個比她大了兩三輪的男人傷透了心。
她被拖回寝宮,直接撲在床榻上哭個不停。
宮女們勸不住,隻能将小十二抱來,希望她能看在孩子的面上能想開些。
小十二是一個快三周歲的小男生,軟軟糯糯,粉雕玉琢,正是最可愛的年紀。
孩子說話遲,表達不怎麼流暢。伸出小手替許貴妃擦拭臉上的淚痕,“母妃不哭,母妃痛痛,吹吹就好了。”
孩子做出小大人的模樣,嘟着嘴吹氣。
許貴妃準眼破涕為笑,傷心絕望為之一掃而空。
難怪世人都說有子萬事足。
有了孩子,什麼男人都是浮雲,寵愛依舊是浮雲。唯有孩子是真實的,永恒的。
她一把抱起小十二,“十二心疼母妃,母妃很高興。答應母妃,你要一輩子孝敬母妃,聽從母妃,永遠做母妃的乖寶寶,好不好?”
“好!”
“乖孩子!本宮如今就隻剩下你,除了你什麼都沒有了。你父皇已經對本宮沒了感情,對我們母子不管不問。他就是個……他喜新厭舊,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你長大後,可不許像你父皇一樣。”
小孩子哪裡懂這些,隻能懵懂的聽着,有點怯怯,不太敢說話。
許貴妃根本沒發現孩子此刻有些害怕,依舊唠叨個不停。她将心中所有的不滿,所有的絕望,所有的憤怒,一股腦全都吐給了不足三周歲的孩子。想
她就圖自己痛快!
……
數日之後,龐大的隊伍護衛着元康帝,前往百裡之外的玉泉宮避暑。
幾十個文武官員随行。
今年避暑的隊伍,單從官員配制上來說,遠大于去年。
韓婕妤獨寵後宮,嚣張得不行,直接上了元康帝的禦攆,之後就沒下來過。
護衛禦攆的宮人都能聽見裡面穿來令人臉紅耳熱的動靜,白日宣淫。
京城沒有秘密,避暑隊伍更沒有秘密。
不到半日,白日宣淫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隊伍。待到休整的時候,衆人竊竊私語,都說韓婕妤有手段。比起京城閨秀,沒那麼多規矩束縛,明顯更放得開。難怪陛下寵得無法無天。
幸運的是,韓婕妤是一個女人,女人不能做官,避免了成為第二個袁友仁的可能性。這也是朝臣們懶得管元康帝後宮諸事的原因所在。
除非,元康帝作為損害到了自家的利益。
比如,許家的利益就受到了損害。
隻可惜,許家父子登堂入室的時間太短,還沒有攢夠足夠的人脈資本,還沒有真正被權貴圈子接納,許貴妃驟然失寵。以至于許家想在朝堂上掀起風浪搞點什麼事情,都沒人配合。
靠他們一家人單打獨鬥,既無那個能力也沒那個膽子。隻能夾着尾巴小心做人,将過去的驕狂勁全都收起來,老老實實做人。
反正,對上許家是這麼一個态度。對下,自然是愈發苛刻。
私下裡少不得還要埋怨許貴妃沒本事,連一個新人都壓不住,反而還被陛下斥責。唯一值得安慰的事情,好歹還有個小十二,最不濟将來也能封王前往封地過日子。
等到小十二封王,許家也跟着去封地。在封地内,許家稱王稱霸豈不痛快。
所以說,未來還是美好的,這也是許家敢對下苛刻的底氣所在。
皇帝一走,後宮頓顯冷清。
等到葉慈進宮請安的時候,明顯感覺得到宮裡的人,無論是宮女還是内侍都顯得很輕松自在,遠沒有之前那般緊張。
就連未央宮的人,臉上也多了幾分笑容。
請過安,葉慈就說道:“陛下前往行宮避暑,母後似乎更輕松了些。”
張皇後哈哈一笑,“鬧騰了這麼長時間,本宮耳邊總算清淨了。比起熱鬧日子,安靜日子也挺好,大家心裡頭都舒坦。”
“聽聞許貴妃那邊不太平!”
張皇後咯咯咯笑起來,“她是活該!當初她是如何嘲諷薛貴妃,嘲諷本宮,如今她自己自食惡果,步了後塵。薛貴妃這這些日子,每天都要去看望許貴妃。說是看望,其實就是看好戲。”
葉慈問道:“小十二快啟蒙了吧!”
“陛下現在哪顧得上小十二的啟蒙,隻能靠許貴妃自己操心。陛下啊,是懂得享受的人,如今正在行宮換享樂,聽着消息本宮都有些羨慕。”
葉慈埋頭,不接這話。
元康帝在禦攆上白日宣淫的事情,早就傳遍了京城。
京城大街小巷,最近最熱鬧的事情莫過于皇帝的八卦。
京城的百姓啊,見慣了高官顯貴,見多了世家興衰宿,半點畏懼之心都沒有。聊起皇帝老兒的八卦,自然也是毫無顧忌。
最多就是衙役巡邏的時候閉嘴,衙役一走又開始叽叽喳喳。
說書人也不甘落後,将故事改編,謀朝某代某個皇帝,事件往上一安,嘿,一個新段子就出來了,生意好得很。
搞得書坊的掌櫃也很眼熱,也想寫幾本有關于宮廷香豔故事的話本。
打住!
葉慈直接将這個項目給斃掉,是不想要命了?
說書就算了,大不了閉嘴不說。傳播範圍反正很有限。
寫書則是另外一個層面的問題。
寫書的傳播範圍又廣又深,要是書籍被人收藏,說不定還能傳播到幾百年之後,成為考古依據。
寫寫權貴們的八卦還沒事,寫皇帝的八卦,這就是成心找事。尤其是當朝皇帝的八卦,真當官府是吃素的嗎?
這種熱度看戲就行了,别想着蹭流量,當心惹禍上身。
寫寫傳奇故事,寫寫民間故事,一樣能恰飯。
書坊的掌櫃終究被說服,就是有點不太甘心,遺憾啊!這麼大一個流量竟然不能蹭,仿佛錯過了一個億。
張皇後說起元康帝的八卦還是比較含蓄的,當着葉慈的面,有些話不方便說出口。
正說得興起,内侍急匆匆跑進來,湊到皇後耳邊悄聲說話。
葉慈豎起耳朵,也聽不見隻言片語。
她就看見張皇後的臉色變了,變得有些凝重。
等小内侍禀報完事情,她揮揮手,小内侍悄無聲息退下。
接着,她主動開口告訴葉慈,“行宮那邊出事了。”